阿查合要一鼓作气,将阳谷城攻下,所以自己的五千骑兵,作为最后梯队,也下了马,跟在奴兵后面。
“此战成功!全部抬籍!战死者,家人抬籍!攻城!”
“咚!咚!咚!”
前军闻鼓而进,到了弓箭射程,开始冲锋。
“抬弓!射!”
阿查合长槊斜指朝天,蛮金兵向城头来了一波齐射。
两架抛石机,每隔一息,便将百斤巨石砸上一颗。
城墙上死伤惨重,完布奇脸颊被碎石划过,半张脸全是血。
“苏良的人怎么还没动静!就不怕最后咱们死光吗?!”阿朵仗着蛮力,拿着勾枪破坏攻城梯。
王敢当的亲兵队也死了几十个,心疼的脸都变形了。不过,为了给自家军师挣面子,还是对阿朵展开教育。
“苏军师这叫「半渡而击」!以后多看点兵书!”
“这是攻城!又不是水战!渡个卵!”
阿朵撬断一个攻城梯,梯子顺着城墙歪斜,又砸向另一旁的梯子。
“快打吧!老子不想对杂毛弹琴!”
王敢当用弩射死一个露头的,小臂长的杠杆快速旋转,再卡上一支箭簇。
苏良在蛮金骑兵准备第二轮齐射时,开始冲锋。
射程远的弩箭,率先发威,位于攻城队伍后方的阿查合骑兵,首先遭殃。
“投掷兵听令!别慌!别慌!”
独立营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有的光看前方,火折子灭了都不知道,有的就专注于火药引子,走偏了都不知道。
不暴露也不可能了,如果不扯起嗓子指挥,队伍就全乱套了。
“慢跑!慢跑!二排!射!”原狼捷军统领范阳,紧张的指挥着中军。
范阳领的五百狼捷军,本是陆子仪的亲兵队,虽是属于禁军序列,却也只是剿过匪而已。
但是在独立营,却是骨架子的存在,所以他的压力更大。
阿查合腹背受敌,已然慌了神。
“上马!上马!停止攻城!”
蛮金兵开始奔向战马,奴兵退出射程,列阵以待。
苏良这边冲锋不停,眼看着敌军进了战马群。
“射马!”
“别射!马值钱!”范阳急道。
“射!命值钱!”苏良声音提高了一分。
即使自己前世没当过兵,也知道骑兵对步兵,是碾压的存在!
独立营士兵们听着苏良嗓门大,便朝着骑兵来了个齐射。
“嗖!嗖!嗖!”
阿查合的骑兵,半数还没跑到马跟前,便看着爱马,剧烈挣扎,没死的四散奔逃。
“西都厢军!”张成长枪高举。
“吼!”
“杀啊!”
两万西都厢军冲出缓坡,向前方掩杀过去。
中间列阵的奴兵瞬间崩溃,哭爹喊娘的丢下兵器便逃。
敢攻城是因为知道城内兵少,加上有金兵老爷压阵。
现在不仅金兵老爷被打成了狼狈的熊样,人家还埋伏着黑压压一大片生力军。
“快跑!别管他们了!”
阿查合的亲兵,还想和收拢奴兵,被阿查合喝止。
千余上了战马的骑兵,在阿查合的带领下,仓皇而逃。
可怜的奴兵,攻城耗费了体力,又被厢兵一阵乱砍。
“别扔雷啦!炸到西都军啦!”
几个闷头点火扔雷的家伙,被苏良和周小七,拿枪杆子一阵乱拍。
“杀啊!别让这群臭虫跑了!”
城门大开,王敢当一马当先,后面的完布奇、阿朵、扎布鲁、呼扎尔,都冲了出来。
本来近两千骑兵,守城战打到现在,只有不足八百了。
这些憋着几天怒火的家伙,在溃败的奴兵里,肆意的收割着生命。
“缴枪不杀!”苏良大喊。
“你说啥?”张成从苏良跟前跑过,回头问了句。
“缴枪不杀!俘虏……”
张成立即竖枪,扯着嗓子传令:“就地砍杀!俘虏不要!哈哈!”
“耳背吗?!”苏良朝着跑远的张成吼了一声。
张成的带兵风格,要么一窝蜂杀敌,要么一窝蜂撤退!
面对着奔腾而过的两万大军,苏良立马看不到张成了。
杀去吧,反正挨宰的都不是好鸟。
苏良带着独立营进城,城门里,则是穿着奴兵衣服的阳谷县兵。
一个统领紧张的盯着苏良。
“我们和外边的奴兵不是一伙!”
“知道!娘的!闪开候着!”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对这种伪军性质的士兵,有着深入骨髓的厌恶。
现在苏良背后,有着两万多人的实力,都是生死兄弟控制着全局,在蛮金势力范围内的阳谷县,苏良的说话,绝对是金口玉言!
绝对的兵力压制,伤亡少的可怜,独立营伤兵担架,迅速通过城门,征集民房,当做临时救治场所。
阳谷百姓们热情高涨,不知道真相的他们,看着平民打扮的军队进城,还以为是义军过来了。
“恩人们呐!你们终于来了!”
“壮士!你们会留下来吗?”
“孩子!你有媳妇儿吗?我的小闺女你带走吧……”
独立营都是精挑细选的小年轻,骤然被热烈的氛围给包住,都红着脸傻笑,连带着腼腆不好意思。
城外几千敌兵太少,没多久,就被一群饿狼啃光了,一群大小将官,意犹未尽,满意而归。
“王孙子!有没有吓尿裤子?”
张成碰到王敢当,首先招呼了起来。
当初,他带着敢死营残兵,亡命逃进安水,被这位王县尉整的灰头土脸,以后每次见面,都称呼他「王孙子」。
这个绰号,就源自王敢当三句不离《孙子兵法》。
“哼!人死鸟朝天,老子怕过谁?!”
说完,王敢当抽马便走,将凭两条腿走路的家伙们,甩在后面。
走进城内,追上苏良,看着苏良在大街上直皱眉,周围的百姓也在沉默,哀伤一片。
大街上还有几十具百姓尸体,每个胡同口,还有洒在地上的粮食粒。
虽然城外的战场更血腥,可这里的景象,却让苏良无比的窝火,心脏如针刺般难受。
“王兄,你们抢粮了?”
听到苏良这样问,王敢当急眼了。
“银子就在身上,我们独立营都是先掏钱,人家有就有,说没有咱就走,怎么可能抢?就算是抢!把老百姓绑起来也行啊!至于杀人吗?呜哇……他娘的!杂毛鬼!”
一个年轻女人,脸上的锅底灰被泪水冲刷的纵横交错,她慢慢的靠近王敢当身边。
“这位爷,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