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禄手插回口袋里准备走的时候，摸到了一张银行卡。
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把钱转到了这张卡上，准备今天把卡给顾昭。
他迈开大长腿走到顾昭桌旁，把卡扔在了桌上。
“之前给你转账你不肯要，现在翻倍给你，十万块，密码是你生日。”
顾昭低头看着银行卡，眼中的光晦暗不明，“真的要算这么清吗？”
“我沈禄从不喜欢欠别人的。”
顾昭突然起身，盯着面前的人。
沈禄站在桌边，刚刚顾昭坐着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站起来，两人挨得极近，都能感受到顾昭身上的热度。
这种压迫力，让他想后退一步，但是脑子里执拗的筋又告诉他，退后一步就是认输。
不肯觉得自己势弱的沈禄，瞪回顾昭。
“要打架？”
然而顾昭却没接这茬，“既然你要把账算清，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四岁时，撕坏了我一幅画。五岁时，从树上跳下来，砸断我两根肋骨。六岁时，摔坏了祖父送我的极品砚台。七岁时……，二十岁时，弄丢了我的爱人。”
沈禄愕然，顾昭居然把那些年他干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很多事情他早就忘了，顾昭还能一点不差地说出来，果然是个小心眼。
至于最后弄丢爱人，沈禄以为是他求的赐婚圣旨，被送到了顾府，顾昭原先想要谈的婚事告吹了，把这弄丢爱人的事套在了他头上。
“我们又没成亲，赐婚的事不算！”
顾昭：“……”
他的意思是直到沈禄意外离世，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爱人已逝。
但是现在……
顾昭微眯着眼，“我们？成亲？谁和谁？”
一步一句，沈禄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整个人贴到了教室后面的墙上。
眼前的人盯着自己，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声音却越来越低沉，“阿禄，谁和谁成亲？”
沈禄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受伤的猛兽给盯上了，这种滋味不好受，他偏了偏头，“就……我和你……”
沈禄越说越气短。
但随即又一想，不是，明明是顾昭骗自己，错的人是他，怎么现在倒像是自己理亏。
他一下推开壁咚自己的顾昭，理直气壮道：“我在宴上听说顾伯母在给你议亲，他们还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亲事说成了，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成亲。我气不过，就私下跟皇上请了旨。”
沈禄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我在外面打了几年仗，回来你都要成亲了，等我下次再回来，你孩子都会跑了。到时候你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才不干呢。我就是坏心眼，我要你跟我一样一辈子孤独终老。”
本来还一脸深沉的顾昭，被他这话给逗笑了。
“如果只是心里不平衡，你也可以娶妻生子，为什么会选择给你我赐婚？”
沈禄斜他一眼，一脸无语，“娶别人又不能打击报复你，当然是娶你才可以。你是不是蠢。”
“阿禄，上辈子没能打击报复到我，这辈子继续吧。”
沈禄：“……，你是不是有病？”
被骂了，顾昭也不在意，“阿禄，我们的婚约是你求来的，那我现在可以喜欢你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沈禄，气得跳脚，“不行，不准，不可以。你闭嘴，不准再说了。”
说完也不等顾昭反应，拉开教室门冲了出去，活像身后有鬼。
教室外曹旭和盛荣轩正聊着天，见沈禄出来，立马围了上来，顺便给沈禄递了根烟，“禄哥要不要？”
最近一段时间有顾昭看着，沈禄已经好久没抽烟了，看着曹旭递过来的烟，想了想问：“不要，你们谁有薄荷糖。”
曹旭收回烟，从口袋里掏了两颗糖给沈禄，“禄哥，你平时不都吃学霸给的奶糖嘛。”
他们最近被沈禄带着也开始吃糖了，所以随身也会带一点，有时候确实可以抵一下烟瘾。
曹旭说着还朝教室里看了一眼。
沈禄没理他，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糖。
三人一起下楼。
曹旭没忍住，“禄哥，你跟学霸怎么啦，怎么还闹分手呢？”
沈禄一个冷眼过去。
曹旭立马改口，“不分手，不分手，是分同桌。”随后又有点遗憾，“那我以后问学霸问题都不方便了。”
曹旭天天满嘴跑火车，沈禄根本懒得纠正他，“那你搬去跟他坐同桌好了。”
“呵呵，不了不了。”曹旭心想，他要去跟学霸坐同桌，还怎么当卧底。
盛荣轩也有点好奇，“禄哥，昨晚你们不是还挺好的嘛，学霸还帮你赢了薛鑫好多回。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朋友，有点矛盾解开就好了。”
曹旭：“对对，夫妻哪有隔夜仇。”
沈禄一口咬碎薄荷硬糖，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不会说话就闭嘴。”
声音比薄荷还要凉。
但曹旭整天插科打诨习惯了，压根就不在意。
这两都是自己朋友，沈禄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省得他们一直问，“他有事骗我，就闹崩了，你们跟他做朋友我管不着，但是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
曹旭和盛荣轩对视一眼，看来这次闹得挺凶。
-
沈禄回家之后洗漱完，吃完饭，八点整，准时打开了直播平台，点进今天刚关注的主播频道。
沈禄一边擦头发一边想，这个主播还挺准时。
直播间内现在还没什么人，弹幕也没有一个。
摄像头对准的是主播的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资料和一叠白纸，想来是一会儿讲课要用的草稿纸。
沈禄从来没看过这类直播，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过了半分钟，直播的镜头被微调了一下，然后主播的手出现。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十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的手。
下一秒直播间传出了主播的声音，“大家好，今天我们讲的是……”
沈禄听了几句后，皱起了眉，这主播的声音跟顾昭的很像。
他退出直播间给曹旭发了消息过去。
【沈：你今天给我的主播是顾昭？】
收到消息的曹旭，心口一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但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曹旭：怎么可能！学霸时间宝贵，怎么会去直播呢，还直播基础教学，那对学霸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学霸要是直播也直播竞赛题吧。】
沈禄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这直播间看得人很少，肯定也不赚钱，顾昭好像确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沈：这人声音跟顾昭很像。】
曹旭一看，轻轻送了一口气，啪啪开始打字。
【曹旭：现在直播好多都是用的变声器，变声器嘛，就是为了声音好听，男主播基本都会用男神音。刚巧学霸是天然男神音，所以你才会觉得像。】
以前从不看直播的沈某人，就这么被忽悠了过去。
重新打开直播间，开始认真听讲，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跟着一起做题。
一个小时后，直播间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弹幕也慢慢开始出现。
【哇，这个主播小哥哥的声音，真好听！】
【主播的手好绝。主播，你打球吗？画画吗？弹钢琴吗？】
除了夸夸的弹幕外，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什么沙比主播，我看着是讲高中课程的，才点进来的。这讲的是个什么东西，也太低级了。听了这主播的课，能考到60分吗？】
沈禄盯着这条挑刺的弹幕，很是不爽。
我就打算考个60分，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又不能拉黑，沈禄索性关掉了弹幕。
弹幕关掉后，整个界面最清晰的就是主播的手，以及白纸上的字。
至于沈禄为什么相信这不是顾昭，还是因为主播的字。
他跟顾昭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对顾昭的笔迹还算熟悉。
这主播的笔迹跟顾昭不一样。
投入进去之后，沈禄发现三个小时过得真的挺快。
“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如果有同学还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加我的微信，我会一一解答。”随后屏幕上贴出了微信号。
沈禄对这个主播的讲课非常满意，一听加主播微信，还可以私下问问题，立马掏出手机。
搜了一下微信号，这也不是顾昭的微信，果然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关闭弹幕的沈禄，当然不知道，主播一般都不会公开自己的微信号的。但他不是小白嘛，对这些新事物，还没来得及了解那么多。
另一边的顾昭，拿出另一只二手手机，打开微信，这是他今天刚注册的小号。
打开之后，发现有不少人加他，他一个一个拒绝，直到找到想要的那个号码，点击通过。随后关闭了直播间。
沈禄等了一会儿，发现直播间关闭了，手机上也收到了老师加上好友的消息。
沈禄先给对方发了消息过去，“老师你好，我是你直播间的观众，觉得你讲得特别好。以后我有问题，可以单独问你吗？”
对方也很友好，“谢谢你的喜欢，你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沈禄看着“喜欢”两字。可能主播老师觉得夸奖他讲得好，就是喜欢吧。
没啥毛病。
“老师，你讲了三个小时，肯定很累了，早点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沈禄甩开手机，挺高兴。
没有了讨人厌的顾昭，还遇到一个讲课特别棒的老师，老师还很和善。
今天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