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堇辞自早上醒来后便没看到魔主,他有些失落的出门。
“嗳,魔侍姐姐,魔主呢?”他拉着魔侍问道。
“哦,今日七月十三,魔主应该在魔烽山巅喝酒。”
又是七月十三,七月十三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堇辞要往魔烽山巅跑,魔侍急忙拉住他,“堇辞公子最好不要现在去找魔主。”
“为什么?”堇辞皱眉问道。
“万般哀痛皆因故人辞去。”留下这句话后,魔侍便端着盘子走开了。
堇辞没有理会魔侍的规劝,他直接朝着魔烽山而去,可这次,不管他走过哪,那些烈火都不再冒出。
魔主轻飘飘的往身后一瞥,“你来做什么?”
那不带温度的双眸让堇辞有些局促,“魔侍说你在这里,所以,所以,我来看看你。”
“不需要。”
堇辞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他只能退到远处默默的看着魔主。
须臾,魔主拎着酒瓶晃晃悠悠的起身,她瞟了一眼远处,说道:“别跟着我。”说罢,她消失在原地。
堇辞自是不能放她一个人离去,先不说她现在喝醉了,单就论她如今的状态,也是令人十分担忧的。
凡间,魔主脚步不稳的来到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这里四周围满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其内则遍布长得茂盛的野花野草,而在野花的簇拥下,一座隆起的、没有石碑的土坟正立在那里。
魔主走过去靠在那里,她含笑的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阿娘,女儿还活着,一个人活着,我那个便宜爹殒世了,紧接着,阿辞也没了,现在…呵呵…”说完,她又喝了一口酒。
“七月十三是您和我爹的忌日,也是阿辞的忌日,所以女儿来看看您,祝您能跟我那便宜爹转世后重聚,女儿告辞。”魔主摇摇晃晃的起身说道。
在她没走出几步路时,漂浮的双脚便绊在了打结的野花上,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时,堇辞及时出现扶住了她。
“阿狱,小心。”
魔主微微仰头看着他,随后她便湿着眼眶抚上了堇辞的脸颊,“阿辞,是你吗?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堇辞以为魔主是在叫自己,于是乎,他大胆的伸手握住魔主的手,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是我,我来找你了。”
“阿辞。”魔主直接双手捧着堇辞的脸颊,追着他的嘴唇吻上去。
这个吻与之前浅尝辄止的吻不同,这个吻是带着思念,带着久别重逢后珍惜的吻。
堇辞懵了一下,旋即,他搂着魔主的腰,化被动为主动的吻住她。
随着二人失去理智的动作,那些长得正茂盛的鲜花瞬间被压倒在地上,等它们下次直立起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魔主搂着堇辞的脖颈,与他唇齿相依、鼻尖相碰、脖颈相勾,可就在二人□□拉满之时,魔主无意识喊出的名字,直接让堇辞的心脏破裂粉碎。
“云辞…”
堇辞僵硬的睁开双眼,手里和嘴上的动作也瞬间停止,她刚刚叫的什么?云辞…原来阿辞竟不是叫的自己,一切都是他会错意了而已。
魔主看到堇辞没有继续,于是她便主动去吻他,可谁成想,堇辞竟撇过头去退身离开。
魔主双手摊在地上,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云辞是假的,温存也是假的,兜兜转转,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满地的野花中,一个身穿赤玄色衣袍的女子安静的闭目躺在那里,远看上去显得尤为扎眼。
跑远的堇辞悲痛的跪在地上,他以为,以为这几日魔主的温情都是因为自己,可原来她竟是将自己当成了替代品。
他痛苦的捶着黄土地,哪怕手因此破碎了也无所谓。
天亮渐转黄昏,四周悄然响起黄鸦的鸣叫声,堇辞慢慢起身,脚步沉重的朝那墓地而去。
他弯腰抱起魔主,转身而去。
夜里,堇辞一个人坐在魔烽山巅上,他看着眼前的粉色极光,自嘲的一笑,想来,极光、清酒、蓝海,这些都是他为她做的吧。
他终于明白魔主为何不喜自己为她做的窗景了。
黄色的纸鹤翩翩的朝他飞来,纸鹤里仍旧是那么几个字——带兵符,速归。
堇辞抹去纸鹤里的字符,然后写道,“后日便归。”做完这一切,他淡然离去,自我催眠了多日,他也该回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回到房间后,堇辞像往常一样爬上床,而魔主像是察觉到旁边有人似的,转身便抱住了堇辞的胳膊。
堇辞没有反抗,他直愣愣的躺在那里,若是像往常,他一定会帮魔主调一个舒服的睡姿,然后任她抱着睡过去。
翌日醒来后,魔主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昨日的痛苦,她仍旧像往常一样调戏着堇辞。
堇辞闭着双目躺在那里,魔主使坏的用手指勾勒着他的胸口,下一秒,堇辞抓住她作乱的手,不带感情的直言道,“莫要再戏耍我。”
魔主好笑的翻身压住他,她轻点着他的鼻尖,魅惑的问道,“我有吗?”
堇辞面色平静,然后紧张的开口问道:“你可有喜欢过我?”问出这句话时,他似乎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还是不死心的想问出口。
魔主魅惑的笑容消失,她抽出被堇辞抓握的手,然后起身坐在床上,“帮本尊梳洗。”
堇辞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强忍着锥心般的疼痛,呼吸极为不稳的问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对吗?”
魔主没有回答他,她伸手攥住他的下颌,却没有说话,而是纠结地看了他,须臾,魔主翻身离开。
堇辞苦笑出声,自己真的是个笑话,是个可悲的替身,他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脏处的不适,可他全身的疼痛又该怎么办呢,他像失了魂似的坐在那里。
魔烽山巅,魔主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极光,她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我喜欢他吗?不喜欢吧,他只是我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替代品?可…”可一想到堇辞方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魔主心里便没来由的被攥紧。
恍惚间,她想起了昨日与堇辞的纠缠,其实在堇辞吻住她时,她就察觉出跟自己缠绵的人不是云辞,云辞不会这般放肆,他一直将自己的身份拎的很清,从不会做这些失去理智的逾矩行为,所以,说他是块木头也不为过。
从这,魔主又想起之前自己撩拨堇辞时,他那单纯又克制的样子。明明脸庞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可那眼神却是充满了渴望却又克制的神色。
想到这,魔主发自内心的一笑,她捡回来的小奶狗真的是可爱至极了。
大概想清楚后,魔主直接挥袖打破极光的景象,从此,魔界将不再有极光,不再有蓝海,有的只是活生生陪在她身侧,为她绾发植花的堇辞。
“堇辞呢?”魔主问着房间内的魔侍。
“堇辞公子在魔主之后便出去了,婢还以为他去找魔主了呢。”
魔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她先是去了厨房,而后又去了堇辞放花的地方,可她都没有见到过堇辞。
“堇辞呢?”魔主逢魔便问这三个字。
可那些魔皆是摇摇头。
魔主失落的站在那里,她还想着找到堇辞后直接表白扑倒他呢,可现在她竟然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魔主,守魔界的魔兵好像看到过堇辞。”
魔主眼里恢复了一线生机,她赶紧往魔界界碑处走去。
“堇辞呢?”她问着守界的魔兵。
“堇辞公子今日一早便离开了魔界,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看堇辞公子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走了?就不能等等我么。”魔主耷拉着双肩走进魔界。
夜里,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赌气的想,“走吧,走了也好,这样,就没人再烦我了。”
自打这往后的几日,魔主心情低落了几日,她又变成那个每日坐在魔烽山巅酗酒的她了,而这次,她面前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
另一边,堇辞带着魔界兵符回到璃华宫。
“哎呦,师父的宝贝徒弟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天帝就该带兵平了我这璃华宫了。”菩提子说道。
堇辞没有说话,他眼眶湿红的看着菩提子。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你这手又是怎么回事?被谁打了!师父替你去讨公道。”
“师父…这里好痛。”堇辞捂着胸口,眼眶湿红地说道。
看到堇辞的模样,菩提子当下也便明白他发生了什么。
菩提子有些眼神发虚的看着堇辞,“这这这,胸口痛可能是跟你现在修为尽失有关,这样,等过几日,几日后师父便帮你恢复修为好不好?”
堇辞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与修为无关。
“那个,徒弟啊,兵符呢?”菩提子伸出手,隐晦的试探道。
堇辞看向菩提子,“师父,你们要攻打魔界吗?”
“那是自然,魔界作恶多端,天界自是不能不管。”
“可他们根本没有做恶啊。”堇辞辩解道。
菩提子衣袖一甩,大呼道:“荒谬!他们做的恶岂能让你瞧见!你别管那么多,赶紧将兵符交给我。”
“师父,我自知凭我一人之力无法阻止你们攻打魔界,兵符我可以给您,但您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菩提子脸色阴沉地道:“说。”
“留魔主一命,介时,徒儿可带着她去凡间生活,绝不会再让她遁入魔道。”
菩提子捋了捋胡须,双眼充满算计的说道:“好,为师答应你。”先应下来再说呗,反正自己又杀不了魔主,天帝要如何做,又不是他能插手的了的。
得到菩提子的承诺,堇辞从衣袖中拿出兵符交给他。
拿到兵符后,菩提子直接施法将堇辞困在了璃华宫内。
“师父!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徒儿出去啊!师父!”堇辞着急的拍着结界,可菩提子已然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