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是使了十分力,一拳上去直接将陆璟年的嘴角砸出了血。
“够了吗?拉出去!”陆璟年狼似的眼神看着他,狠戾又凶猛,只是他未动手,也许是想借用顾煜的这一拳惩罚自己。
顾煜的那些质问如同钢针在脑子里穿梭。
他后悔了。
就算是小楠生气,他也应该将她锁在身边。
那些手下也是心惊,有人打了大老板这是他们都失职,于是他们连忙将顾煜狠狠压制脱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她的未婚夫。”陆璟年紧紧握着手里那精致的小盒子,面色有些难看。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了,但是身体撞击过大,脑部冲击导致暂时昏迷,什么时候醒来也要经过之后的观察。”
陆璟年低着头,红了眼,像是一下子被卸了力气靠在墙面,嘴唇有些干涩,他哑声问道:“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吗?”
“可以,家属跟病人多接触接触可能刺激病人脑部神经,这样也有利于病人早日醒来。”
……
离苏小楠过去一年了,陆璟年看着床上的人,毛巾轻轻拂过她的脸,路璟年吻了吻她的唇,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可床上的人却不会与他说话。
“小楠,早安。”陆璟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疼惜的摩挲着她的脸庞。
医院检测病人身体已经康复,可不知什么原因病人不能醒来。
他疯,他威胁,他警告,医院被他折腾的几乎关门,哪有病人康复却不能醒过来的,一定是这些医生的能力不足!
可他带着他的女孩找了几乎全世界最好的医院,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模一样。
“小楠,顾煜结婚了,你知道吗,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儿,小楠,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个呢?”
“也不一定是男孩,我喜欢女孩,跟你一样的,不过小楠若是喜欢男孩儿那就要男孩儿,好不好?”
“小楠,快醒来吧,我快要撑不下去了。”陆璟年抬起了她的手,依旧是洁白无瑕骨节分明,但那无名指上却套了一个尺寸正好的钻戒。
陆璟年吻了吻那根带着钻戒的手指,目光温柔,看了许久,而后起身离开……
只是关门的那一瞬,床上的人儿那纤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仿佛在挣扎着醒来,只是没过多久又归于平静。
夜晚,在一个小岛上,那欧式建筑的房子一片寂静。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像是还没适应,怔愣了好久才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苏小楠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飘窗前,夜幕即便再黑,可外面却依旧灯火通明。
“我……没有回来吗?”苏小楠疑惑的看着周围,在被车撞开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她便在原来的世界醒来,手边是一本书,打开一看确实那边有陆璟年的书,电脑上的人物立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画完,与自己在书中遇到的人的模样一样。
苏小楠想尽了办法却不知福如何回去,周围的人以为自己疯了,偷偷给自己介绍了心理医生,她说自己没有病,可没人信她。
也是,这些事情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会信。
过了半年,她越来越觉得这些只不过是南柯一梦,那些自己经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忙昏了头,臆想出来的罢了。
她将整本书全部看完,关于陆璟年的故事她一一记得,又看着电脑上关于陆璟年的立绘,她才能觉得那些是真实发生了的,陆璟年不仅仅只是一个纸片人,而是真正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
直到今天,她睁开眼,又来到了这里。
陆璟年将车停好,捏了捏鼻梁,他将陆家做的越来越大,这样繁忙的工作才能抑制他不去发疯,苏小楠是自己的钥匙,这句话不是只是说给谁听得。
陆璟年阴郁着脸走了进去,看见门口灯火之下,站着的人,他愣住了。
“陆璟年,我回来了。”苏小楠还是一如当初,站在原地笑着看他。
陆璟年止不住的向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这只有几步的距离他都觉得远了。
修长的腿快跑起来,原本冷酷的男人脸上出现裂纹,带着不可置信与惊喜,几步到达女孩的面前,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小楠?”声音有些颤抖,可见男人的害怕。
他怕这只是他的臆想,连面前的人都是幻觉,可那怕是幻觉,他也希望醒来的迟一些,好歹自己还能再见见她。
“我回来了,陆璟年。”苏小楠又重复了一句,她又怎不知道陆璟年心中所想。
“小楠,我等到你了。”陆璟年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与心脏有力的跳动,这才敢确认,她是真的醒了,像是生怕又弄丢了她,手上又用力的几分。
“陆璟年,好了好了,是我让你等太久了,你松一松,我要喘不上气了。”
苏小楠扒拉着他,即便两人多久不见,她也很激动,但是陆璟年太用劲儿了,恨不得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自己都要喘不上去来。
陆璟年听她这样一说,连忙放松了些,却也不愿意放开,只是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屋子。
空中只传来苏小楠带着笑意的声音:“陆璟年,我听见你说想要宝宝,我给你生一个吧。”
男人平静的说道:“不了,我不想要了,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番外一 姜时旸
“你个狗杂种!凭什么来我们家!给我滚出去!”
大院里,只有七岁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只橘猫,低着头不言不语,面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露出厌恶的表情,实在是憎恶到了极点,甚至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到在地,那橘猫吓得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躲在那颗树后面偷偷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哑巴!呸!我们姜家才不会认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见他不说话,姜才宁朝他踹了脚,反正这狗杂种不敢反抗!
正要再揍上去,却听见自己的妈妈在找自己,姜才宁这才停了手,开心跑到前厅。
小小的姜时旸沉默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掀开衣服的一角看了看,肚子上赫然一个淤青在上面,原本白皙的皮肤显得更为明显,只是小孩儿却似乎不会疼痛,憋着气揉了揉,面无表情的往树下走。
“喵?”橘猫见自己的主人走了过来,摇晃着尾巴走了出来,姜时旸伸出小手,橘猫闻了闻,又极为讨好的拿自己柔软的头在那满是伤痕的手上蹭了蹭。
原本面无表情的男孩儿,这才露出一点点笑意来,阳光下,这才有了些孩子的天真无邪。
抱着猫的少年,坐在大树下,看着狭小的后面,仿佛在等什么人。
只是直到下午,那关着的门始终没有动静。
“时旸少爷,吃饭了。”一个女佣人手里捧着碗过来。
姜时旸像是听不见,只是看着门口,倒是怀里的猫似乎闻见了食物的味道,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往女佣走去。
女佣蹲在他的面前,她倒是心疼这个孩子,即便是大人的恩怨,可小孩子是无辜的,这位姜先生的私生子长的实在是好看,她也喜欢,只是不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丢下这孩子一个人走了,她难道不知道姜夫人有多厌恶这孩子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在姜夫人的手下活下来?
“时旸少爷,吃一点吧,不然该饿坏了。”女佣还在劝,可惜面前的孩子却无动于衷。
“你的妈妈不会回来了,时旸少爷,别等了,你这样会生病的。”
多次不理她,是个人也会被磨光了耐心,女佣忍不住说重些,她到也是好心,可惜这「好心」却惹怒了面前原本乖巧的孩子。
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力气,女佣竟然被他推到在地,那些饭菜猝不及防的全泼在了她的衣裙上。
“啊!”女佣叫了一声,立马起身抖落身上的饭菜,只是汤汁已经晕染了进去,油渍透进深色的裙子有些明显。
她要抬头瞪那不识好歹的人,可才抬头 便对上了那沉的几乎让人喘不上气的黑瞳中,让她觉得发怵。
女佣咽了咽口水,原本要指责的话一下子噎住,被这样看着实在是渗的慌,她还是落荒而逃了。
“喵!”地上的猫叫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跑,只是这些也不关它的事,早就饿了的它吃起了地上早已沾满灰尘的饭菜。
姜时旸收回眼神,依旧固执的看着那扇门,只等橘猫吃饱了,又伸着懒腰爬回了姜时旸怀中睡觉。
不知道等了几日,姜家的仆人没人愿意接近这个孩子,一是碍于姜夫人,二是听说了女佣的话,这个孩子是个白眼狼。
这天,橘猫没有来,姜时旸在树下蹲到了下午,小小的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出去找,毕竟,他只有它了。
只是才走出去,便听见不远处猫的惨叫,姜时旸面色一变,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以至于没有看见台阶狠狠的摔了一跤,尽管他摔破了皮,膝盖在地上碰撞的声音巨大,没有任何人回去将他抱起来,心疼的问问:疼不疼,磕哪里了?
他也不需要,从出生开始,他从不知道一个人摔倒了,会有人安慰,有人心疼,而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家」,他知道了,不过仍然不属于自己,那一切的疼爱只有他那所谓的「哥哥」才会拥有的东西。
姜时旸痛的面目狰狞,却没有眼泪掉下来,也许是早知道眼泪也换不来疼爱,他的妈妈从小便不会给自己这种东西,可他还是期盼着,至少她那时候没有想过要丢了自己,所以她说,要自己在这里等着,等她来接自己走,他会乖乖听话,毕竟他想要一只橘猫时,她也说如果自己乖乖的,这只流浪猫便属于自己,然后他便有了一只猫,这次他也会乖乖的,她也一定会回来接走自己。
他信了……
这一跤摔得实在是狠了,摔得他好久才爬起来,爬起的第一件事却不是看看腿如何,而是踉踉跄跄走向橘猫的地方,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发了狂。
“啊!这个狗杂种!你给我松口!狗玩意儿!脏东西!快来人!快给我拉开他!我非要打死他不可!”
姜才宁原本拿绳子捆着猫的手一下松开,橘猫跌落在地却立马窜了出去,只是似乎一条腿已经使不上力,拖拉着跑到草丛里。
姜时旸早已怒红了眼,嘴里狠狠的咬着他哥哥的肉,恨不得撕咬下来!
他的头被姜才宁狠狠的打着,可他已经忘记了疼,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留了下来,姜才宁的踢打没有手下留情,拳拳都是狠劲儿,可那像疯狗咬着他胳膊的人却始终不松口。
直到下人将他的嘴掰脱臼了才得以解救。
“贱玩意儿!敢咬我!我打死你!”姜才宁早已没了理智,上脚就要踹,还好管家连忙使眼色让下人将姜时旸拉走,不然他这一脚下去这姜家二少便没了命,到时候姜先生回来,他该如何是好?
毕竟姜时旸现在已经是被外人所知的姜家二少了,到时候还不得传出个姜家大少打死弟弟的丑闻?
这也是为何姜先生虽然惧内,可却胆敢将这个私生子带回来的原因,私生子这件事闹的太大,太多人知道了。
“快,带大少回去,叫医生来!”管家一边哄着姜才宁一边吩咐,这次可要忙坏了,那孩子……也不会太好过了。
番外二 姜时旸
脸上青紫的姜才宁紧紧握着拳站在树下,脸上的阴郁不似一个小孩儿该有的神情,佣人见他不再像刚刚那样疯狂,便独自丢开他在这里。
反正这件事姜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所谓的二少爷。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后院早已没了人,想来是谁也不愿意接触这个孩子。再者,姜夫人也不会希望有谁施舍给他些什么。
他们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姜时旸动了起来,只是有只腿似乎不太方便,硬生生压着疼,姜时旸急匆匆跑到草丛边往里紧张的张望。
“喵喵?喵喵?”
小孩儿一寸寸扒着草丛,那些被修剪好的矮数上还有些尖锐,稚嫩的小手被划破,凝结成血珠低落下来,可那被划破的手却依旧执拗的探寻着什么。
几乎将这里的灌木丛找遍,始终没有见到那小小的橘色的身影,姜时旸仿佛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正发作,疼的厉害,那一瞬间,仿佛什么都在与他作对,原本早就说好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瞬间止不住酸痛,颗颗眼泪从通红的眼睛跌落下来,砸在满是伤痕的手背上,蛰的生疼。
“来人!将这个小杂种弄进去,不是学狗么,那就让他在狗笼子里待着!”
宋秋诗那双高跟鞋声音「哒哒哒」的传过来,姜时旸早就哭够了,只是通红着眼睛,沉默不语,看见宋秋诗那一瞬间,眼神阴郁了一瞬。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将母亲几乎要逼疯,让母亲丢下了自己。
那几个男人走了过来,在小小的姜时旸面前,就像是一座座高山,翻不过,逃不开。
他们的手就如铁钳,将姜时旸狠狠攥着,让他无法反抗。
身后有人提着笼子,他认的,是姜才宁养的一条藏獒的笼子。
姜时旸虽然小,可从小母亲对他的不闻不问,神经式的打骂与疼惜,让他有些早熟,这种侮辱人的方式可能对普通孩子来说不觉得太过难堪,可姜时旸恨姜家的所有人,他太明白宋秋诗的意思了。
「狗杂种」这三个字,她要自己牢牢记住,一辈子都要带着这个标记,一辈子都记清楚,自己该是呆在狗笼子里,低贱又肮脏。
姜时旸阴狠的盯着她,宋秋诗皱了皱眉,姜时旸的眉眼太像那个女人了,她看着他,只会让她想起丈夫的背叛,想起自己被欺骗,她讨厌那个女人,包括这个孩子!
“赶快给我弄进去!”说完,看着姜时旸真正被关进去,这才心满意足了些。
就算诱惑了姜鹏出轨又如何?你的孩子不还是跟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任我处置?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胚子!
宋秋诗心情愉悦了起来,勾了勾涂着红色口红的唇,活像个妖魔。
笼子被放在太阳底下,这些天阳光很好,不热,可若时间长了,还是会让人有些受不了。
没人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多怜悯这个小孩儿什么,大少被他几乎要咬下一块肉下来,上面的牙印深的可以要永远留疤,姜夫人怎会轻易放过他?
就这样过了一天,这两天反而天气一天比一天好,原本给藏獒配置的饭盆与水盆依旧满当当,他一点没有动,嘴唇早就被晒得干裂,舔了舔,有些扎。
姜时旸望着夜空,双眼无神,他想,或许这样也好。
他早知道他的妈妈不会回来啦,只是总觉得,也许呢,也许她会突然返悔呢?
就像从前,她无缘无故将自己摁在水里,可在自己几乎要窒息的那一刻,最后又松了手,抱着自己哭。
他一直都知道,没人会爱他。
妈妈说,你要笑,你要帮我,帮我将爸爸抢回来,所以你要笑,这样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你会有很多朋友,你也会有爸爸了。
可是,他笑了,她还是抛下自己走了,因为自己没有讨爸爸喜欢。
反正,不会有人爱自己,就连喵喵都被自己连累,就这样吧,可能自己真的不该存在。
“簌簌!”突然,草丛动了动。
姜时旸惊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是喵喵?
姜时旸又惊又喜,紧紧抓住栏杆,眼神一眼不眨的盯着那草丛。
或许,真的是喵喵,可那么大的动作,实在不像一只猫能弄出来的。
但此时的他内心又无比期待,至少还有生命愿意陪着他,他还能抱抱那只愿意一直陪着自己的猫。
谁不想活着呢,可活着有时候也需要一个理由,他不想把那些恨作为养分。
至少……给他个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活着的理由,哪怕只是为了养着喵喵。
“唰唰!”草丛又动了动,似乎被什么绊住,那里面的动静又大了些,只听到短促的“啊!”
了一声,姜时旸才确定不是喵喵,眼神渐渐失落,只是又忍不住好奇,依旧盯着那片草丛。
“谁在哪里?”姜时旸终于忍不住问了。
狗笼子很大,姜时旸却也不小,顶多曲着腿才能完全站立,他蹲在角落,黝黑的眼睛充满了好奇,也只是这时候,他才终于像个孩子一般露出此种神情。
“嘶!终于出来了!”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儿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姜时旸愣了愣,小女孩儿长的很精致,像个洋娃娃一般,即使身上挂着几片叶子却也不显狼狈,仰起头来,那灿烂的笑犹如阳光般耀眼,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痕迹。
姜时旸有些呆愣,眼前的人似乎很爱笑,仿佛天生就该是如此快乐,纯真的笑让他忍不住去抚摸。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东西。
就如在黑暗的悬崖里,时间久了,他早已忘记在阳光下该是什么样的,突然一束光打了进来,让他既无所适从,又心生欢喜,以至于他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她。
“你是谁?”姜时旸冷着声音问道。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跟着猫咪过来的,你别生气,我等下马上出去。”
“可是……为什么你会在笼子咯?”女孩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儿,忍不住走上前,她喜欢漂亮的东西,虽然眼前的人的漂亮脸蛋上满是伤痕。
番外三 姜时旸
“不关你事,走吧!我不叫人。”姜时旸看着她走过来,声音更冷些,可内里却又无比希望,再走进些!再走进些!
“你是被欺负了吗?你身上好多伤!”
女孩蹲在他面前,湿漉漉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不同于那个女佣,可怜的眼神里带着自以为是,虚伪的一眼能够看穿。
“管你什么事!离我远点!”姜时旸往后退了退,冷眼看着她,他不想接触这样炽热的人儿,他怕,他会沉迷如此热烈又纯真的笑。
“嗯……你等下我!”丢下这句话,女孩儿一下子跑了回去,姜时旸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到最后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草丛里他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算了,走了好,本来自己就该是一个人的,一个连出生都是讨厌的小孩儿,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有人陪着?
他其实想问:那只猫呢?你叫什么?你怎么从草丛里出来?
可最后到嘴的话却变成了:离我远点!
他只是怕……
没过一会儿,草丛里又窜出一个人,姜时旸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该是那个女孩儿。
确实,她又折回来了,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
“你过来,我偷偷带了药和创可贴!你看!”
像是献宝似的,女孩儿将手上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亮给他看,姜时旸抬头着她,面前的女孩儿睁明亮的眼睛,如阳般的笑直击心底。
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他想,如果,能一直拥有就好了。
“我看妈妈每次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是这么弄的,你放心,我会小心点不弄疼你的。”女孩已经撕开了创可贴,贴在了他的脸上。
姜时旸回过神,看着女孩认真的模样,原本冰冷的神色松动了一份,看着她任由她将那些药水涂在自己手臂上。
“你叫什么?”
“我叫苏小楠,你叫我小楠就可以了,你叫什么名字?”
姜时旸一怔,心中默念一遍这三个字,分外熟悉。
为什么熟悉?
自己应该认识她吗?
为什么单单只是听见这三个字,自己便总想亲近?仿佛自己本该如此。
“姜时旸,我叫姜时旸,你……知道一个叫姜思杨的人吗?”
几乎是带着期待,姜时旸急切的看着她,仿佛要印证什么,语气都带着渴望。
“啊?不认识,是你朋友吗?”苏小楠迷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只是听见「不认识」这三个字,姜时旸终于泄了气,手上传来细细的刺痛,他才回过神来。
“你明天还会来吗?”姜时旸抬头,可再见时却不再是那副警惕的模样,反而可怜兮兮的,惹人疼爱。
苏小楠看着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点疼惜的心情开始泛滥,几乎是立马答应了他。
“好啊好啊!我以为你会嫌我烦呢,妈妈经常说我烦!”苏小楠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睛是亮的,亮的惊人。
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恶劣,利用她对自己的那点可怜将她留下,这实在是太过卑鄙,可又止不住的想要靠近,哪怕只是看着她那笑,他也觉得自己不那么寂寞。
如约而至,第二天她来了,带了些她妈妈做的小饼干,他想,大约是她的妈妈很爱很爱她吧,才能养出这样一个爱笑的孩子。
如果,他也能拥有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苏小楠总会问自己能不能出来,她说,这个笼子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可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今天,苏小楠还没来,平常这个时候该来了,姜时旸有些不安。
是不是她讨厌自己了?
因为自己不能出来?
姜时旸狠戾的扯了扯笼子,可那铁做的笼子太过牢固,不动分毫,倒是将自己的手勒的生疼。
“哈!狗杂种!让你咬我!你这种没人要的东西就该呆在这里!”
姜时旸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此时他,只希望苏小楠今天是真的不来了。
不然,她若是听见这样的污言碎语,会不会也厌恶了自己?
只是,上天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祈求,草丛那边似乎发出了莎莎声,即便很小,可姜时旸也没有放过。
她还是来了。
“你是聋子吗!哈!真跟个狗一样!怎样,要啃骨头吗?你求我我就给你,怎样?”
姜才宁拍了拍笼子,站在外面,那嚣张的神情可恶至极,姜时旸沉着脸,恶狠狠的瞪着他。
姜才宁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几步,吞了吞口水,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关在狗笼子里的人给吓到了,觉得有些丢人,连忙强做镇定,踢了踢笼子,恶狠狠道:
“看什么看!还敢瞪我!”
姜时旸不说话,身体跟着笼子震动一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草丛里的人似乎反应很大,似乎就要冲出来。
随后,姜才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蹲下身,拿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低声诱惑道:“学几声狗叫,我高兴了,我就给你打开,怎样?”
说着,他拿出来手机,意思是要录音了。
姜时旸那原本沉着的脸,此刻更加阴沉,眼神似刀,几乎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她是不是听见了,会觉得自己也低贱吗?会不会……厌恶自己了?
同时又分外惶恐,内心慌乱。
姜时旸依旧没说话,姜才宁依旧有些不耐烦了,正要站起来,却被什么冲撞倒。
“你个坏蛋!不许欺负人!”声音原本糯糯的,可此时带上了怒意,有些尖锐。
姜才宁原本包扎好了的伤口一下被冲撞,疼的她忍不住尖叫。
可他不敢太大声,父亲带了几个合作伙伴,他也是无聊才想到要来教训这个狗杂种,若是被他们发现,虐待次子这样的丑事被传出去了,父亲一定会打死自己。
姜时旸眼睁睁的看着苏小楠一拳砸在姜才宁的脸上,与那天姜才宁打得位置几乎相同,姜时旸有些没反应过来。
“哪里来的疯子!”姜才宁要比苏小楠大,一下子将人提了起来推开,抱着自己的手臂龇牙咧嘴,顾不上别的。
番外四 姜时旸
“小楠,你没事吧!”姜时旸看她摔得不轻,着急的看着她,恨不得立马跑到她面前,只是眼前的笼子将他困住,让他动弹不得。
“我没事!”苏小楠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姜才宁,气势十足。
“哪里来的疯子!你是谁!这是我家!给我滚出去!”姜才宁站起身,伸手就要打苏小楠一巴掌。
“姜才宁你敢!打下去我就把人叫过来,父亲是不是带了人回来!”
眼见着巴掌要落下来,姜时旸狠声吼道,抓着笼子的手愈发用力,手指泛白,眼神阴郁,其中怒火可见。
这是苏小楠第一次见那个长相可爱的玩伴露出这样凶狠的神情,有些被吓得,却也立即反应过来,往后窜去。
“你!”苏小楠身体灵活,姜才宁被吼的一愣,一巴掌停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那罪魁祸首逃跑。
他担不起父亲的怒火,即便在这个家母亲也占有一席之地,可事关姜家,母亲也不会帮忙拦着的吧!
这句话是怎么发现的!
姜时旸看着苏小楠逃脱,终于才松了一口气,而后盯着姜才宁,若是他要追上去,他便不会放过他。
姜才宁伤口崩开,疼的他顾不上逃跑的人,瞪了眼姜时旸,不甘的走了。
夜晚,姜时旸盯着天上的星空发愣,草丛里似乎发出什么声响,姜时旸看了过去,只见草丛里钻出一个人,竟是苏小楠。
“你……怎么来了。”姜时旸没想到苏小楠还敢来,实在是是又惊又喜。
苏小楠几步跑到笼子前,蹲下,开心道:“我来救你!”手心上突然冒出一个钥匙,看着分外眼熟。
那是白天姜才宁的钥匙。
“我偷偷拿的!虽然偷拿别人的东西不好,但是他做坏事,我是来救人的,跟他不一样。”女孩儿一提到姜才宁便撇撇嘴,十分厌恶的样子。
钥匙将笼子打开,发出些刺耳的声音,苏小楠伸出手,郑重道:“跟我一起逃跑吧!找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即使夜晚很黑,可女孩儿闪亮的眼睛却依旧能够看的清楚,姜时旸怔愣的看着那只白嫩的手,明明只是小小一只,可似乎充满了力量,诱惑着他伸出去牵住。
苏小楠很有耐心,等着面前的人儿将手伸给她。很快,姜时旸还是握住了。
“好,我跟你一起逃跑,但是,你一辈子不可以放开我,可以做到吗?”
姜时旸格外认真的看着她,苏小楠愣了愣,转而咧嘴笑道:
“好。”
终于,他逃出了那个充满侮辱意味的狗笼,似乎外面的空气格外的好,吹来的夜风都是甜的。
他说:“我相信你,即便可能这是你的一时兴起,我也当它是真的。”
苏小楠笑了起来,拉着他远离那牢笼:“它就是真的。”
终于,晴了好几天的天气,开始下起了小雨,似乎要洗刷这里的一切。
他该重新开始了。
“苏小楠……”洁白的床上,男人突然睁开双眼,双眼无神怔愣的看着天花板,忽而笑了起来。
姜时旸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来,嘴角的笑意不变,只是比较平时多了份真。
房间没有窗户,这是地下室的那第九间房间,苏小楠呆过的地方。
姜时旸抚摸着这里的每一寸,仿佛还能感受到这里留下的她的痕迹,仿佛她就在这里。
梦境里的一切太好了,他始终觉得,那一定是在另一个时空真实的发生了。
苏小楠牵住自己的手,带他逃离开,一切都不似这个时空的自己,笼子里的暗无天日,没有一个叫苏小楠的女孩儿对自己说:“我们一起逃跑吧。”
走出那一扇门,姜时旸轻轻关上,而后离开。
平行时空的姜时旸,是存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