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驸马,求放过陈柑>第50章 秋狩

  梁珏再度醒来的时候,事件已经平息,班始却不在他身旁。

  陈贵与庞长来看他,告诉他班始去了长安城,还跟他说了一个消息。

  “陛下要来长安秋狩,估计两三日内将到长安。”

  梁珏一怔,小皇帝竟离开了雒阳,到长安来了?

  他终于明白班始为何不见人了。班始的另一重身份是长安京兆尹,作为长安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他自有渠道接获皇帝御驾亲临的消息,现下便忙碌着为此作准备。

  庞长叹了一口气,“唉,我真想求陛下让我回雒阳,但又怕他生气。”

  陈贵给他出主意:“你到时穿一身破烂衣衫,脸上身上弄几个伤口,然后在陛下面前哭诉自己一年来的辛苦,他见你这么可怜,说不定会生体恤之心,放你回雒阳了。”

  “不可如此。”梁珏摇了摇头。

  小皇帝幼年时曾从太子被贬为王爷,尝尽了人情冷暖,十岁那年在梁氏与内侍的帮助下惊险地在宫变中胜出,后登基为帝,如今已有五载。

  有着这些经历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傻白甜,相反,他的心志应该颇为坚忍,而且,因幼年的经历,他应该对一些假话空话已经免疫,甚至有可能不喜虚言矫饰之徒。所以,梁珏不想过于夸大事实,只稍稍作一些加工便是。

  庞长在长水营过得颇为艰苦,与他在雒阳的生活天差地别,这是一个事实。亏得他性子豪迈乐观,身子骨强壮,若换成别的公子哥儿,说不定一个月都熬不过就病倒了。

  梁珏只想让小皇帝看到这一个事实:庞家已经受到了惩罚,庞长之所以在长水营过得还不错,完全是靠他自己。他叫庞长着了一身原本是绛红色的、但如今已洗得发白的军袍,又叫他脱下那双厚底布鞋,重新穿上那双裂开了嘴巴的草鞋。

  如此一来,一个艰苦但又不失气概的军卒形象就竖立起来了。

  又教庞长:若皇帝问起想不想回雒阳,不要正面回应,要答自己愿意为陛下镇守长安,只是每逢夜深人静,想到自家阿翁已年老体衰,自己却不能在他面前侍奉,实在令人难过……

  “岂止是难过?我都要哭了!”庞长被他勾起了心酸,眼中噙着泪花,呜呜咽咽地说。

  “好了好了,要哭你在皇帝面前哭去,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梁珏连忙止住他。

  “这方法能行吗?”陈贵半信半疑。

  梁珏叫他放宽心。

  庞长之所以会被冠上杀人的罪名来长水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太尉的政敌想要让他退位,而小皇帝默许了此事。如今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庞长是否留在长水营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这时再打一打苦情牌,小皇帝很有可能会答应他回雒阳的请求。

  庞长虽不明其中道理,但见梁珏如此有信心,便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这时陈贵想起了一件事,随口说道:“阴城公主与陛下一道来了。”

  “什么?”梁珏紧张地抓住陈贵的手臂,“她为什么要来?”

  “据说是来监督上林苑房屋之修缮。”陈贵答道。

  梁珏一哂。刘贤那人不通实务,人又懒惰,哪里能做监工?

  该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吧?

  他猜对了。阴城公主刘贤在梁珏离开雒阳的第三日就耐不住,前去找班始要人,赫然发现心爱的玉人儿竟被班始带了去长安,顿时暴跳如雷。

  然而不管她如何怒叫谩骂,人也不可能回来。有梁珏这个既美貌又玲珑剔透的人作对照,阴城只觉得其他男宠又蠢又丑,论风流连梁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如此熬了些时日,刘贤听闻皇帝要来长安,登时大喜,寻了一个由头便随皇帝一同从雒阳出发前来长安。

  “你这么紧张做甚?”庞长有些诧异地问梁珏。

  梁珏松开手,苦笑道:“你们之前不是曾问过我的身份么?我答应在小比之后就告诉你们,现下我可以说了,我是阴城公主的男宠。”

  当庞长与陈贵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发懵,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俩的出身都不低,自然知道阴城公主。勋贵世家中人都听说刘贤喜欢养男宠,但那个低贱的身份如何能与俊美如玉的梁珏联系在一起?

  就算梁珏说自己是阴城公主的子侄,是天家子弟,他俩都不会感到吃惊,因为梁珏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可是,他居然是……男宠?这一身份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也让他们无法接受。

  梁珏却满不在乎,左右他只是奉承过阴城公主几句,又不曾真的服侍过她,“男宠”这一身份就只是个名头而已。

  若换了别人,可能会在庞陈二人面前隐藏这一身份,甚至为自己编造一个良好的出身。但梁珏不想这么做,毕竟庞陈二人把他当成是真正的朋友,对他百般维护,若他再在他们面前说假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梁珏倒不担心庞陈二人会因为他是一个“男宠”而看轻他,甚至将他的身份到处宣扬。他自忖看人的眼光还算准,庞陈二人心地善良,又都有一种青年人所特有的热血与纯真,对自己的印象也很不错,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出了房的庞陈二人沉默地并列而行。过了一会儿,庞长再也忍不住,转头问旁边的陈贵:“你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玩笑?陈贵倒希望梁珏是在开玩笑,可是,虽然那人当时说话的神态漫不经心,但可以看出,他说的是实话。

  庞长见陈贵沉默不语,嘟哝着又说道:“反正我不相信他是……是那种身份,若他真的是,班中候岂会让他做书记?”

  陈贵闻言心中一动,对啊,若他真的是那什么,班中候岂能容他在自己身边?

  “依我看,他所说的是真的。”陈贵沉吟着说,圆脸上全是认真:“可是,他没有交待自己在那之前的身份,就好比,你在来宣曲之前与之后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也许,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而班中候是知道内情的,并且同情他、欣赏他,所以才会让他一同来宣曲。”

  “没错。”庞长兴奋地以拳击掌:“此事一定别有内情,我就说嘛,他怎么会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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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小比之后就回后世吗?”浮生一度非常不耐烦地望着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的梁珏,“怎么又变卦了?”

  “刘贤要来了。”

  浮生一度瞪大眼,“她来关你什么事?难道你还想跟她嘿嘿嘿一次再走?”

  “我是被班始带来宣曲的,刘贤一来,肯定要问班始把我要回去。我现在一走,班始交不出人,她一定会认为班始将我藏了起来,说不定会叫小皇帝治班始的罪……”

  “那也是班始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浮生一度打断他。

  梁珏抬起头,神情十分坚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班始。”

  “你到底想怎么样?”浮生一度粗鲁地问。

  梁珏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等阴城到了之后,他就会答应与她一起回雒阳,在离开宣曲之后,他再随浮生一度回后世。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再拖下去就不行了。”浮生一度勉强答应了。

  梁珏沉默。

  他不愿在此刻离开,一方面当然是不想因此让阴城有了一个攻击班始的把柄,另一方面,他怎能离去得如此仓卒?

  他想当面向班始倾诉自己的真实来历,想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意,想求得他的原谅,然后再离开。

  也许班始不会原谅他,但不管如何,他都要把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袒露给班始看。

  然而,一想到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班始,梁珏的心就开始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止住这种心痛。

  梁珏在这种茫然与难过的情绪中过了三日,班始一直都没有回来,他却等来了阴城的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