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的心跳竟然能这么剧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雷鸣落在耳边,震得季芳泽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见季芳泽没接话,叶澄震惊:“难道你真觉得他比我好看?!”

  不能吧!没记得他家小芳眼神不好啊!

  “不,不是。你比他……不对!根本不一样!”

  这下所有的旖旎心思都消失了。悠悠烛火下,看着自己珍之重之的心上人,季芳泽满心都是着急,偏偏到了这一刻,又笨嘴结舌,深恨自己平常没练就一番巧言善辩的功夫。

  季芳泽定了定神,才走到叶澄身边:“怎么可能,别说是跟这些死物,便是真人,我也从没想过拿谁跟你比。我,我见过很多相貌出众的人,但他们都不是你。没什么好比的。”

  自他过了十五岁,母后就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她也不在乎什么门第高低,只盼着季芳泽喜欢,一趟趟地办宫宴,来来往往,皆是韶华正好,容貌姝丽的女子。咳,男子也有过那么两次。

  在遇到叶澄之前,季芳泽从来没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那些美丽和宫殿中摆过的名贵花瓶没什么区别,偶尔在眼底掠过,不会激起任何水花。

  唯有叶澄,是波澜骤起,石破天惊。

  季芳泽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叶澄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意,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说“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季芳泽不再看叶澄,低头将那本书拿起,低声道:“我看这些书,心里想的是你,但你真的在身边的时候,却不敢随意看你。”

  谁知叶澄不解风情,翻白眼道:“上次要不是我踹你,差点把我就地扒光了,现在好意思说这话吗?”

  季芳泽:“……”

  本来带一点酸涩的满腔柔情,被叶澄三言两语给打散了。季芳泽震惊又委屈:“我那次已经道过歉了!”

  怎么还翻旧账呢?!

  “停停停。怎么越扯越远了。”叶澄哭笑不得,“你不会觉得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刚刚那话,明显是调、情的调调啊。

  不过叶澄也没跟别人调过,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时也分不清是自己调错了频道,还是季芳泽那里信号接触不良。

  叶澄倚在床头,眨眨眼:“夜里大好时光,做点什么不行,你非要跟我拌嘴?”

  季芳泽咽了下唾沫,还记得叶澄目前没有跟他大婚的意思,转身,试图避开屋内燥热的气氛:“我去把书放起来。”

  “放起来做什么?”叶澄抬手,指尖按在了季芳泽拿书的手上,烫得季芳泽激灵了一下,“拿都拿过来了,要不要一起看?”

  ……

  叶澄躺在床上,难得体会到筋骨酸软,手都不想抬一下的感觉。旁边季芳泽却还不老实,细细密密地吻他的脖子,灼热的气息喷在他颈间。叶澄捏住季芳泽的嘴,表现地非常无情:“该睡觉了。”

  季芳泽歇了一会儿,正蠢蠢欲动,突然遭此晴天霹雳,他表示拒绝:“说好一起看书的。你怎么这样?”

  “对啊,一起看书。”叶澄艰难地翻个身,把那本扔在床头的书提起来,示意季芳泽看着,飞快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了。”

  季芳泽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在昏暗的烛光中看起来有点危险:“你以前教我看书,可不是这么教的。”

  叶澄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过去给季芳泽当过几天“先生”。

  叶澄撑不住,笑着推季芳泽:“我可没教过你看这种书。去去去,还要不要脸?”

  叶澄推得轻,季芳泽顺势将叶澄的手按在了两侧。他去吻叶澄的耳朵,声音含糊,像是要从叶澄的耳朵,一直钻到叶澄的心里:“先生不是说,看书要细嚼慢咽,字字通达吗?”

  ……

  “……这几日,假季恒闲身子似乎好了不少,我今日过去,他让我坐在床边,陪他看书。”

  叶澄突然激灵了一下。

  他这反应实在有些明显,宋浊原本要说的话,都被给他吓回去了。这些日子下来,宋浊多少也拿他当个朋友,见状有些关心:“你怎么了?”

  “没事,我现在对‘看书’这两个字过敏。”叶澄下意识揉了揉腰,面色有些戚戚,眼神却清亮,“还有呢?”

  四目相对,宋浊结巴了一下:“没,没了。”

  宋浊有些过意不去。

  他当初和叶澄结成交易。叶澄帮他救出被季恒闲挟持的寡母,他帮叶澄收集假季恒闲的消息。人家很快践了约,将人救了出来,还让他们母子见了一面;而自己这边,这么些天过去,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拿到。

  叶澄又不是真为了这个来的,自然不在意。他想想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宋浊应该不至于再怀疑什么,干脆道:“我看那边准备周全,防备严密,你只怕也打听不到什么,不必再接着冒险。你我相识一场,我干脆送佛送到西,将你从这里带出去,让你们母子团聚,离开此地。如果你不放心院子里那小家伙,也一起带走。如今府里既然是假季恒闲,想必也顾不上你们。”

  宋浊闻言一怔。他像是叹息,又像是微笑,嘴角微微勾起,遮住眼底的一点水色:“你平常若是再沉默内敛一点,真要让我以为,是菩萨派来的使者,到凡尘里普度众生来了。”

  叶澄摆手,表示自己的谦虚:“没那么大本事,众生管不了,顺手普度一下你,还是可以的。”

  宋浊显然很心动,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再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