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柳荒年每天早上都去藏书阁里看书,下午练功,晚上等着秦鹤归过来找他,然后死皮赖脸的缠着秦鹤归陪他睡觉。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秦某人吐槽:“为了哄老子上床,你们都不知道他多无耻,装病都装了好几次。”
有一次秦鹤归半夜醒了,便想爬起来透透气,谁知道柳荒年立马也跟着清醒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含糊道:“去哪里?”
秦鹤归道:“出门透会儿气。”
“我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黑眼圈,摇摇晃晃的穿衣服,秦鹤归有些看不过去,把人按回床上,“够了够了,你白天练功够累了,乖乖睡觉。”
“我想多陪你。”柳荒年揽过他的腰,无意识的轻咬舔舐他的锁骨,感受到皮肤里埋藏的细致小骨头和青年蓦然重了许多的呼吸声,眼神顿时清明了许多。
这小子调情手段越来越高超了!
秦鹤归直起身子,“大晚上的就不要撩拨人了。我不去了,陪你睡觉。”
柳荒年没有说话,只是手不温不燥的揉着他敏感的腰身,凸起的脊梁骨嶙峋地如锋利的弯刀,耐心的打磨剑身,直到他浑身酥软的倒下来,才咬住他的耳朵,轻语道:“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少年呼出的热气在耳朵里打了个转,犹如诱惑夏娃的毒蛇,秦鹤归缩了缩脖子,红着脸道:“如果你睡着了呢?”
“叫醒我。”
“如果我只是去喝水呢?”
“也得带上我。”
“如果你睡着了的时候我去喝水呢?”
“叫醒我,然后带上我。”
这种感觉,就好像柳荒年把他当成宝贝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丢了。就算紧紧握住拳头,他也会从细小的缝隙间如流沙般溜走。
秦鹤归眨眨眼,好半天低哑的笑起来:“你总是让我认为你喜欢我。”
柳荒年疑惑的恩了一声,然后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喜欢你。”
秦鹤归没说话,听着他镇定有利的心跳声,还是沉沉的睡过去了
……
人家白首处如同名字一般,白雪皑皑,梅花在雪地里绽放,娇艳如滴,赤红似血。
秦鹤归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嘴里褒义的形容词连绵不绝,把人间白首处夸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时间久了,就觉得人间白首处好枯燥无味。
一眼望过去,不是红的就是白的。
七绝娘说,她们会想办法把柳荒年放出来,毕竟男主不可能一直关起来。没了男主剧情无法推动,任务也无法完成,必须把他弄出来。
只不过起码要三年。
秦鹤归到无所谓,他觉得就这样陪着柳荒年混日子,每天嘻嘻哈哈的教会儿书,没事的时候大家跑去人间白首处举办一次相声大会,集体犯傻也挺好。
无关风花雪月,无关精心谋划,就这样打打闹闹,快活至曲终人不散。
平淡如白开水。
就是秦鹤归最想要的生活。
在深秋来临的时候,七绝娘问秦鹤归:“你还准备继续骗他吗?”
秦鹤归沉默片刻,“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他堕魔,我希望他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
说喜欢好像谈不上。
说完全不心动也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有些沦陷,但都是成年人了,最分得清进退,明白界限的可贵。
因为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十年前发个脾气,牛都拉不回来,十年后生个气,转眼就觉得没必要。
时间渐渐磨去了年少轻狂,也渐渐沉淀了冷暖自知。十年前,连多愁善感都要渲染得惊天动地 ,十年后,越痛越不动声色;越苦,越保持沉默 。
开始明白,自己一个人照旧活的很好。
“难道六爷没有催促你推进剧情吗?”七绝娘瞅他一眼,咬碎嘴里的青枣,“六爷最近天天叫我推动剧情,而且按照我的设定,人魔的和平条约马上到期了,换句话说,要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
“六爷自然催了。而且我在桃花源还有两个任务没有完成,日后还得回去一趟。”
秦鹤归提起桃花源就头疼,“桃花源里面的线索太混了,我根本找不到关键所在。”
七绝娘吐出枣核,恨铁不成钢道:“朋友,原作者就在你旁边你不问我你问谁?!”
“对哦。”
“……”
“你告诉我那七十三个人谁杀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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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原作者黄瓜大师脸上嚣张的笑容僵硬了,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什么七十三个人?”
“……你确定这是你写的文?”
“六爷说,为了使剧情更加贴近生活,公司修改了一些细节设定。”七绝娘捂脸道:“你知道的,这本书原本就只有肉!根本就没有剧情!”
“……再见。要你有何用。”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昨天我接到新任务,说是要让男主突破金丹期,并且离开人间白首处。”
秦鹤归微微眯起眼,“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卡在筑基期?”
七绝娘想了想,“应该是他魔族体质的原因。”
“什么意思?”
“柳荒年他爹妈死的时候,不是在他身上下了封印吗?那个封印会抑制他体内的魔气。但是为了剧情发展,所以它还有另外一个设定,会阻碍灵力流转。”
“一句话说清楚。”
“不破掉封印就不可能突破筑基期。”
秦鹤归脸色变了变,细长的丹凤眼潋滟春光,冷声道:“所以,你想让他堕魔?”
“还没确定。这不是找你商量吗?”
“我不同意。”秦鹤归不假思索道。
七绝娘暧昧不清的勾起嘴角,打趣道:“怎么?舍不得?”
秦鹤归有些反感的皱起眉头,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愿意柳荒年堕魔,“他不过十七岁,何必让他背负这些?”
“他是男主,这是他的宿命。”
“有句话说得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乾坤若定,那便扭转乾坤。”
“你想跟系统对着干?”
“说句中二病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得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嘛!”秦鹤归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轻飘飘道:“他可以堕魔,但必须是自然的情况下堕魔,不能是我们故意为之。”
七绝娘看见他眼中的嶙峋,叹道:“你该不会真喜欢他了吧?”
“不可能。”秦鹤归掷地有声道。
“那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堕魔?”
“哈?你说我害怕?”秦鹤归轻蔑的挑起眉头,不屑道:“我只是不想对一个未成年动手。”
“是吗?”
“你可以试试。”
秦鹤归不动声色的敛下仿徨,镇定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堕魔这事儿,我劝你死了心吧,没得商量。我不同意,他就不可能堕魔。”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玩感情就像玩火,小心玩火自 焚啊。”
七绝娘在身后意味深长的喊道。
秦鹤归还是想完成任务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只是现在他也乐意在这个世界多呆一会儿。
青年回首,眉眼阴郁,闷闷的甩下一句话:“纵火者,只会隔岸观火。”
看着他远走的身影,七绝娘从篮子里挑了一颗青枣,慢吞吞的咬碎吞咽,最后吐出枣核,冷冰冰的笑道:“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还要隔岸观火。”
秦鹤归回到人间白首处,柳荒年已经提前在山下等着他了,看见他过来就笑得一脸灿烂,随口道:“你今天去找师父谈了什么?”
秦鹤归盯着他白皙的锁骨,“没什么,问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放你出来。”
柳荒年黑眸寂静,隔了一会儿,幽幽道:“按照审判界的方式,我起码还要关三年。”
“……”
“怎么?”
“如果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们两个会分开,你会选择哪个?”秦鹤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喃喃道:“你想不想离开?”
“如果离开这个地方,会失去你,那干脆把我捆在人间白首处算了。”
“……”
柳荒年发现他好像不开心,因为他的眼睛没有在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死水。
“你到底和师父谈了什么?”口吻变得严肃了许多。
秦鹤归疲惫的推开他,“别问了,我只是想带你走,你不该留在这个鬼地方。”
“那么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你离开的方式是堕魔为王,统一江湖啊喂!你都堕魔了我们还怎么相亲相爱!
“因为……因为、因为师父叫你越狱!”
“???”
秦鹤归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对啊,还可以越狱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
“柳荒年,赶紧的,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就跑路!赶快!GoGoGo!”
柳荒年扯着嘴角笑了两下,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让我逃走?”
“对啊,赶紧的干活,别逼逼,咱们两个逃到一个没有人地方,逍遥快活去!”秦鹤归兴奋极了,“听说南方有海,我们去南方吧!”
“……啊?”
“走啦!”
柳荒年被他拉着走,还没跟上他的脑回路,苦笑道:“就算要走,也得先跟师父商量一下吧。”
“你懂个屁。”
七绝娘满脑子的把你搞成混世大魔王,你跟她商量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在秦鹤归的威逼利诱下,柳荒年连夜收拾了东西,当天晚上两个人从后山偷偷摸摸的就跑了。
第二天早上,黄瓜大师坐在大殿上喝茶,正在感叹岁月静好,突然小弟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叫道:“大大大大大大大事不好了!大师兄和柳师兄畏罪潜逃了!”
黄瓜大师手里的茶杯瞬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