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栾亭眼皮也不抬的道：“是吴悦菱动的手？吴文山知道吗？”
长孙星沉冷笑了一声道：“吴悦菱纵然心狠手辣，当时也只是个妙龄少女，手段并不怎么高明，吴文山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他折了吴乐枫，膝下就只有吴悦菱这一个拿得出手的嫡女，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其实不仅是吴文山，吴夫人也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个，吴悦菱入宫之后两次出宫回府，吴夫人都不肯见她。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事，她的心里有更大的谋划呢。
这两年她越来越急切，越来越不肯安分，我本不想搭理她，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不给她些教训，她不会知道谁是碰不得的。”
殷栾亭不赞同道：“既然你还没有具体章程，就应该先以安抚为主，这样直接杀了她的心腹，只会激怒她。”
长孙星沉冷笑道：“激怒她又如何？她当着我的面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陷害你，我还安抚她？做她的春秋大梦！我没当场把她拉出去杖杀了已经算是克制了。”
他笑了笑又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她那个宫女，是她从府里带出来的，是她最信任的心腹，很有几分谋算，平时出谋划策、跟外面联系，全是这个点翠。
除了点翠，就是断了她一条臂膀，你没看她今天心疼得手都抖了么？短时间内，她应该能安分些。而以后没有了这个智囊，吴悦菱说不得就会干出什么蠢事自取灭亡。”
殷栾亭点了点头，默了一下忍不住道：“你与她毕竟有夫妻名分，将来就算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真能忍心处置她？”
长孙星沉抬起脸，默默的盯着殷栾亭。
殷栾亭这种争风吃醋一样的话一出口，已经是后悔万分，被长孙星沉一盯，更是无地自容，只目光躲闪着，不肯与长孙星沉对视。
长孙星沉盯了他一会儿，幽幽道：“你听听自己说的话，还不肯承认，你就是喝醋了，栾亭，你要相信我，在我心里，只有你与我有夫妻缘分，如果不能立你为后，我这一生就永不立后。”
殷栾亭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就要走。
长孙星沉连忙一把拉住他，连声道：“别走，用膳用膳，不说了。”
殷栾亭被他拉回来按坐在圆凳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云，看着气色都好多了，煞是好看。
不过长孙星沉知道他脸皮薄，为了防止他恼羞成怒，并不敢再盯着他看。
早膳摆好，长孙星沉挥退了宫人，亲自给殷栾亭盛粥布菜，温声道：“好了，别想这些事了，吃些热粥，暖暖胃，一会儿该服药了。”
殷栾亭接过粥喝了一口，想了想又道：“那吴文山，是不是做什么事惹怒你了？”
长孙星沉轻笑道：“还是你明白我，若是他安分，看在他确实有功的份上，荣华富贵少不了他的。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有了一个当淑妃的女儿，又因为当年有拥护之功，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这几年他私底下拉帮结派，贪墨银两，平时做事也张狂。
今年夏天他家小儿子牵扯到一桩人命官司，却被他悄悄摆平了，让苦主求告无门，神通广大的很，再不收拾，心更大了，就真的是养虎为患了。”
殷栾亭点了点头，道：“你的消息很灵通。”
长孙星沉笑道：“我消息灵通也是你的功劳，暗龙卫是你亲自挑选训练的，他们有多大本事，你应该清楚的呀。”
殷栾亭抬眼看了看他道：“当初我是挑选训练，但交给你之后，我就不曾过问过了，他们现在有什么本事，也是你自己调教有方。”
长孙星沉手撑着下巴道：“没有你给他们打的底子，我再怎么管教也是无用的，再说了，若非是出自你手，我又怎么敢全心信任？”
殷栾亭垂目喝了口粥，咽下后才道：“我训练暗龙卫给你，只是想在你身前竖一道屏障，自你登基后，想你死的人可不少。”
长孙星沉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捏了捏，柔声道：“我知道。”
他怔怔的看着殷栾亭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栾亭，当初……你在北境，接到我封妃的消息时，是不是……很难过？”
殷栾亭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咽下口中的粥道：“还好。”
长孙星沉叹气道：“你骗人，我前天细细问过孟清你是怎么落下这咳血之症的，孟清说……你大伤初愈后，身体还虚弱，本该好好保养，可谁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到了我封妃的消息，才气得吐了血的。”
殷栾亭抬眼道：“不关你的事，我当时伤重，透胸一箭伤了肺腑，能抢回命来就不错了，留下些病根是必然的。”
长孙星沉摇摇头，闷闷的道：“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在京中，根本没有接到你受伤的消息，才会在那个时候动手，若是我知道……”
殷栾亭道：“当时我是主帅，安定人心之所在，我受伤的真实情况除了身边的亲信全都没有透露，就算是军中将士，也是不知道的，免得动摇了军心。京中，就更不可能透露消息了，否则，那些牛鬼蛇神岂会安分。”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至于你，既然事已成定局，你远在京中，鞭长莫及，又何苦让你白白担心。”
长孙星沉拉过他的手用力攥在手心里，低着头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我却差点把你气死，我现在一想到你当时的心情，就喘不过气来。”
殷栾亭无奈的道：“时局如此，你做的并没有错，何必自责？是我当时一时急怒，没有冷静的思考，过了一阵才想明白其中关窍，就算你不偷偷递那张纸条，我也能猜出你的用意。”
长孙星沉摇头道：“你若接到这种消息还能冷静的思考其中关窍，我才要哭。换过来想想，如果我接到你娶妻的消息，怕是会气疯。
我本来吩咐传纸条的人一定要抢在郑百晟的人前面把纸条给你，谁知他还是慢了一步，”
殷栾亭冷笑了一声道：“郑百晟特地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信给我，目的就是要离间你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给我说了，一刻都不肯耽搁。”
长孙星沉刚要再说话，殷栾亭却抬手在他的唇上掩了一下道：“好了，食不言，陈年旧事不用再说，用膳吧。”
长孙星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