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起正事,王虎自觉地把大家往偏僻的地方领。
……
“什么？”李子安高声叫了出来，“你说那修士跟你长得有八分相似？”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目光，远处领发灵石的修士纷纷看向这边。
王虎皱眉,“小声些，多远也盖不住你这大嗓门。”
曲晨垂眸,默认了这番话,“而且，那位手中拿的冰晶石正是我先前送给陌清仙尊疗伤用的。”
林峰的惊讶写在脸上，“你确定你没看错？”
曲晨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我的仙力,我怎会认错。”
若放在平时，曲晨从入门到现在不足数月便从灵士阶晋升为仙阶，此等消息怎么也足以轰动修仙界,至少眼前这四个能被震惊到。
可眼下，这消息被另一桩更为轰动的八卦压住了。
在曲晨的描述中,陌清仙尊有一个与曲晨长得八分相似的道侣,这道侣身有水系妖气，入院地上雪覆三尺厚，是个雪妖。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陌清在有道侣的前提下还去勾搭曲晨,拜师大典上收徒不成,就换成了其他场合悄悄接触，在曲晨以为这是位和善热心的长辈，正要倾覆一腔热血冒着被神尊怪罪的风险打算换师时，陌清被撕下了伪装。
那位原配杀上了门，并指着曲晨说他是小三。
李子安：“……当真？”
故事原委过于梦幻，但凡换个人讲早被他撅到山门下的臭水沟子里了。
“当真。”
火舞听完后也愣了一会儿,“那雪妖胆子这么大？敢在古青门内施法？”
曲晨苦笑一声，“不知晓。”
“这就是挑衅啊！”李子安主动为曲晨分析，“定是察觉到你上门来，故意施法示威！”
曲晨：“也许吧…”
“不过，陌清仙尊当真要收你为徒弟？”林峰一直以为那些都是传言，直到这话从曲晨口中说出来，让他不得不信。
曲晨点头，又摇头，“也许是我自己会错意了，他并未直言收我做弟子，但我为了测试仙尊的心意，立下了真言誓……”
他抬头看了眼四人，幽怨道：“连天道都承认…我很有可能是他的关门弟子。”
火舞、林峰、王虎、李子安：“！”
“那你还会错个屁意！”李子安忍不住爆粗口，“他就是想收你为徒弟啊！”
曲晨摇头，“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曲师叔，你真的要与神尊断绝师徒关系吗？”王虎神色凝重，“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曲晨眼中闪过纠结之色，“神尊他…对我也是极好的，先前我被陌清仙尊蒙蔽，听信了他说神尊的坏话，误以为他更适合做我的师尊……不过，今后不会这样想了。”
火舞反应过来来他话中意思，震惊道：“啥？陌清一仙尊还敢说神尊的坏话啊？”
本以为陌清仙尊是古青门最喜欢讲规矩的，没想到背后也会人坏话，曲晨今日一番话颠覆了他们脑中关于陌清的全部印象。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嗯……”曲晨点头，“也不算是说坏话吧，只是说神尊他老人家缺点明显。”
以防眼前几人不信让他立真言誓，希辰忙在心中对天道解释：千林峰守门那天晚上陌清确实说过黎墨忙，专修火灵根，四舍五入就是在说他顾不上徒弟且不懂水灵根修炼。
谁知即便离谱，但眼前四人丝毫未怀疑便信了。
“妈呀，”火舞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道：“这就是在说神尊坏话啊……”
李子安：“要我说这俩人也够胆儿大的，把雪妖养在自己院子里，雪妖还敢施法，真不怕我门中前辈发现？”
“这有什么可怕的，”火舞根据局势做出合理推测，“陌清可是仙尊阶第一人，掩盖雪妖的气息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雪妖也擅长隐踪。”
“这俩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呢，这神不知鬼不觉都埋伏到古青门的后院了。”
“就是啊，曲师叔是什么人，那是神尊的徒弟，我觉得他们是专门挑你下的手。”
“神尊提前出关该不会跟他们也有关系吧？”
曲晨：“……”
不错，本以为自己编的剧本不够精彩，没想到你们都给我补全了。
好事向来不出门，坏事轻松传千里，听了如此精彩且狗血的剧情，四人的脸色都憋得有些扭曲。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曲师叔这么天之骄子一人，居然会惹上这烂摊子。身为弟子，被仙尊青睐本是好事，怎么他身上就变成这样了？
“无妄之灾啊！”火舞感叹了一句。
“天妒英才啊！”李子安跟了一句。
“惨！”这是王虎。
林峰：“曲师叔节哀。”
曲晨：“……”
哪能不震惊呢，陌清在古青门中呆了数千年，向来以和善著称，为人也好说话，行事向来端正，谁成想会做出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事？
若是旁人说，他们不一定会信，可说这话的是与他们一同修炼数年的曲晨，相信的天平不自觉地朝他这边翻了。
“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火舞心里憋了一团火，皱着眉头问道。
“我能怎么办？”曲晨无奈一笑，“人家是仙尊，且还未对我做出什么。”
李子安一脸不赞同，“什么叫没做什么，那雪妖都找上门来骂你了，日后随便编排点什么你还怎么在古青门呆？”
王虎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李兄所言极是。”
曲晨颇有些自暴自弃，“我向来不畏人言，所做之事无愧于心，他若是想编排便随他去吧。”
“那可不行，”闻言，林峰一脸的不赞同，“对己无愧于心固然是好，可若没做过，凭什么无缘无故受人栽赃？”
火舞：“就是，曲师叔这可不像你，怎么这次如此畏畏缩缩的？”
“陌清仙尊他怎么说也是对我有恩，我如此做…”曲晨露出为难之色。
李子安“切”了一声，“你可拉到吧，他就是别有目的才如此对你，你可千万不可因此被束缚，落入他的圈套。”
火舞：“是啊，陌清仙尊若真如你所说做了那等下作之事，那连人的德行都配不上，跟这种人讲什么仁义道德？”
见火舞发言如此大胆，林峰下意识地望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后才扭回头来，低声赞同道：“对！”
曲晨面上动容，似是被几人说动，“好，那我今日便想个对策出来。”
不愧是原身曲晨的朋友，他只是描述时刻意引导了一番，这几人便清晰地表达了立场。
这些，也正是希辰想对曲晨说的。
虽然知晓这个世界不过是虚拟出的数据，可他还是想借他人之口告诉曲晨，即便他知道原主“曲晨”可能再也听不到了。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执念，想让曲晨知晓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原剧情写的很长，陌清在曲晨离去后的几十年里，为了稳固自己在古青门内的地位，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曲晨的身上。曲晨的死也并不是结束，在陌清与曲晨同归于尽后，抹黑曲晨的任务便被风月包揽。
曲家后人因听信流言，认为自家老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勾引自己的师尊，滥杀无辜且不知悔改，在曲晨离世后的第三年，甚至将他从族谱上摘除了出去。
可这一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但这幅身体里也不再是原来的灵魂。
想到这儿，希辰心中涌上一股失落。
火舞率先提出方案，“依我看，不如直接告诉黎墨神尊，他老人家是你的师尊，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李子安：“正是，单论陌清说神尊坏话这一点，他就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以黎墨只手遮天的程度，只要他出面，摆平这点儿小事儿根本不是问题。
闻言，其他两人也纷纷赞同。
“不了，我自有办法。”曲晨回之感激一笑，“事情尚还未到告知师尊的地步。倒是你们，这些时日我师尊外出，雪妖在门派中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你们都小心些。”
见他自顾不暇还关心自己，李子安备受感动，说什么也要找陌清替曲晨出一口恶气。
“别，我已有计划。”曲晨赶紧出手拦下，“我此番前来也是给你们提个醒，他并非看上去那样和善，以后离他远些便好，若有交集也留个心眼。”
“好。”见他如此说，四人同意暂时按兵不动，等曲晨的报仇成功的好消息。
***
陌清去了趟桃清池，他在山下等了许久，用了几次传音镜均没有得到回应。想着曲晨约莫是不愿意见他，便在桃清山多等了一会，想着曲晨心软说不定能感动他，可直到天黑传音镜那边都没有动静。
陌清原是想着将曲晨叫出来一叙，他送了自己冰晶石在先，陌清觉得一切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如趁此机会将先前的误会说清楚。
与风月不同，他与曲晨之间的误会让他心中惶惶不安，莫名的内疚与惶恐涌上心房，他有些迫切地想要解释这一切。
再者，陌清来此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风月来得突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当务之急便是告诉曲晨他要闭关，避免曲晨过来寻他与风月撞上的场面。
可事实是，他等了一天，连曲晨的人影都没见到。
回去的路上，陌清端着沉甸甸的心松了口气。仿佛曲晨没那么轻易地原谅他反而让他感觉轻松些，曲晨现下的态度也怕是也不会再来寻他，那么也不会撞上风月。
发现真实的他少些，虚伪的美好就能多留下一些。
陌清这样想着，心仿佛也松快了一些，可阴郁在眼中依旧浓得化不开。
他和曲晨之间，怎么就被推到这个地步了呢？
陌清进房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神情，风月正出神地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风月惊喜地转身，“阿清，你回来了！”
“嗯。”陌清将风月拥进怀中，下巴抵在其额头之上，“今天没有乱跑吧？可曾见过什么人？”
陌清出门前特地叮嘱风月不可出门，不得在任何修士面前暴露自己的行踪。
古青门内大能颇多，几位隐世的太上长老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可雪妖一族最擅长隐匿，只要不施法，身为仙阶的风月藏住自己并不是难事。
这也是为什么陌清会同意风月陪在自己身边几日。
本不欲留下他的，可当陌清看到那张与曲晨八分相似的脸，空虚的心仿佛得到了一丝满足，再听到那熟悉的撒娇之语，他鬼使神差地应了声。
“自然是没有。”风月比陌清矮上大半个头，他将脸埋在陌清的胸口，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镇定道：“今日谁也没有见到，放心，我雪妖一族怎能轻易泄露行踪。”
“那便好。”分神的陌清并未发现异样，他拍了拍风月的肩，开口道：“三日后，我送你离开。”
“为什么…”风月错愕地抬起头，水润的眼中带了一丝委屈，“不是说好下月离开么？为何三日后就要赶我走？”
“并非是赶你走。”陌清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风月的头，“黎墨神尊没几日就要回来，到时你若被发现，难免不会吃些苦头。”
“那你便说我是你的道侣呀！”风月一脸不明白，语气中带了丝急迫，“古青门虽然不允无关之人擅闯，可你陌清仙尊的道侣还是没人敢说闲话的。”
陌清抿唇，并未应声。
“阿清？”风月见到他这反应，心里凉了半截，“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连个名分也得不到吗？”
在曲晨的刺激下，风月比起往日心急了许多，似乎迫切地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别闹，乖。”陌清像往常一般将风月拥入怀中，口中说着温柔的话，其中却并无承诺。
“阿清，”风月哪还能如往常一般，语气愈发执着了起来，“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名分…”
若是平时，他定是会听话地顺从陌清，一切以他为主，可那是在没有其他人出现的情况下。
没有威胁，有没有名分就显得没那么重要。可今日不同，那与他长得一样的男子甚至都找上了门，曲晨日日与陌清朝夕相处，不知私下来往过多少次。
每想起那块冰晶石，他心里就慌得不成样子，因此今日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固执。
“阿清，给我一个名分那么难吗？陌清仙尊是不能有道侣的吗？”风月的眼眶渐渐红了。
“并非如此。”陌清开口，“我会给你一个名分，但不是现在。”
风月抬头，“为何？”
“如今我尚可利用这个身份骗那水灵根过来，若是宣布已有道侣，那鱼儿便不咬钩了，”陌清轻揉风月的脑后，语气也柔和了些，“没有水灵根我要如何救你？你真的忍心将我一人留在这冰冷的世界？”
“可是……”虽然陌清如此说，但风月想起曲晨的神态仍旧觉得有些心慌，“我不想让你害无辜人的性命，我们去寻那神兽水麒麟可好？就算寻不到，极寒之地也有不少精纯水灵根的仙阶灵兽出现，我的大限还有百年，时间一定来得及！”
“哪有这么简单，”陌清低笑，“水灵根本就少见，寻仙阶水灵根更是难于登天。别胡思乱想了，一切有我。”
“好……”话说到这份上，风月虽然仍有些不甘，但也只好应下。
陌清虽然看上去温柔，但相处多年，风月深知隐藏在那张温和脸下的禁区有多少。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陌清不喜欢别人顶撞他，他喜欢见好就收，喜欢识相的附庸。
见风月不再继续追问，陌清脸色稍好，提步去了床边。
刚走近封灵盒，他就发现了异样，盒子被人打开过。
几乎是第一时间，陌清不快的眼神就盯上了风月。
“阿清……”风月心里一慌。
“你打开过锁灵盒？”
“……”陌清向来瞒不过去，骗他的后果更加严重，风月深谙这一点。但此刻他压抑许久的不甘冲上大脑，心中一狠，他迅速作出决定。
“阿清，不是我。”风月委屈地望着陌清，心中的计划缓缓成型。
“那是谁？”陌清皱眉，“有人来过我房间？”
“是……”风月露出犹豫之色。
“谁？”
“他说他叫曲晨。”
***
试炼森林深处
此处的空间已经碎裂地不成样子，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交错，狂躁的空间之力四溢开来，混乱的力量冲撞中，依稀可见两道人影。
“黎墨，我快撑不住了。”火炎手持红色长剑，艰难地顶在左侧一处巨大的天道裂缝处，其剑身散出的光芒逐渐减弱，火炎头上青筋暴起，“这都第四个了！”
最初见到的那个天道裂缝在察觉被困住后，在短短两天内竟分裂出了四个天道裂缝，火炎竭力拉住第四个，其体内天生的天道规则在飞速流逝。
“封！”黎墨偏指一点，淡金色的亮点疾速射来。这光点刹那间分裂成数个，紧接着一张如同大网般的阵法展现，其上有无数亮点游走，而后凝结成一个个复杂的文字。
阵法看似轻飘飘地附在天道裂缝之上，可那裂缝却被这股力量震得剧烈颤抖，边缘开始收缩。
不过几瞬，这裂缝便缩小成一个黑点，阵法也随之缩小，化为同等大小的网状附在其上。
与此同时，黎墨一口血咳出，脸色因虚弱而变得惨白，头上的六瓣金花彻底绽放。
“黎墨！”空间裂缝被封印，火炎心中一松扭头便看到面色极其难看的黎墨，忙奔过去扶住，“你怎么样？”
黎墨捂着心口，眉头深深皱起，“疼。”
随着天道的抽离，黎墨被压抑许久的人性被释放得越来越多，可这也代表问题越来越严重。
若他体内的天道全部消失，不仅恢复的速度会变得极慢，且若再出现天道裂缝时无人能够应对。
火炎紧紧盯着黎墨的额头，面上满是错愕，“这东西是什么？”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两人背后已经被锁住的三个黑点挣扎着再次裂开，因被反噬，黎墨闷哼一声，嘴边溢出鲜血更多。
“怎么会这样？”火炎面色难看，以前补天道裂缝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通常只有遇到非本世界力量干预的时候，天道裂缝的异状才会显现，可这回究竟是为何？
先前他们已经证实古青门天罚之地的天道裂缝与曲晨有关，可此地分明只有他与黎墨两人，为何这裂缝反扑得比上次还要厉害？
“剑出——”火炎来不及细想，唤出本体直奔最中心的裂缝而去，身后黎墨的神力紧跟而上，贴上剑尾后火炎剑的气息暴涨。
“先封西面的。”黎墨抬眸，神念传音提醒火炎，自己则是单手结印，阵法一个接一个地跟上火炎剑。
虽然体内天道流逝，本性被一点点释放出来，可维护天道依旧是本能。
“好。”火炎眼神一凛，右手挽剑改道向西，左臂则是后甩接过跟来的数道封印。
至烈的火炎剑开道，其后六道封印整整齐齐地印在了西侧天道裂缝的周围。最后一道封印落下时，西侧的天道裂缝瞬间没了波动，并从边缘开始慢慢消散。
同时，中心的天道裂缝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其中传来异常强烈的情绪波动，好似在讥讽面前被它戏耍的两人。
“？！”察觉到如此异常的情绪，火炎眼中满是错愕，“它、它怎么会有情绪？”
天道裂缝与天道一般，皆是规则的产物。
因各种原因出现的外力会导致规则出现空洞，这些规则空洞被周边规则影响产生了许多“反规则”，“反规则”逐渐强大后会与周围的天道规则相互排斥，而当这些“反规则”聚在一起时，就形成了天道裂缝。
被反规则影响的灵力会逐渐变质，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魔气，可“反规则”本身只是规则而已。
规则怎会产生情绪？火炎愣愣地看着正中的裂缝，心中被荒唐感充满。
“天道…”黎墨眼中也出现不解，“你骗我。”
“什么？”火炎闻声回头，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天道给你错误的信息？”
“嗯，它告诉我西侧的裂缝是本体，”黎墨皱眉看向正对自己的黑洞，“可这个才是本体。”
火炎瞳孔微缩，“怎么会……”
天道与黎墨早已融为一体，黎墨即是天道，天道也任由黎墨操纵，可天道为何骗黎墨？
两人相对无言，黎墨似有所感，猛地看向面前的空洞，“凝神。”
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正中裂缝中突然冲出几道黑影，眨眼间突破了封印来到二人面前。
火炎下意识后退来到黎墨身旁，下一秒，他眼见这几道黑影缓缓融合，变为一道人形，虽然没有五官，可那身姿怎么瞧都有些熟悉……
“……”黎墨心中也涌现出熟悉感，一个场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中，那是一个巨人盘坐在地的画面。可在其面前有层厚厚的迷雾，人的容貌看不大清楚。
黑色人影来到二人面前，停步。他抬起头平视黎墨，而后手中一截黑色延长为棍状，杀意暴增。
眼前的一幕幕冲击过大，火炎有些反应不过来，先是天道给黎墨错误的信息，而后本质为规则的天道裂缝出现了人性化的情绪，直到现在裂缝里面生出来一个人形的玩意儿？
持棍黑影一出手便展现了不俗的威压，黎墨反手抽出火炎本体迎上，一击之下，两者堪堪打个平手，黎墨甚至还稍落下风。
按理说，天道裂缝虽然为“反规则”，但因天道整体的体量过于庞大，天道裂缝远不是对手。
可眼下，承载天道之力的黎墨竟无法压制一个裂缝中诞生的黑影。
虽说黎墨因消耗过度体内的天道已然耗损大半，但剩下的部分也远胜天道裂缝之力才对，眼前的反常让二人的心俱是一沉。
天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欺骗黎墨？
这黑影又为何物？居然有人的情绪，可以化形，还拥有可抵抗天道的力量？
一击稍占上风，黑影往前踏了一步，将棍子重重戳向地面，接着，下一棍就这样直接抡了过来。
大道至简，如此朴实无华的一棍，火炎竟隐约从中看到了超越天神大圆满的强大气息。
黎墨的修为也就是天神大圆满，这是三界的顶尖修为，什么人竟然拥有超越他的气息？
在那之上是什么？混沌神？火炎紧盯着面前的黑影，心境已经有些乱了。
“稳住心境，别慌。”黎墨的手轻轻拍在火炎肩膀上，“他虽跳脱天道之外，但这不过是道残影罢了。”
“跳脱天道……”火炎喃喃自语，果真是传说中的混沌境界。
看他的反应，黎墨幽幽叹了一声，分出一缕神念探入火炎神海强行帮其稳固，右手凝出一道赤色长剑迎上黑影。
一剑一棍相碰，原本设在试炼森林内围处困住天道裂缝的封印出现丝丝裂痕，尚还存活的强大魔物们刹那间没了气息，化为缕缕灰烬消散于天地间。
黑影的境界威压彻底展现出来，火炎被逼退数丈滚落在地，本体剑身爬上裂纹，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黎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鲜血浸透了他纯白的衣裳，额头的六瓣金花也沾上了血色，显得愈发鲜艳。
“该死！”火炎咬牙，自打他诞生于天地之间，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眼前之人分明不像是本世界之人，从未听说过史上曾有混沌神阶的修士，可偏偏这黑影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天道无异。
他抹掉唇边溢出的血迹强撑着自己站起，凝聚身体内的所有神力并将神体附着于本体之上，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再次杀向黑影。
天道若被倾覆，那三界也就不复存在。
火属性的神力席卷此方空间，黎墨抬眸，眼中满是决绝之意，他抬起手点向自己的胸口，想取出心头血作最后一搏。
见状，黑影倒是没有继续出手，他沉默地看着两人，体表溢出密密麻麻的天道。
看到这一幕，黎墨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天道裂缝的产物却能操纵天道，甚至比他还要熟稔。
天神阶战混沌神阶，火炎虽然抱着必死的心，但心底还是涌现出浓浓的绝望。
恰在此时，三人中间凭空出现一个蓝色的圆球，其上印着三个黑点。下一瞬，位于最末的光点发出耀眼白光，顷刻之间将此方空间覆盖。
在丧失意识之前，火炎听到了些不太懂的词汇。
“切入点激活成功，履行合约三……”
***
“他伤了你？”陌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风月点头，拉开自己的袖子抬起手臂将伤口露在陌清面前，“我没有说我与你有旧，只是说你见我有难，救下后带到这里修养而已，他便拔了剑。”
陌清低头看着风月的伤口，心中说不出的复杂，“然后呢？”
“而后他便质问我这张脸为何与他如此相似，”风月神色低落，似是伤心极了，“阿清，自你认识我时我便是这幅容貌，你是知道的。”
“嗯，这是巧合。”陌清抬手凝聚仙力为风月疗伤。
看着他的动作，风月心中稍暖，抹掉眼角的眼泪后继续开口，“我也是这样说，可他根本不信，不仅冲进屋内说要取走冰晶石，还说……”
陌清停下动作，“说什么？”
“说……”风月眼中闪过一丝害怕，“说要告知掌门，将我驱逐出古青门，让阿清你名声扫地。”
陌清抬眸，眼中满是复杂，“当真？”
风月点头，神情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小月不想连累阿清，要不……小月还是自己走罢。”
“不必，”陌清揉了揉眉头，“我去找掌门，你呆在此处。”
……
陌清听完风月所言当即下了千林峰，若他所说为真，掌门既然还未上门来抓人，那曲晨应该还在掌门处。
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既忌惮曲晨告发他，也为曲晨嫉妒风月的表现而感到欣喜。两者相较，甚至后者还要更多些。
曲晨这是吃醋了吗？
见到风月后气急败坏出手伤人、想取回送给他的冰晶石，这些都是因为太在意他而产生的落差，这么想，他的心情竟好了些。
风月来得突然，是他没有及时安排好才使两人都受到伤害。可是此事曲晨确实做的有些过了，虽然他对曲晨所表现出的占有欲而感到满足，但同时也因他的肆意妄为而不满意。
不过没关系，既然曲晨的心还在自己这里，那么他就还有时间慢慢改变它，就如同当年慢慢改变风月一般，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风月和曲晨，他一个都不想放手。
陌清依照风月所言来到了玄青掌门处，可玄青却说曲晨并未来过这里。
玄青：“许是去听念尘授课了，今日无尘与她联合授课，不少弟子都去了。”
“多谢掌门。”陌清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去找了念尘。
去的路上心中甚至还存了一丝轻松，曲晨竟然未曾告知玄青。看来他与风月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故意放狠话罢了，曲晨终究是不忍心让他的名声受损。
可到了念尘处，对上的也是两双疑惑的眼睛。
今日授课结束后，两位仙尊论道一番颇有感悟，就方才的话题一直探讨到现在。
听到陌清的问询，念尘回想了一下，“今日授课曲晨并未出现。”
无尘补充道：“再者，都下课一个时辰了，你还想找着谁？”
陌清皱起眉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
“要不我把子安他们叫来给你问问，他们兴许知道曲晨在哪。”想起自己徒弟与曲晨勾肩搭背的模样，念尘建议道。
陌清点头，“也好。”
曲晨自昨日起就躲着他不见，经历了今天这一遭，怕是更不想见他，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李子安等人向来与曲晨交好，兴许知道他在何处，如此倒省得他到处乱转浪费时间。
于是一炷香后，陌清面前便多了几人。
李子安、王虎、火舞、林峰一字排开，颇为嫌弃地站在距离陌清数丈处，甚至火舞的背后就是授课堂的门。
念尘没好气，“你们怎么不直接站在授课堂外面？”
“师尊所言极是。”李子安点头称是，转身就要出去，旁边不识眼色的三人也跟着动身。
“……”
“滚回来！”
已经出去半个身子的李子安被迫回来，四人胡乱地站定后，李子安再次开口，“不知道师尊叫我们回来所为何事？”
“是陌清仙尊找你们，”无尘指了指陌清，“他问你们曲晨在哪。”
李子安抬头看向了过去，“陌清仙尊问曲晨在何处？”
陌清点头，“正是。”
李子安：“您又不是他的师尊，问他在何处于理不合吧？”
火舞：“您打听别人徒弟在哪儿，这不合规矩吧？”
陌清皱眉：“？”
经自己徒弟提醒，无尘念尘二人才想起那日试炼森林中发生的事，面上顿时精彩了起来。
按理说，修仙人士颇为重视规矩，像他们这种师兄妹联合授课的是极少数，徒弟们针对不懂的地方请教另一位师尊不算坏了规矩，可放在别的师尊那儿就没有这么松散了。
陌清仙尊、黎墨神尊，曲晨将这古青门内最具名声的仙尊与最神秘的神尊都收集到了一起，如今陌清还跑到这里特意询问曲晨，这听起来……颇是有趣。
陌清斟酌了一下，“我寻他有要事。”
“什么事儿不能白天说，”林峰嘀咕道，“非要大晚上的找人。”
本来气氛还算正常，但林峰说完这句话后，授课堂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事关神尊，无尘也有些顾忌起来，抬头看向陌清，“陌清，不知你寻曲晨何事？”
“……我与他探讨过一个关于水灵根的问题，那日没有答案，今日正好想出。”陌清温和一笑，现场编了个理由。
“呵，”李子安听了都想笑，要不是顾忌对方是仙尊，怕是会当场翻出个白眼，“是关于妖族的问题吗？”
陌清笑意稍敛，“你这是何意？”
“陌清仙尊，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火舞说话直接，见陌清如此虚伪，心中火气大冒。
有了队友打头，李子安说话也愈发放肆起来，“就是，别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还仙尊呢，这境界怎么升上去的。”
“休得无礼。”无尘皱眉看着二人，“这便是你们学的规矩？”
“回师尊，”火舞行了个礼，“徒弟的规矩只对信服的前辈，师尊晚上好。”
“徒弟也是。”
“弟子也是。”
“弟子也是。”
看着如此态度的四人，陌清的脸色难看起来，“曲晨可是与你们说了什么？”
“陌清仙尊，您自己做的事儿还害怕别人知道啊？”李子安连揖都不作了，抬头与陌清平视。
陌清沉声，“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火舞面露不可置信，“您还没听我们说呢，就知道是误会了？”
王虎也道：“若有误会，仙尊自可去找曲师叔解释。”
“对！”林峰话接地快，接到陌清看过来的眼神又有点虚，音量不自觉地变小，“找我们说有什么用……”
无视自己师尊的眼神警告，李子安继续暴躁发言，“我看啊，您也别说了，有什么事去找黎墨神尊吧，总比来找我们有用。”
无尘暗暗捏了一把汗，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话说得随便，要是真打起来……
陌清虽然位列仙尊第一，但他和师妹联手应该能打得过吧…
应该不至于打起来…都是同门。
可同门这么多年，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啊。
无尘表情一时复杂起来。
陌清心底虽然极其不悦，但也不至于和几个灵阶的小辈动手，更何况两位仙尊还在这儿，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到便宜。
见从几人口中问不出话，且他们也不知是听曲晨说了什么致使现在句句恶语相向，陌清没了继续解释的想法，与无尘念尘道了句谢便要离开。
李子安见先前那么骂陌清都没还嘴，现下没问出什么就要离开，更加笃定陌清是心虚了。想起今晚曲晨与他们说的，更是怒从心头起，“陌清仙尊慢走，有空的时候记得翻翻山海经，看看自己在哪一页。”
“……”
陌清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子安一眼，凝诀离开。
“山海经是什么？”一旁的火舞杵了杵李子安。
“我也不知道，”李子安回答道，“上次听曲师叔说的，是本记录啥动物的书吧，反正上面没什么正经人。”
“哦……”
陌清离开，无尘念尘二人也松了口气，幸好没打起来，不然刚讨论的道法今天就要用上。
再回头看看这几个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念尘黑着脸开口，“都给我回去，本月的修炼任务加三倍。”
李子安与王虎当即黑了脸，“师尊……”
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两人，无尘：“你俩也是。”
火舞：“……”
林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许纭桁和以鸸的营养液~
感谢许纭桁的手榴弹~
今日肥章！码字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