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民国之文娱大亨>第94章 谈恋爱

  谢颜到达文老先生一行人所在的花厅的时间比文老先生预料的稍微晚了一些, 而去找人的安语靖更是不知所踪。

  文老先生看着与温家二少爷一同走来的谢颜,一头雾水。

  “谢小友,安小姐去哪里了?还有温二少……”

  谢颜刚和心上人在一起, 还光天化日之下接了吻,此时心里正发酥, 听文老先生这么一问,顿时心虚起来,不知如何解释,生怕对方看出些什么来。

  “安小姐与我大哥有事先走了, 阿颜不认识路, 我带他过来找您。”温珩倒是面色如常。

  “哦?那就麻烦二少了。”文老先生对安语靖和温睿的事多少知道一点,闻言呵呵笑了两声。

  “谢小友快跟我来, 我可是和他们打了包票,说自己遇上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后辈,这群人就等着见你呢。”

  文老先生热情地招呼谢颜去和花厅中其他人认识, 谢颜抽空看了温珩一眼,温珩冲他比了个晚上见的手势,他放心地笑了笑,跟着文老先生去认人了。

  文老先生这一脉的人都是他的老友或学生, 相识多年脾性相投,虽然谢颜看上去人微言轻,但有文老先生的引荐,没有一个人轻视他,反而个个好奇不已。

  谢颜的阅历与学识都不是这具十几岁的身躯可代表的,众人与他交谈过后, 纷纷心中暗叹文老先生所言果然不错, 这位谢颜小先生虽然年纪不大, 却博古通今,更为难得的是他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学识,却不见一丝骄傲浮躁之气,反而沉稳内秀,举止大方得体,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与一位三十多岁的儒雅先生交谈。

  一个下午的功夫,谢颜认全了文老先生的交际圈子,交了好几位朋友,约了七八个饭局,有的真性情的先生听闻他的剧院马上就要开业了,当即表示送文的送文,送画的送画,帮他把场面撑起来。

  谢颜对此当然乐见其成,很快就与三位以文章见长的先生约好剧院开业后请他们写几篇宣传文章登报造势,又定下了两位擅长丹青的老先生的画。

  当然,谢颜也不会只收礼物白占便宜,他答应剧院开业那天给这几位老先生留一个包厢,请他们看戏。

  白落秋在汉口的第一场戏的包厢,其价值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多少大户人家没点关系拿着大把银票也订不下来,几位先生都是爱听戏的,见谢颜这么爽快,更加高兴,纷纷表示回去后还可以请其他朋友也帮剧院写宣传文章。

  我们华夏有为青年自己开的剧院,必须支持!

  谢颜也顺势表示,只要包厢坐得下,老先生们还可以带朋友们一起来看戏——反正就那么间包厢,人多人少不都是看戏吗。

  谢颜和老先生们相谈甚欢,期间还见到一个熟人,正式之前经常去运来茶楼听书的顾俊之。

  谢颜还记得文老先生最开始知道汉口奇缘,就是因为顾俊之,此人是文老先生的学生,也是方巡阅手下主管教育的一员干将,当初若不是他把汉口奇缘讲给文老先生,引得文老先生看了安语靖手里的稿子,写了那篇短评文章,谢颜还不一定可以得文老先生青眼。

  从某种程度上讲,说顾俊之是谢颜的贵人也不为过。

  谢颜对顾俊之有些印象,但他没想到的是,顾俊之居然也认出了自己。

  “小谢先生。”顾俊之是个穿着丝绸马褂的中年男子,“我当时在运来茶楼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不简单,果不其然,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

  顾俊之应该从文老先生那里知道了谢颜就是现者,不过他看得出谢颜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没有多说。

  “顾先生说笑了,比起我这样小打小闹的生意,您所做之事才是真正的福泽万民,我怎当得起您的不简单呢?”

  “小谢先生太过谦虚了。”顾俊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谢颜的肩膀,他们教育局可还等着“现者先生”宣传成人学校的小说呢。

  谢颜状作不知地笑了两声,又听顾俊之道,“对了,你最近有再去过运来茶楼吗?”

  “没有,我这些日子太忙了,怎么了?”

  “运来茶楼已经好些天没有先生说书,那个唱曲的小姑娘也再没来过。”顾俊之喜欢听书,对这些事了如指掌,“据说是运来茶楼的东家干不下去了,要把茶楼卖掉。”

  运来茶楼的东家,可不就是李天维吗?

  谢颜听柳掌柜的说过,运来茶楼是李天维的私人财产,不归李家管,李天维还被他们关着,谁要卖了运来茶楼?

  是李天维的妻儿过不下去了,还是李天维的兄弟们要对他的东西下手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证明李家内部已经乱了起来,这也正是谢颜他们希望看到的。

  谢颜心里闪过数个念头,表面却不动声色,“是吗?那柳掌柜的怎么办,有没有找好下家?我回头有时间去看看吧,柳掌柜毕竟对我有恩。”

  “我和你说这话也是这个意思。”顾俊之知道谢颜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在芙蓉街这种地方开剧院,没些老地头带着是开不下去的,柳掌柜的在芙蓉街干了十几年,各项东西都熟,反正运来茶楼就要没了,你把他请去帮忙不是现成的吗?”

  谢颜和顾俊之道了谢,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明天去看一看。

  谢颜又和花厅里其他人聊了半天,还下了两局棋,冬日天黑得早,不知不觉间外边的光线就暗了下来,巡阅府的管家来请他们去东楼吃宴席,德春班的戏也马上就要开场了。

  谢颜沾了文老先生和温家两边的光,座位被安排在东楼二楼靠窗,是最佳的看戏位置之一。

  东楼内虽然开了电灯,窗外还有戏台上的汽油灯投来的光,但这个时代的灯肯定不能与现代相比,室内比起白天昏暗了不少。

  谢颜刚被带到窗边落座,一个人就紧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谢颜转头,看见中午刚分别的人的身影,眼睛不自觉一亮,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悄悄按住桌下的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颜这才看见温夫人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吓得阵阵后怕,幸好他方才没有说些不得了的话,否则被温夫人当场抓个现行就完蛋了。

  虽然已经和温珩在一起了,谢颜还是没有想清楚到底该怎么以现在的关系面对温珩的家人。

  以这个时代的思想和温夫人的脾气,他恐怕会被赶出温家吧……换个性别那可真成了后世的八点档狗血剧。

  温珩在灯光昏暗中看着谢颜的侧脸,凭自己的了解知道爱人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很想直接告诉谢颜,放心吧我们全家人都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但一怕谢颜恼羞成怒,二怕人多隔墙有耳,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捏了捏对方桌下的手。

  有时候看着聪明无双的爱人偶尔陷入误区,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谢颜不知道温珩在想些什么,他怕有人看见他们两人桌下握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抽出来拍了温珩一把,不料手刚放回自己腿上,又被温珩轻轻握住。

  小学生谈恋爱吗?还要悄悄牵手!

  谢颜心里吐槽着,抬头看了眼四周,他们所做的位置是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楼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窗外即将开场的戏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灯光照不亮的地方有一对紧张的恋人在桌下握着双手。

  谢颜抿了抿嘴,没有看温珩,悄悄回握住对方的手掌。

  ……

  方巡阅作为寿宴的主人公迟迟登场,和楼内的人一一问好后,便坐在了正中间,与此同时,楼外响起开戏锣的声音,不远处等着看戏的百姓们发出一阵欢呼,坐在东楼上的宾客们也精神一震。

  好戏开锣,白落秋今日唱的是应景的传统老戏《麻姑献寿》。

  大家都知道白落秋最拿手的好戏是自创的《繁华恨》,没有看到有些惋惜,不过也可以理解。一是《繁华恨》的结尾上官婉儿死于刑场,大好日子唱这个太不吉利;二是这是白落秋压箱底的底牌,今日直接唱了的话,日后真正在汉口开戏从哪里找更好的压场子?

  不过虽然《麻姑献寿》是所有戏班子都会的老戏,白落秋这个级别的名角儿还是唱出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听得观众们如痴如醉,纷纷觉得今日没有白来。

  谢颜上辈子算半个京剧票友,对此本来就十分感兴趣,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看白落秋唱戏,亮嗓第一句就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如果说民国时期是京剧的黄金时期,那么白落秋就是黄金时期的顶级人物,不是走运来到这个时代,谢颜一辈子也看不到如此精彩的京剧演出。

  谢颜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台上,温珩却对京剧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不过他眼前有着更美的风景。

  头一次可以光明正大不用怕被发现地看着谢颜,温珩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所有人都看着戏台上的白落秋,只有温珩,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身侧的少年。

  昏暗的灯光在谢颜脸上变成跳动的光影,他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专注而明亮的喜悦,远处戏台上色彩斑斓的影子在瞳孔中不断闪跃,如同一副光影生动和谐的油画。

  而温珩就是那唯一的观画人。

  他把少年的所有美好印刻入脑海,此后年年岁岁永不忘却,珍藏进余生的每一个篇章里。

  “瑶池领了圣母训,

  回身取过酒一樽。

  进前忙把仙姑敬,

  金壶玉液仔细斟。

  饮一杯能增福命,

  饮一杯能延寿龄。

  愿祝仙师万年庆,

  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

  霎时琼浆都饮尽,

  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

  台上的戏唱到了高潮,白落秋所饰演的麻姑唱完这段祝寿词,冲方巡阅所在的方向施施然挥动避尘,象征麻姑赐福。

  方巡阅哈哈大笑几声,起身来到窗边,挥手示意下人们把准备好的赏钱散给戏班和外面看戏的老人小孩,东楼内的人也纷纷起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吉祥话。

  谢颜和温珩跟着大流起身,被挤到窗后的阴暗处,两人见此时肯定走不出去,索性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起,手不自觉又牵到了一处。

  温珩低头看着谢颜,向他说了句什么,然而室内的环境太过噪杂,根本听不清楚。

  谢颜张大眼睛仰头,刚想大声问对方说了什么,下一秒却被温珩低头吻住。

  “……”

  这个吻突如其来又浅尝辄止,两个人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吻地太久,几乎刚一碰到便立即分开。

  他们在烟火与欢呼声中对视而笑,谢颜没有再怪罪温珩的唐突,反而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搭上去蹭了蹭。

  “怎——么——了?”温珩冲谢颜比口型。

  谢颜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回想起很多上辈子孤独的时光,回想起一个个繁华过去难以入眠的夜晚,回想起自己的固执与难过……

  有你真好,谢颜牵着温珩的手,在心里默默说。

  ……

  巡阅府的寿宴一直持续到接近凌晨,很多从外的赶来的客人直接住在了府上腾出的客房里,谢颜则蹭着温家的车回去。

  寿宴后半段,谢颜被气氛感染没忍住喝了几杯薄酒,本来这些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显然高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几小杯白酒下肚便开始晕晕乎乎。

  温珩担心地把谢颜扶上汽车,让他靠窗坐下,闭目养神,自己也坐了过去。

  温家除了温言悔其余四人都来了今天的寿宴,不过温九楼寿宴后被方巡阅留下说事了,温睿则去送安语靖回家,因此通往温家大院的汽车上只坐了谢颜,温珩,温夫人和汽车司机。

  司机等人坐齐后发动汽车,巡阅府前的路不是十分平坦,谢颜迷迷糊糊震了一下,脑袋磕在了车门上。

  温珩见状有些心疼,只能赶紧把谢颜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在肩膀上。谢颜今日起得很早,这会儿早就困了,脑袋一沉咂了咂嘴就睡了过去。

  坐在前排的温夫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到眼前这一幕颇为浪漫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终于追到了?”她问。

  “嗯。”温珩点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什么时候结婚?”温夫人直接抛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温珩有些无语,“我回头和阿颜商量一下,先不着急。”

  温夫人盯着他环着谢颜腰的手臂看了两眼,突然又问,“今晚你们是睡一处还是——”

  “娘!”温珩打断了这为老不尊的问题,“你就不怕阿颜明天直接走了。”

  “那倒也是。”温夫人有些遗憾,“反正这个儿媳妇我认准了,阿颜可不是普通孩子,你心里有点数早些把事情定下来,不然我都有些不安心。”

  “我知道,放心吧。”温珩低头看着谢颜在自己怀中露出的小半张脸,轻声说道。

  ……

  通往温家大院的汽车上,谢颜已经带着喜悦与满足沉沉进入梦乡,汉口城内的李家宅院里,气氛却远没有这里来的温馨。

  李老太爷前几年已经去世了,李家老太太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三个儿媳妇坐在祠堂里,面色凝重,默不作声。

  “老大真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李老太太用沙哑的嗓音问。

  “汉口城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人就像突然没了似的。”李家老二抹了把脸。

  “他离开那天有说什么吗?是不是去找什么人了?”李老太太转头,“老大媳妇?”

  被点名的妇人盘着旗头,闻言赶紧低头,“当家的什么都没给我说,就是……”

  “就是什么?”

  “他是不是去找白落秋了啊?”

  此言一出,祠堂内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不少。

  “白落秋,哼,白落秋。”李老太太念了几声这个名字,语气不善。

  这个白落秋,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到了汉口居然敢派人来他们李家门前闹事,说什么百倍还银,偏偏她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贪财收下了钱,涨了戏子的威风,丢进了李家先人的脸!

  白落秋也不想想,自己十来年前是什么样子,要不是她当初发了善心,当年就让人一把弄死这个小贱人了!

  “不可能是白落秋,他不过是个供人玩的戏子,怎么可能害得了老大,我看这事还得从洋人那边问。”李老太太沉默半晌后道,“老二和老三,你们明天悄悄去日本领事馆问问田中薰先生,记得带上些礼物,别失了礼数。”

  李家老二和老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出几分兴奋。

  之前的李家所有事都是李天维在管,老太太看重他,其他兄弟想插手捞点油水都不行。要他们说,李天维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搭上了洋人的车偷偷替洋人办事吗?换他们来难道就不行了?!

  之前他们无意中得知洋人想让李天维对付白落秋,兄弟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白落秋府上闹事,想帮李天维讨个好,顺便敲诈点钱,不料被李天维知道后劈头盖脸一顿训。

  李天维那么着急,不就是怕他们兄弟也搭上洋人的线吗?!

  这次李天维失踪,李老太太松口,他们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洋人当然是要见的,不过李天维嘛——还是最好别回来了吧。

  “娘,我们去找田中薰先生,带寻常礼物人家肯定看不上,你看看我们兄弟俩手头也没什么钱……”李家老二眼珠子转了几圈,故意说道。

  “那你说要怎么办?”李老太太问。

  “我记得大哥手下还有家茶楼吧。”李老三帮腔,“我前几天去茶楼看了几圈,发现里面的生意零零碎碎的不成气候,眼下救大哥要紧,不如我们先把这茶楼卖了换点钱吧?”

  运来茶楼的生意根本没有零零碎碎,李老三不过是为了钱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然而久居深宅的李老太太哪里知道这个?

  “凤荷,你说呢?”她又问自己的大儿媳妇。

  “……嗯,嗯。”王凤荷的嘴唇颤动了几下,挤出一丝声音,“全听娘和兄弟们做主。”

  “行,那老二老三你们看着去办吧。”李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今天太晚了,我先去睡了,凤荷你看好琪哥儿,别让孩子到处乱跑。”

  “琪哥儿已经睡了,娘你也快去休息吧。”王凤荷赶紧站起来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祠堂之外,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正趴在门上偷听着什么,眼睛骨碌碌地转,听到最后屋里几人提到自己,他才不甘心地后退几步,冲屋里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