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骤然轻松,那股压制感消失,恢复行动的玩家们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贞子的情况,毕竟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任务内容或多或少都是和贞子相关的。
“她不会魂飞魄散了吧?”
“你放心,你死了她都不会死的。”
“我需要她的念力啊!”
“恭喜你,这是个必死任务,去吧。”
……
叶轻酌四处走动,寻找能够封住井口的东西,789像条尾巴一直跟在身边,卡芮秋好奇地问:“主人,您怎么又捡了一个菜鸟?”
“恰好遇到了。”
“咦?他怎么还是火——”
叶轻酌及时捂住大嘴,789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火焰玩家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暴露,他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带他往人堆里扎。
“对了,白衡任务做完了吗?”
“没有,小菜鸟晕倒了,现在还在睡吧。”
叶轻酌停下脚步:“他,现在一个人睡在凶宅里?!”
“对的,我听到主人的召唤,就立即赶来啦。”
草!凶宅里面全是怨灵,白衡一个人睡在那里不是等死吗?早知道召唤卡芮秋之前就该问一下白衡的情况,怎么样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啊。
“主人,您不用太担心,我帮他找了个好地方藏起来。”
叶轻酌点开好友面板,白衡还是存活状态,不过发消息一直没回,可能还没清醒。
得赶紧把任务做了。叶轻酌找了块大石头,喊789帮忙搬起来,一名女玩家骑着扫帚挡在他们身前:“喂!你们准备干什么?!想毁了水井?”
“不是,封住它。”
“不行!我的任务没做完,水井不能动!”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巫毒娃娃,举起来对准789,叶轻酌大喊:“它会附身,快跑!”
789抱着石头蹿入树林,一下子就逃得没影了,女玩家又把娃娃对准叶轻酌,身体突然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面上。
卡芮秋大口大口咀嚼,扫帚都给咬秃了,女玩家尖叫:“该死的丑花,看雷!”
她扔了一颗胶囊炸弹,卡芮秋叶片一拍,胶囊炸弹又回到她的脚边,“砰!”,森林里冒出一阵黑烟。
叶轻酌汗颜,自食其果啊。他冲卡芮秋招招手,一人一花回到水井位置,发现这里热闹无比,比先前多了几人,居然开始混战起来了。
技能、枪火到处乱飞,叶轻酌边躲边跑,悄悄摸到井边。一截雪白衣袖飞出来,缠住他的腰,将他拽入井中。
井内狭窄阴冷,潮湿腐臭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叶轻酌快速坠落,“噗通!”落入刺骨的井水中。白色的布层层缠绕,似乎怎么都挣不开,夜空似乎飘来一片乌云,将月光逐渐遮蔽,慢慢地,最后一抹光线消失,水中只能看见一个微弱的光点。
快……快憋不住气了!
叶轻酌拼命拉扯缠住他的白布,这股窒息感似曾相识,让他回忆起海水没过头顶、死亡近在咫尺的惊惧觉。恐惧占满全身每一处细胞,那些学过的急救措施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只能凭借生存本能尽力挣扎。
叶轻酌的视线里只剩下小小的光点,他向着那个光点伸手,触碰到丝丝缕缕细软如海藻的黑发,白色光点不断靠近,这时他才看清,那是一只眼睛。
贞子一直在他的上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小正太!快救我的主人!”
俊雄小小的身影游来,白布飘过去,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像颗等待孵化的蚕茧。
白布在水中蜿蜒回荡,从脚部爬上去,逐渐包裹住叶轻酌的身体。白布缠到喉咙位置,猛然收紧,强迫他张开嘴,冰冷井水大口大口顺着呼吸道灌入肺部,疼痛刺骨,挤压仅剩的空气。
“主人!主人!”
卡芮秋也跳了下来,企图用两片叶子撕开白布,它明明近在咫尺,呼唤声却飘渺遥远,仿佛隔了一层水雾,传不到叶轻酌的身边。手脚越来越沉重,白布越缠越紧,意识在一步步远离,叶轻酌渐渐闭上双眼:
原来淹死是这种感觉,那个孩子当时也是这么痛苦吧。
背包格弹出,红宝石自动打开,一颗散发莹莹绿光的石头飘出来,主动跑到叶轻酌的手心里。
叶轻酌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捏碎,绿光在水底迅速扩散。
狭窄的水井里泛着一层幽幽绿光,“咕咚!”一声闷响,多了个人。
他搂住叶轻酌,徒手撕开那些缠在一起的白布,贞子伸出双手,不料被抢先一步,那人捏住她的胳膊用力掰断,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再拿出一根降魔钉,徒手扎入心口,动作狠戾无比,将她钉在井壁上。
“哗啦!”两人从水面冒出来,弋淮烟搂着叶轻酌,叶轻酌靠在肩头,惨白脸颊毫无血色,已然失去意识。他伸手探了下颈侧,幸好,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跳动。
俊雄也从水中探头,感受到弋淮烟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抱臂缩成一团。卡芮秋扎出水面,用叶片轻抚他的胳膊,别怕别怕,大佬现在忙着救主人,不会伤害你的。
井外的玩家们还在酣战,一道光从井里弹出来,飞到森林里。弋淮烟放下叶轻酌,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先喂下药剂,再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
“呃,大佬,你在做什么?”卡芮秋站在一旁,“据我所知,人类做这种事是需要双方你情我愿的,而且主人还在昏迷中,这样不太好吧?”
弋淮烟没有理睬,衬衫纽扣全部解开,露出比常人稍白的肌肤,在右边肋骨下方,有一个月牙形的淡褐色胎记。
修长手指从胎记上轻抚而过,弋淮烟笑意温和,又将纽扣全部扣好。他抱着叶轻酌,仔细观察怀中人,清俊五官和印象中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几乎分毫不差。
没有认错,真的是他。
叶轻酌睫毛颤了颤,终于清醒过来。
“弋……淮烟?”他这是死后幻觉吧,居然看见了“仇人”。
“嗯,是我。”弋淮烟摸了下他的脸颊,“幸好你带着传唤符石,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传唤符石?!叶轻酌猛然坐起来,想起水井里发生的事,不是吧,那个黑市卖到2000点的石头,可以把副本之外的弋淮烟招来?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是传唤符石,以为是保护屏障之类的东西。”叶轻酌看一眼弋淮烟,“……总之谢谢,又救了我的命。”
【好感值:90%,杀意值:98%】
嗯?下降了?
叶轻酌揉揉眼睛,再度确认数值。没看错,杀意值下降了,虽然只有2%,但不再是那个杀气腾腾的100%了。
这家伙或许并不是那么丧心病狂,是有好好相处的可能的?
右前方的一片树冠动了下,弋淮烟飞身出去,快如闪电,树冠窸窸窣窣摇晃,掉下来一人,“砰!”地面扬起尘埃,弋淮烟掐住789的脖子,把他按在地面上。
789睁大双眼,显然认出了这人是谁,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弋淮烟眼眸微眯,盯着他的异色双瞳凝神细察。
靠,他又要挖人家眼睛了!叶轻酌赶紧跑过去:“等下!他没有深渊之瞳。”
弋淮烟抬头,叶轻酌指着789:“那是虹膜异色症,一种疾病,没听过吗?”
弋淮烟再度低头,片刻后似乎发现的确不是他要找的东西,手下力度放缓。789趁机挣脱,一下子蹿到叶轻酌身后,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弋淮烟眉头轻轻蹙了下:“你们很熟?”
“他是副本里最重要的角色,你懂吧?”叶轻酌话音刚落,789的额头出现火焰图案,彻底暴露了。
“嗯。”弋淮烟眼中闪过戾气,“现在杀吗?”
叶轻酌惊愕:“你能不能有点理智的想法?!”
碰上一个动不动喊打喊杀的疯子真是让人心累啊。
在叶轻酌百般阻挠下,弋淮烟终于打消杀死789终结副本的想法,他看了看时间:“先去做你的任务,传唤符石的时效快到了。”
———
凶宅内,白衡躺在二楼的衣柜里,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还有一串不连贯的气泡音,在不断往楼上靠近。
白光自他的体内满溢而出,形成一道人影,和白衡长着一张相同的脸,身体散发荧荧微光,拉开衣柜的纸门。
“咯、咯……啊……咯……”
伽椰子爬了上来,脸上布满骇人血迹,看见站在房间中央的“白衡”,下意识后退一步。“白衡”微笑,食指竖在唇上,他在二楼的卧室里走动,拉开抽屉,打开柜子,最后从床头柜后面的拿出一本日记本。
“可以给我吗?”“白衡”回头,询问伽椰子。
伽椰子伸出手,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声,往前爬了几步,能看得出来这本日记对她来说相当重要,不愿给任何人拿到。
“看来是不想了。”“白衡”翻开日记本,轻声念出里面的内容,学生时代的青涩暗恋娓娓道来。
“今天,坐在前面的小林回过头问‘对不起,川又同学,可以借我一根自动铅笔笔芯吗’因太过突然让我吓一大跳,惊慌失措的只是点点头,无法张嘴跟小林说到话……”
“今天小林在学校食堂吃了C套餐。而我则坐在离不太远的座位,也吃着相同的东西。跟小林样,在炸猪排淋上酱油而不是调味料……”
木质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佐伯刚雄提着刀,面色狰狞地踏上二楼,日记里的内容令他妒火中烧,举起胳膊一刀砍向“白衡”。
“白衡”连头都没抬,只是把右手张开,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把佐伯刚雄卷起,从二楼抛下去。德永夫妻一左一右扑向身形孱弱的少年,被他用两根手指隔空挑起,轻轻并拢,两个怨灵在空中互相碰撞,滚到墙角里逐渐消失。
“绿川真奈美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原谅。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对我的小林伸出魔爪?”“白衡”合上日记本,“你的一生唯唯诺诺,对小林的爱意只敢藏在这本日记里,还因此被杀害,真是卑微、偏执……”
他唇角勾起,居高临下俯视伽椰子:“……可怜又无用的感情。”
伽椰子瞪大双眼,似乎被这句话激怒,强大的怨念导致整栋屋子在轻轻摇晃,“白衡”嗤笑一声,食指在空中弹了几下,“咔!咔!咔!咔!”,伽椰子手脚弯折,身体被迫后仰,变成一个“球”体。
“人类就是这样,哪怕变成怨灵,也会被生前那些无聊的情感激怒。”“白衡”摸着下巴,“还是彻底消失吧,免得碍我的眼。”
伽椰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强行挪动扭曲的身体往门外退,“白衡”的手心里聚起一团白光,唇角弯起的弧度残忍又薄凉。
俊雄不知何时瞬移回来,挡在伽椰子的面前。
他和“白衡”四目相对,扭头看向衣柜里安然沉睡的少年,黑眸里露出一丝茫然。
“让开。”
俊雄张开双手,牢牢护住伽椰子。
一人一鬼僵持数秒,“白衡”手中的白光消散,食指在俊雄的额头轻轻戳了下:“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我不会手软的。”
俊雄小小的脑袋写满大大的疑惑,变成怨灵后,还能得到这样的夸奖?
“白衡”伸个懒腰:“有关我的一切你如果说出去的话,就会魂飞魄散,记住了吗?”
俊雄点点头,“白衡”把日记本塞到另一个自己的手中,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飞回沉睡的白衡体内。
房间里重归于静,俊雄帮伽椰子把弯折的手脚恢复原状,伽椰子的嘴里不断发出气泡音,俊雄点头或摇头,母子不欢而散,伽椰子沿着楼梯爬了下去。
俊雄回到衣柜里,蹲在白衡身边,歪头好奇观察。
没一会儿,卡芮秋蹦蹦跳跳跑上来:“小正太、小正太~”
俊雄探头,大嘴花跳到他的身边,叶片戳了戳白衡:“还没醒嘛?咦,谁帮忙找到日记本的?”
俊雄抱着膝盖,犹豫数秒后轻轻摇头。
“菜鸟、小菜鸟!”卡芮秋用叶片“啪啪啪”拍在白衡脸上,又在他的胸口蹦来蹦去,白衡蹙了蹙眉,终于悠悠转醒。
“我是在哪儿……啊!!!”
白衡弹了起来,拼命缩在衣柜角落,看都不敢看皮肤惨白的男孩,卡芮秋安抚道:“别怕,小正太不会伤害你,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白衡颤颤巍巍召出任务界面,发现任务已经完成,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伽椰子的日记。
“完成就好,我去看看大块头怎么样了。”卡芮秋爬上俊雄的头顶,“小正太,我们走~”
———
弋淮烟背着叶轻酌高速奔跑,789跟在身后,虽然相距十米左右,却没有掉队。
“他的体能很好,不像是普通人。”弋淮烟说。
叶轻酌紧紧抱着他的肩头:“可能接受过药物改造,他的手臂上有实验室的编码。”
弋淮烟猛然停下脚步,转身一脚踢过去,789吓了一跳,急急刹车溜到围墙下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叶轻酌:“……”
“澹台谷雨说得不错,相当出色的本能反应。”
那你也没必要招呼不打就动手吧?叶轻酌叹气,算了算了,现在有求于他,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少说一点吧。
三人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抵达神社,叶轻酌算了算时间,五分钟,从弋淮烟用一块贴了符纸的石头堵住井口,到背着他来到神社,仅仅只用了五分钟。
“火焰玩家的任务没有具体描述,只有两句诗,‘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叶轻酌沿着回廊一间间拉开纸门,“我觉得应该是写诗,这里的书房恰好有笔墨纸砚。”
拉开倒数第二间木门,浅黄色榻榻米米的正中央摆放一张矮桌,笔墨纸砚静置其上,还有朱砂、符纸、印签、福豆、桃木枝。
弋淮烟走进去,拿起符纸:“这些都是驱魔的工具,看来只要在这里坐下,就会发生诡异怪谈了。”
头顶传来风铃的清脆声响,两人一起回头,是789在回廊里用手拨弄风铃,表情天真又好奇,像只对玻璃球体充满好奇心的猫。
“想好写什么了吗?”弋淮烟提醒,“还有七分钟。”
七分钟后,传唤符石失效,弋淮烟就会消失,又剩下他们在这个鬼怪副本里单打独斗。因此必须抓紧时间,想一下什么样的诗文才符合“泣鬼神”这个主题。
叶轻酌环顾四周,书房的三面墙全部绘有风景,却并非百花争艳、春意盎然的美景,而是秋风落叶、一地萎黄,火红枫叶飘满整片墙壁,和米黄色的榻榻米搭配在一起,房间里呈现出一股肃杀之意。
“你听过——《秋来》吗?”叶轻酌转身,“‘诗鬼’李贺最诡异的一首诗。”
———
小桌两侧烛光窈窕,789手中握着毛笔,叶轻酌往砚台里倒入泉水,拿起墨块开始研磨。
“坐下。”
融化的墨块将泉水逐渐染成浓黑,叶轻酌铺开宣纸,调整789握笔的姿势,联络卡芮秋:【他们情况如何?任务做完了吗?】
【小菜鸟安然无恙,大块头受了一点轻伤,任务全部完成了。】
叶轻酌握住789的手,蘸饱墨水的笔尖落在纸上,写下《秋来》的第一笔。
仅仅只是在宣纸上刚刚留下痕迹,回廊里狂风大作,烛火熄灭,数个风铃叮当脆响,恐怖片气氛一秒拉满。
弋淮烟放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夜光狐,它跳至空中蜷成一团,充当新的光源。
“继续。”
叶轻酌引领789继续书写,三面墙壁上绘制的枫叶飘动起来,层层叠叠落到榻榻米上,等到枫叶全部落尽,哪里还有什么秋意山林,而是百鬼夜行!
叶轻酌喉结滚动了下,弋淮烟按住他的肩头:“别担心。”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那面墙寒光一闪,恶鬼们纷纷走出墙壁,书房顿显拥挤,青面獠牙怪举起劈山大斧,一斧头砍在榻榻米上,地面开始龟裂,789吓得想跑,被叶轻酌牢牢按住手。
粉色光箭断裂,形成一层屏障,将两人以及整个书桌包裹进去,弋淮烟拉开弓,指尖汇聚出灰色光芒,射出后变成千万支灰箭,如同流星陨落,扑向那些恶鬼。
书房内鬼哭狼嚎,第一批恶鬼被消灭,紧接着便是另一面墙的恶鬼出现,他们源源不断冒出来,墙上的百鬼夜行图变幻多端,弋淮烟收起蔑世,举起拳头,这次攻击的不是恶鬼,而是墙壁。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过后,三面墙变成残壁断垣,叶轻酌坐在漆黑夜幕下,忽然感到恶寒。风哭鬼嚎,一双又一双眼睛围绕在四面八方。
这是……什么?
叶轻酌越发紧张,手心里冒出一层细汗,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写下第二行诗文。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那些眼睛逐渐靠近,围绕他们的是……“人”。这么形容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并不是正常人类,而是一具具死状离奇诡异的尸体,脑浆崩裂、缺胳膊少腿,散发出浓烈恶臭,他们向着唯一的光源聚拢,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丧尸吗?不太像,更像是怨灵,来了,快要靠近了……
银灰衣袂从眼前一闪而过,三个怨灵被绳索捆在一起,贴上朱砂符纸,他们尖叫、挣扎,化为黑烟消失在空气中。绳索再次捆住五个,被桃木枝扎成烤串。
怨灵们不断死亡、蒸发,四周黑雾缭绕,叶轻酌眯起眼,在袅袅黑烟里发现一个身穿风衣、戴口罩的长发女子静静伫立,手中拿着一把大剪刀。
“我漂亮吗?”
叶轻酌一惊,僵硬扭头,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人,他握住的那只手惨白粗糙,是裂口女的手!
屏障安然无恙,裂口女却出现在他的身边,狂风将她的口罩吹开,露出下半张恐怖的脸,嘴角两侧的伤口蔓延至腮畔,微微张开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漂亮吗?”
她再次发问,叶轻酌不敢回答,裂口女举起大剪刀,锋刃凝聚冰冷锐利的寒光。
“小酌,别看!那是幻觉!”
叶轻酌即刻回头,只见在屏障之外,弋淮烟掐住裂口女的脖子,暴力拽下她的头颅,捏碎防止她再附身他人。他又转头,身旁还是789,表情惊恐地东张西望。
对,幻觉,都是幻觉,赶快写完就没事了!
他加快速度,写下第三行诗句——【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头顶垂下来一根舌头,789“呜哇”一声,身体歪到一旁,被叶轻酌拽回来:“别动!快写完了!”
吊死鬼在头顶迎风飘荡,双手想要伸入屏障,却总是被弹回来。身后冒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数只白手扑到屏障上,叶轻酌用余光瞄了眼,趴在他们身后的是蜘蛛妇。
桌子下探出一张苍老鬼脸,叶轻酌被吓到头皮发麻,差点把书桌掀了。
白老妇和黑少女趴在地上,不断拍打屏障,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不得不用左手按住。在心里默念:没事,他们进不来,弋淮烟还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果真,一道亮光闪过,吊死鬼的头滚到地上,又是“唰唰唰”几声,满地断掉的胳膊和长腿,白老妇和黑少女被揪出来,一支箭飞过,洞穿她们的身体。
“快点,还剩一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