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言难尽。

  该死的大雨,还不停!

  “师尊想吃烤乳羊吗?”梁斐提起铁棍,回头问白砚秋。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果然是黑暗爽文的主角大佬,釜底抽薪,杀光了事。

  白砚秋被他话里的杀气唬得打了个冷颤:“不、不用了,我还不饿,你坐、坐下烤火。”

  梁斐听话的坐下来,把铁棍放下,沉默的烤火。

  不沉默不行,爹爹羊还在给它儿子舔毛,全不顾及旁边掌握着羊家命脉的尴尬师徒俩,十分的没有眼力劲儿。

  白砚秋突然想吃炖羊肉、烤羊排、烧羊腿和羊肉泡馍。

  噼里啪啦轰隆隆隆——

  一个闷雷突然爆开,白砚秋正在想事情,给吓了一跳。

  梁斐看过来,目光在他微惊的脸上停留片刻,又低下头来。

  被这闷雷一吓,白砚秋突然有了个新思路。他这小徒弟心眼多到数不清,单方面无缘无故的一味献殷勤,肯定会被怀疑,得编个理由让他相信。

  师尊夜观星象,我们有宿命的师徒缘。——不行,太假了。

  师尊冲关在即,必须借助你的妖血之力。——那你一辈子别想冲关成功了。

  其实,我们有亲戚关系。——眼看着亲戚一家死绝,也不出手帮忙,更不行。

  ……

  白砚秋脑子转了好几圈,编的理由连自己的看不过去,他只好继续发散思维。

  小说和电视里,那些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少年格外照顾——有了!

  经久不衰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红遍南北儋州港的小范闲……

  棋行险招,另辟蹊径,好大一桶狗血,就选这个了。

  白砚秋清了清嗓子:“阿斐,五年前华清宗广开山门收徒,报名参加试炼会的人数之不清,你知道为什么为师单单选中你吗?”

  梁斐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知。”

  白砚秋摆出神秘莫测的高深姿态:“不,你知道。”

  梁斐手背上青筋暴起,悄无声息的抓住铁棍,一脸镇定的看向白砚秋:“徒儿不知。”

  “十八年前,上古大妖在花亭镇夺舍梁家怀孕的少夫人,却极其罕见的失败了,因这段机缘,梁少夫人产下一个身怀妖血之力的婴儿。拥有先天妖血的人出生时,红月当空,天生异象,根本瞒不住。”白砚秋平静道:“整个修真界不论仙魔,都想把他抢回去,炼化为傀儡人为自己所用。”

  “婴儿出生后第二天,梁家就被蜂拥而至的修行者们灭门,只有梁公子带着儿子逃出了。梁公子修为低微,带着儿子东躲西藏,几次险死还生,这样的日子也没得几年,还是病死了。留下身怀妖血之力的幼子,流浪在外,与狗夺食,乞讨为生。”

  “这个小梁公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参加了一个大仙门的收徒大会,不但顺利拜入了仙门,还十分幸运的成为仙门里一个大长老的关门弟子。”

  “只是小梁公子的好运气,似乎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了,仙门里的同门都特别讨厌他,连他的师尊也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还常常对他非打即骂。小梁公子在仙门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白砚秋看着梁斐,微微笑道:“是吧,小梁公子?”

  “师尊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梁斐转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白砚秋。

  白砚秋没有回应,他脑子里正飞速编剧情,好把这桶狗血做成美味佳肴,让他精明的小徒弟顺顺利利喝下去。

  “师尊,雨停了。”

  该死的老天,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关键时刻停雨。白砚秋赶鸭子上架,开始讲。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自编自导的剧情里,微微启唇:“阿斐,你有没有想过,百家围杀花亭镇时,为何你们父子二人能逃出生天?为何千家网鱼似的全力追捕,你爹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还能活下来?为何、为何你能隐匿妖血之力的气息,拜入华清宗?”

  白砚秋睁开眼,一字一句道:“为何,我会收你为徒?”

  雨停了,东方露出鱼肚白,浩瀚的林海抖落了一夜风雨,挺拔着胸膛竭力往上伸展着,想要迎接第一缕阳光。

  半明半暗的山洞里,火堆里良久没有新柴添入,最后一点火光彻底熄灭了。

  白砚秋张了张嘴:“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