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惠妃一进门就是下跪行大礼,十分郑重,把蓁蓁给震住了。

  蓁蓁连忙将惠妃扶起,“快快请起,好生生的,怎么给我行这样的大礼?”

  在宫里除了重大场合,比如年节、祭祀、册封大典这种时候,平日里妃嫔间碰面只需要行半蹲礼即可。

  惠妃摇摇头,眼眶里带上些许水汽,“这一拜,娘娘受得的。昨儿胤禔回宫,将围场里发生的事儿都跟我说了,那一日若非娘娘出现,及时射中老虎救下他,只怕…只怕等着我的便是胤禔的尸骨了。不对,都入了虎口,哪还有什么尸骨呀……”

  她子嗣不丰,这辈子就生过两次孩子,老大承庆三岁不到就夭折了,只有胤禔,虽然幼年坎坷,但好歹长到了十三岁,算个半大少年了,马上就能娶亲生子。若是在这个当口,胤禔没了,那她往后还有什么指望啊。

  她是真的惊恐,也是真的感激,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连脂粉都冲淡了。

  蓁蓁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很能理解惠妃的心情,递了锦帕过去,拍拍她的背,让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惠妃哭了一小会儿,方才止住。

  她擦干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让贵妃见笑了。”

  “怎会?都是慈母心肠,孩子没事就好。”

  惠妃向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手里的箱子放下,再看向蓁蓁,“娘娘如此大恩,实在无以为报,只能送些薄财以示心意。今后娘娘若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说着,她打开了面前的小匣子,里头一半是铺得整整齐齐的银票,一半是宝石戒指、金银玉饰、珍珠珊瑚手串。

  蓁蓁粗粗扫了一眼,那银票面额是一百两,一叠有一指厚,约莫有五十张,大致算一下,这小盒子里装的有三万两银子?

  蓁蓁心里头吸了口凉气,惠妃居然拿得出这么银子?

  妃的年俸是一年三百两,嫔是二百两,惠妃晋位也不过一年,就算加上年节和平时的赏赐,也没这么多吧?

  惠妃见她惊讶,心里有些自得,都说贵妃出身满洲第一大族,身家不菲,但看她这震惊的模样,莫非贵妃连三万两银子都没?

  震惊过后,蓁蓁将小匣子推回去。

  “那日的事情,我想不管是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这谢礼,委实有些重了,还是拿回去吧。”

  “况且,那日对胤禔帮助最大的人应当是纯禧,若非有她护着,只怕老虎那张嘴是咬在胤禔的肩上了。惠妃可去瞧过纯禧了?”

  提起纯禧,惠妃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自然知晓这事最该感谢的就是纯禧,可纯禧只是皇上的养女,关系本就远了些,再加上公主嘛,注定是要远嫁蒙古的,山高水远的,又能有什么用呢?

  “还没去。听说公主身子不是很好,不敢贸然打扰。”惠妃给自己找补了几句。

  蓁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但没多说什么。

  她转身吩咐荷香去库房挑些补品,打算去看看纯禧。

  先前因为她小产不宜见风,所以回程路上一直没有下过马车,自然就没探望过纯禧,如今她身子养得差不多,可以去看看纯禧恢复得怎样。

  惠妃面色越发尴尬,转头也朝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对方点点头,悄悄退出去。

  “臣妾跟娘娘一块去吧。只是臣妾不好空手而去,得叫人回去取东西,劳娘娘稍等片刻。”

  蓁蓁点头,“无妨。”

  延禧宫离得不远,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刻钟后,惠妃宫里的太监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赶回来了。

  二人这才出发赶往寿康宫。

  纯禧从入宫后便一直跟着太后,住在寿康宫的西侧殿。

  要探望纯禧,自然免不了先去正殿给太后请安,到了才被告知太后去了侧殿,纯禧公主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正请太医诊治呢。

  蓁蓁和惠妃立即赶往侧殿,到了那,除了有先前在围场诊治的徐太医和他的孙子徐笙,还多了两位太医。

  蓁蓁认真的听着,心里头有些疑惑,纯禧这伤有了一个月吧,不缺药材、补品,怎么一直不见好?难道有人使坏?可那图什么?

  很快太医就诊治完毕,说是因为马车颠簸,伤口才会反复开裂。

  好吧,这个原因听上去还是比较合理的。

  太医们给纯禧开了新的药方,又换了新的药膏,一番殷殷嘱咐后,方才离开。

  太后关切一番,也离开了。

  惠妃将自己的谢礼呈上来,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才止住。

  蓁蓁也同纯禧说了几句话,见她面上出现倦意,便同惠妃一起告辞。

  晚上康熙过来,两人躺在床上说话。

  蓁蓁将下午惠妃探望的事情告诉他,“惠妃送了那么多银子给我,我收着实在有些烫手,怎么办啊?”

  康熙闻言发出一声轻笑,“怕什么,她给你就好生收着。胤禔一条命,难道三万两都不值?”

  “惠妃这银子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是不怕查的。她祖上虽不够阔绰,但也不是什么穷困之人。年节里,娘家人入宫,总是要贴补她一些的。”

  大阿哥那么大了,下头的人自然会有想法。

  满人从前居住在关外,不怎么接受儒家思想,对于胤礽的储君之位也不怎么服气,满洲勋贵崇尚的是武力是实力。

  他纵容着他们。

  他对那些满洲勋贵亦有不满之意,奈何找不到什么由头发作,就只好按兵不动。如今,既然他们撞上来了,那就等着吧,等着他收网。

  康熙都这么说了,蓁蓁心里头自然就不会再犹豫。

  她可是有两个孩子呢,等孩子们长大,以后出宫开府、婚嫁,要的银子可都不少呢。

  说到婚嫁,她又想起了纯禧。

  “皇上,纯禧以后一定要抚蒙吗?”

  康熙没出声。

  相伴好几年了,蓁蓁对他的脾性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不说话就是否认的意思,那事儿没得商量。

  她心里堵堵的,三格格以后也会抚蒙吗?

  草原不是不好,可那里太远了,数年才能得见一面,谁愿意忍受骨肉分离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这一回纯禧舍身救下了胤禔,您都不给纯禧什么奖赏吗?

  今儿我去瞧了她,那么小的一个姑娘,身上的伤口长好了又开裂,反反复复的上药、喝药,多难受呀。您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多寒人家的心呀。”

  她往康熙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以示自己的不满。

  “朕已经有了安排,不会亏待她的。”

  “什么安排呀?”蓁蓁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黑暗中,康熙捉住蓁蓁作乱的小手,引着它往下探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蛊惑感,“让它满足了,朕就告诉你。”

  蓁蓁又掐了他一把,哼道:“爱说不说,大色胚!”

  她想收回手,但哪里挣得过康熙?

  “朕就是色胚,快帮帮朕!”康熙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促。

  一刻钟后,帐内响起一阵满足的喘息声。

  康熙起身下地,去次间拧了一条湿帕子,回房递给蓁蓁,“擦擦手。”

  蓁蓁听着他声音里的笑意,比先前更羞恼,急急抓过帕子,将手擦干净,扔回他身上,再躺下背过身去。

  康熙将帕子放回去,回到床上,轻轻一掰,就将人扣在怀里。

  “生气了?”

  “那下次不做了。”

  蓁蓁朝他胸膛轻轻捶了一下,“没生气。”

  康熙闷笑,“好好,没气没气,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下次还能这样吗?”

  蓁蓁:……

  她决定不说话了,将力气都放在捶他的拳头上了。

  康熙见她不说话了,又来哄她。

  “关于对纯禧的奖赏,朕早就想好了,朕打算在过年的时候…”

  蓁蓁竖起耳朵,焦急的等待下一句。

  康熙偏不肯直截了当的说,非得磨人,“你亲朕一下,朕就告诉你。”

  前些日子,马车上天气冷寒冷,她又病着,他便老老实实的。

  眼下她恢复了许多,他自然就起了别的心思。

  蓁蓁只好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康熙这才说出自己的奖赏。

  “朕想把纯禧的封号,从和硕改为固伦。”

  固伦,一向只有皇后嫡出的公主才能得到这个封号,的确能让纯禧的身份尊贵几分。将来若真要抚蒙,纯禧的嫁妆能厚上好几成,护卫队的实力也会更为雄厚,对她在草原上的生活来说,亦是一种保障。

  蓁蓁觉得这个赏赐还挺不错,便放心入睡。

  作者有话说: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