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生跟儿子进到二楼的书房, 其他人则等在一楼的客厅。

  何绣芬就不信了,老四能用什么办法说服老头子不分房子,不分就离婚, 看老头子能不能丢这个脸。

  严老大不吭声,老三被媳妇揪了把后背,他也想问问:“妈, 论孝顺我们不比妹妹差,您为什么偏心成这样啊?”

  何绣芬冷笑道:“你妹妹把我放在她丈夫之前, 你们呢,你们心里只有媳妇, 还有我这个亲妈吗?”

  两个儿媳妇翻了个白眼,孩子大了自然要离开父母, 她们家也都是儿子, 难道儿子娶了媳妇后,就要搞天搞地, 觉得是儿媳妇抢走了儿子?

  那干脆让儿子别娶媳妇不就完了。

  她们倒是很期待, 希望老四能说服老头子, 那两套房子她们也不是真惦记, 就是心里不服气,分给谁都行,就是别给严白蕙。

  书房里, 严正生说道:“老四, 你.妈脾气越来越暴躁,威胁我说不按照她的要求分房子就离婚,爸妈这么大年纪了, 离了婚, 你们四兄弟脸上怎么过?”

  “就算你们不在乎, 下面还有几个孙子孙女没结婚,爸妈真离了婚,你让他们怎么说亲,爸是综合考虑的,并不是偏心。”

  严平洲坐下来,跟父亲敞开了心扉,说道:“爸,你真把房子分给严白蕙,我们兄弟几个才没脸做人?”

  “这话怎么说?”

  严正生是了解几个儿子的,并没有继承何绣芬的无理取闹,老四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他心里一梗,“是不是白蕙在外头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严平洲呵呵冷笑两声,“比那严重多了,搞个不好,我们四兄弟能全被她害死,严白蕙可能叛国了,帮潜伏的情报组织收集情报。”

  严平洲绝对不会用这么严重的犯罪行为来阻止分家。

  他说严白蕙可能叛国,那十有八九是有了证据。

  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她吃肉哥哥们只能喝汤,毕业家里就给安排了工作,每个月都补贴她家用,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回娘家吃住。

  生了孩子有保姆,钱还是他出的,可以说,满京市比她日子还好过的,不多。

  严正生心口一阵绞痛,捂着心口想不通,“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叛国,家里对她这么好,她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全家吗?”

  严平洲拿了速效救心丸给严正生吃了,让他缓和了一下,才说出了原因。

  “严白蕙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她被情报网找上后,竟然选择投靠了他们。”

  然后将详细的过程都说给严正生听。

  严正生万万没想到,过程如此离奇复杂,但是确实发生在严家。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应该跟严家坦白。

  “她为什么要选择不归路,就算严家找回亲生女儿,我跟你妈也不会不管她,自己亲手养大的,怎么可能不管她,自己叫了几十年的爹妈,她能不知道咱们严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

  严平洲嗤笑,“因为她自私啊,她不想我亲妹妹回来跟她平分家里的宠爱,这件事情宋廉还在查,只能告诉爸一个人。”

  “我还想提醒爸一句,别指望妈知道了真相会不闹,她宠爱偏心了几十年的突然不是亲生女儿,她有可能不信,还会疯的更厉害。”

  严正生颤抖着问:“那你亲妹妹……查出来她在哪了吗?”

  “还没有,不过根据线索推断,妹妹还活着。”

  严正生碎掉的心才合拢了一点,活着就好,只是他跟严平洲心知肚明,严家的亲生女儿作为情报组织的“备选计划\',这些年必然过得不怎么好。

  如果她过得幸福,肯定不稀罕找回来。

  她过得越惨,得知真相的时候才越愤恨,才会更想回来报复夺走她一切的严白蕙。

  严正生回到客厅,严老大和严老三都吓一跳,“爸,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严正生挥挥手,“没事,刚才突然心脏病发了,已经吃了药,缓一会就好。”

  他看了眼何绣芬,听到他心脏病发了,她脸上没有丝毫关心,她的心里除了严白蕙,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宣布道:“我身体不好,加上老二没回来,房子等人齐了再分吧。”

  严老大和严老三自然没有意见,何绣芬不愿意了,“严正生,你被老四说几句就不分房子,我说过的,今天不分房子,就离婚!”

  严正生叫严老大去拿证件,“行,你想离婚就离吧,我会跟组织上说明情况。”

  严老大连忙劝和,“爸,怎么就上升到离婚的高度了,不至于。”

  严平洲轻哼道:“大哥,爸是受不了妈,而且是妈主动提出离婚,你不让爸离婚,不如你跟大嫂搬过来,好好照顾劝解妈,让爸去我那住,老两口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你看怎么样?”

  大嫂子悄悄捶了下自家男人,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蠢。

  爸说同意离婚不过是反将一军而已。

  妈已经跟四个儿子、儿媳闹僵了,她离婚连大院都住不了,只能去女儿家。

  呵,没有严家的关系,她的好女儿真的还能对她这个亲妈好?

  那个自私的小姑,只怕也会嫌弃婆婆这个没用了的老婆子了吧。

  所以婆婆绝对不会离婚的。

  何绣芬气的快厥过去,严正生她了解,之前他一直都说不离婚,但是这个男人,他一旦说离婚那就是真离,绝对不是吓吓她。

  何绣芬并不是真的要离婚,她一大把年纪,当年早早内退,现在优渥的生活和尊重,靠的都是严平洲的退休工资和名望。

  还有四个儿子都很出息,还有那么多孙子逢年过节都来孝敬。

  离了婚,她什么都不是,严白蕙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所以分房子的事情不了了之,何绣芬跟严平洲说:“老四,你真的好恶毒,那到底是你亲妹妹,你就不盼着她好吗?”

  严平洲说:“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害死我妻子的仇人,你跟严白蕙带句话吧,我必定要替妻子报仇,小弋也必定要替母亲报仇!”

  ……

  谢小玉和严弋初三晚上到的京市,拿着表哥表姐给他们的钥匙和地址,找到新家,也不禁吓了一跳。

  京市的四合院有便宜的、有贵的,看地段和房子大小,表哥表姐送他们的这一套,估计不少于四万块。

  谢小玉说:“完了,我表哥估计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不单单是表哥,估计外公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也拿出来了。

  严弋:“没事,我表姐的嫁妆很厚的,以后你不是打算做生意吗,让表姐参一股好了。”

  谢小玉说:“你忘了吗,表姐以后可是著名的企业家。”

  严弋笑:“我差点忘了。”

  大小鱼儿想分开睡,星星也自己睡,他们三个一人一间,房间里的家具、书桌、床都是新的。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齐全,就连油盐酱醋都备齐了。

  衣柜里有一年四季的被褥,甚至连拖鞋毛巾都准备的新的。

  谢小玉看了一圈,没什么要添置的,她说:“就是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她跟严弋都没了亲妈,但是表哥表姐对他们跟亲妈一样好。

  初四带孩子们去看了严平洲,得知何绣芬替女儿要房子没成功,病了,但是这次几个儿子都没在病床前守着,而是花钱请了护工。

  初五的时候许昌和余书芳带着阿柴来了,他们俩已经知道严弋之前是做卧底。

  许昌一点儿都没怪好兄弟瞒着他,而是替他高兴,他就说严弋不是那种脑子不清会干违法乱纪事情的人。

  家里还有空房间,谢小玉收拾了一间客房,叫他们俩在家里住,反正他们十二就要结婚,住一间应该也没事吧?

  余书芳有些羞涩,铺被子的时候说:“我跟许昌住一间不妥吧?”

  谢小玉笑:“那随你哦,你也可以跟我睡,让严弋跟许昌睡这屋。

  余书芳:“那怎么行,你跟严弋明天要办婚礼,怎么能让你们分房间睡。”

  许昌也脸红,说要去住招待所。

  恰好周景画和陈年也来了,余书芳正好跟周景画睡一个屋。

  周景画:……她在京市有落脚的地方啊,爷爷和大伯都在京市呢,不过几个好朋友能住一块儿的机会难得,她往大伯家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在谢小玉家住。

  陈年揽着严弋肩膀,庆幸道:“真被你吓死了。”

  他也知道严弋卧底是不能说的,这次跟着宋廉来京市实习一敲定,他就跟周景画表白了,没想到景画竟然同意,她家里人也不反对。

  所以现在,他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晚上陈年和许昌住招待所,周景画和余书芳住家里,第二天的婚宴,谢小玉才见识到,严家的亲朋好友,各个单位的领导都有,这关系网,难怪严白蕙舍不得放弃。

  她太贪心了。

  严弋的二伯、二伯母也过来了,封了个大红包。

  听严弋说,当初严弋二伯要自由恋爱,没接受何绣芬给安排的对象,结婚后何绣芬很针对二儿媳妇,严弋二伯一气之下,打了调职报告,带着媳妇和刚出生的儿子去外地了。

  二伯母对谢小玉不要太热情,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媳妇儿能让婆婆吃瘪,她心里可太痛快了。

  严家这边,只有何绣芬和严白蕙一家没来,大家心照不宣。

  严白蕙举报严弋的母亲,何绣芬用离婚威胁来针对孙子,现在严平洲给儿子儿媳办婚礼,自然不会请这两个人。

  但是严白蕙不请自来,大闹婚礼,“四哥,你儿子倒卖文物,你怎么好意思在京市给他大办婚礼,你不要脸,我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还要脸呢!”

  严白蕙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谁给她不痛快,她必定要让别人更不痛快。

  四哥让她少了套四合院,她就在他儿子的婚礼上戳破他儿子卖文物的丑事。

  以为在平城偷偷摸摸的就没人知道吗?

  他都被学校开除了!

  其实今天在座的宾客,除了少数人,像宋廉局长、严正生、严平洲、许昌陈年他们知道之外,就连严弋的三个伯伯都不知道。

  严家老大也觉得这个小妹太过分了,他把严白蕙往外推,“大好的日子你闹什么闹,平洲又没有请你,赶快走吧。”

  “怎么,他儿子去做犯法的事,还不许我说吗?”

  严白蕙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没分到房子嫉妒。

  嫉妒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四个哥哥的疼爱,不单单是四哥,大哥、二哥、三哥都开始厌恶她,她能感觉得到。

  谢小玉正在敬酒呢,找服务员要了个大碗,倒了一大碗白酒,走到严白蕙跟前,全泼到她脸上。

  然后狠狠甩了严白蕙一巴掌。

  “啪”严白蕙的脑袋偏到一边,被酒精呛得睁不开眼,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敢打我?”

  “啪。”

  谢小玉反手又打了一巴掌,“你污蔑我丈夫,我打你怎么了,我还要告你,他是个公安,就算是实习,也不能容你污蔑,等明儿去市局上班,不知情的,还以为严家找了多大的关系呢,这盆脏水我们可不能接!”

  “他被学校开除了,怎么能来京市的公安局实习?”

  严白蕙扭头看着严正生,“爸,是你给他找的关系,你一辈子的清廉,居然为你孙子破例?”

  在坐的宾客窃窃私语,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廉站起来澄清道:“严白蕙完全是信口开河的污蔑,严弋没有被学校开除,我看中这小子的能力,给他和另外一名学员一同带过来实习,严白蕙造谣太恶劣了,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要带她回警局审讯。”

  有宋廉出来作证,又给严白蕙带走,而且严正生压根没出言阻止,这下子没人怀疑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严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如果她不是诬蔑造谣,一生正直的严正生不可能让她被带走。

  严白蕙的双手上落下了手铐,她诧异极了,几个哥哥跟缩头乌龟一样不吱声,几个嫂嫂眼里都是幸灾乐祸的痛快。

  她突然发现,她唯一的靠山只有严正生了。

  严白蕙哭着去求严正生,“爸,你不会真让他们把我拷走吧?”

  严正生以前有多疼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恨。

  他道:“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啊,那我问你,你刚才质问小弋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是不是污蔑,故意跑过来给他婚礼添堵?”

  严白蕙哭着认错,“我只是听人说的,我知道错了,爸救救我。”

  “那你听谁说的?”

  平城的事,京市的严正生都不知道,严白蕙怎么知道的?

  她是听情报组织的接头人告诉她的吧?

  呵……严正生拨开她的手,说道:“不急,你到市局跟宋局长慢慢说吧。”

  严白蕙被宋廉从婚礼上带走,不过婚礼本就快进行到尾声了。

  严平洲跟严弋几个伯伯给宾客送走,叫严弋和谢小玉带几个小的回家去。

  严弋很内疚,“小玉,搅了咱们的婚礼。”

  今天严白蕙回来大闹婚礼,严弋是猜到的,他太了解姑姑睚眦必报的性格,她肯定会大闹婚礼。

  正愁没有借口给严白蕙逮捕审问,宋廉跟严弋、谢小玉、严平洲商量,说瞒着严弋在平城卧底的事,用婚礼布局,到时候就用诽谤罪给她抓起来,突击审问。

  谢小玉是赞同的。

  她叫严弋别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外公那边的才是婚礼,你不布局,难道严白蕙就不闹了吗,她想闹就一定能找借口,能看到她从我们的婚礼上被抓走,我很开心。”

  这天晚上,已经很久没做梦的谢小玉又做梦了。

  她还以为两个世界不再有交集,但是她又看到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她看到那边世界的严弋找到了亲姑姑家,可惜他的亲姑姑已经病逝了,姑姑还有个表妹,那边的严弋找到的时候,表妹正被家人绑着塞到车里,要用她换几百块的彩礼。

  幸好被那边的严弋及时救了。

  现在,这边的姑姑还没有死,她只是病了,她需要钱治病。

  谢小玉睡不安,严弋立刻醒了,开了灯晃醒怀里的人,“小玉,做噩梦了吗?”

  谢小玉已经彻底醒了,“不是噩梦,我梦到姑姑了,你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