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弋读的是公安大学, 被挑去当卧底,除非他退学不上了,不然谁都没法拒绝。

  谢小玉早做过心里准备, 她表哥在部队,碰到组织安排的任务就得去。

  她选的对象是公安,也得支持。

  当卧底肯定有一定的危险, 谢小玉挺担心的,但是她帮不上忙, 那就尽量不要拖后腿。

  她问道:“那我要怎么配合你?”

  严弋抿唇笑,他就知道小玉不会反对。

  本来上头是不同意让谢小玉知道, 但是严弋说了,这个卧底任务特殊, 他是有可能跟小玉碰面的, 让小玉知道她配合起来效果更好。

  宋廉领队,他也做保, 说谢小玉演技一流, 告诉她绝对比瞒着更好。

  上头考虑之后答应了。

  任务是这样的, 有个长期潜伏的谍报网络, 现在掌握了一点线索,要派个人打入到内部,给这个谍报组织安插在国内的情报人员全都揪出来。

  为了让严弋顺利混进去打探消息, 学校那边会安排个冲突, 然后将他开除出学校。

  谢小玉:……

  “你们搞得这样大?”

  严弋点头,必须这么搞,不搞大点他怎么被学校开除?

  谢小玉叹气, 问严弋这次为啥是他, 换别人不行吗?

  严弋低头, 片刻后抬头,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小玉,我看到害死我妈妈的男人在平城出现了。”

  他当时脑子充血就要冲上去,被暗中跟着的宋廉给压住了,这个人是他们盯了好长时间的嫌疑人。

  宋廉当时一把扯住突然冒出来的严弋,“你冲死啊,你认识他?”

  严弋跟宋廉说,他亲眼看到是这个男人扔的那块打磨过的石头,正好打在他母亲的太阳穴上,后来他在混乱的人群里捡到了那块带着血迹的石头。

  这件事情他就告诉了严平洲和谢小玉,至于这个男人的样貌,刻在他的脑子里,不会认错的。

  宋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嫌疑人潜伏的很深,要不是因为一个文物走私案子牵连出来,绝对怀疑不到他是潜伏的情报人员。

  如果他是故意害死严弋母亲,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呀。

  宋廉汇报后,组织上挑了严弋当卧底,查案子的同时,他还能查清楚他母亲被害的动机和原因。

  这样一解释,谢小玉更不会阻止。

  她说道:“严弋哥哥,你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看看,如果下次能碰到,我有个心里准备。”

  严弋的素描一直很好,将那个男人描绘在纸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太普通大众了,属于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类型。

  谢小玉记下来他的样子,丢到灶膛里烧掉。

  “你这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严弋苦笑,“今天晚上,一会回去我就要被开除了,这趟过来除了告诉你,还要你配合吵一架,然后把我撵出去。”

  谢小玉:……

  行吧,那就吃了饭再演戏。

  严弋:“吃了饭不合适吧,还有三个小的呢,在他们面前怎么装,还是现在吵两句,然后我走?”

  谢小玉笑:“不用,等会开吃的时候你吃快点,别饿肚子。”

  严弋:……那好吧。

  晚餐的时候,大小鱼儿都看出来气氛很不对劲,姐姐气势汹汹,哥哥只闷头吃饭。

  他们都不敢说话。

  谢小玉看快吃完了,然后开始发挥,猛的拍了下桌子,朝严弋委屈的骂道:

  “你都快被学校开除了,还有心情吃饭,你说说,我不过就是提了一句想在京市买房子,你就联系海外的华侨妄图向境外偷卖文物,这是卖国的行为,作为你的对象,我都感到羞愧!”

  学校开除他的理由,实在是找不到了,还是严弋自己提议的。

  他表姐那还有一箱子埋在地下的文物,然后为了沈叶淮的事情,他又打了几个国际电话,就说他为了娶媳妇,不愿意当上门女婿,要置办房子,就想把表姐给他的文物,联系国外的华侨变卖了。

  然后恰好电话被热心群众听到,给他举报到学校里。

  这种偷卖文物的恶劣事件,就算没开始实施,也是不能容忍的,学校当然要给他开除。

  严弋扒掉碗里最后一口饭,要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小玉做的饭菜了。

  他配合道:“是你说想在京市置办四合院,京市的四合院至少要两三万,我不卖我姐给我的古董,拿什么给你买房?”

  谢小玉装作气的浑身发抖,“自己做错事还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想害得我没了工作,我没有你这样意图倒卖国宝文物的对象!”

  “小玉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怕连累要跟我划清界限?”

  谢小玉一指门口,“赶快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严弋:“好吧,那你冷静一下,回头我们再分辨。”

  再吵下去,他就当真了,还是赶紧溜吧,回学校还要演一出戏,然后回京市到爸爸跟前再演一出。

  这卧底真不是好干的,他就演不出小玉那样行云流水的状态。

  心累。

  但是为了还妈妈一个公道,为了揪出境内的情报组织,他可以坚持!

  为了达到让邻居们都知晓的效果,谢小玉还追到门口骂了十几分钟呢。

  大小鱼儿吓的不敢吃饭了。

  大鱼儿哭哭啼啼,“姐姐怎么了嘛,为什么要跟哥哥吵架?”

  小鱼儿替姐夫鸣不平,“姐姐,姐夫是为了给你买房子才想卖文物,他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嘛。“

  谢小玉:“你们懂什么,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比如你姐夫这种,文物是我们国家的瑰宝,他居然想卖到国外去,还打着我的名号,我当然不能原谅他!”

  谢小玉觉得,告诉她才是正确的,不然她发挥不了这么好的效果。

  大鱼儿一直抹眼泪,“怎么办啊,姐姐还会嫁给哥哥吗?”

  小鱼儿急的转圈圈,看到星星还在淡定的写作业,跑去叫她不要写了,“星星,你不害怕吗?”

  星星抬头,“害怕什么?”

  “哥哥和姐姐吵架了,姐姐不要哥哥了。”

  星星:“哦,又没说不要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鱼儿:……

  “星星你没良心!”

  星星低头继续写作业,不想理小鱼儿哥哥。

  她觉得和她比起来,小鱼儿哥哥还是太笨了,姐姐和哥哥,明显是在装吵架的。

  就像在青山村,她就看到过好几次,姐姐还跟她说过,不是真吵架,是吵给别人看的。

  小玉姐姐没有给她赶走,所以这次也是故意吵给别人看的吧?

  星星在心里这样肯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

  第二天一大早,花嫂子跑过来问谢小玉,昨天晚上跟她对象怎么吵那么厉害?

  “我听你们吵什么文物,还有你对象学校要开除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小玉状态进入的很快,又气又恨的解释,就好像要把她自己给撇开。

  “我说我想在京市买套四合院,恰好他表姐给了他几件古董,他头脑短路了,竟然联系境外的华侨,想把文物卖出去换钱,还说是为了我,他这是想害的我没有工作,我当然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花嫂子也唏嘘不已,“你对象这是太喜欢你,哎,怎么这样糊涂呢?”

  谢小玉心里也叹气,哎,快点给害她婆婆的凶手抓起来,早点结束卧底就好了。

  学校那边一大早开会研究,最后做出了开除严弋的决定。

  严弋不服,说他只是有这个想法,根本没有行动,只是一时糊涂,已经知道错了,也写了检讨,凭什么开除他,在校办打闹了一场,还跟教官打了起来。

  当然了,跟教官打起来这个环节,也是宋廉他们安排的,好让外人看来严弋这个刺头,被开除是活该自找的。

  教官也是自己人,很是配合,但是陈年他们不知道,劝都劝不住。

  严弋被撵出学校后,陈年他们几个难过死了。

  另外一边,明之慧也同样内疚,在孟景年跟前忍不住掉眼泪,“又是我,我爸害了姑姑,我害了表弟,早知今日,我绝对不会去找他相认的。”

  如果不是她提出将箱子里的古董分一分,表弟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个办法变现。

  孟景年心里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是倒卖文物,那小子极有可能在执行任务,这是在钓鱼呢,不先把鱼饵撒出去怎么诱敌呢。

  还有那一箱子古董,明之慧已经打算捐几样国宝级的,现在看样子不是捐赠的时候,可能严弋之后的任务要用到。

  他道:“那几件文物别忙着全捐,留几样给你弟弟以后过日子用吧,他被学校开除,很难再找到工作了,小玉好像也没把老婆本还给他,你不给他留点东西,他真的要睡大街要饭了。”

  明之慧:……这家伙好冷血啊。

  孟景年又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明之慧:……他还有心思吃饭,她弟弟那边不会也是在执行任务吧?

  她问道:“我弟弟不会跟你一样在执行任务吧?”

  孟景年笑,“我不知道,外头传他是想卖文物被开除,你就当是这个原因吧。”

  明之慧极其聪明,也不再多问,孟景年的手艺确实不错,苏州菜他看一遍就会做了。

  自从孟景年住进来后,短短的个把月时间,给明家极品的远亲治的都不敢靠近她的房子,路上遇到都要绕道走的程度。

  为了回报孟景年,她也是相当配合他的任务,孟景年都夸她做的很好。

  明之慧觉得,这段协议婚姻是极好的。

  她道:“就简简单单的碧螺虾仁和莼菜银鱼汤吧。”

  孟景年挽起袖子,“好,你把米饭蒸上。”

  另外一边,严弋已经回到了京市,虽然没有告诉爸爸,但是他爸肯定能猜到他在执行任务。

  因为去跟小玉要路费的时候,小玉说已经打电话跟爸爸告过状了。

  小玉说要跟他退亲,但是五千块钱的彩礼不还,这钱就当养星星的生活费。

  他爸那么聪明,应该会配合不认他这个儿子。

  严弋心里叹气,这次估计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他真不容易啊。

  果然嘛,严弋站到严平洲跟前,后背就挨了几军棍,严平洲还配合的快气出心脏病。

  “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快滚!”

  气急了又抽了几下。

  周言儒配合的拦住严平洲,“老严,他已经被开除了,你他打也没用,消消气,想想怎么给他找个工作,没工作,以后怎么找媳妇。”

  两人打配合,然后严弋倔强的顶撞了几句出来,“你不管我就算了,我回家找爷爷奶奶。”

  回去找严正生和何绣芬,这是谢小玉出的主意。

  正好趁着任务,充分利用起来,回去给何绣芬最后那一点脸皮扒掉。

  严弋本来是不想这么麻烦的,但是他不得不多想,姑姑举报妈妈,会不会是有意的呢?

  姑父在外交部门上班,这个部门很敏.感,合理怀疑,大胆求证,如果姑姑和姑父两人中,有一个被渗透了,恰好妈妈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姑姑举报妈妈的动机就有了。

  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姑姑。

  这次跟奶奶彻底决裂也好,这样之后就不会被亲情给绑架了。

  ……

  严弋被学校开除,严家自然收到了消息,严弋的姑姑严白蕙没有替亲人担忧和惋惜,她很开心。

  她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当笑话学给了何绣芬听。

  “妈,小弋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开除他?”

  何绣芬只是好奇,她儿子都有四个,孙子更是有七八个,最不听话的孙子被开除,她压根不难过。

  心里甚至有些隐隐的痛快。

  因为她六十大寿成了笑话,都是严弋跟他找的那个好对象造成的!

  严白蕙眉飞色舞,她打听的很详细。

  “都是小弋的对象,吵着闹着要来京市买房子,小弋被闹的没办法,就想把他表姐给他的古董偷卖到国外去,被学校察觉了,他都敢倒卖文物,不开除他开除谁!”

  何绣芬摇头痛斥,“我就说他那个对象是个灾星、是个祸水,你看看,她克完父母,小弋跟她订婚,她马上就克小弋了。”

  进门说不定要克她这个奶奶,何绣芬还想多活几年,“这种女人绝对不能让她进门。”

  严白蕙发挥了想象,她猜测道:“那小贱人要小弋来京市买房子,下一步估计就是闹着我们严家给她在京市找工作。”

  “妈你看看,她在平城都换了第三份工作了,从文工团打杂换到医院当护士,从医院换到报社当记者,说明她是个不安分的,她婚期定的是年底,估计会趁着结婚,让咱家给她把工作换到京市。”

  “妈,那个小贱人可是个灾星,没进门就克你,可不能让她来。”

  何绣芬冷笑:“我才不会管她,小弋要是闹,我就不认他这个孙子。”

  严正生在客厅接电话,也不耽误他听到老婆女儿幸灾乐祸的讥讽。

  电话是严平洲打来的,他已经知道严弋被学校开除,也知道严弋刚才去了儿子那里,儿子还说孙子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

  孙子被开除,严正生脸上不好看,但毕竟是他的亲孙子。

  他叫老婆和女儿都不要再议论下去,“你们别说了,小弋要来。”

  “他来做什么,刚才谁打的电话?”

  “是平洲打来的。”

  何绣芬最不喜欢的就是老四,因为老四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娶亲,非要娶明筠,跟她这个当母亲的、和亲妹妹都离了心。

  她问道:“平洲说什么了?”

  严正生陷入了为难,“平洲让我们给小弋在京市找份工作。”

  按照严正生的人脉关系,就算他被开除,还是能给严弋找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何绣芬一听严弋要回来工作,那以后还不把她给气死。

  她尖叫道:“老四自己都抹不开脸给他亲儿子找工作,怎么有脸叫我们给找?”

  严正生来回踱步,老四在电话里说,他职务特殊,是不好给犯错的亲儿子求人托关系的,而且老四为了工作前程,已经打算不认这个儿子。

  但毕竟是亲儿子,老四还是关心的,就让爷爷奶奶出面给严弋找工作。

  隔代疼嘛,老四不认儿子,但是爷爷奶奶不能不认孙子。

  严正生思来想去,老四安排的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道:“没办法啊,小弋没有工作,他对象是坚决要跟他退婚的,我已经答应了老四给小弋找工作。”

  其实这个电话,不过是严平洲顺水推舟帮儿子把火苗给挑起来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家里给他找工作。

  严弋不逼到绝路上,又怎么能赢得嫌疑人的信任。

  何绣芬这会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她坚决不同意老伴给严弋找工作。

  但是严正生不听,严白蕙担心的问道:“妈,要是爸帮小弋找了工作,那小贱人肯定要一起来京市,然后开始克我们,怎么办?”

  何绣芬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让你爸爸帮他找工作的。”

  ……

  严弋上门了,他克服了心里障碍,想做卧底得学会演戏。

  他跟严正生说:“爷爷、奶奶,我爸跟你们说了吧,我被学校开除了。”

  严正生点头,何绣芬冷哼。

  严弋直接说了这趟来的目的,“爷爷,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次也是想早点娶媳妇,才想歪犯了错,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爷爷能帮我在京市找份工作。”

  严正生先是狠狠的批评了一顿,然后叹气道:“太好的工作你就别想了,普通的工作你也别嫌弃,先做着等过几年有机会再换好的。”

  “行,我听爷爷的,谢谢爷爷。”

  严弋心里有点发急,不会吧,奶奶和姑姑怎么还不发作?

  再不发作,他真的要留下来上班?

  那就自己给自己玩砸了。

  但是何绣芬没叫严弋失望,她的反应比谢小玉推测的还要激烈。

  何绣芬跟老伴说:“严正生,我不同意你给小弋找工作,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就跟你离婚,你自己选吧。”

  严正生:……“你是小弋的亲奶奶,何绣芬,你疯了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何绣芬用离婚来威胁,不让他给孙子找工作。

  要不是确信老四是他的儿子,他真要怀疑何绣芬是后娘、是小弋的后奶奶。

  为什么呀?

  严弋心里发笑,这可真是太好了,等下他是不是可以借机会跟奶奶断绝关系?

  有何绣芬这样冷血自私的母亲,确实能养出姑姑那般冷血的女儿。

  他爸爸和三个伯伯都是爷爷从小亲自管教的,但是姑姑是何绣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时候姑姑犯了错,爷爷还没教训几句,奶奶就跟爷爷吵。

  所以他爸和伯伯们,跟姑姑骄纵愚蠢的性格天壤之别。

  同一个血脉,养出了两样人。

  严弋装作不敢置信的失望,质问道:“奶奶,我爸平反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回京市上班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让回了?”

  何绣芬心知这个孙子早就不听她的话了,而且还跟她最宝贝的女儿你死我活,她当然偏女儿。

  她道:“那是以前,我替你安排好了康庄大道,给你找了好工作,还给你介绍好对象,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就别想要。”

  严弋继续质问:“那奶奶之前说最疼我,都是假的了,你最疼的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

  严白蕙就是何绣芬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老太太讥讽道:“奶奶在你心里也没有你母亲重要,你在奶奶心里,当然没有你姑姑重要。”

  “总之,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严正生,如果你铁了心要给严弋找工作,那就先离婚,离了婚,我也管不着你。”

  她料定了,严正生一把年纪,他是绝对不会离婚丢人现眼的。

  严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跟严正生道:“爷爷,你也看到奶奶的态度,奶奶用离婚威胁爷爷,我却不能用工作威胁爷爷。”

  “爷爷,您今天还愿意管我,我永远认您这个爷爷,但是奶奶不认我,我今后也不会再认她,这一点上,希望爷爷能体谅我。”

  严弋给严正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走了,看都没有看何绣芬一眼。

  严正生还没等严弋走出门,就跟何绣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严弋扯着嘴角冷笑,她以为这就完了?

  远没有呢,刚才只是铺垫而已。

  钱奶奶听到严家在争吵,她已经在大院里溜达好一会了。

  看到严弋出来,忙上去问怎么回事。

  严弋也不隐瞒,把被学校开除的事情说了,忏悔道:“钱奶奶,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也被学校开除受到了惩罚,可是我奶奶的态度,她这是逼我去死、去继续犯错,法律还允许人改过自新,我奶奶却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他苦笑道:“我姑姑举报我妈,我不过年少的时候说过几句气话,我奶奶就记恨到今天,她以前说最疼我,看来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她都用离婚来威胁我爷爷,我却不能让爷爷为难,钱奶奶,我心里已经决定跟奶奶断绝关系了,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大逆不道,我的心实在是被奶奶伤透了。”

  钱奶奶刚听到严弋被学校开除,心里是想批评他的,但是听到后面,她又心疼。

  年轻人犯错就要改,但何绣芬居然用离婚来威胁老严。

  严弋走后,钱奶奶在大院里宣传开了,说何绣芬以前果然都是装的。

  何绣芬听到钱奶奶又在大院败坏她的名声,去找她理论。

  钱奶奶讥讽道:“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别搁我面前装,有本事你就真离婚啊,把离婚的手段用在威胁自己的孙子身上,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小弋都跟我说了,他要跟你断绝关系,你以后可千万别说是小弋不孝顺,我听到了大耳刮抽你这个不要脸的。”

  “既然你先不认小弋,不许你再败坏小弋的名声。”

  周围原本跟钱奶奶打听情况的婶子大娘们,纷纷朝何绣芬投去鄙夷的眼神。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老严闹离婚来对付孙子,我真是要笑死了。”

  “哎,可能还是怕小弋将来找姑姑报仇吧,所以不让小弋回京,会不会严白蕙真的是故意要害嫂子?”

  “这只有严白蕙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何绣芬一口气没憋上来,气晕过去了。

  ……

  严弋觉得这趟收获挺大的,比他想要的效果还要好。

  何绣芬住院了,他不去看望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孝顺,何绣芬也没办法再用亲情来绑架。

  接下来,当然就是继续演戏了。

  他的老婆本都在小玉手里,回京城一趟,他爸揍了他一顿,放话说不认他这个儿子,钱方面肯定是没有补贴的。

  然后何绣芬用离婚威胁严正生不许帮他,姐姐那边,捐了两件国宝级的文物,然后宣布跟他划清界限。

  严弋:……他什么都没说,怎么演的都这样好!

  幸亏他是卧底,不然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想是去小玉家里还是单位呢,最后决定去单位找小玉。

  严弋找到报社,跟门卫说:“我找我对象谢小玉。”

  没一会儿谢小玉出来了,铁青着脸问道:“你回家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严弋配合的说:“本来爷爷都已经答应帮我安排工作,我奶奶用离婚威胁,小玉,以后就只能靠你养家了。”

  谢小玉:……严弋现在演的越来越自然,这要是真的,她就要大耳刮抽他了。

  打是舍不得打的,谢小玉当着看热闹的同事叫严弋滚,“我跟你说过,没工作就分手,你赶快走吧,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

  严弋得把自己逼到绝路,后面的计划才好实施。

  他厚着脸皮继续演,“小玉,你再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谢小玉没好气的骂道:“如果你还能找到工作,或者挣到钱,我就不跟你分手。”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严弋不想分手,就只能找份工作,或者想办法去挣钱。

  ……

  严弋去找许昌,找他借点钱去住招待所。

  许昌把这个月刚发的三十多块钱的工资都给他了。

  许昌是真心替严弋这个兄弟操心。

  本来年底就要实习,怎么弄这么一出,他叹气,“弋哥,这弄的……你现在可怎么办?”

  严弋心里是真感激,许昌不知道真相,也没有嫌弃他这个兄弟。

  但是为了任务,他只能继续瞒着他。

  他接了钱揣兜里,问道:“你在石板桥那边的生意还做着吗?”

  “做的少了,但是线没丢。”许昌问道:“你也想搞倒卖的生意?”

  这确实是个生钱门路,而且不比上班挣的少,如果严弋愿意,他可以帮他搭线。

  严弋说道:“我现在急需一笔大钱,才能把小玉重新追回来,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表姐是假装跟我划清界限的,她那有几件值钱的古董,我想找人收了换钱。”

  许昌:……他还敢啊!

  “弋哥,倒卖文物和倒卖吃的,可是两个性质,我劝你不要,真的,就搞点吃的倒卖,挺挣钱的。”

  严弋拍拍许昌的肩膀说:“我知道是什么性质,但是我现在被逼到绝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不是你借我钱,我晚上就要睡大街。”

  “你是我好兄弟,我不可能连累你,你就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就行,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许昌叹气,见严弋心意已决,只能帮他把消息散播出去。

  很快石板桥那边搞倒卖的胖哥听到了这个消息,跟他的表亲瘦子当八卦说了这桩稀罕事。

  胖哥还感叹,“书里都说红颜祸水,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说那个严弋,家世好、自身条件又好,就因为他小对象闹着要在京市买四合院,他想卖古董文物被学校给开除了。”

  “多好的前程啊,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全毁了。”

  “这年轻人谈对象,真的容易昏脑子啊。”

  “这么严重啊?”瘦子问:“那文物还怪值钱?”

  胖哥从许昌那听来的,说道:“她表姐捐了两件给博物馆,听说是国宝级别的,你说说值多少钱?”

  “现在那小子走投无路,说她姐姐那边还有好几件捐赠那种级别的文物,他正四处找关系,想卖了换钱呢。”

  瘦子垂涎不已,记在了心里,从胖哥这出来,去找了曹鹏武。

  又把听来的文物消息告诉了他,“曹哥,你不是准备出国之前找几件值钱的古董带走吗,我这边有条好路子。”

  曹鹏武一听那个叫严弋的倒霉小子,被亲爹大棍子打走,被亲奶奶断绝关系,被对象逼着去搞钱,他也真是太倒霉了。

  他原本是想走之前在民间收几件的,但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哪有什么古董。

  他又不甘心,他提心吊胆的干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不想回去后依旧一穷二白。

  他是知道在国外这些古董的价值,如果能淘到好的,一件上拍卖行就能拍出六位数,何况严弋那个倒霉蛋手里还有好几件。

  恰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就叫瘦子去接触下严弋。

  “你去试试那小子,要是察觉他不对劲,马上撤。”

  瘦子得了指示,去到严弋暂住的招待所,那小子确实穷了,居然是多人间混住,害的他没找到机会跟他单独聊。

  观察了几天,看到严弋颓废消愁,伙食从大排面到肉丝面,再到青菜面,他觉得这倒霉小子不是装的。

  这天他跟到国营饭店,看到严弋点了碗素面,他叫了两碗大排面,跟严弋拼桌子。

  “兄弟,哥请你吃面,听说你手里有想出手的古董是吗,咱们借一步说话。”

  严弋不动声色,鱼儿上钩了。

  ……

  另外一边,不明真相的余书芳看到谢小玉跟严弋真的闹掰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可能是之前了解过严弋,她觉得谢小玉对象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对于他犯的错,原谅的就快一些。

  她说道:“小玉,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对象还挺可怜的,我听许昌说,他快吃不上饭了。”

  谢小玉也心疼啊,她也想做红烧肉给严弋吃。

  可是,他的任务,要的就是他走投无路。

  谢小玉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逼着他放下面子去挣钱,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我养不活三个孩子呀。”

  余书芳清楚谢小玉家的情况,她再次叹气,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宋幸华和梅子晴昨天就从京市学习回来,刚上班她和谢小玉就被宋幸华安排了下乡采访的工作。

  “谢小玉、余书芳,你们去丹霞乡采访那边的猴子报恩、听说那边的山里有磨盘大的灵芝,好好挖掘一下,老百姓喜欢看这些奇闻异事。”

  丹霞乡距离平城有一百多里,今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余书芳抗议道:丹霞乡是梅子琴老家,你怎么不让她去?”

  宋幸华不想自己的地位总是被挑战,他冷了脸,“子琴同志刚学习回来,还要写总结,你要有意见,跟社长说调组去。”

  谢小玉叫余书芳别争了,到哪去采访都是工作,“我听说丹霞的风貌很好,就当去旅游了呗,还报销差旅费呢。”

  余书芳被谢小玉逗笑了,反正只要跟谢小玉搭档,去哪采访都不累。

  她们俩买了汽车票,到了丹霞都是中午了,现在已经进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余书芳把自己泡的山楂蜂蜜水给谢小玉倒了一杯。

  “你喝我这个,我这个解渴。”

  谢小玉也不客气,接过保温杯的盖子,才喝了一口,山楂蜂蜜水在嘴里没咽下去,谢小玉吐了出来。

  余书芳忙问道:“你喝不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

  谢小玉摇头,她一到夏天也会泡山楂蜂蜜水,她的味觉是很灵敏的,加上她之前在青山村跟着师傅学医术,草药的气味、味道她是要尝、要去试的。

  这山楂水里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余书芳尝不出来,她能尝出来。

  她道:“你这水的味道不对,里面加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