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断绝了关系, 谢东海依旧是谢小玉血缘上的亲爹。

  亲爹死了,没有理由不回去奔丧,不但谢小玉要回去, 严弋和她定了婚,他也得一道儿。

  别说何绣芬初八的生日,就连中饭谢小玉和严弋都没有吃, 严平洲就开车送他们去了车站。

  谢小玉来之前,何绣芬就打算好了, 要用生日的理由把孙子留下来。

  这本来就是她的孙子,就算订婚了又怎么样, 哪怕结婚了也要留下来替她过六十大寿。

  不过呢她也算准了孙子不会留下,孙子的脾气跟老四是一样的, 当年老四不愿意跟媳妇划清界限, 现在孙子比他老子更过分,心全都在那小妖精身上, 哪还有一点点她这个当奶奶的。

  所以, 何绣芬打算跟孙子爆发一顿吵, 然后好跟大院里老邻居们宣扬一下, 孙子有多么不孝顺。

  但是谢小玉亲爹年富力强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太不会挑时候了。

  是的, 那小丫头就是会克人。

  想跟她较劲的好像下场都不好, 现在把她亲爹都克死了。

  何绣芬连严弋这个孙子都不喜欢,更不可能喜欢谢小玉这个孙子媳妇。

  她害怕谢小玉克她。

  而且初八她六十大寿,但是孙子的老丈人死了, 如果她大操大办的话, 老邻居们肯定要说严家没心眼子, 亲家死了不说去凭吊,还要摆宴席。

  何绣芬一肚子火气,气的在家里大骂。

  “早不死晚不死,刚好在我过生日前后死,严弋那小对象真是克我,这要是进了家门还得了?”

  严正生皱眉,死生有命,人家难道想死的吗,这样说要是被邻居们听到了,肯定要说的。

  他道:“你不要这样说,那毕竟是小弋的岳父,岳父去世,他自然要回去。”

  “都断绝关系了,她不回去也没关系,何况还没结婚呢,小弋没必要上杆子跑去吧。”

  何绣芬想想心里都不平衡,“我是他亲奶奶,在他心里还比不过一个断绝关系的死人老岳父吗?”

  她这句抱怨的话,恰好被跑过来打听消息的钱奶奶听到了。

  钱奶奶在过年前就听严平洲说严弋跟小玉婚期定了,正想打听呢,但是他们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的走了。

  她害怕是何绣芬又找孙子的不痛快,给孙子气跑了,因此约了李婶一道儿过来,准备劝劝严弋奶奶。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听到严弋奶奶说出了如此恶毒的话。

  要不是恰好听了墙角,还真不敢相信那是何绣芬这个慈眉善目的好奶奶说出来的。

  李婶叉腰冷笑,“何婶子可真有意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们的面,就说多么疼爱孙子,明里暗里的说小弋不孝顺,背地里居然如此嫌弃,他亲岳父死了,还不许奔丧啊。”

  哪怕断绝了关系,在李婶他们眼里,死者为大,没有说留下来给她过生日,不去给老岳父奔丧的。

  钱奶奶深表赞同,严弋跟他姑姑之间是化不开的死结,何绣芬疼女儿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这么做,就是在严弋准备找他姑姑讨公道的时候,让舆论来讨伐他。

  好歹毒的心思。

  钱奶奶是正义的,她看不过去,还是敲门进去了。

  “死者为大,你每年过生日都想不起来小弋,偏今年就要他留下,你什么意思?”

  何绣芬:“今年不一样,今年我过六十大寿。”

  钱奶奶冷笑不止,六十大寿怎么了,老何从四十岁开始,哪一年的生日都大肆庆祝,就显摆她儿子多、孙子多,子孙都孝顺。

  她讥讽道:“你要是嫉妒,你现在就死了,我保管小弋和小玉都留下来在你灵堂前守孝!”

  何绣芬:……大正月的咒她死啊!

  她跟钱奶奶打起来了,钱奶奶干了一辈子妇女主任,什么样的泼妇没见过,就连那不讲道理的撒泼男人她都不怕,她还怕纸老虎何绣芬?

  就算何绣芬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场,也没有一个敢跟钱奶奶动手。

  为啥,钱奶奶的男人退休前职位就比严正生高,现在钱奶奶的儿子,除了严平洲,也比何绣芬其他几个儿子的职位高。

  钱奶奶的儿媳妇,正好是何绣芬儿媳妇的领导。

  正好全方面碾压她。

  老严家有动静,钱奶奶的儿子媳妇正好在家,两家的子孙只能过来劝着,拉开两位老人。

  “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小心闪着腰。”

  “大过年的都是老邻居了,都消消气。”

  本来劝一下这矛盾冲突也就过去了,但是严白蕙不干,哥哥嫂子们不靠谱,当闺女的得上。

  她冲上去要打钱奶奶,“老太婆,大过年的你敢咒我妈死!”

  钱奶奶的儿媳妇不愿意了,两位老人动手,当小辈的只能劝着,谁敢上啊,这个被宠坏的玩意儿,还敢挠她婆婆。

  真当他们这边都是死人啊。

  钱奶奶的儿媳妇一脚踹到严白蕙小腹上,把她踹趴地上,“敢对老人动手,你们严家的家教呢!”

  严白蕙的两个嫂子肺都要气炸了,本来都快结束了,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居然跳出来,连忙给她拖到屋里去,还把她骂骂咧咧的嘴巴给捂上了。

  严正生给钱奶奶赔礼道歉,钱奶奶老伴儿脸色铁青,叫严正生好好管教他闺女。

  “你几个儿子孙子都是好的,可千万别为了一个脑子不好的,害了你一家,想想你死去的儿媳妇,那也是别人家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嫁到你们家没了的,你心里真没数吗?”

  不出一个晚上,大院里都传遍了,何绣芬表里不一,装了这么多年面慈心善,为了女儿顺风顺水,能喝儿子孙子的血。

  天天说想孙子,背地里咒骂,还跟钱奶奶打起来。

  钱奶奶多好的人呀,她说何绣芬老糊涂了,那何绣芬肯定是不好的。

  这个正月,谢小玉在严家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做,但是何绣芬另外一半皮子,被她最疼爱的好女儿给撕掉了。

  这是她想不到的,她的六十大寿,大院里好多老邻居都没去,酒席上空了一小半,何绣芬的脸皮子都挂不住了。

  她的两个儿媳妇在单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心里给小姑子恨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就在钱奶奶气的高血压住进医院,跟来看望的邻居们痛斥何绣芬的时候,谢小玉也到了医院,不过是平城医院的太平间。

  谢东海死了。

  可能是职业原因,看多了生死,加上谢小玉八岁离家,对谢东海这个亲生父亲没多少感情,她哭不出来。

  他是自私,但是他生了她,现在谢东海死了,谢小玉叹口气,这个毕竟是血缘上的亲生父亲,那她送他最后一程吧。

  她拿了医疗包,替谢东海整理遗容。

  季淑琴一共捅了谢东海六刀,其中两刀是在谢东海致命伤死后补的。

  天哪,季淑琴为什么这么大的恨意?

  真是个疯子!

  当年谢东海的老丈人,为了谢东海的仕途,帮他斗倒了好几个竞争对手,谢东海才一路官运亨通,现在他被季淑琴刺死,都是一报还一报。

  季淑琴刺死了谢东海,她自己也会被判死刑,季香寒再不会有人管。

  谢小玉一点点帮谢东海身上的伤口缝合起来。

  太平间外头,是宋廉和严弋。

  宋廉跟严弋说了案件的始末。

  正月初二谢东海回了平城,他还想在仕途上有进步,回来拜访以前的老领导,包括季老。

  季淑琴就等着见谢东海,谢东海在平城还有一处小房子,季淑琴一直等在他落脚房子的门口。

  谢东海拜访完老领导,又跟以前的同事联络感情,喝酒到半夜才回去,就那,季淑琴依旧在寒风中等在他家门口。

  没办法,她只有今天的机会能见到谢东海。

  谢东海喝的醉醺醺的,根据邻居的口供,是听到谢东海跟他前妻发生了争执,吵了几句后,两人就进了家门。

  “谢东海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被他以前的同事发现的。”

  根据前同事的口供,前同事和谢东海约了中午的饭局,到点了没见他来,以为他昨晚喝太多睡过去了,就来拍门,但是院门没关,前同事害怕遭贼,进去一看堂屋的地上全是血,谢东海身体都凉透了。

  前同事立刻跑到公安局报了警。

  宋廉很快将嫌疑人锁定在昨晚最后一个见到谢东海的季淑琴身上,到她的出租屋里、娘家都没看到人。

  考虑到她还有个亲生女儿在农场劳改,马上打电话通知那边的公安局。

  那边的公安,在下农场的汽车上抓捕了季淑琴,她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看到公安慌张的立刻往农场里逃窜,公安把她拷上,已经在押回平城的路上了。

  至于季淑琴的作案动机,那要等审问过后才知道。

  宋廉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到谢小玉外公家,那边说谢小玉初二一早已经坐船走了。

  这年通信不便,在路上根本联系不上,宋廉掐着时间,估摸着谢小玉和严弋到了京市,然后往严家打了个电话,通知谢小玉。

  他回头看了眼太平间,那毕竟是谢小玉亲生父亲,她进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宋廉还挺担心的。

  他知道严弋跟谢小玉婚期都定了,因此改了称呼,“你小媳妇儿没事吧,你要不要进去劝劝。”

  劝小玉别太伤心?

  严弋摇摇头,小玉就是让这段父女的血脉联系,亲手画上一个句号,从此以后,可能谢东海都不会存在她的心里。

  “不用劝,她自己能调节。”

  正说着,谢小玉出来了,宋廉看她的状态还好,他说道:“根据现场民警的交代,季淑琴被抓捕的时候,还给你老家打了电话,说谢东海的遗产,你一毛钱都得不到。”

  谢小玉跟谢东海断绝关系后,谢小玉的大伯大伯母,是可以接收谢东海遗产的。

  谢小玉压根就没想过谢东海的遗产,但是季淑琴刺死谢东海之后的操作就挺迷惑。

  她还给谢东海老家打电话,让大伯母来抢遗产,那季淑琴是没打算要潜逃的。

  严弋跟谢小玉分析说:“季淑琴不逃跑,反而去季香寒的农场,会不会是去传递什么信息啊?”

  谢小玉不在乎,“无所谓了,反正肯定跟我没关系。”

  ……

  因为谢东海的突然去世,谢小玉又请了几天丧假,孟景年要去苏州出任务,听说谢东海去世,他那边立刻出发,初四晚上就到了平城,帮着谢小玉料理谢东海的丧事。

  谢东海在平城不少领导同事,他这个人表面功夫是不错的,因此人缘很好,遗体火化这天来了不少人。

  大伯母田桂莲赶在谢东海火化的这天跑来了平城。

  她扑到谢东海的遗体上,扯着嗓子哭丧,“东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我就说谢小玉是丧门星啊,克死了亲妈又来克你,你偏不听,非要把她接回来,看吧你现在被她克死了。”

  孟景年已经听的直皱眉,严弋知道大舅哥要动手了。

  这时候让大舅哥出面,显得他这个未婚夫好没用,对,婚期定了之后,他已经从对象升级到未婚夫了。

  严弋上前说:“大伯母,今天这么多人,你乱说话是能被告诽谤的哦,而且你搞迷信,你是不是也想进派出所的拘留室住几天?”

  田桂莲:……

  算了算了,她这趟来是接收谢东海遗产的。

  她底气十足,“谢小玉,你跟你爹已经断绝关系,你爹所有的遗产,都归他大哥大嫂,也就是我和你大伯,你可别不要脸的跟我们抢。”

  如果谢小玉敢抢,她已经想好了,就跟谢小玉打官司。

  毕竟这趟过来,她还是从娘家那边借的路费,她跟娘家谈好了,说过来接收了谢东海的房子卖掉,回家还双倍,就这样,她娘家哥嫂才舍得借路费给她。

  呵呵,谢东海在平城的房子虽然不大,也要值两三千呢,等回去她就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

  谢小玉好笑死了,谢东海去世之后,他单位那边就通知她,说谢东海跟季淑琴离婚后,立过遗嘱,如果他死了,将他所有的财产捐给国家。

  她把那张遗嘱的复印件给田桂莲看,“谢东海把遗产都捐了,你是一毛钱都拿不到的,还有啊,我专克对我不好的坏蛋,你敢缠着我,小心我克死你。”

  田桂莲:……捐、捐了?

  她哭天抢地,这趟过来一毛钱都拿不到,还折了路费,天杀的季淑琴,活该她判死刑。

  她死皮懒脸的问谢小玉要怎么办?

  “我养了你十年,你跟谢东海断绝关系,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你不能不管我。”

  谢小玉不耐烦,谢东海都死了,她更没耐心应付谢东海的大哥大嫂。

  “别不要脸了,我是爷爷养大的,再闹就让派出所抓你。”

  谢东海火化后,田桂莲还不死心呢,她想着反正不能空手回去,让谢小玉给她一百块钱,她就走。

  但是谢小玉怎么可能给呢,只要破了这个口子,让田桂莲拿到一次,她下回穷了还会来。

  谢东海之所以立下遗嘱,大约也是恨毒了哥哥嫂子,所以宁愿在死后把遗产全部捐了,也不留给老家的极品大哥大嫂。

  田桂莲是块牛皮糖啊,她虽然不知道谢小玉家住哪儿,但是她知道谢小玉在医院上班,准备跑去医院闹。

  恰好在医院门口,碰到了余书芳。

  余书芳在谢东海的葬礼上见过田桂莲,知道这块牛皮糖不好打发,借着采访的名义先给她安抚住,然后跑去食品厂找许昌。

  “小玉的大伯母想在医院门口打地铺,影响也太恶劣了,她对象和大哥都是公职人员,不好对付这样的牛皮糖,我只好来找你。”

  谢小玉那回在邻居的诬告中救了许昌一家,这份工作也是小玉出了力才买到的,许昌拿谢小玉当妹妹。

  妹妹被欺负了,那不能坐视不理。

  许昌带着几个人,给田桂莲和她男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然后扔到火车站。

  田桂莲不死心又打听谢小玉家在哪,然后又被打了,她闹一次被揍一次,几次之后,再不敢惹谢小玉,灰溜溜的坐车回老家了。

  许昌说跟严弋说:“我知道你跟小玉大哥都要讲纪律,这牛皮糖我帮你揍到怕、揍到不敢来。”

  严弋:“行,我也不跟你客气,过几天来家里吃个饭。”

  ……

  打发走田桂莲,送走谢东海,孟景年说他要去苏州执行任务,严弋想到表姐家那一帮子不输田桂莲的极品,就想拜托孟景年时不时的照看一下,但是他不好意思张口。

  谢小玉可没有不好意思,那毕竟是哥哥未来的老婆,当然要照顾了。

  她道:“哥,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严弋表姐吧。”

  亲戚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孟景年答应了,第二天,谢小玉这边也上班去了。

  余书芳过来医院找谢小玉,跟她说晚报这边会报道谢东海遇刺身亡事件的后续报道。

  她怕谢小玉责怪,提前来说一声。

  谢小玉当然理解了,“你该报道就报道,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有啊,正月十四晚上到我家吃饭。”

  十五是元宵佳节,是阖家团圆的喜庆节日,谢小玉就把请朋友定在十四。

  “都有哪些人啊?”

  谢小玉道:“我在平城朋友不多,就你、周景画、你表妹尤小宁、我干哥哥许昌、还有我对象同学陈年,就我们几个。”

  许昌也去啊……算下来,自从许昌去食品厂上班后,她就没在他那儿买过东西。

  她笑道:“好,我一定来。”

  ……

  另外一边,石进宏初六结婚,初八要去京市的单位报道,他初七就带着新婚妻子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而孟景年初七晚上到了苏州。

  到了苏州,真正开始要找“老婆”的时候,他才发现难于登天。

  难怪师长大气的同意让他自己找,是吃准了他找不到,只能接受组织的安排。

  虽然知道这次他的任务搭档不可能再是段红叶,但孟景年还是害怕再出第二个,他真是愁死了。

  实在不行,只能接受组织安排的女同志,他现在才理解了平行世界的那个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下,才接受了组织安排的吧。

  既然已经做好了接受组织安排的,他就不再去考虑这个难题。

  小玉要他去看望严弋的表姐,初八这天,孟景年按着地址去找明之慧。

  明之慧不在家,听邻居说相亲去了。

  邻居高大娘是个热心的,明家之前对她家有恩,上回明家的远亲带个“指腹为婚”的男人来闹事,就是高大娘帮忙报的警。

  高大娘说:“这位同志,你是不是也来找之慧相亲的?”

  孟景年:……

  严弋表姐忙着相亲?

  她也不是个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人啊,而且如果她着急结婚,那应该要跟严弋说一声的。

  既然答应了妹妹要照顾严弋表姐,孟景年肯定要打听清楚。

  只有共同的身份,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因此孟景年点点头,甚至皱眉装作不满的样子,“难道明同志还跟别的男同志相亲去了吗?”

  哎呀,高大娘可惊喜了,这年轻人长得好看,别的不说,样貌上跟之慧太般配了。

  她生怕孟景年跑了,把他拉到自己家里,跟孟景年说了原因。

  说明之慧条件那么好、家里还退回来两三套房子,明家的亲戚一直都认为明家还藏了值钱的东西,那明之慧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给她介绍对象的、半夜翻墙的、甚至已经发展到路上找流.氓去堵的程度了。

  孟景年听了满头的怒火,“他们怎么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大娘说道:“有人为了几百块钱就能犯罪,之慧手里的房子加起来,一万块都不止了,她一个弱女子,能不被惦记吗?”

  “我听说明同志有个弟弟,她弟弟挺厉害的,怎么不跟她弟弟说呢?”

  高大娘说道:“弟弟上回来过一次,一拳头把那男人打倒了,但是弟弟也有对象、有弟妹,不能永远留下来照顾姐姐呀,之慧说因为一封信已经害的弟弟没有母亲,不想再给弟弟添任何麻烦了。”

  “所以,之慧托我给她介绍个厉害一点的对象,她想要个什么协议婚姻。”

  “咱也不懂什么是协议婚姻,之慧解释了,就是扯证结婚,住在一起但是不睡一张床,她可以出一部分生活费,帮着照顾家,如果对方有小孩或者长辈,她也可以帮着照顾,条件就是对方能保护她不被明家的远亲打扰。”

  有能力的男人可以不图之慧的房子钱,但是娶了老婆不能睡觉,人家怎么肯呢。

  只说照顾家、照顾小孩,人家请保姆好了。

  所以相了几个有能力的都不行,对方都满意明之慧的条件,一听不能睡自己老婆,扭头就走。

  所以明之慧也挺苦恼的。

  孟景年:……他条件好像都符合!

  而明同志可比组织上安排的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强多了。

  他们两个各取所需,好像正好啊。

  孟景年说:“高大娘,我觉得我符合明同志的条件,我想跟她谈谈。”

  就这样,孟景年坐到了明之慧的对面。

  孟景年提出的建议,明之慧吃了一惊,不过他说的任务需要,跟明之慧的要求并不冲突。

  至于半年以后离婚,明之慧只提了一个补充要求,“离婚的时候可以悄悄离吗,我希望作为前夫,孟同志依旧能帮我挡一挡明家的极品们。”

  就算孟景年以后再婚,他离的远呢,明家的亲戚很难知道,明之慧觉得不影响。

  孟景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问题,哪怕是协议结婚,明同志在婚姻期间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明之慧脸红了,“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扯证,你还要打报告吧?”

  孟景年说:“我这边‘妻子’最迟正月十五必须到岗,所以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我就担心你弟弟不同意。”

  明之慧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我看我弟弟也没胆子跟你反抗,我们就直接说,同时解决了你的难题和我的困境,我并不觉得是坏事。”

  孟景年一想好像是这样,想来他小舅子也没胆子提反对意见。

  ……

  就这样,商议好了之后,孟景年拍了电报回部队申请结婚,然后他和明之慧在正月十二的时候,拿着结婚证出现在谢小玉和严弋的面前。

  孟景年跟发愣的严弋说道:“我跟你姐姐结婚了,因为这次是任务,组织上给我安排了新的身份,所以你只能是我小舅子,而我不能是你姐夫,你明白吗?”

  他以前的身份组织上能给他更改,但是明之慧的改不了,他跟明之慧扯证结婚,严弋只能是他小舅子。

  至于妹妹,孟景年并不担心,妹妹那么聪明机灵,不会露馅的。

  而且他跟明之慧商量过,保险起见,这半年期间,跟小玉和严弋这边,半年之内最好不走动。

  严弋:……明白是明白,但是他们两个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婚的!

  这真叫他想不到。

  明之慧还安慰严弋,劝他不要不满。

  “我知道你关心姐姐,但是协议结婚在孟同志没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亏得是他,不然姐姐的难题还解决不掉,孟同志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半年后我们肯定离婚。”

  孟景年说:“是的,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就算离婚后,依旧会照顾你姐姐。”

  严弋:……呵,那就看看半年后哪个死不要脸的不肯离婚。

  谢小玉:……果然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巧合的恰到好处。

  他们两个才不反对呢,严弋说:“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小玉说:“那祝你们早生贵子。”

  明之慧挺奇怪的,问孟景年,“孟同志,他们两个的反应不正常,我以为会遭到激烈的反对呢。”

  所以,她跟孟景年才先把结婚证给扯了,然后才过来的,来个先斩后奏。

  孟景年说:“之慧,任务现在已经开始了,你要改称呼,不能再叫孟同志了。”

  明之慧,“好的,那你快去买车票,我跟我弟再说会话。”

  孟景年:“该说的事情都说好了,一起走啊,等半年后你来这边多住几天,好好聊。”

  明之慧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孟景年:“……咱们是合作关系,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大好?”

  明之慧:“你不是说任务开始了吗,正常夫妻就是这样的啊,就你这样没眼力见的,骂你都是轻的,你想早点完成任务,还是尽早习惯吧。”

  孟景年:……原来结婚之后是这样的吗?

  他认命的买车票去了。

  谢小玉:……

  严弋:……

  所以,他们俩个后来爱得死去活来的,是怎么回事?

  ……

  因为孟景年和明之慧打算半年后离婚,怕小孩子接受不了好好的一家人要离婚,所以都没打算告诉这三个小的。

  谢小玉和严弋也没说,但是他们俩都笃定表哥和表姐这婚是离不掉的。

  到了正月十四,谢小玉下午开始调休,在家里做晚饭。

  她这次带的干货海产品比较多,做了海参汤、葱扒海参、洋葱鱿鱼丝、还有鲍汁捞饭。

  花嫂子每样都品尝了一点,这些海产品的价格都赶上五花肉的价格了,最后觉得那鲍汁捞饭不错,又好吃又实在,其他的当盘菜的话,真不如红烧肉实在。

  所以花嫂子匀了一斤干鲍鱼回去,她要的是八头鲍,就是一斤有八个的,回去大人是舍不得吃的,可以分几次做给老人和孩子尝尝,好歹也算尝过海鲜了。

  花嫂子帮忙洗菜切菜,等到快饭点的时候,把自家的两个小子给拎走,不好意思让两个小子在这里蹭饭。

  很快严弋跟许昌一块儿进门,严弋问道:“他们还没到啊?”

  “快了吧。”谢小玉跟他们说的都是六点钟。

  没一会儿余书芳跟表妹尤小宁先到了,然后陈年骑着自行车,他今天穿了白衬衫!

  严弋:“你缺心眼啊,现在什么天气,穿衬衫你不冷?”

  陈年:“是不是兄弟了,你给我留点脸行不行?”

  严弋回屋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的外套出来,叫陈年穿上,“太刻意了,穿个外套吧。”

  陈年什么心思,谢小玉和严弋都知道,他今天花钱找谢小玉定了两斤枣泥山药糕、两斤红糖发糕,不知道今天舍不舍得分给周景画?

  周景画找谢小玉要山药糕,谢小玉都推辞了,说这几天好朋友的订单太多,过几天给她做。

  她能帮陈年的就这么多,开不开窍,看他自己。

  周景画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把自行车往旁边那几辆自行车旁一停,进屋看到大家都坐在桌子旁,忙道歉,“抱歉,我迟到了。”

  迟到了二十分钟。

  谢小玉开始上菜,说道:“快上桌吧,什么事情给你绊住了。”

  “倒霉,别提了。”

  周景画说是不提了,还是忍不住八卦说出来,“我妈单位的领导非要我去相亲,还把男方带到我单位,我妈怕抹不开面子,要我跟人家聊聊。”

  聊聊,聊个鬼,周景画直接跟男方说她有对象了,只是怕家里不接受,还没公开而已。

  陈年明显紧张,不会吧不会吧,他才刚想办法追,人家女孩子家里就相亲,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

  谢小玉知道周景画既然说出来,肯定没成啊,她替陈年问道:“那你们还有后续吗?”

  “后续个鬼,我拒绝了。”

  周景画饿死了,为了吃谢小玉这顿晚饭,她中午没吃!

  陈年的嘴角明显的上扬。

  大家凑在一起吃饭喝酒,酒是谢小玉自己泡的果酒和米酒,说着过年各家的家常,许昌跟余书芳多说了几句,感谢她在上回给他工作的消息。

  尤小宁早看出了表姐的心思,一个劲的替表姐打听许昌有对象了没有。

  许昌说:“小妹妹,你还太小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尤小宁:“……你还真自信,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余书芳在桌子底下踢了表妹一脚,叫她闭嘴。

  许昌咧嘴笑,“那就好,来干杯小妹妹,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对象。”

  尤小宁翻了个白眼,问陈年他们寝室单身的还多不多,下次带出来一起聚会啊。

  陈年说:“你还小,不用那么急吧,而且我寝室的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太轴,都不太适合你。”

  尤小宁:……好嘛,这两个绝对找不到对象的!

  九点不到,严弋就开始撵人,“明天还要上班呢,都赶紧回去吧。”

  周景画看谢小玉做的糕点又是陈年花钱定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推着自行车准备走。

  陈年拿着装小篮子的糕点追上去,挂到周景画的车龙头上,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是我付了钱,定了送给你的。”

  说完生怕周景画拒绝不要,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溜了。

  周景画:……这么多她怎么吃啊,想胖死她啊?

  严弋想追陈年没追上,回来悻悻的说:“陈年那个傻缺把我外套穿走了,我明天穿什么?”

  那件外套是还没上身的新衣服,是他留着明天去长辈家穿的,要去宋伯伯家、还要去季爷爷家,就这样被陈年穿走了……

  谢小玉:……

  谢小玉看许昌还没走,问道:“许昌哥哥,你明天也要上班,还不回家吗?”

  严弋说:“是我让许昌留下来看会孩子,小玉,我们俩得去趟市公安局。”

  谢小玉忙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去公安局,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出了大事情的样子。

  严弋说:“季淑琴被抓之后,始终不肯透露真实的作案动机,嘴硬的很,这两天开始,她突然提出要你。”

  还说让她见到谢小玉,她就坦白动机。

  “宋伯伯考虑了一下,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我想了下,你应该是愿意去见的。”

  “当然愿意去了。”

  谢小玉给谢东海整理遗容的时候,就好奇那得是多大的恨意,才在谢东海死后又补了两刀。

  她拿了外套说:“那咱们就去吧。”

  严弋骑着自行车载着谢小玉去了市公安局,宋廉还在。

  自从季淑琴提出要见谢小玉,宋廉就用疲劳审讯,奈何季淑琴就是不说。

  他道:“季淑琴的心里防线已经快崩溃了,我估计见到你是她最后一根防线,你去会会她吧,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今天晚上肯定给她拿下。”

  谢小玉点点头,进了审讯室,季淑琴跟几个月前的富贵太太,完全是两个人,苍老了许多。

  她怨毒的盯着容颜姣好的谢小玉,可怜她的女儿还在农场劳改,这个小贱人却活的多姿多彩。

  “他们终于让你来了啊。”

  谢小玉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来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季淑琴幸灾乐祸的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刺死谢东海吗?”

  谢小玉一点都没有被季淑琴牵着走,她故作不耐烦,“你叫我来不就是要告诉我的吗,卖什么关子,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不说我就走了。”

  说着,她真的站起来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