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扬进宫面圣，不单单是为了走个过场。
更多的是想确认皇帝的病情。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立在殿外等候。
一个太监疾步从殿内走出。
“将军，陛下请将军进去。”
郑远扬点了点头。
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大殿。
老皇帝躺着龙床上，病骨支离。
奄奄一息。
郑远扬单膝下跪，“陛下，微臣回来了。”
郑王勉强睁开了双眼，浑浊的视线看向郑远扬。
“回来了，好。”
他艰难喘息着。
“朕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出彩之事。到了最后，才惊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他干枯的手伸向郑远扬，郑远扬连忙接住。
“朕赐你国姓，就是为了让你完成朕未竟的心愿，无论如何，要打下湘国。朕，咳咳。”
郑远扬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老皇帝大口大口的呼吸，喉咙深处传来破败的声音。
“朕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
“陛下万岁，怎么会看不到那一天，还请陛下不要多思，保重龙体。臣定当尽心竭力，完成使命。”
这一番话，他说的郑重其事。
老皇帝轻轻阖住眼帘，似有几分困倦。
郑远扬行了一礼，退下了。
殿外，站着一道丽影。
当今陛下独女。
长公主——扶摇公主。
公主饱读诗书，温文娴雅。
此刻，正深情脉脉的看着他。
当今陛下，废黜后宫，独宠皇后。
以致子嗣凋零，只此一女。
“将军，今日陛下如何你已经看到了。”
郑远扬在两步外停下，躬身行礼。
“陛下洪福齐天，定会无事。”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虚话。父皇如何你我都清楚。”
她看着郑远扬深深低下的头，失望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赐你国姓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郑远扬沉默。
她闭了闭眼睛，转身看向大殿。
“成为驸马，辅佐新皇是陛下的旨意。你几次三番推脱，难道是看不上本公主吗？！”
“臣不敢。”
“不敢？那好，下个月我们成亲。”
公主说完，匆忙的走了。
神态之间，十分慌张失措。
这样一番话让她一个女儿家来说已经为难。
更何况她本是那样温柔的性子。
苏牧通过系统的镜头看完。
淡淡的问系统：“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系统：“不清楚。”
苏牧被囚禁着，无聊之下问系统能不能监视气运之子，没想到真的可以。
更没想到，气运之子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苏牧：“他现在囚禁着我，是为了什么？”
系统：“……”
苏牧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要系统回答。
他问过了就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没过一会，就觉得困倦。
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二日醒来，天边刚刚泛起白色 。
他想坐起身，发现四肢无力。
突然想起，这具身体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虽然是buff。
只是看起来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状态。
其实苏牧并不饿，也不会死。
苏牧戳了一下系统：“他是打算就这么饿死我吗？”
系统：“根据分析，宿主活着利益更大。”
苏牧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点开系统的扫雷，闭着眼装死，躺在床上扫雷。
因为饥饿，他时不时就会玩到一半睡过去。
再醒来仍然活动困难。
稍微坐起身，就头晕目眩。
苏牧干脆躺着不动。
一天过去，郑远扬还是没来。
苏牧已经两天未进水米。
苏牧：“系统想个办法让我逃出去。”
苏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
一个粗使丫环走了进来。
她捏着苏牧的下巴，灌进了一碗粥。
就转身出去了。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十九
苏牧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只能看到那个丫鬟。
整整半个月。
这期间经常几天只有一次稀粥。
苏牧的身体情况日渐下降。
就算有系统时不时和他说话，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一点一点变化。
焦躁、消沉，阴晴不定。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
系统这几天也明显有些焦急。
苏牧的情绪确实有些不稳定。
再这样下去会有麻烦。
后果是系统承担不起的。
可是气运之子也不是系统能得罪的……
系统：“要不要打游戏？”
苏牧冷冷一笑：“扫雷么？”
系统：“全息意念游戏。”
苏牧咬牙切齿的问：“你不是说没有吗？”
系统：“……你要玩什么类型的？”
眼看苏牧就要破口大骂，系统连忙给他链接了一款枪战游戏。
苏牧顿时被身临其境的感官吸引了。
沉迷到游戏中，忘了骂系统这一茬。
就这样苏牧开始了每天全息电影、全息游戏轮流来的日子。
游戏中的世界真实细腻，苏牧被热血的枪战游戏引燃了热血之魂。
在游戏中交了一帮兄弟，玩得忘乎所以。
早忘了现实中，他几乎成了瘫痪病人，日日躺在床上的尴尬处境。
苏牧无暇理会现实情况，系统却日渐焦躁。
扶摇公主与郑远扬的婚期将近。
满府上下张灯结彩，连那送饭丫鬟的死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转眼就到了公主与将军大婚的日子。
苏牧因为饥饿身体日渐消瘦。
整整一个月未出门，他苍白的像是一抹游魂。
房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士兵走进房间，直接把苏牧从床上架了下来。
苏牧从游戏退出，才发现他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常人被关这么一个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肯定会抑郁症的吧。
苏牧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倒是好奇，这些士兵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金銮殿前，公主与驸马并肩而立。
公主未盖盖头。
苏牧被押到殿下，被那两个士兵按着跪在一对新人面前。
公主抬首，眉目之间尽是傲气。
“这便是湘国最受宠爱的沐王爷，是驸马亲自擒获，他在手中，就不怕湘国不降。”
苏牧抬头看向殿上的那人。
那人从头至尾没向殿下去看一眼。
公主看向殿下众人：“三天后，驸马会亲自带兵攻打湘国。”
苏牧低下头在心里问系统：“太子如何了？”
系统：“他发现你不见了之后就秘密带兵返回了京城。”
苏牧：“然后呢？”
系统：“他逼宫谋反被抓，现在被关在大狱中。皇帝以为是他把你囚禁了，正在严刑逼供。”
苏牧：“所以太子被废，我就是储君了？”
系统：“是的，所以你是必须被赎回去的。”
苏牧没有发现，在他与系统交谈的过程中，殿上那人偷偷看向他。
苏牧被带下去了。
郑远扬看着那人瘦骨嶙峋想背影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心疼。
只怕苏牧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了。
苏牧这一段时间以来身体根子已经完全毁了。
如果不是有系统，他现在恐怕连话都说不清。
而这一切，全都拜郑远扬所赐。
他有意将苏牧养废，这样哪怕被湘国赎回去，也不过是个废物，构不成威胁。
现在来谈什么心疼？
三天后，大军如约出发。
苏牧蜷缩在囚车里。
半个月的行程，半个月的风吹日晒。
苏牧从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现在的默不作声。
今日已经到达边境，远远地能看到对面湘国的士兵。
“禀报将军，对面将领请求会面。”
郑远扬抬了抬头，路过苏牧时说了一句：“带上他。”
苏牧动了动手指。
对面大军的将领一人一骑，越众而出。
走到两军中间。
苏牧睁大了眼睛。
是湘王。
湘王看到苏牧蜷缩在囚车里，眼圈一红几乎不敢认。
他声音颤抖着喊道：“儿啊。”
苏牧手指蜷了蜷。
湘王转向郑远扬怒道：“不是说善待质子么？堂堂大国竟无半点信誉可言！”
郑远扬懒懒的笑了笑。
打马前行，行到两军中间处。
“湘王陛下现在投降退兵五百里，带走沐王爷，他还有救。”
湘王攥着马缰的手气得微微颤抖，毫不犹豫道：“好。”
郑远扬抬了抬眉，惋惜道：“早知道陛下如此痛快，应该多要些的。”
他一抬手，后方士兵推着苏牧的囚车来到两军中间。
湘国那边早派出了两个士兵迎接。
郑远扬看着苏牧被士兵从囚车中抱出不知在想什么。
眼神冰冷。
他一直看着苏牧被带回湘国。
大军会如郑远扬所愿后退五百里。
郑军未战先捷。
湘王将苏牧紧紧抱在怀里，忍不住泪下。
原本体格匀称，皮肤白皙细腻的尊贵少年。
如今已成骨瘦如材，皮肤暗黄头发干枯。
犹如乞儿。
如何叫他不恨？
“皇儿，不要怕，父皇在这里。你没事了，父皇在。”
湘王嘴里不断安抚着，却不知是安抚苏牧还是在安抚自己。
他的泪滴在苏牧脸上。
苏牧眼眶发热，一滴泪滑落混入湘王的泪中。
湘王：“太医怎么还不到？！”
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中年男子，连忙过来为苏牧看诊。
“回禀陛下殿下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气血不足，只要好好将养，三五年就可以补回来。”
湘王这才松了口气。
帐外传来禀报声：“报，陛下，郑远扬要我军速速后退。”
湘王眉头一皱，脸上又升起怒意。
“皇儿好好休息，父皇晚些再来看你。”
他俯下身将苏牧被子盖好，又抚了抚苏牧枯黄的头发。
眼里满是心疼。
起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