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第115章 番外一

  今日微寒, 有落雪。

  按理来说,阎秋司每日早上下了朝会立刻冲到他师父的寝殿中,围着他师父团团转, 要么是哄着他师父吃点糕点,要么是坐在围炉前给林倾白暖手暖胃, 要么是给他师父按腰捶腿。

  不仅如此,阎秋司还义正言辞的给众人说。

  师徒啊。

  徒弟对师父好,那是应该的。

  夫妻啊。

  丈夫对妻子好,更是应该的。

  众人也从一开始的震掉眼珠子, 逐渐适应,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只是今日貌似有些不一样.......

  阎秋司下了早朝没有立刻走进殿室里陪他师父, 而是在林倾白的殿室门口走来走去,团团转。

  目前已经转了快二十个圈了, 愣是没敢走进门。

  碰巧今日又是枫绾当班守着寝殿门口.

  往日若是纺婳守着,自然会走上前问上一问,为王上排忧解难。

  可是枫绾是个冰柱子,她不开口, 其余守着的丫鬟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阎秋司团团转, 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毕竟那可是魔皇.......

  虽是如今清元仙尊在魔族坐镇,就跟阎秋司带在头上的紧箍咒一样。

  但众人皆知, 阎秋司的性子一向是喜怒无常,就像是一匹狼,平时哪怕是笑笑的,跟个小狗一样摇头晃脑的。

  但是狼就是狼, 指不定那一天忽然就凶性毕露, 狠狠的将人咬上一口。

  这不, 今日早朝的时候, 出大事了。

  阎秋司在朝堂上直接亲手处死一个官员。

  也不知道那个官员都犯了什么大错,据说阎秋司的手段极其残忍,一时间将整个朝中官员都震慑的瑟瑟发抖,光尸体的碎屑下人们就要清理了好半天。

  因为碎的太狠了,直接都成片了.......

  这一下了朝啊,不出半个时辰,事情都在整个魔族传遍了。

  宫里的人都了解阎秋司,知道他发了疯之后,总是一身的血气,性格阴晴不定,所以一个个的都躲着他走。

  然而阎秋司站在林倾白门口的时候,却是半分的血气了都没有,似在苦恼着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有一个小丫鬟从他身前快步走过。

  阎秋司抬眼一看这个丫鬟是跟在坊婳身边的小丫鬟,也同坊婳一样能言善道,近日也是在林倾的身前伺候。

  阎秋司立刻喊住了他:“那个————那个————柳翠!”

  那小丫鬟立刻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小脸煞白的望向了阎秋司。

  这时候枫绾看了阎秋司一眼,声无起伏的纠正道:“王上,此人名叫柳月。”

  阎秋司不在意,抬手冲着柳月挥了挥手,说:“你过来。”

  柳月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小腿肚子都在颤抖,走到了阎秋司的身前,她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阎秋司的脸。

  她来魔宫的时间不短,只不过以前并未在阎秋司的身边贴身侍奉,多半是在外宫,很少会遇见阎秋司,但是她也从宫人的口中听说曾经阎秋司的残暴。

  若是有人引的他发了怒发了疯,他随手杀几个人泄愤,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今天的这个倒霉蛋,应该就是她了......

  那小丫鬟吓得身子都在止不住的抖,就等着阎秋司给她脖颈来上一刀,却没有想到阎秋司站在她身前沉默了几秒,冲着她又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问:“我问你个事情.......你在清元仙尊侍奉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要是做错了事情,怎么才能不让清元

  仙尊知道........”

  柳月猛地一愣,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望向了阎秋司,不敢相信这是阎秋司能说出来的话。

  要知道他是阎秋司,就算是犯了错了,也无人敢说一句做错了。

  多年以来一直是如此,阎秋司从来都没有认过错,可是现在他微蹙的眉头,像是真的遇见了很棘手的难题。

  柳月瞧着阎秋司不是要杀她,微微放下了心,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垂着头毕恭毕敬的对阎秋司说:“王上,如果是小事,您直接命令仙尊身旁的下人不准透露便可。”

  阎秋司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又转了两圈,回过身说:“可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此话一说,柳月差不过就知道阎秋司所指的何事了。

  定是今日杀人之事,此事闹得大,短短的一个时辰,整个魔族中人都知道。

  其实阎秋司若是刚杀完人,就下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准外传此事,定然是没有人会外传的。

  可是阎秋司偏偏没有下这道令,如此知道的事情的人太多了,林倾白总是在魔族上下来回走动,难免会听说此事。

  如此就不好办了。

  阎秋司站在门口又顺着窗户朝寝殿里张望了两眼。

  殿内炉火渺渺,林倾白一身白衣落地,正坐在案几前饮茶,目光平和,应是还不知此事。

  阎秋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他杀了一个人,是有原因的。

  那臣子是犯了他的大忌,里通外国,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同妖族传递军情。

  阎秋司就算是不杀了,他也会论军法处置,活不成。

  但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阎秋司用的手段太残忍了!

  至于短短一个时辰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魔族,阎秋司也是故意没有拦着的,为的就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魔族的人和其他族的人不一样,他们的血中都流淌着暴戾的血液。

  曾经阎秋司凶狠无常,以暴制暴,魔族内部反倒是拧成一股绳,十分的团结,无人敢吃里扒外。

  最近阎秋司和林倾白在一起了,自知他师父不喜他杀戮,便收敛了许多,不过短短数月而已,便就有人开始不老实。

  今日阎秋司便就是发了疯,就是故意当着所有官员的面生生的那人割肉放血,一片片的削皮,就像是削一个苹果一样,最后给削成了人棍。

  他就是要让魔族所有人都知道,他阎秋司还是当年的阎秋司。

  谁敢在他的头上动土,死路一条!

  如此可好,威慑力他今日是做到了,所有人看着他都退避三舍,整个魔族莫说是内鬼了,就是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等到了阎秋司走到了他和他师父的寝殿之前,才忽然后知后觉。

  ——这事怎么和他师父交代?!

  ——他这不完蛋了吗?!

  其实要说,有没有稍微温和一点的解决方式,那倒也有。

  只不过阎秋司他就是个莽夫。

  要是他师父知道他当堂就将人给削成了肉片,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骂他一顿,打他一顿,这都是轻的!

  就算是几天不理他,也是不算大事。

  就怕的是他师父生不得气,自己把自己又给气的犯了胃病了,或是一气之下回了仙族。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于是阎秋司就开始站在殿外抓耳挠腮。

  他堂堂一个魔族王上,千年来天不怕地不怕,手下的人命能堆成山了,如今却因为却为了区区一个叛徒的人命,想的脑袋都快榨汁了。

  最后阎秋司思索了很久,转换

  了新的思维方向,他又问道:“.......柳翠,你觉得我要怎么认错比较好?”

  柳月:“.......”

  而后她当真是皱紧眉头开始出谋划策了起来。

  阎秋司也真的没有人可以问的了,现在居然和一个小丫鬟站在一起,低着头两人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

  后来小丫鬟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出主意了,说:“王上......要不你之前怎么向仙尊认错,这一次就还如何吧.......仙尊那么喜爱您,一定不忍心和你计较........”

  阎秋司一听问也是白问,直接将那丫鬟给挥手赶走了。

  但是这丫鬟话粗理不粗。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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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每一日阎秋司下了朝都会回来寻林倾白,林倾白也养成了一边烧茶,一边等着他回来的习惯。

  这次林倾白等的时间久了一些,靠在火炉旁,被暖气熏着熏着,竟然撑着头睡着了。

  待他再醒来,是被上菜的丫鬟们吵醒了。

  林倾白晃了晃神,从桌子上慢慢直起了身子,抬手按了按酸疼眉心,问道:“柳月,如今是何时了?”

  柳月站在一旁回应道:“已经是午时了仙尊,该用膳了。”

  林倾白微蹙起眉头,又问:“你们王上在何处?”

  自从林倾白住在魔族以来,不论是阎秋司公务再繁忙,都会抽出午膳的时间,过来陪林倾白用膳。

  今日却连人都没有来,也没有一声的通报,怎么说都不正常。

  果然,柳月那个丫头一听见林倾白这样问话,立刻心虚的垂着头不说话了。

  林倾白回过头看了那丫头两眼,看出了端倪,眉心一厉又问道:“他人呢?”

  林倾白皱起眉头的样子,周身寒意尽显,令人生畏,柳月不敢不说。

  她结结巴巴道:“王上......王上,他在外面呢.......您推开窗户就看见了......”

  林倾白心中不解,也顾不上多问什么,转过身走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寒风猛的迸进,吹开了林倾白耳边的发,林倾白眯起眼睛,待这阵寒风过去,他隔着纷纷落雪,看见他的小徒弟正跪在雪地里。

  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了,袍上落满白雪,缀在那黑色上,犹如夜中落下的白花。

  林倾白心中一颤,不明是发生了何事,转身从殿门处快步走了出去。

  雪下得大,地上已经积成一层,如此瞧着倒有像那一日阎秋司闯入仙族,跪在林倾白殿前那样。

  林倾白踏着雪,任由风抚起他的衣摆,快步走到了阎秋司身前,说:“为何跪着,外面天寒,起来说话。”

  阎秋司却是不愿起来,他仰起头望着他师父,黑黝黝的眼睛皆是可怜,跪在地上似负荆请罪,说:“师父,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是来向你请罪的。”

  雪落在阎秋司肩头,又化了,将阎秋司的黑衣浸泡染湿了大片,林倾白心疼他被冻着,声音急了些道:“地上冷,有何事进屋说。”

  说着他弯下腰,想要将他小徒弟拉起来。

  阎秋司却就是不起,他眼睛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师父,我今日早朝上杀了一人........”

  林倾白拉着他的手一顿,又听阎秋司低声补充了一句。

  “我将人削成了人棍......”

  林倾白听见这句话心中一股血直冲上他的头顶,他脑袋嗡嗡的向后退两步,不可抑制的又想起来当初阎秋司杀人时的狠气......

  他不止一次见过。

  如今他又再犯......

  林倾白缓缓直起身子,

  喉结颤抖的望了他一会,怒的红了眼睛,最后转过身拂袖而去。

  既然他愿意跪着,那就让他跪着。

  阎秋司望着林倾白的背影,目光黯了黯,却是一言不发,依旧跪在原地。

  如此又是过了一个时辰,阎秋司跪在外面没吃饭,林倾白坐在殿内,也是目光冷冽,未动碗筷。

  丫鬟们站在一旁,被林倾白身上泛着的冷气给冻的不敢说话,甚至连走上前劝两句都不敢劝,就连一个小丫鬟走上前想要将午膳端起来,再热一遍,也被柳月给拦住了。

  如今魔皇跪在外面,清元仙尊冷着一张脸,空气中都含着刀片子。

  这谁敢动一下都能被割的血肉模糊.......

  终于过了近一个时辰,林倾白冷着一张脸,猛地站起身又走向了殿外。

  他还是像上次一样走到阎秋司身前。

  阎秋司的肩头早已经落满一层厚雪,银白覆发,抬眼之时眼睫上还颤着雪花,独那一双黑眼亮的含光,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师父。

  “起来。”林倾白声音冰冷的说。

  阎秋司却瞧着他师父心软了,心疼他了,又来找他了,于是来劲了。

  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幅吃准了他师父的死样子,说:“师父,我自知手段残忍,辜负师父对我的教诲,我自愿跪在雪地里求师父原谅,师父若是没消气,那我就跪倒师父消气为止!”

  “你.......”

  阎秋司这些话说的义正言辞,慷慨大义,实际上就是在和林倾白耍无赖。

  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了。

  林倾白被这混小子气的手指都在颤,浑身发烫,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上。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他胃部猛的翻搅,脸色瞬间白了一层,猛的捂着肚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便是一阵呛咳。

  “嘶........咳咳咳咳.......”

  阎秋司一看他师父脸色苍白,手捂着肚子,吓了一跳,立刻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也不敢在他师父面前横了,一脸担忧的问:“师父,你怎么了.......”

  阎秋司抬起手就要将他师父揽过去,一看自己手上肩上全是雪,一身的寒意,他立刻不敢碰了,向后退了两步,跟个狼崽子一样抖了抖身上的雪,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他师父了。

  雪抖干净了,他摊开手又要揽他师父的腰,手刚触到林倾白的腰间,林倾白就一把将他的手打掉,捂着肚子转过身,自己朝寝殿里走。

  “你若愿意跪,那便一辈子跪着,没人拦你,咳咳咳咳.......”

  雪如落花,随风飞肆。

  一袭白衣的清瘦男子走在前方,步子不快,另一个黑袍男子一路跟在其后,低声的哄着。

  “师父,我错了......”

  “师父,我不该不听话......”

  “师父,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师父,你听我解释.......”

  渐渐二人掩入了白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