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秦安的吻与上次不同。

  上一次他的吻带着狂风骤雨般的醉意, 将林倾白几乎淹没在其中,掠夺着林倾白口腔中的每一寸空气,压制的林倾白喘息不得。

  而这一次, 秦安的吻意轻缓,就像是得知了林倾白对自己的无尽纵容, 又是在回应方才林倾白对他的温柔那般, 舌尖一点点吮吸着林倾白红唇上清软的味道。

  不急不缓, 反而是意犹未尽。

  林倾白瞪大了眼睛,原本轻拍着秦安后背的手猛地握紧,纤细的指尖将秦安的衣服抓出褶皱,几乎抓进了秦安的皮肤中, 脑中却是彻底的呆住。

  秦安不是第一次亲他了。

  上一次, 秦安喝醉了酒, 他以为秦安发了酒疯, 亲错了人,可是现在呢.......

  他没有喝醉........

  这又算什么........

  虽是温柔的亲吻,但是秦安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却是半分都没有松。

  林倾白的后背抵在身后的石块上,细嫩的皮肉刺的生痛。

  秦安也察觉到了,揽着林倾白腰的一只手缓缓抚摸到他的后背, 手掌隔在林倾白后背和石头之间,掌心炙热顺着衣衫传到了林倾白的身上。

  林倾白脑中纷乱, 反应也迟钝了许多,浑身如同通了电一样,不知反抗, 任由秦安这样亲吻着, 只是随着秦安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急促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倾白在秦安的这个吻中渐渐的软下了腰, 有些要支撑不住了,秦安才从林倾白的身上直起身子。

  秦安此时就像是一个吃饱的老虎,双目炯炯的望着他师父。

  他与林倾白的距离很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林倾白身子依靠在石头,被秦安亲的双颊染上了红晕,眼眸泛红含水欲滴,嘴唇又红又润犹如沾水的樱桃一般。

  唯独那双眼睛望着秦安时,半是错愕,又半是慌乱。

  林倾白一向为人冷淡,秦安与他相处了四世,几乎从未见到过他这番无措慌乱又含羞的模样。

  秦安情不自禁,低声对着他师父说了一句:“师父,我喜欢你........”

  然后秦安看见林倾白那双漂亮的瞳孔猛地颤了颤。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巨雷,将林倾白一下给震傻了。

  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心跳的很快,几乎快要从嘴里吐出来。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秦安喜欢的谁?

  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他是个男人,还比秦安大了近十岁。

  他什么都不好,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他是不是在耍他?

  可是,方才秦安没有找到他时,如此着急拥抱着他模样,瞧着也不像是在耍他.......

  那一瞬间林倾白的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不敢相信秦安的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可是这时秦安深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眼神专注,无比笃定的又告诉了林倾白一次:“师父,我喜欢你。”

  林倾白最后还是没有将心中的那些自我怀疑自己话问出来,而是垂下眼眸,避开了秦安炙热的目光,轻声的说:“恩.......”

  林倾白的声音听着冷淡,似对于秦安的告白并不挂心,可是他的手却出卖了他。

  林倾白的手一向洁白干净,此时却正用力的按在土地上,手指尖沾满了泥土。

  在秦安的心中,林倾白这句意义不明的恩,就是不拒绝的意思。

  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

  答应,就是他师父也喜欢他的意思。

  如此皆大欢喜。

  他喜欢他师父

  。

  他师父也喜欢他。

  甚好,甚好。

  秦安看着他师父这个样子,一向冷冽狠厉的眸色缓缓的柔和了下来,他望着林倾白的红唇,情不自禁的垂下头又亲了林倾白一下。

  林倾白猝不及防,被亲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秦安。

  若说两个人第一次亲,是秦安喝醉了,情有可原。

  第二次是林倾白被绑架,秦安被吓到了,也情有可原。

  可是这第三次,他却是厚着脸皮,像是吃了一顿美酒一般,明明已经吃的憨足,却不知足的还要再来一口。

  林倾白的嘴巴被秦安亲的发烫,那股烫意顺着他的嘴唇蔓延到他的脸颊,而后令他的浑身滚烫。

  林倾白恼的脸色涨红。

  秦安却还不知情,歪着脑袋开心的嘿嘿笑着对林倾白说:“师父,我第一次亲你你还打我了一巴掌,这次你没打我了,嘿嘿........”

  啪!

  话音刚落,林倾白的巴掌又扇到他脸上去了。

  秦安脸皮厚,被扇了一下也不觉得什么,他傻笑的脸一停,眼睛眨眨的愣了一会,抬头望去,看见林倾白正气的眼睛泛红,声音都在颤抖的骂他:“你.......你!不知廉耻!以下犯上!得寸进尺!该打!”

  林倾白骂他,秦安却半分都不生气,他望了林倾白一会,手抓住了林倾白的指着他的冰凉的手指,放在手心中暖着,然后他又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林倾白。

  这一次的吻意轻柔,林倾白的怒声戛然而止。

  秦安却是收回了笑意,望着林倾白的时那双黑沉的眼中是无尽的认真和真切,他说道:“是,师父,我得寸进尺,我该打,以后我亲师父一下,师父就打我一次,我喜欢师父,我愿意受着。”

  “........”

  “师父这样可以吗?”

  林倾白愣了愣,他的脑中经过了这一些的变故,本来就很是混沌,现在面对秦安的这一番忽悠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乍一听,秦安的表情诚恳,像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这个臭小子给赖上了。

  一直到秦安将林倾白身上的麻绳解开,扶着他一路走出了山洞,走到了树林里面,冷风那么一吹,林倾白才缓过神来。

  什么叫他亲他一下,他就打他一下,他甘愿受着?

  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那秦安这意思是,以后还要亲?

  林倾白从来都没有说过要答应他的告白,也没有说过喜欢他。

  是秦安自己说他喜欢他,林倾白还什么都没有表态,怎么忽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秦安亲他一下,他打秦安一下,照秦安这个亲人的力度和霸道劲,这怎么看都像是林倾白在做一个亏本买卖。

  还亏大发了。

  那他应该怎么做?

  对秦安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喜欢你?

  林倾白想了想,感觉自己做不到,他一想到这五个字就感觉不对,哪哪都不对。

  那要不就下次秦安再无礼的时候,他就打他打的重一些,让这个狗崽子不敢再犯。

  林倾白这样想着,又忽然觉得不现实。

  首先不说林倾白下手重了,自己都心疼,就秦安这个厚脸糙皮,死不要脸的模样,林倾白就算是把自己的手打破了,秦安都不可能长记性。

  他们两个人走在临江山的山路上,道路不平难走,林倾白又被捆了一天,身子疲软无力。

  忽然他脚下踩到了一个石头,脚踝一阵刺痛,身子不平,猛地踉跄了两下。

  秦安反应很快,立刻揽住

  了林倾白的腰,将他一把抱在怀中,皱眉问道:“师父,怎么了?”

  林倾白紧咬着下唇忍痛,说道:“无事,不过是踩到个石头,没有站稳.......”

  秦安一向不相信林倾白说无事的这些话。

  他将林倾白扶在身后的巨石上倚着,蹲在了林倾白的身前,抬手就要摸林倾白的脚。

  脚乃是最私密的位置,林倾白哪里被别人碰过。

  他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两步,说:“没事,我可以走。”

  秦安却不由分说的拽住了他的脚踝,轻轻的转了转林倾白的脚,仰头问道:“痛吗?”

  秦安的眼睛在黑夜中又黑又亮,林倾白被看的顿了顿,半响点了点头。

  秦安便将温热的手掌贴在了林倾白脚踝刺痛的位置,力度适中的揉了揉。

  说来也奇怪,方才还刺痛的位置,在秦安的手掌覆上去之后,痛意便消除了大半。

  秦安替林倾白将鞋子穿好,转过身背对着林倾白,蹲在了林倾白的身前说:“师父,等会山路坎坷,我背你下去。”

  林倾白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此时他的脚确实是个拖累,等会若是礼娘他们发现他逃了,定然会派人追捕,那时若是跑的慢,就麻烦了。

  林倾白这样想着,俯身趴到了秦安的后背上,双手勾住了秦安的脖颈。

  秦安虽然是没有法力,体力却是没得说的。

  林倾白虽然瘦,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秦安背着他下山的时候却走的毫不费力,双手坚实的拖着林倾白的身体。

  林倾白的白衣飘下,侧过头望着秦安。

  秦安侧颜的线条凌冽,薄唇紧抿,如此近距离的望着,更是能够直观感受到秦安眉眼之间的英俊,锋利的就像一把刚从火炉中锻造而出的利剑。

  锋芒毕露,光芒夺目。

  林倾白就这样看了他一会,方才心中所有的挣扎渐渐的都放下了。

  事到如今,他被秦安救了,还被人背着一路下山。

  俗话说,抬手还不打笑脸人。

  即便是师徒,人家如此掏心费力的将他救出来,他也不能转脸就拒绝别人.......

  那样未免太伤人了.......

  林倾白这样想着,只觉得心中一下轻松了许多,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那样。

  他缓缓的卸下了身上的力道,垂下眉眼,任由自己的身体依靠在秦安的后背上。

  二人皮肤紧贴,林倾白就像是靠着个火炉一样,手脚都被暖的温热。

  身体舒服了一点,林倾白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秦安喉结滚动了两下,说:“我询问了林府中人,问到了礼娘老家在临江山,这才找来的。”

  “礼娘他们家族法力很高,你一个人前来,是如何进入山洞?”林倾白又问。

  他知道方才外面发生了什么,秦安自然也不能让林倾白知道。

  于是秦安沉默了一会,说:“我来的时候他们正打算吃晚饭,我给他们饭中下了一些**散,将他们都迷晕了,这才找到了师父。”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为何手上有血?”

  就在秦安从山洞走进来,惊慌失措的跑向他的时候,林倾白清楚的看见秦安手上正在一滴滴的滴着血。

  秦安抱着林倾白的手加重了些力道,眉眼黑沉的向前走。

  这一路上他特意挑了一条难走的道路,与上山时走的路截然不同,就是怕会遇见苏博远,纪梦桃那些修仙学堂的人。

  他们那些人已经看见过秦安的法力,若是撞见了定然会露馅。

  现在这一路上就只有林倾白和秦安二人,秦

  安声音低沉的说:“我在寻师父的路上,遇见了一只野狼,将它给打死了,这才手上沾了血。”

  听见有野狼,林倾白也顾不得去细思其中真假。

  他连忙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听见林倾白的语气焦急,秦安黑沉的脸色这才松了一些,他笑了笑说:“我无事,师父不必担忧.......只不过今日我带着师父逃出来了,礼娘他们没有拿到地契,日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师父我们可能要逃走了.......”

  “逃?”

  “恩,礼娘那群人法力高强,无人是他们的对手,最近几日暮山学堂肯定是回不去了,师父最好和我一起在外面暂住几日,避一避风头。”

  秦安说的煞有其事,林倾白不曾怀疑。

  林倾白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理,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出现为好,免得还连累了暮山学堂那些孩子们。”

  秦安目光黯了黯,轻轻的恩了一声。

  秦安的所想很简单,从来没有连累不连累谁,他今日既然是在众人面前杀了人,自然是瞒不住了,不出多久他们所在的周围都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他在林倾白面前一切的谎言都不攻自破。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与其如此,还不如寻个理由,带着林倾白一起躲起来。

  这让不光可以避免谎言揭穿,还可以将林倾白据为己有。

  秦安筹划的滴水不漏,然而就在二人下到山下时,忽然听见了一个的女子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

  道路平坦,林倾白刚让秦安将他从背上放下来,就听见了这个声音。

  林倾白和秦安循声望去。

  树林中,有一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地上,应是腿受了伤,距离他们不近,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那女子长发飘飘,身材纤细,衣衫随风如纱般飘扬。

  林倾白心善,听见那人呼救,抬脚就要走上前查看,却被秦安抬手拦下。

  秦安皱眉看向了那处,对林倾白说道:“师父,且慢.......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林倾白问:“有何蹊跷?”

  秦安望了那女子一会,回答道:“师父,这里是临江山,又是夜里,为何平白无故会出现一个女子在这里求救?”

  林倾白想了想,叹道;“确实有些稀奇,只不过见死不救并非善道,即便是此女子出现蹊跷,我们也要前去一看。”

  仅仅是林倾白和秦安说话的这一会儿,那女子求救的声音越发的无助虚弱。

  林倾白心中焦急,没有再与秦安多说,转身便朝着那女子走去。

  秦安自知拦不住林倾白,只能紧随其后,以防等会忽然出现什么变故,他也好护着些他师父。

  然而随着二人的靠近,秦安越发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那股不对劲是源自于什么。

  等到林倾白走到那女子的身前时,秦安这才忽然想起来,是气息不对!

  这空中弥漫的法力气息并非修真人的气息,而是仙界之中巫族的气息!

  秦安胸口巨喘,浑身血液凝固一般呆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

  林倾白已经走上前,将那位女子扶了起来。

  女子的腿上像是被野兽给咬了一口,脚踝处还有血迹,靠着林倾白的力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林倾白道谢道:“谢过公子相救。”

  林倾白问道:“如此深夜,姑娘怎么会在临江山?”

  女子声音虚弱的说道:“......

  我是被这临江山上修炼邪术之人骗过来的,他们本来说是带我来山上摘草药,谁知道他们竟然是想吃了我.......我一路艰难的跑出来,又遇见了一只野狗,慌乱中迷了路,还被野狗咬了一口,本以为走不出这临江山了.......没想到遇见公子相救,实在是谢过公子了!”

  林倾白没有救她什么,不过是将她从地上扶起了而已,听见女子这番话,心知这个女子也是个苦命人。

  于是他拱手对女子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并未帮上什么忙,若是姑娘不嫌弃,可愿和我们一路同行,也算是多一分安全。”

  那女子一听,连连道谢道:“谢过公子,谢过公子。”

  林倾白便对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姑娘这边请。”

  “公子也请,我还未问过公子姓名。”

  “鄙人林倾白。”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林公子,小女名叫凉瑶楚。”

  而后那女子缓缓的抬起头,目光淡冷的望向了不远处站在阴影之中的秦安,问林倾白:“林公子,这位是.......”

  “这位是秦公子,秦安。”

  凉瑶楚哦了一声,在林倾白看不见的地方,淡挑着眉,慢悠悠的说道:“原来是———秦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