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帆朝着林倾白点头说:“是啊是啊, 师父!”

  说完他还生怕林倾白不信,将案几上的那本仙魔传拿了起来,熟练的哗啦啦的翻动着书页。

  那一本书的纸页都被他翻出了粗糙的毛边, 他两下就翻到了其中一页纸上,然后将那本书举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林倾白便放下了手中的白帕子, 垂眼接过了那本书。

  只见那本书上写着————第三十六章,仙魔大战。

  林倾白其实对仙界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是他望着邵云帆那双激动的双眸时,还是蹲下身子, 看向了书中所写的内容。

  果真映入眼帘的一句话写着:只见清远仙尊林倾白面容清冷,飞身与阵前,手中白袖似雾,抬手挥出了金光法阵。

  刹那之间, 飞沙走石,山河皆动, 天地之间犹如金钟降世, 将所有仙族之人笼罩其中, 自此不论魔皇如何奋力的扑砍皆是不动分毫。

  后面的话林倾白便没有看了。

  他将手中的仙魔传还给了邵云帆,说道:“果真是同名同姓。”

  “是吧,师父!”

  邵云帆紧紧的捏着那本书, 激动的对林倾白说道:“师父, 我在仙魔传之中最喜欢的就是清元仙尊了, 在慕善学堂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我有时候就在想若是清元仙尊还在世,定然就是师父这般模样。”

  邵云帆双眸熠熠的望着林倾白。

  林倾白却是淡淡的笑了, 说:“我不过是一个凡人, 要如何和仙界的仙尊相比?”

  林倾白所说没错。

  他虽是并不了解仙界之事, 但是也知道仙界与修真界之间那宽如洪河的差距。

  修真界奉为上等人的修仙之人,需要经过不断的磨练,不断的修炼,才有微乎其微的可能踏上仙界。

  而即便是上了仙界,也最多只能当个仙界的寻常之人。

  毕竟他们这些人和仙界出生的人,体质上便有天壤之别,就算是再刻苦的修炼也比不仙界之人随手挥出的一道法力。

  更何况是仙界之中凌于众人之上的战神,清元仙尊。

  林倾白从出生下来,身上就没有内丹。

  他与那清元仙尊相比,就像是天上星星和地上尘埃,如何相提并论。

  看见林倾白这般说自己,邵云帆便不乐意了,他的手紧握着那本仙魔传说:“师父,您为何不能和清元仙尊相比?虽然您并无法力,但是那也是您与清元仙尊的出生不同,无可改变,您曾经告诉过我们,人的出生是不能改变的,唯一能够改变的就是一个人今后的生活,要积极向上,要与人为善,如此这般每个人的人生才能过得有意义。”

  邵云帆说的小嘴红彤彤的,不等林倾白开口说话,他就继续道:“我就觉得师父极好,清元仙尊是法力高强,他有能力可以拯救众生,师父您虽然是没有法力,但是你日日在这里教书育人,教育我们为心为善,这也是拯救众生!没有什么不可比!”

  看见邵云帆说的言之凿凿,林倾白反倒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善意不分高低贵贱,每个人尽自己的力量,做自己能力范围之中的善事,便是好的.......”

  林倾白说着抬手摸了摸邵云帆的脑袋说:“虽是不会背为善吟,但是看来你已经理解了这首诗的含义,今日我就不罚你抄课文了,回去吧。”

  “真的吗,师父?!”

  邵云帆的眼睛一亮。

  林倾白对他点了点头。

  邵云帆立刻笑地眉开眼笑,冲林倾白深深的鞠了一躬,说:“谢过师父!”

  说完邵云帆像是生怕林倾白会反悔一样,转过身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跑

  的太快了,在路过门槛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大喊一声哎呦!



  林倾白立刻转过身望向了殿外,却见邵云帆又皮实的爬了起来,一路欢实的继续向前跑。

  男孩的背影映在阳光之下,轻快的就像一只小鸟一样,忽闪着翅膀就要飞走了。

  林倾白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脏一阵酸疼,他皱紧了眉头捂住胸口,极力的平息着喘息。

  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如此,有时候看见某一幕的场景觉得像是似曾相识那般,可是每次都是未等他深思,心中就是一阵酸疼,将他所有的思绪都打乱。

  之前他去看过几次大夫,每次大夫的说辞也不过就是那几句。

  要么是他的身子骨弱,要么就是他每天的思虑过重,要多放松一下,多补一补身子。

  林倾白却觉得自己并没有思绪过重,只是身子骨弱却是真的.......

  他生来不仅是没有内丹,就连身子也不易于习武,天寒一些就会咳嗽感冒,吃的东西若是有一点不合适,就会闹胃痛。

  所以其实他连凡间的武夫都不如。

  小时候他总是会被隔壁有内丹的孩子嘲笑。

  但是林倾白却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他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现在他做一个书堂老师,能够教一教学生,不仅能够教书育人,还能讨得半日的清闲。

  挺好的。

  这样想着林倾白的呼吸声渐渐的平缓下来,他松开了紧按着胸口的手,单手撑着案几,缓缓的站起身。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发现案几上的那本仙魔传邵云帆忘记拿走了。

  林倾白垂下身子,发落肩头,一袭轻纱白衣似烟一般轻垂在案几之上,将案几上的那本仙魔传拿了起来。

  在整个修真界无人不想要修仙,若是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来,问一问他仙界的那些传奇,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连仙魔传中的这些故事啊,传说啊,估计那些想要修仙之人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可是林倾白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没有看过这些仙界书籍,就算是听到相关的故事也是随耳便忘。

  于是林倾白随手将那本仙魔传翻了两页,便又将这本书放回案几之上了。

  -

  林倾白出慕善学堂之时已经是日暮。

  他一路上朝家里的方向走,却在刚刚转弯的道路上遇见了修仙学堂下学。

  那些学徒穿着一身青衣白袍,腰带佩剑,脚步轻快,瞧着英姿飒爽,抬手皆是侠气,还有几个法力修炼更高的学生,甚至是御剑飞出了学堂。

  青衣在空中飞洒,一路上引来了周围的人一阵阵的羡慕之声。

  那些学生虽然是脸上要摆着一幅似不在意的面容,但是御剑飞行的速度却是更快了。

  修仙学堂的人有些多,林倾白又生性冷淡,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于是他便走在靠墙的边缘,逆着人流朝前走。

  刚刚走出人流拥堵的位置,林倾白正要转弯,却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林哥哥!林哥哥!”

  林倾白回过身来,看见是一个穿着青衣白袍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生的清秀貌美,正冲着林倾白挥手。

  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同样穿着修仙学堂服饰的男子,一个男子容貌冷冽,长相俊冷,望着林倾白之时目光不善。

  还有一人面容和善了一些,也正笑着望向林倾白。

  林倾白顿住了脚步,等着他们几人走上前。

  女子率先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对林倾白说:“林哥哥,你今日怎么下学的那么晚啊,是不是拖堂了?”

  林倾白淡声说:“并无,只是在学堂中清理了一下书

  籍,便回来的稍晚了一些。”

  女子还没有来得及应话,这时候旁边那个长相俊秀的男子便冷哼了一声说:“慕善学堂中的那些学生有什么可教的?”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就沉了下来。

  女子探着头看了一眼林倾白的反应,却见林倾白面色依旧。

  女子立刻笑着说:“林哥哥,你别介意,苏博远他没有别的意思。”

  林倾白没有在意。

  他与这三人已经认识十几年,谁是什么性格他心中清如明镜,还不至于和这三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孩子计较。

  在这三个人之中,女子名叫纪梦桃,对林倾白不善的男子叫苏博远,最后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子叫杜项禹。

  这三个人都是林倾白的邻居,只不过林倾白比他们要大了一些,也算是从小看着他们几人长大。

  另外两个人还好,虽然林倾白没有内丹,他们对林倾白也没有半分的歧视,依旧是如以往相待

  但是苏博远生来就家室好,父母都是修真界排名前十的修真人士,只差一脚就能踏上仙界。

  因为受到了父母的耳融目染,苏博远从小就一心修仙,心思高傲,觉得林倾白这种没有内丹之人,平庸无用,所以他从小便看不上林倾白,平日里从不和林倾白单独说话,就算是说话也没两句好话。

  林倾白看在当年苏博远的父亲救过他母亲一命的面子上,也从未计较苏博远的不善意。

  对于纪梦桃的道歉,林倾白只是说:“无事。”

  苏博远便又是一声冷哼。

  杜项禹性格和善,立刻笑着岔开了话题说:“林兄,我和你说一个新奇之事。”

  “何事?”

  “今日我们上修仙课学了一个新奇的法术,隔空取物,苏兄是整个学堂中学的最快的,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说苏兄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之中,最有可能飞升仙界之人。”

  林倾白点了点头,淡声的应着:“这是好事。”

  杜项禹一说完这句话,纪梦桃就立刻接着说道:“是啊是啊,林哥哥,隔空取物实在是太难学了,要根据物体的重量来衡量法力的高低,我练了一整天,手指头都练得抽筋了,才只能挪动一根羽毛,可是苏哥哥就不一样了,你猜他可以取多重的东西?”

  “多重。”

  “他可以取一块这么大的石头!”

  纪梦桃的双手比出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石头,说:“并且他不光可以挪动那个石头,甚至可以让那个石头悬浮在空中超过五秒!当时给我们都惊呆了,就连我们师父都说,当年他修炼了足足一个月才能挪动石块,而苏哥哥仅仅一上午就学会了,当真是天赋异禀,日后定是成仙之才!”

  纪梦桃的语气夸张,林倾白听完了之后,却没有应声。

  几人便望向了他,却瞧见林倾白目光正望着路边的糖葫芦摊位出神,纪梦桃又轻声喊了林倾白两声:“林哥哥,林哥哥。”

  林倾白回过身来,望向了她。

  纪梦桃问:“林哥哥,你想吃糖葫芦吗?”

  林倾白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听见我方才说了什么?”纪梦桃又问。

  林倾白抬眼一看,才发现几个人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苏博远,那一双深棕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林倾白,皱着眉头等着他说话。

  林倾白薄唇轻动了两下,说:“听见了,很了不起。”

  这下苏博远才冷冷的挪开了目光,他也不多说话,只是潇洒的左手背后,抬起手右手,手掌中忽而发出了一道蓝光。

  那道光有些微弱,照向了糖葫芦摊位上一只糖葫芦。

  随着他手上的法力越来越用力,摊位上的糖

  葫芦也开始隐隐的颤动。

  这时旁边路过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满目惊奇的看着苏博远。

  只见苏博远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而那个糖葫芦也终于随着他手上的法力,一点点的从摊位上飞了起来。

  于此同时,周围的群众爆发出一阵惊呼赞扬之声。

  只见那个糖葫芦在空中摇摇晃晃,最终还是飞到了苏博远的手掌之中。

  “了不起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年少的孩子便可以隔空取物的!”

  “是啊!”

  “你们也不仔细看看那是谁家的公子,那可是苏家的小公子!”

  “怪不得怪不得,既然是苏家的公子那便不奇怪了。”

  周围的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苏博远方才动用了全部的法力挪动这个糖葫芦,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却依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情。

  他抬手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纪梦桃的手中,冷声的说了一句:“在修真界,若是没有内丹,不会法术,便和这些低贱的商贩之人有何区别?”

  说完他便从衣兜中掏出了一个银锭子扔到了卖糖葫芦的商贩手中,随后衣角飘飘的大步向前,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只余路边对他赞扬之声残留于空中。

  纪梦桃手中拿着糖葫芦,一时间面色艰难,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她只能拿在手中,对林倾白说:“林哥哥.......苏哥哥他........对你没有恶意.......”

  后面的话纪梦桃也说不出来。

  苏博远说的每一句话,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没有内丹之人,都是看不起林倾白。

  有恶意就是有恶意,又怎么会因为纪梦桃一句解释,就能苏博远所有恶意的话都变成没有恶意。

  林倾白依旧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剩下三个人的家住的近,纪梦桃先拿着糖葫芦回家了,而后林倾白和杜项禹又一起走了一段路。

  一直到杜项禹走到了家门口,他缓缓的顿住了脚步,忽然笑着对林倾白说:“林兄,你当真大度,若是苏兄这样次次针对我,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对他一笑而过。”

  林倾白淡声说:“他年岁尚小,心高气傲,不过是口舌之言,不足以挂心。”

  杜项禹便冲着林倾白拱了拱手说:“林兄这番的大度,当真是令我自愧不如!不过苏兄他其实对其他无内丹之人也并非如此刻薄,我觉得若是事出有因,或许是因为纪梦桃。”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问:“何意?”

  “苏兄和纪梦桃是青梅竹马,而纪梦瑶又一向对林兄友好......”

  后面的话杜项禹也不多说了,他冲着林倾白笑了一下便开口告辞,转过身走向了前面的府邸。

  林倾白站在原地想了想杜项禹的话,渐渐的明白了是何意。

  苏博远和纪梦桃是青梅竹马,而纪梦瑶又一向对林倾白友好,所以苏博远对他有敌意也是正常。

  林倾白不过是一想,未对这些孩子间的情爱之事上心。

  他转过身,继续朝家中的方向走。

  以前林倾白的家室不错,父亲的修真界中出了名的茶商,只不过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家境便渐渐没落了。

  即便如此,林府依旧是坐落在整条街道最宽大繁荣的宅子里,与其旗鼓相当的便是对面苏博远的家,苏府。

  林倾白踏步与台阶之上,刚刚推开府门就听见了府中的吵闹之声。

  “你的大儿子不过是一个没有内丹的废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成日里病恹恹的,你的这些家产给他能做什么!”

  “礼娘,话不可这么说!倾白虽然是不能修仙,但是他在慕善学堂中教人习文识字,又有何不好?又有谁说只有修仙才是正道?!”

  “林云,你就是偏心!你心中是不是还记挂着林倾白他生母?!所以你才日日偏袒于他,我的儿子文武双全,是一块修仙的料子,你却偏偏看不上!我的儿子怎么就比不上林倾白那个病秧子了?!你就连祖产的那块地都不肯分给我们,我伺候了你十多年,你就把我当成了你家的丫鬟了是不是!”

  “娘!您别这样说!父亲他定不是这个意思!”

  “礼娘,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倾白本就是我的嫡长子,按照宗法礼节,这块地本就应该是他的,更何况当年这块地也是倾白他娘一手拿下来的,这和能不能修仙扯不上半分的关系!”

  “怎么扯不上关系了!林倾白他既然不能修仙,要那么多的祖产做什么?!可是我们的林骆不一样啊!他日后是要修仙的啊,若是能够登上仙界那我们整个林家便都出头了!修仙多费钱老爷你是知道的!你将祖产都给了林倾白,日后你让我们怎么办?!我的林骆可怎么办啊!”

  府中的吵闹争执声尖利刺耳,无非又是争家产的事情。

  自从十年前林倾白的生母去世以后,原先家中的妾便坐上了妻的位置,加上三个月之前家中的祖母,也就是林倾白的奶奶去世了,林府便陷入了家产之争。

  林倾白对钱财淡薄,懒得计较。

  于是礼娘和其子便变本加厉,从一开始想要家产的三成,变到了五成,到了如今想要独吞家产。

  正在这时,殿中的大门猛地推开。

  应是没有谈拢,礼娘双眸含泪,怒气冲冲的从屋中冲了出来,却在抬眼之间看见了林倾白站在大门处。

  她顿住了脚步,特意转过身朝殿内大喊了一声:“林云,你若是这般待我,那我们娘俩走!你看看日后是谁给你养老送终!”

  说完礼娘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却在路过林倾白时停顿了一下脚步,哼了一声低声说:“病秧子!”

  说完礼娘便快步的走了,而后林骆又急忙从屋中追了出来,看见林倾白之后也是面色不善,他皱紧了眉头问林倾白:“你怎么回来了?”

  林倾白一身白衣立于落日之下,面色清冷,沉声说:“这是我家。”

  林骆一愣,立刻咬着牙低声道:“话别说太早,日后还不一定呢。”

  而后他便追着礼娘出了府。

  林倾白站在原地,不一会就看见林云从房内走了出来,他面色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对林倾白说:“倾白,回来了啊。”

  “是。”

  林倾白面无表情,淡声继续说:“我忽然想起我还需要回一趟学堂,晚上不回来用膳了。”

  林倾白对人不热络,就算是他的亲爹,二人之间见了面也很少能说过超过三句话。

  如此这般看,林骆不仅会法术,还比林倾白更会讨人欢心。

  日后这林府当真不定是谁的。

  林倾白走出了府,望着天上的日落,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他转过身一路向前,从天色昏暗一直走到了天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夜阑街之上。

  夜阑街,顾名思义,这条街是修真界中最出名的夜市街。

  白天这条街和其他的市场并无区别,但是只要是到了晚上,定然是人声鼎沸,卖家将各种稀罕珍稀的货物都摆出来卖。

  据说,因为这条街太热闹太出名了,时常有仙界之人下凡,化成修真之人来到夜阑街买卖东西。

  林倾白夜里很少会出门,并且也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他来到夜阑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来这里好像还是他十二岁的生辰那日。

  如今一晃,

  便已经过了十六年了。

  林倾白走进街道之中,漫无目的的望着四周热闹的摊贩。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注视着对面的一家书铺子。

  这间书铺子和寻常的铺子不同的是,里面挤满了人。

  林倾白难得来了些兴趣,走上前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新奇的书。

  待他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间书铺子并不是买书那么简单,还拍卖和仙界相关的物件。

  一个穿着深蓝衣裙的女子站在书铺最前面,朝众人介绍着上来的新奇物件。

  她手中拿着一把残刀,那把刀由剑中的位置断裂,已经十分破旧,却还能看见刀柄上复杂的花纹。

  女子双手捧刀,介绍道:“此刀乃是仙界巫族的明巫师使用的法刀,虽然已经残破,但是上面还残留着明巫师的一成法力,若是得此刀,便可以法力大增,现在底价十个灵石。”

  “二十个!”

  “四十个!”

  “五十个!”

  .......

  一听见残刀上面还残留着明巫师的法力,可以使法力大增,所有人都争相竞拍。

  最后那把残刀以一百二十个灵石拍卖成功。

  只见一位穿着锦衣金丝的胖男人从人群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林倾白身后的帐台前,掏出了一大袋子的灵石付款。

  上一个拍品拍卖完了,女人又从一旁取出来一个巨大的画轴。

  那个画轴的长度足有一个成年的女子身高之长,蓝衣女人让旁边的人帮忙将画轴挂到了墙上。

  随后她一手高高举起,拽住了画轴的下面的线绳,狠狠的往下一拉!

  唰的一声,画纸瞬间倾覆而下,一个巨大的人像出现了画纸之上。

  上面的人面容俊美,剑眉星眸,身材玉立,身着一身白羽银甲,手持泛着银色闪电的白弓,发束高高竖起,英气凌人。

  那番气势一看便知是法力无边的仙界之人,与他们这些修真界的人乃是天壤之别。

  仅仅是一幅画,却栩栩如生,犹如真人在目。

  林倾白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幅画,只觉得胸口处又开始隐隐发痛。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清元仙尊!”

  “对,不错!这就是清元仙尊!”蓝衣女子说道:“这幅画是仙界鬼族的断手李亲手所绘制的清元仙尊画像,据说他当年与那清元仙尊有过一面之缘,便绘制了这幅画,这幅画像乃是一比一的还原了清元仙尊的容貌,底价二十个灵石。”

  蓝衣女子这话一出,还未等下面的人开始叫价,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说:“我要了。”

  众人纷纷循声望向了出声之处,却见一个黑衣男子双手抱胸,遥遥的站在角落中。

  那边的光线太黑了,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林倾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他身材修长,气质不凡。

  蓝衣女子愣了一下,回应道:“公子,我们这里是拍卖,如果你要直接封顶的话,需要一次支付五百个灵石。”

  一听见五百个灵石,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百个灵石,那是什么概念?!

  够一个修仙之人,一次修上五十年的灵力了!

  虽然这幅画画的当真是好,但是它在众人心中的价值,远远不及方才那把可以提高法力的残刀。

  毕竟是一幅画,即便是仙界之人画的又如何?

  即便是清元仙尊又如何?

  最多不过摆在家中观摩,没有任何的用处。

  这时却听见那个黑衣男人说:“我出一个灵珊瑚。”

  这话一出,周围人更是惊大了眼睛,就连一向见

  多识广的蓝衣女子都张大了嘴巴,半响才反应过来,忙不遂的说:“可以可以!您老这边请!”

  一个灵珊瑚啊!

  那可是魔族之物,一个灵珊瑚可以抵得上上万个灵石了,能够供一个修真之人直接飞升成仙!

  这等好事,当真是天上落了一个大馅饼!

  林倾白不了解这些,他只看见那个黑衣男人从人群中走过来,大步走到了他身后的帐台处,从衣襟之中掏出来一个钱袋,随意拿出来一个不过是拇指盖大小的白色东西。

  那个东西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帐台上的人一看见此物立刻激动的满脸通红,双手捧着像是接圣旨一般,将这个东西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随后黑衣男子拿了画,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从书铺子中离开,像是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幅画一般。

  目标明确,行动干脆。

  只不过当他从林倾白的身旁走过之时,腰间的玉穗子忽然断落在地。

  林倾白弯腰捡起来,想要还给男人,却在抬眼之间看见那人已经走出了书铺子。

  于是林倾白跟着他的步子,快步的朝外面走。

  书铺子里拥挤,一时间很难立刻走出来。

  等到林倾白艰难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黑衣男人还未走远。

  入了夜的夜阑街灯火映夜,犹如星辰一般闪烁,周围人来人往,而那个男人立于人影穿梭之中,正在一家摊位前买糖葫芦。

  林倾白松了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前。

  他顿步于男人的背后,声音淡淡的说道:“公子,你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