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秦淮没否认，“没什么好说。”
“说说看嘛。”有人说，“不说说莫忘的事。”
“莫忘是一个基本上没有瑕疵的人。”秦淮就只能这么说了，“什么瑕疵都没有，就是死了，人挺好的。”
“要真想去理解他。你们记得《最后一幕》去看就是，拍得很好，是个人看了都会流泪。不哭是畜生不是人，其他的没什么。”
“哈哈哈哈，秦淮说话还是这么幽默。”有人说，“秦淮写小说写出了什么好作品吗？”
“真的会有人为你写的花钱吗？”也有人问。
“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写小说还能挣钱？不错。”
“嗯。”秦淮艰难抑制下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种事情问我不如去自己百度，建议是不要问我。”
“我说话不幽默。你想笑是你缺德，是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不会骂你，但我会背地里咒你全家。”
“其他还有什么想问的，随便问，我不是很想回答。建议不要话里有话，因为我本人懒得想这么多，而且你们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我不会去思考。”
他说完，就坐下来了。
没什么好说。
来之前秦淮以为会有什么洪水猛水，好像也就是这样的轻飘飘的。
没有太尖锐的恶意。
秦淮觉得自己是真膨胀了。
他现在变得很不耐烦，对于这些问题也好，还有这些无法理解的人。
怀念莫忘，莫忘除了本身的存在不会让人舒服，其他不会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他说话总那么温柔，就像每句话都是为了你而说一样。
但莫忘那样的人也有瑕疵。
秦淮手心里的玻璃珠因为方才的滚动，或许是磕磕碰碰，变得坑坑洼洼的。
“好吧。”秦淮说，“我来的时候是希望大家都要天天开心，所以我来了。”
他今天来的时候，是想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长大了。
就只有秦淮一直被困在原地。秦淮花了很久的时间想自己要怎么继续活下去，想过很多和死有关的事。
只是莫忘的玻璃珠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一切都在继续向前了。
反正已不会死，除了好好生活没其他什么值得去思考的事。
“希望大家都要前程似锦。”他说。
心里一直记恨也没用处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就这样既相互体谅着生活下去吧。
一直等到春天在某日到来，然后窗子外都是美丽的花朵，不会再需要开暖气。
秦淮总是在生气，不知道在和谁生气，一直生气。
他此刻却异常平静。
“谢谢你。”李小元第一个回了话，“秦淮，你真的变化了很多。”
“对啊。”秦淮轻声说。
林影已经死了。
莫忘也是。
要是秦淮还原地踏步的话，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今天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直接说就好。”
“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因为我想和大家和解，不要再那样幼稚了，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秦淮说着将他的脚塞进自己的拖鞋里，穿着打算离开。
再见了。
那个抱着玫瑰的女人也说：“秦淮，你确实变化了很多很多，大家都不认识你了。”
“我今天还以为小元会和你起争执，但你们两个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成了意外成熟的大人了。”她笑着说，“小元，这是给你的玫瑰花，不过我今天从里面取出一枝给秦淮，大家都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啊。”李小元笑了。
“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林云梦从门口走来。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高定小礼服，就连发型似乎有意去修饰过。
她一出现，全包厢的人都去看她了。
秦淮都感觉整个包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秦淮，你今天同学聚会，说了我不要来，但我还是来了。”林云梦说，“因为我总是会担心你被人欺负。”
“不过大家看上去都是很好的人。”林云梦不知道从哪里折了一枝红山茶，蹬着高跟鞋对着秦淮走过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很响。
“秦淮，或许这花不是很漂亮。”她郑重其事地将红山茶放在秦淮的手心里，“不过这是你最喜欢的。”
“来同学聚会还是穿着这样的拖鞋和衣服，真是冒冒失失的。”她笑着说，嘴唇红得有些晃眼。
这个口红的色号像是林影很喜欢的色号。
会显得整个人都特别得艳丽，特别会吸引人的目光。
“谢谢你。”秦淮接过花。
“我们要走了。”林云梦揽着他，“真不好意思，我进来的时候打扰了大家，回去的时候又要将大家打扰一回。”
“不过还请大家继续叙旧。”林云梦牵起秦淮的手。
他们两个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
“他们真没欺负你吗？”林云梦一出来就问。
“至少明面上没有。”秦淮说，“林云梦，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或许。”林云梦说，“要是林影应该会更擅长一些，说实话我刚才的手都在发抖。”
“要是他们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都会僵硬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样闹上一遭，估摸着他们都不会有心思继续下去了。”秦淮走在楼梯上。
“是这样么？”
“我也不是故意的。”她说，“哎呀秦淮，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或许。”
司机已将车子的门打开了，林云梦往后座一坐，秦淮跟着上了副驾驶座。
“谢谢你。”秦淮说。
“别谢谢我。”林云梦说，“我的动机不纯。”
“林影应该和你说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被人拐卖过。”
“他们都想把我卖到山里去，就是那种很穷的地方，然后就会去买去当老婆。”林云梦说，“在路上的时候我把我自己的脸划得稀巴烂，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格外危险。”
“后来就感染了，还有人中途想割走我的器官。以前我一直都像是活在一个梦一样的世界里，只有红色的蝴蝶结，还有毛茸茸的小熊，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都是一直都在藏污纳垢的。”
秦淮望着远处的交通信号灯。
他没什么感觉。
秦淮好像一直见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给他的痛苦。
他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在负重前行的时候，有的人在帮他岁月静好。
“我的脸是被修复过的。”林云梦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那一年做了不知道一共多少个整容手术，其实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修复好，就算这样也不能回复成原来的模样。”
“还是动不动就会掉眼泪，我没告诉小影，其实这是整容手术的后遗症啊。”林云梦说，“莫忘说，好朋友应该是交换秘密的，所以秦淮，你是我最后一个好朋友，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你不要告诉别人。”林云梦说，“你听着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你现在就很美。”秦淮说。
“比我好看多了。”
“不一样，就是感觉自己的人身上沾了污渍。不舒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的精神总这么不稳定，总给大家增添这么多麻烦，但是大家还总说我很好，说我已经做了很多事，说林云梦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其实都不是……”她说着，将自己的脸捂起来，“啊，对不起，稍微心里有些难受，有点儿想哭。”
“别哭了。”秦淮心烦，还是放缓了声，“你今天过来，所有人都在看你。”
“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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