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加特林佛祖, 大慈大悲，渡万鬼早登极乐。
高顾笙开火，所向披靡, 从枪管中喷出的每一颗子弹都被开过光, 所过之处，金光闪烁, 经文四起, 佛光普照。
高誓向来疼儿子，高顾笙的乾坤袋里，从□□到加特林，从□□到意大利炮，应有尽有。
当高顾笙火力全开的时候，鬼域立马变成金光寺分寺, 每个前一秒张牙舞爪的厉鬼, 下一秒都露出了类似于“慈悲”“宁静”“超脱”之类的情绪, 双手合十，尽入轮回。
它们走得很安详。
章问玄的表情很不安详。
因为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美人, 一直以来被墨桦死死护在身后的美人, 身形瘦削又总是被众多渣攻抢来抢去的美人, 力气好像不小。
高顾笙将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随手丢在地上，地面好像都跟着颤了颤。
高顾笙眉眼张扬恣肆，带着股狠劲儿, 生机勃勃简直像是一颗挺拔的小白杨，章问玄呼吸一窒, 就是这一瞬, 他错过了最好的反应时机。
下一次眨眼, 高顾笙已经狞笑着出现在了面前, 章问玄，心中还存着侥幸，想把他控制住，“天地……”
天师念咒未半而中道挨打，高顾笙这一拳砸在了章天师的下巴上，随着重重一声巨响，大家好像都听见了章问玄下巴裂开的声音。
“磨唧！”
章问玄怒火上涌，含糊不清，“里……”
“打架呢，谁他妈给你时间慢慢悠悠地画符！”
“混——啊！”
“前摇时间这么长，还不提前准备点东西备着，真当自己是主角，有变身无敌帧了？”
“肃子嘎都我哈娃符——啊！”（竖子敢等我画完符）
“左勾拳！”
“天地五行……”
“右勾拳！”
“金光万……”
“上勾拳！”
“混……啊！”
“阿打！”
混、混账！
章问玄天赋出众，被捧着长大，从出生的那一巴掌之后，就没挨过这么狠的打！
本来觉得眼前这少年合他口味，打算让他死的不那么难看，现在他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
驱动飞羽可比画符简单得多，飞羽眼中红光一闪，以身化云，冲来！
“小笙！”云知意对准飞羽的弱点扔出，可她已经力竭，匕首落了个空。
高顾笙正打算直接举起章问玄当肉盾，没想到下一瞬，一个人影直直挡在了飞羽面前。
“黄叔叔！”
高顾笙惊喜地又揍了章问玄两拳。
黄杉的面容却很严肃，他手中握着一支特质的钢笔，与飞羽对峙。
冉秋定位到高顾笙，连忙向总部发送定位，他看着地上的墨桦和云知意，心里一凉，知道虽然自己这边人多，可恐怕不是章问玄的一合之将。
冉秋提起药箱，坚强地给自己草草把断了的腿固定住，然后赶忙单腿跳下车，给墨桦包扎。
云知意主要伤势是擦伤和阴气入体，虽然阴气入体很麻烦，但在应不解和高誓面前，也不过是一道符的事情，但墨桦的状况却极为可怖，他的腿从膝盖往下，被啃成了白骨，双手也没了半个手掌。
而这白骨也没了活性，早就在被鬼群围住的时候被阴气腐蚀透了，轻轻一碰就变成了一摊阴冷的灰。
冉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包扎。
可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墨桦却缓缓睁开了眼睛，“顾……”
冉秋连忙按住他，“在呢在呢，乐乐没事，你别乱动。”
墨桦看向高顾笙，见高顾笙没事，甚至看见他清醒，还高兴地踹了章问玄两脚，顿时松了口气。
冉秋道，“小伙子，你、你……”
他想问墨桦哪里不舒服，可看墨桦的样子，分明是哪里都不舒服，他一句话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最近的医院也有一个半小时，还不如等大部队赶来地快。
倒是墨桦开口道，“我没事。”
看着冉秋悲悯的目光，墨桦抿了抿唇。
他不是在安慰冉秋，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怕很严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向自己森白的手骨。
……
冉秋自知，自己一个战五渣，现在还断了一条腿，遇到危险只能给孩子们当个肉盾，勉强拖延一点时间，乐乐似乎有了什么奇遇，居然能把章问玄按在地上揍，但黄杉却绝对不是飞羽的对手。
如果章问玄在临死前下达屠杀的命令，在场的人，包裹高顾笙，恐怕都活不下来。
飞羽脾气是臭，但实力毋庸置疑。
他想到的，大家都想到了，场面顿时陷入僵持。
高顾笙果断地从袖里乾坤中抓出一把军刀，抵在了章问玄的脖颈。
“解开他的控制。”
章问玄笑着咳出一口血，他去抓高顾笙的匕首，“无用的废话。”
“天地间唯一的一朵灵花，你的命可比我的值钱——或者换一个说法，哪怕我死了，对鲲鹏的控制也不会自然解开，所以哪怕你杀了我，我依然可以让他杀光你们每一个人。”
章问玄终于找回了控制一切的满足感，“不如你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便让鲲鹏放过你的朋友们。”
“还有那边的——”
章问玄被压在地板上，鼻青脸肿，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尽在掌控的样子，他后脑摩擦地面，转头看向黄杉，“我知道你。”
“我师追踪鲲鹏血脉已久，当年，他为了将鲲鹏血脉炼成傀儡，不惜耗尽一身灵气，折损根基，最后还是死了，倒是便宜了我，把烙印打入他魂魄。”
“可惜鲲鹏血脉太强大，竟然反伤于我，让我不得不修养数年。”
“后来出山之后，我找到沉睡的鲲鹏，查看了他的记忆……”
此言一出，黄杉眼中杀意毕露。
怪不得飞羽后来沉睡时间变得不规律，乃至于鲲鹏血脉无法完全觉醒，血脉记忆也无法完全继承，竟然是章问玄捣的鬼！
黄杉身形一动，又被面无表情地飞羽挡住。
章问玄看着他们的互动，似乎毫不在意脖子上顶着的匕首，对高顾笙道，“看啊，多么情投意合的一对，如果我命令鲲鹏虐杀了黄杉，他清醒后会不会悲痛到极致自尽呢？”
黄杉目光不离飞羽，冷声道，“乐乐，我有办法顶住飞羽十五分钟的攻击，这段时间足够你们撤离。另外，不用管这天师说什么，尽可能废了他，如果不能控制力度，为保安全可以……”黄杉顿了顿，轻轻呼出一口气，“可以杀了他。”
高顾笙从未见过这样的黄杉，冷冽近乎一把冰冷的刀。
黄杉有些愧疚，这份愧疚自然不是针对章问玄，而是针对高顾笙。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一个孩子见血。
高顾笙盯盯地看了黄杉片刻，收回目光，落在章问玄身上，这蠢货还做出一副等人去求他的模样。
高顾笙突然一笑，扬声道，“放心吧黄叔叔，我心里有数！”
他收回匕首，在章问玄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中，狠狠地刺向了章问玄的肩膀！
“啊——！”
相比起疼痛，更让章问玄无法承受的是那种掌控感的破碎。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高顾笙挑眉，他学着高誓的模样，用匕首拍了拍章问玄的脸，“我相信黄叔，不如这样，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我给你个痛快，要不就……就在你身上涂了我的血，然后扔到鬼群里去。”
“我记得，我的血对鬼怪除了刺激食欲，还有催｜情的作用，对吧？”
章问玄没想到，这话居然能从这么一个清纯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嘴里说出来，脸都绿了。他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还想驱使万鬼强行与高顾笙交合。
“快点做打算，你让我等一分钟，我就废你一条胳臂，再等，就废你一条腿！”
章问玄哪里受过这种威胁，他目光一厉，还不等说话，就见高顾笙突然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仔细看看，其实你长得还不错——”
章问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蒙了，不知为何，看着高顾笙晶亮的目光，竟隐隐有点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他被高顾笙打量的目光弄得莫名有些紧张，即便高顾笙只是以看待待宰的牲畜的目光看着他。
却见高顾笙笑容猛地一收，匕首猛地扎下——
“一分钟到了！”
“呃啊——高、顾、笙！”
看着眼白都蔓延上血色的章问玄，高顾笙心中悄悄提起，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机。
当初研制的时候，高誓料想到可能会出现不方便接通电话的情况，所以给高顾笙的手机里，加了一个小程序，高誓单向联系高顾笙的时候，可以用摩尔斯密码传递信息。
密码传递方式是震动。
刚才高誓说的是：
【再拖三十分钟。】
黄杉说他能抗住十五分钟，怕是以命相搏，他要尽可能拖延时间，同时削弱章问玄的行动，扰乱他的心智。
他还不知道怎么废人灵气，只能削弱他的肉｜体。
高顾笙一边往外拔匕首，一边嫌弃得很，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弱，这么虚，看着体格子挺壮的，怎么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白瞎了这身肌肉。
许是高顾笙嫌弃的目光太明显，从疼痛中恢复意识的章问玄看到高顾笙的瞬间，几乎要发疯。
“好、你好得很！从没有人敢这么戏耍我！”
“飞……”
“哎，等等啊，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躁。”
高顾笙顺手把章问玄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一瓶塞进他嘴里，暗自思忖，不知道堵住他的嘴，能不能打断他对飞羽的控制。
“其实你就是想窥探天道，长生不老嘛，这事儿我可以帮你，而且只能我帮你。”
看着章问玄死性不改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高顾笙操起了当初骗邪神的老本行，发动大忽悠之术——
“这个世界呢，不适合长生的路子的，主要是灵气太少了，毕竟你和天道有接触，应该也知道……”
高顾笙讲的口干舌燥，顺便废了章问玄的一条腿，实在编不下去了。章问玄和厉陌尘以及邪神不同，他曾在与天道争夺身体的过程中，窥得天机，高顾笙不好骗。
他估计着时间，恐怕还差十来分钟，章问玄已经躺不住了。
就算他体质与旁人不同，失血速度也不快，但连续的失血到底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损伤，他不想再等了。
章问玄看着高顾笙的脸，目光冷冽而贪婪，口中瓷瓶被他以灵气震碎，道，“你说的不错，我觉得可以考虑，不过，这些是在我主导一切的情况下。”
“飞羽！”
飞羽弹射而出，早有准备的黄杉以笔荡开，近身用手肘顶向飞羽腹部。
黄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钢笔毫不犹豫地刺向飞羽小腹！
钢笔笔尖上，白色的阵法一闪而过。
【这只钢笔送你。】
【黄木头，要不要啊，不行，你不要也的要！】
【我看了书，像我这种莫名其妙失忆的，可能会莫名其妙恢复记忆，但是在恢复记忆之后呢，又把失忆期间的事情忘记了。】
【啧，我脾气不好，你又这么弱，打不过我，万一你被我打了怎么办？】
【我铜皮铁骨，你上不了我，这个是我的本源力量，我要是打你的话，你就用这个扎我，我接触到自己的本源力量之后，会有十分钟不能动的，你就可以跑了。】
十分钟，加上自己这条命撑住的五分钟，够了。
记忆中的冬雪，哼哼唧唧地从后面环抱住自己，不依不饶地咬着他的颈窝，他好像格外喜欢在这里做印记。
冬雪咬着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道，【哼，我忘了你的话，你可不能忘了我，去找我，听见了吗？】
黄杉被他大力的动作弄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得了喘息，偏偏身上人一副要哭了的生气样子，他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无奈应着。
【好。】
黄杉脑海中闪过千万画面，可手下动作丝毫不慢，快如风。
碰到了！
黄杉心中一喜，却被一股大力掀翻，他重重跌倒在地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肋骨似乎有些开裂，他全然顾不得，不可置信地看着飞羽猩红的眼睛。
章问玄大笑道，“我都说了我看过他的记忆！怎么会没有解决这个隐患！”
“去！杀了——嗷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高顾笙冷笑着废了他最后一条腿，“闭嘴，人渣！”
章问玄不愧是天道选的男主，就算伤成了这样，居然还没晕过去。
他甚至在笑。
“嘶——哈、哈哈哈，你废了我的腿又怎么样？这羸弱的身体，哪里比得上有鲲鹏血脉的身体！”
“鲲鹏杀了你们之后，我便夺舍了他，鲲鹏血脉加天道大义，自此之后，天地之大任我逍遥！”
“鲲鹏，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