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当他终于学会放弃>第14章 014 重合

  林安变得很沉默,简月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他无从安慰。

  他跟林安的关系有点说不清楚,林安对他有种难以界定的保护欲,除此之外,也许还有点暧昧。

  但他不认为这是真的暧昧。在这样扭曲的世界相依为命久了,再正常的情感都会变味,就像男子或女子监狱里的囚徒一样,身体关系不够清白,有一定的情感羁绊,像恋爱,但不是恋爱——那是特定情形下滋生的依靠,仅在这一情境下有效——囚徒出了监狱谁也不会理睬谁,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和林安也同样什么都不是。

  出生入死互相关心,却没什么特别,说朋友都算勉强,如果非要算,简月会说:我们是同伴。

  不经意对上林安看过来的视线,简月笑了下,问他吃好了吗。

  林安凝视着他,心绪难平地点了头,起身道:“我去看一下马。”

  蔺宁已整理好口袋,正在查看地图,听见他们的互动,他转过脸看向简月,问道:“今天怎么办,你打算骑谁的马?”

  想起昨夜的坦白,简月有些羞赧,默了片晌才开口问道:“你方便带我吗?”

  蔺宁像平常一样静然看着他,目光却流露着一股子柔和劲,“方便。”

  盖灭了火堆,两人走去马旁。简月站着没动,蔺宁看他一眼,问道:“自己能上去吗?”

  蔺宁稍微抬了手,虚揽住了他的腰,像是如果他说“不能”就会动手抱他上去。

  简月对蔺宁有很多幻想。早上给对方喂东西,后来又偷亲他,都是因为忍不住。他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怕蔺宁会烦他,他们只是刚在一起,偷亲已经够冒进了,他该低调一些,矜持一些……比如从实话实说开始——他能上得去马背,不需要帮助。

  挣扎两秒后,简月摇头,撒谎道:“上不去。”

  蔺宁垂着眼睫瞅他,片晌后像是觉得他好笑,唇角翘了翘,伸手将他抱住了,“那我带你。”

  蔺宁将简月抱去了马背上,动作轻巧地坐在了他身后。

  简月待在蔺宁怀里,心跳怦乱。

  “走不走了。”林安在喊,像是准备好出发,已等得不耐烦。

  简月心思回正,看见他已骑在马上,昨日负重过多的马匹也被妥善拴在身后。

  “走了!”

  他回了声,放低了音量回转着看向蔺宁,悄声问他,“走吗?”

  蔺宁又笑了,唇角弯弯地翘着,松开缰绳蹭了下他脸,“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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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宁在地图上标出了目的地,说那里是一深不见底的陨石坑,永夜之城就在坑里。知道了地点,剩下便是赶路,至于这路在不在一起赶其实没有什么所谓。

  林安一开始在他们后面,后来策马去了前方,再后来直接跑没影了,不知是着什么急。

  简月有点在意,但不觉得自己需要叫住林安,让他慢点,林安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他一个不高兴说要拆伙,简月也只能任由他离开。他管不了林安,就像林安也管不了他。

  也许是简月太久没吭声,蔺宁稍微放慢速度,问了他一句,“在想什么?”

  蔺宁没有刻意贴近他说话,但简月听见他自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还是觉得近得叫人心颤。心思蓦然回到此刻,他静了一会,才小声道:“我在想林安跑这么快干嘛,不会跑丢了吧。”

  “不会。路只有一条,他就在前面。”蔺宁先是回答了他,之后顿了几拍,用意不明地说了句,“你要想找他,我可以赶上去。”

  简月直觉性摇了头,“不用了,在下洞前见也是一样的。”

  蔺宁没有回应他的话,手下缰绳一紧,加快了速度。

  风贴着皮肉吹过,简月坐在马背上,像坐在敞篷车里,被呼呼的风声灌了满耳。

  蔺宁没有说话,因为没什么可说。没话说自然就不说,这很正常,但简月却觉得对方生气了。

  蔺宁只是一句话没回,他便开始坐立不安,手扒在鞍角上,扣着那镶嵌的铁皮套边缘,红了指尖也无所知觉。

  想要找补地说点什么,但风这样大,说了对方也听不见。

  一路犹豫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或许已经一小时。腹稿打了几遍,就在他找好了说辞,准备若无其事地打开话匣时,下腹突然一痛——

  刺痛,在肾脏的位置。

  那疼痛已经受过多次,可每回再发生都还是突然得像被闪电击中,毫无防备地席卷他的感官,疼得他束手无策。

  战马被喝叱着停下,捉着缰绳的手松开抱住了他,蔺宁按着他手,声音发沉地问:“怎么了,发病了?”

  简月疼得说不出话来,手心很快被汗浸湿。

  蔺宁拉开他手,隔着法袍按住他的痛处,念起了治愈术。

  简月不是没跟他打过招呼,可病痛实际发生了,他却还是少见地慌了神,因为治愈术如他判断一般没用,因为简月在疼,而他无计可施。

  将人抱紧在怀,他轻声哄着,将那片位置揉得发烫,却没发现自己眉心紧簇,急得上火。

  漫长的十几分钟过去后,简月自一身冷汗中回神,握住他手虚弱道:“没事,不疼了。”

  蔺宁抿唇不语,片晌后放开手,声音有些低地问:“每次都这么疼?”

  “这次还好,”简月道,“比上次时间短。”

  这叫还好?

  蔺宁有一瞬间的生气,但很快这怒气又像破洞的气球般漏散。是他选择了跟简月分开走,没有管过他的死活,如今便没有资格生他的气。

  沉默良晌,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多久疼一次?”

  “一直都疼的,”简月说,“时不时的,没什么准数,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灵魂跟身体的锚定出了问题,没什么大问题。”

  蔺宁没有作声,静默片晌,将他抱下了马。

  马被拴在石墩上,蔺宁将简月抱在树后脱开衣服细细检查。

  手从下腹皮肤上一寸寸按过,指尖擒着令人眼晕的薄红,压下的皮肉在空气中白得透明。

  简月不敢看蔺宁的脸,只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只手,每一次轻微的抚摸、下压都像在他心弦上撩拨。

  那只手检查得太仔细,流连着不去,他会起反应也无可厚非——这么想着,却还是害了臊。

  他按住蔺宁的手,别着眼道:“身体上没问题,看不出来什么。”

  垂在那片皮肤上的眼睫轻晃晃地掀了起来,眸光落在了他脸上。从他泛红的眼角和鼻头滑过,蔺宁的声音发了哑,低绵地问他,“月月,你在想什么?”

  “身体啊……”不经意一般,简月眼睫垂低了。

  这声音发着软,听着别有意味,简月从没对谁撒过娇,可对着蔺宁这样讲话,竟像是本能般自然。

  目光带着重量从那片睫羽上数过,蔺宁轻轻进气,动作缓慢地将法袍重新给他系拢了。“这里不好,太多双眼睛了,”蔺宁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猫,“等没人了,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梦”中的蔺宁在这一刻与现实重合,笼罩在对方身上无形的距离感消弭而去。目光带着颤闪从他脸上扫过,简月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什么时候才会没人?”简月悄声偷问。

  “永夜之城里应该没人,”蔺宁将他抱好了,耳尖一道薄红,也答得轻悄,“他们都不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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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