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司眉玩得high,精力耗尽,早就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泡温泉给他泡乏了,居然打起了呼噜,吵得隔壁床白砚睡不着。
白砚心思重,觉轻,有一点动静就会醒,好在他们宿舍其他三个人都不打呼,他平时还算睡得可以。
谁知道第一次跟司眉睡一间,就遇上这个了呢?!
其实司眉动静也不大,就是呼吸声重了些,不算到打呼噜的程度,但声音存在感十足,难以忽略。
白砚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把自己枕头砸过去:“四眼狗,醒醒!”
很多人都叫司眉二哈,但他觉得这货没那么洋气,还外国狗,分明就是只蠢土狗,长得再帅也是土狗,所以就用民间的铁包金四眼狗称呼对方。
枕头极其富有弹性地从司眉脸上弹开,滚到了床的那一边,狗子根本不受影响,还吧唧了一下嘴。
白砚:“……”
他把脸埋在另一个枕头下边,然而根本无济于事,那小呼噜声还是能准确地找到他的耳朵,硬生生地钻进来。
心烦意乱睡不着,平时刻意忽略的烦恼也就一股脑儿地涌上来,他想着最近跟司眉这不尴不尬的相处,越发心浮气躁,更难入眠。
他这边厢自己困扰到精神崩溃,那边司眉睡得磨牙吧唧嘴,白砚越想越气,把自己仅有的一个枕头对着狗脸砸过去。
“混蛋!怎么这么折磨人!”白砚恶狠狠地骂道,但也没骂太大声,好像潜意识里又不想吵醒他。
我可真是贱呐!
他愤怒地一翻身,用被子蒙头盖住自己,但过一会儿就觉得憋闷,只得又钻出来,转头看着司眉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顿时火冒三丈。
白砚掀被子下床,去拽对方怀里的枕头:“四眼狗,松手!”
司眉睡得正香,下意识地将枕头抱得很紧,根本不撒手。
“不让我睡觉,还霸占我枕头,你像话吗?!”白砚一手拽枕头,一手拉他的手腕,“你给我撒开!”
谁知司眉反手抓住他,一使劲儿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连人带枕头一起抱住。
白砚:“!!”
他躺倒的姿势很别扭,于是立刻挣扎起来,谁知道他越挣扎,司眉把他抱得越紧,就像刚才抱枕头那样。
“四眼狗,你放开我!”白砚真的火了,大声喊道,心想我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然而这狗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安眠药,这都没醒,不光把他抱得更紧,嘴里还喃喃地说:“别闹,砚哥……”
这久违的亲昵差点把白砚眼泪说下来,但他没打算臣服,恼火地说,“谁闹了?!快撒开我!”
司眉可能感觉到枕头碍事,把它抽出来随手一扔,整个狗一头扎进他的颈窝,小声嘟囔:“……我想你……别不理我……”
这话直中红心,白砚眼眶酸了又酸,心脏就像被一只手反复揉捏,但他没有再挣扎了,有点躺平的意思。
死就死吧,谁叫我也想念这样的亲昵呢!
很显然,司眉非常享受这样的状态,睡得更香,白砚可就遭了老罪了,什么呼噜不呼噜的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根本睡不着,几乎是睁着眼忍受煎熬。
直到凌晨四五点,狗子松开了他,平摊开手脚睡,他才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闭上眼很快睡去,但也只睡了五个小时就被叫了起来。
“十点多了,砚哥,还有一会儿就得退房,咱们再去泡会儿汤呗?!”司眉蹲在他床边讨好地说,“这次我想试试那个咖啡池。”
白砚困得火冒三丈:“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司眉看他确实困,也就没硬催他,于是自己拿了泳裤下去了。
可是等他一走,白砚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坐起来自己生了会儿闷气,拿了泳裤去找司眉。
“不是不来吗?”狗子瞅着他嘿嘿直乐。
白砚臭着脸进了池子:“管得着吗?”
“没睡好啊,那么大黑眼圈。”司眉观察着他的脸。
白砚打了个哈欠:“还不怪你!你昨晚打呼噜打得我睡不着。”
“是吗?我真不知道,嘿嘿。”司眉起身想靠过去,“我给你捶捶背吧,表示一下歉意。”
白砚立刻伸手:“别过来!让我安生待会儿。”
“好吧。”司眉明显失落,抬手拨了拨水,忽然又道,“这咖啡池水不知道有没有提神的效果,闻着倒是挺香,要不喝口试试?”
白砚:“……”
他是真没感觉到能提神,倒是烟气渺渺,咖啡味儿也香,他闻着就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真的闭上眼睛,没了知觉。
“砚哥!你怎么了?”
脸砸在一个光裸的肩膀上,听到司眉大叫,白砚才一个激灵醒过来,仰头看狗脸近在眼前,于是下意识地一推。
“躲远点!靠这么近干嘛?”
司眉被他推得委屈巴巴:“我看你要掉水里了。”
“不泡了,我饿得慌,去吃饭。”白砚“哗啦”一声从池子里出去,看了看手机,泡了拢共没有十分钟。
反正太长也不好,就这样吧。
司眉也没了泡汤的心情,沮丧地跟在他身后。白砚觑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多问。
自助餐早饭时间已经错过,俩人只能去点些吃的,白砚灌了两杯浓缩咖啡,才将将提了点精神。
十一点多,大家在门口集合,退了房,叫了车,顺路去农家乐吃饭,之后就得回学校了,结束浪里个浪的短暂假期。
这回他们叫了个商务车,六个人都能坐下,只有雀秋和花羽叽叽喳喳,前边四位男士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并且神态各异。
黎啸是略有些小得意,萧鹤侣看上去多少有点哀怨,但至少互相还能说话,眼神也带拉丝,看上去是在搞什么情趣;白砚一脸全世界欠我一百万,司眉则委屈巴巴,两人基本上不搭茬,像是一对七年痒上加痒的夫妻,分分钟就要携手民政局换证。
不过陶醉在各自情绪里的人谁也没顾得上观察别人,也就没人互相关怀。
农家乐是真·农家乐,就在半山腰,偌大的院子里边支了好些个大棚子,每个棚子里摆了一个暖炉,起到一些保暖作用。院子边缘有一些散养的家禽,公鸡母鸡带一群小鸡,鸭子与鹅一起嬉戏,还有家养的土狗趴在一边,像是个忠诚的卫士。
农家乐的菜十分好吃,大家谁也没管会不会长胖,端上来就抢着下筷子。
黎啸贱嗖嗖地夹了一块大棒骨到萧鹤侣的盘子里:“小鹤,难得今天敞开吃,吃块大骨头吧!长肉也不怕,啸哥能举得起你。”
“好呀,那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怕把你胳膊压折了呢。”萧鹤侣狠狠咬了一块肉,送了一双白眼给他,心想老子就要压死你!
白砚接过话茬:“小鹤留点肉,回头给那土狗吃,不知道我认没认错,那好像就是一只四眼狗。”偏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司眉,“跟你挺像的。”
司眉:“……”
平时喊他什么狗他都不在意,但是这次分明就是人身攻击!
本狗自然要反击。
他夹了块炖鹅肉,特意在白砚盘子上绕了个圈,落到自己盘子里,阴阳怪气地说:“不好意思,本来想给你的,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忍心吃同类,所以还是算了。”
白砚:“……”
“哈哈哈哈哈!”没有勘破气氛的雀秋笑了起来,“砚哥像大鹅吗?”
花羽连忙给她夹了块蹄髈肉皮:“阿啾,快来吃这个,凉了就腻了,补充胶原蛋白。”
雀秋被堵住了嘴,没有继续说,白砚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我哪儿像鹅了?”他压着火气问。
以前司眉见他不爽会秒怂,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迎面硬刚:“不像吗?脾气那么怪,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你了,一句话没说好就冲人发火,跟鹅不分青红皂白就叨人有什么区别?!”
这下连黎啸和萧鹤侣都震惊了,目瞪口呆都看着他俩。
白砚更是觉得扎心。
刻意跟司眉保持距离多半个月了,这蠢狗好像也就苦恼了一两天,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甚至也礼貌地和自己保持距离,真是气人。
白砚心想,你就不来问问我吗?我不说你就真当没事了?
那不成了我没事找事?
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
直男真可怕,蠢狗直男最可怕!
不过他后来也劝自己,算了,何必呢,人家是直男,可能就算是知道也会装不知道,自己真是没必要把自己当一回事,老老实实做朋友吧。
可是他转念一想,司眉哪有这个智商假装不知道,这人有心事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狗子好像确实真有心事。
该不会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了吧?
白砚一想这个,顿时后背发凉,明明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这事儿真的可能发生的时候,他心口还是会疼得厉害。
那我算什么呢?我能接受只和他做朋友吗?
好像做不到。
那不如就渐渐远离吧。
但是他发现自己也做不到远离,这个蠢狗身上不知道有什么魅力,总是让自己趋之若鹜。
在这种离不了也离不开的天人交战中,白砚觉得自己快疯球了。
谁知道还被人嘲笑像鹅!真是满腔纠结情愫全喂了狗!
白砚觉得心里委屈得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啪”地一摔筷子,起身冲出棚子跑远了。
司眉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犹豫了一秒,立刻追了上去。
萧鹤侣疑惑:“他俩怎么了?”
黎啸意味深长地说:“可能好事儿近了。”然后顿了顿,觑了他一眼说,“哦对,可能你不懂。”
萧鹤侣:“……”
旁边雀秋和花羽面面相觑,内心独白全都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白砚怒气冲冲地出了大院,没头脑地往山中小路一路狂奔,后边司眉紧追不舍。
论体力,练竞技健美操的不输人,但肯定跑不过练中长跑的。
“再跑就去无人区了,你不怕喂野狼吗?”狗子不疾不徐在他后边喊。
白砚停在一棵树叶掉光了的树下,转头愤怒地看着他:“你追过来干什么?!”
他没睡好,眼睛本就发红,这会儿加上委屈想哭,直接变成了白兔眼,看得司眉一下子就心软了。
“砚哥,我、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
“你没说错!”白砚恨恨地说,“之前你不就说过吗?我脾气烂,除了你跟我做朋友,没人愿意理我。司眉,你不用勉强,我不怕没朋友,用不着你施舍,更不用为了我勉强你自己!”
司眉烦躁地挠挠头:“我没施舍你!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砚怒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别说!老子不稀罕!我就是脾气不好,我就是脸臭,我是大白鹅不分青红皂白就叨人,你离我远点,免得受气!”
“我不想离你远点!我、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很别扭,我也不想这样。我……”
司眉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间冲过来,把白砚按在树干上,低头吻了下去。
他笨手笨脚,又没亲过人,这会儿用力过猛,俩人根本不算是接吻,只是磕了嘴。
白砚愣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情况这是?!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砚哥,以前对你又搂又抱又摸的都是因为喜欢你,我对别人就没这个想法。”司眉看他一眼,又紧张地瞥向别的地方,“我觉得你可能也喜欢我,但你说男人不能普信,啸哥又让我想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情况再找你聊,所以我这阵子都不敢靠近你,怕招你烦。”
“刚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就、就动嘴了,比较直观,要是你没这个意思,是我理解错了,那、那就是我耍流氓,你、你揍我吧,我绝不还手!”
他低着头,往前凑近了一步,偏头送上了自己的左脸,方便挨揍。
可是等了片刻,没有等来拳头,倒是听见白砚颤抖的声音:“……那你现在想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情况了吗?”
“啊?我啊……”司眉抬头,对上他一双黑眼圈包围的红眼睛,“算是明白了,但、但还没确认。我觉得我是弯的,但是看别的男的都没感觉,萧儿够好看了,啸哥够硬,可我都没、没那种感觉,只有想着你,心会疼,下边会硬,算不算——”
白砚:“……”
“笨死你算了!”他抡起腿,用小腿去抽司眉的屁股,“笨死你算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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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配鹅,百年好合。
大鹅配狗,你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