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霜将手松开,先是对着灵牌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这才转身,冲着在场众人道:“感谢各位不辞千里赶来凤凰台观礼,今日乃我与贺九卿大婚!”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贺九卿当即眉头一皱。却听梦桓冷笑:“沐霜,你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当着你那新娘子的面,你说要娶谁?贺九卿?你得了失心疯不曾?”

  沐霜摇了摇折扇,含笑道:“此贺九卿非彼贺九卿,诸君请看!”

  话音一落,沐霜一把将旁边人的盖头掀飞,满场的人纷纷望了过来,皆是面露惊色。

  这绝不是个女子,而是一位男子。生得三分清秀,三分稚嫩以及四分恐怖。仿佛一百年没有见过太阳,脸色极为苍白,连半丝血色都看不到。

  不仅是脸,就连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都是这种不自然的惨白。他的表情麻木,像是傀儡一般。可唯一让人知晓的是,这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因为,他的喉咙处有一个漆黑的大洞,隐隐可见森白的肉块和骨头,寻常人根本就活不了。

  

  、互撕

  

  楚卫道:“沐霜, 你这是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这般是为何意?”

  “赤玄君莫要着急,今个仙门百家都在,请听在下一一道来。”

  沐霜一手替身边的人撑伞, 空着的一只手捏着法决, 嘴里念念有词。就见这傀儡一样的人忽然动了起来, 浑身的骨头像是锈住了一般,发出可怕的“咔擦咔擦”声。

  “来, 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回答:“贺九卿。”

  “家住何方?”

  “凤凰, 清潭镇, 贺家庄。”

  “家中还有何人,你又为何身死?”

  “家中老少数百人,无人生还。我死于非命, 乃是魔族之人害我。”

  此话一出, 场上议论声更大, 贺九卿拳头攥得紧紧的, 万万没想到沐霜居然能把这人给找出来!忽然,手背一暖,师尊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来, 攥着他的手,低声道:“你莫怕,有为师在, 为师护你。”

  贺九卿默然。

  却见梦桓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惊问:“沐兄,这人此话当真?他若是贺九卿,那站在我们身边的那位是谁?”

  沐霜笑道:“梦家主莫急, 请听在下一一解释。当年,我身旁这位公子,也就是真正的贺九卿突逢大难,被人劫去残忍杀害,连贺家上下也未能幸免,不知何故渐渐没落,再无人过问。我当年也是偶然得知现在站在蘅曦君身后的贺公子是清潭镇人,这才稍微打听了些。竟就寻到了这个人。”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现在才说,当年怎么不揭发他?”梦桓冷笑,“那我们现在认识的贺九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听你的口风,贺家庄的那些事,都是他干的?”

  沐霜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将这人带过来,让诸君瞧瞧。实不相瞒,其实还有些要紧事,我觉得趁着今日仙门百家都在,我便好生同诸君一叙。”

  他对着梦桓做了个请的动作,又笑着同贺九卿道:“贺公子,我知晓你想要辩白,可否听在下说完接下来的事,你再行辩白?”

  贺九卿道:“你说。”

  如此众人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沐霜身上,只见他抬手召来几个门生将人抬下去,这才动作缓慢地摩挲着伞面上垂下来的流苏,慢条斯理道:“说起来当年我父亲把许念母子接入沐家,我曾经还私底下见过那孩子几次,我当年虽也年幼,可到底是把那孩子的模样记了个大概,若真说谁见过那孩子,恐怕只有我最有发言权了。”

  梦桓道:“那又如何?那孩子是你父亲的种,即便同你不是一个娘胎所生,难不成你就真的忍心要他死?”

  “若真是我父亲的孩子,那便是我的弟弟,我自然舍不得看着他死。”沐霜冷冷笑着,把目光转向全场,细长的眸子里吐露出丝丝寒意,“可他并非是我父亲的孩子!”

  楚卫当即蹙眉,厉声呵斥道:“沐霜!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本座劝你一句,莫要哗众取宠!”

  “赤玄君,待会儿你便知道了。”沐霜眼里蓦然迸发出几丝寒意,面上皆是隐忍的怨毒,环顾场上道:“在场诸位应该有不少人都参与过当年的凤凰台围剿,应该多少也都有所耳闻,当年许念同我父亲在温城的事情。”

  一个修士道:“这个我记得,但你突然提起这个做甚?莫非,你寻得了那孩子的下落?”

  另一个修士道:“大家皆知那孩子是你父亲和许念所生,你即便不承认,但也是不争的事实,何必又提出来自取其辱?”

  师忘昔道:“沐霜,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霜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随手抛给了师忘昔,笑道:“师掌门,你打开瞧瞧,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师忘昔蹙眉,将信打开,瞳孔猛然一缩,口里道:“这是!”

  沐霜笑道:“师掌门,把你看到的都念出来给大家听听,这是我母亲临终前写下的绝笔,上面还有她的灵魂标识,决计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