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道:“那你就是明知故犯!”

  贺九卿点头,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时摔到了头。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华笙伸手扶了他一把,见他脸蛋绯红,用手背一贴,居然发烧了。

  “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师尊别生我气,我们两个很难才在一起的,一定要好好的。”

  “你别说话。”

  华笙干脆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眼下天色未亮,也看不清楚周围都是什么情形,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将人轻轻地放了上去。

  这才帮他渡些灵力。发烧的人都格外怕冷,贺九卿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喊冷,有点温暖的地方就抓着不放,到处乱拱。

  华笙把他的头从自己的衣衫中拔/了出来,这才拍了拍他的面颊,低声道:“小九醒醒,小九?”

  没人回声,华笙蹙眉,余光瞥见贺九卿的两只爪子,血肉模糊一片,被水泡过之后,隐隐可见白骨。当即又心疼起来。早先他还提醒过小九,以后不许伤害自己的身体,结果小九转个头的工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总是可以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同自己的师尊剑拔弩张。还总是义正言辞的说,不可以做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小九却从不记得,是谁教他写字,谁教他剑法,又是谁拉着他的手上了望曦峰。

  就是这么一只怎么养都养不熟的小白眼狼。让人牵挂不已。

  脱了外裳给他盖上,华笙又从雪白的里衣上扯下了一大块布,仔仔细细地帮贺九卿包扎伤口。幸好他当时看着小九扑上来,及时收了力道,否则还不得当场把一对爪子削飞。

  想到此处,华笙又沉下来脸,可还是把贺九卿连衣服带人抱在怀里。

  贺九卿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可劲儿地喊冷,喊疼,喊师尊。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停下来。露出缝儿眼道:“师尊,手疼得睡不着了。”

  华笙板着脸道:“你活该!谁让你不知死活地扑过来!”

  贺九卿又道:“师尊,有没有止疼的?”

  “没有。”这个真没有,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

  贺九卿失望地垂着眸子,可很快又问:“师尊,你为什么要跳下来?这谷底也没有多深,其实摔不死我的。”

  “的确摔不死你,只是能淹死你而已。”

  贺九卿:“我就知道,师尊肯定会来救我的!”

  他往华笙怀里又缩了缩,烧得脑子发昏,太阳穴也跟着刺痛起来,嘴里缓缓念道:“我当时……当时在水底看见光了。”

  “睡一觉罢,睡醒了烧就退了,为师带你回去。”

  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贺九卿的后背,华笙低声哄他,这四周漆黑一片,到处都是嶙峋怪石,还不知道这里通往何处。

  待再醒来时,贺九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周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撞击着青苔遍生的石头,他缓缓坐起身来,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退了烧。

  四下逡巡一遭,没瞧见师尊的人影。贺九卿愣了会儿神,好半天才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把昨晚的事情抽了出来。

  把盖在身上的衣衫提溜起来抖抖灰尘,贺九卿起身,跳下石头唤道:“师尊,师尊,你在哪里?师尊!”

  空旷的山谷里传来回声,唯独没人应他,忽听耳边传来激荡的水流声,贺九卿抱着衣裳寻着声儿过去,离得老远就见水汽萦绕,一道纤长的背影落在瀑流下面。

  华笙背对着他,衣衫尽褪,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后背,泛起莹莹的光泽,贺九卿屏息凝气,趴在石头后面偷觑,嘴里忍不住发出啧啧声,用以表示惊讶。

  “是谁在那里?还不滚出来!”

  贺九卿一愣,赶紧从石头后面翻了出来,略羞赧道:“师尊,是我啊,我不是故意偷看师尊洗澡的。但这里是荒郊野岭,师尊大白天的在这里洗澡,明摆着就是想让我看的。”

  他一面说,一面明目张胆地继续看。

  华笙呵道:“转过身去!”

  “还让我转过身去?又不是没见过的,师尊做什么这般害羞?”贺九卿依言转过身去,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服身,又忍不住手心发紧,咬着唇抬望天。

  “自己身上还背着事儿呢,心里没数么?”

  一夜都已经过去了,华笙还是没有消气,可见当时被气得不行。贺九卿连忙装虚弱,捂着胸口道:“师尊,我从上面摔下来,浑身都跟炸开似的,痛得不行。这笔账回头再算罢,先吊起来,等从这里出去了再说,成不成啊,师尊?”

  华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算是默认了。他抬手轻轻触了一下贺九卿的额头,蹙眉道:“还是有点烫手,能继续走路么?”

  “不能的。”贺九卿搓手,“想要师尊背。”

  华笙道:“那你在这里多待两日,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离开。”

  说着,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