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轻轻扶去衣袖处的灰尘,淡淡道:“我知道,用得着你说?”

  “呐呐呐,都到地方了,师尊也给我松松绑罢?”

  贺九卿咳了几声,连忙蹭了过去,把两手腕抬平,故意展示给华笙看。

  “师尊,你看,小九手腕都被勒红了,真的特别疼啊,师尊!你也心疼心疼小九,小九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说起这话,鼻尖还微微有点泛酸,总觉得师尊现在刻薄得不近人情,半点都不体恤当人徒弟的辛苦。

  贺九卿委屈十足地撇嘴:“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也不见师尊这么生气。我都怀疑,师尊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吵架,又懒得翻旧账,所以无论什么事,都能拉过来借题发挥。”

  华笙蹙眉,转过脸来,上下唇一碰,森然笑道:“你竟然这般想?为师若是想管束你,还需要理由么?为师对你的任何管束皆是天经地义,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贺九卿从来都不知道,华笙也会这样拈酸吃醋,就因为他跟个貌美小酒娘打情骂俏两句,居然还呷醋了。他心里都乐死了,可表面还委屈巴巴地说:“反正师尊总是这样,我二哥就跟师尊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训斥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绑我手的!”

  “是么?”

  华笙的语气不太好,反手便将绳索收了回来,略一思忖,偏头望他,“你唤他很是亲密。”

  贺九卿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道:“这哪里亲密了?二哥哪有师尊亲密啊,我可是跟在师尊身边十二年,比跟任何人都亲,师尊待我也很好啊,要不然小九从小就讨人厌,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华笙脸色稍缓,余光瞥见贺九卿手腕果然被勒红了,正愣神间,忽听一声巨响,两个人同时身形一凛,回身就见一副棺材板不知何时砸落下来。

  “嚯,吓我一大跳!什么鬼东西!”

  贺九卿胆子奇大,一马当先走了上前,探头一瞧,见棺材中平躺着一个女子,穿着鲜红的喜袍,头戴凤冠霞帔。手里攥着一条红菱。面上还戴着一副金色面具,看起来就是个鬼新娘。身侧立着一对龙凤烛。再往下看,脚边躺着一副纸糊的童男童女。

  “活人死人啊?”

  贺九卿边嘟囔,边伸手去摘她的面具,华笙出声拦他,结果没拦住。

  面具一经摘下,龙凤烛“嗖”的一下燃了起来,原本躺在棺材脚的童男童女立马动了起来,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叫声。大力拍着棺材板。下一瞬直接破棺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贺九卿。

  华笙蹙眉,挥袖挡下童女,见童男吱吱嘎嘎地去扒贺九卿的腿,直接二指一探,破头颅而出。童男惨叫一声,化作碎片散了。而童女见状,疯狂往门口逃窜。

  贺九卿自知自己又给华笙惹事了,赶紧甩出一道黄符,将童女给治住。这才摸了摸头,觍着脸笑道:“对不起,师尊。我没见过鬼新娘,就想看看她生得俊不俊……”

  “再乱动,手都给你砍断!”

  华笙板着脸道:“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乱摸乱碰的么?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的?”

  贺九卿摸了摸鼻尖没敢吭声。屁颠屁颠地跑去把童女抱回棺中,这才指了指鬼新娘,道:“师尊,这新娘子生得还挺美的,我刚摸了一下她脸,皮肤也很好,都没有尸斑。”

  “当然没有尸斑,因为她是活人!”

  华笙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曲指探了探新娘子的脉搏,这才缓缓道:“中了尸毒,但是不深。”

  他略一思忖,仔细打量片刻,忽然道:“这应该是双层棺,下面应该还有人。”

  “下面还有人?新郎官吗?”

  贺九卿微微吃了一惊,上前帮忙将新娘子抱了起来,华笙连瞥了他好几眼,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推棺材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半副棺材板都斜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柱子上,直接四分五裂。

  “师尊!你轻点啊!这里可不经你砸!”

  贺九卿十分怜香惜玉地将新娘子放在地上,这才掏出水囊喂她。可半滴水都喂不进去,他想着中了尸毒好像应该用糯米拔毒才是。可问题是,他们没有准备糯米啊!

  “师尊,咱们要救救她啊,年纪小小的,生得那么美,死了挺可惜的!”

  “聒噪!”

  华笙单手将下层棺材的新郎官拉了出来,将他并排同新娘子坐在一处。贺九卿手快,赶紧把人家面上的面具摘了,见新郎官模样生得十分清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呦,不错呀,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你怎么话这么多?快来帮忙!”

  华笙蹲下,拽着新郎官的手腕,同贺九卿道:“你跟着我做。”

  “哦,好。”

  贺九卿去抓新娘子的皓腕,啧舌道:“哇,手腕好白啊!”

  “……过来,换。”

  华笙总是言简意赅,贺九卿照做,遛到新郎官的身边蹲着,跑去抓新郎官的手腕,感慨道:“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算了,不用你了。躲一边去!”

  华笙索性一手抓着一个人的手腕,给他们输送灵力。贺九卿站边上看着啧啧称奇,时不时地发出两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