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给的评价很中肯。

  贺九卿绕到华笙边上坐好,佯装随意的问他:“师尊也会画丹青么?”

  “嗯。”

  华笙又夹了一块鸡蛋,优雅无比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贺九卿索性凑过脸去,满脸期盼道:“那师尊也给我画一副罢?怎么样?”

  华笙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就在贺九卿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出声应道:“好。”

  贺九卿立马一跃多高,赶紧将矮桌抬到外头,什么笔墨纸砚全部都抱了出去。转头就见华笙缓步踏出殿门。

  “师尊,我需要摆什么姿势么?”

  华笙道:“随便吧。”

  贺九卿苦思冥想,换了好几个姿势,像什么美人侧卧,鲤鱼打挺,以及金鸡独立,结果全部都遭受到了华笙的严词拒绝。

  按他的意思是,这些姿势都不甚雅观。

  “那师尊给我想个呗?”

  华笙很认真的想了片刻,伸手一招,悬在墙上的落华剑径直飞到了贺九卿手里。

  “拿剑啊,那也行,显得我器宇轩昂,风流倜傥!”

  贺九卿拔剑,左手捏印诀,右手执剑束在背后,作出一副少年侠客的姿势。

  华笙也许是比较满意,这才执起了毛笔。

  这后面的背景是断桥,下面的红莲长势极好,流水喧豗,发出叮叮咚咚的清响,撞击在池边青石上,显得格外热闹。

  “好了。”

  华笙抖了抖宣纸,等着风干墨迹。

  “给我看看。”

  贺九卿几步跳了过去,探过头去,同华笙贴得十分近了,他看了几眼,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不甚乐意道:“我不喜欢留白,这里太空了。”

  华笙瞥他一眼,似乎在说他没有眼光。

  贺九卿哪管什么艺术不艺术的,直接从笔架上拾起支笔,苦思冥想许久,才就着此情此景,刻意卖弄文采写了句诗上去。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华笙看了直皱眉,硬是从这狗爬一样的字迹中,勉强认了出来。他摇头叹气:“这句诗用在这里并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的!”

  贺九卿指了指断桥,又指了指桥下红莲池,狡辩道:“断桥,红莲,绿水,还有我这道惊鸿,多应景啊!”

  华笙不同他分辨,起身要走。还没走几步忽然想起来该喂鱼了,遂让贺九卿去取鱼食来。结果这孩子结结巴巴的说什么也不肯去。

  “师尊养的都是小仙鱼,喝惯了琼浆玉液,满身都是灵气,少喂一顿也没事。”

  华笙蹙眉,淡淡问:“闯祸了?”

  “没有,没有。”

  贺九卿连连摇头,一边捧着画,一边往后退,却听几声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仙鹤飞了过来,一见华笙面,立马眼泪汪汪。

  华笙瞧了一眼光秃秃的仙鹤,眼尾的余光忽然瞥见廊下悬着的东西,伸手一招,落于掌心,正是那支鹤毛掸子。仙鹤扑棱着翅膀,嗷嗷直叫唤。

  “……你过来。”

  “我不!”

  贺九卿见华笙面色不愉,赶紧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一直到很晚才打外头回来。

  结果华笙原本都不想与他计较了,晚上去冷潭沐浴,在衣柜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件素日穿的长袍。一问仙鹤才知,居然被贺九卿拿去抹地板了。

  震怒的师尊是不讲任何情面的。就这样,可怜的小九被罚跪在殿外一整夜。在外头先是干嚎,后来是大嚎,最后是鬼哭狼嚎。

  华笙一直没搭理他,换了衣裳正准备躺下休息才一转脸,就见自己的寝殿墙面上悬着一副画。

  逆徒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