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望曦峰,远远就见一座偌大的校场,上面乌泱泱的聚集了门中弟子,华南宗袍以蓝色系为主,箭袖常服,皮质腰带,衣角和护手处滚有银边。远远望去,一片蔚蓝色海洋。

  同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校场四面各立了巨大的石柱。其上撰写了不少繁复的文字。

  鬼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身为华南首座大弟子,人品可以不好,修为可以不高,可威严一定得有,出场必须夺人眼球。

  贺九卿自命风流倜傥,右手竖起两指,默念了一段法决。脚下踏的仙剑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嗖”得一声窜了出去。

  校场上的弟子们惊闻风声,纷纷抬起头来张望。就见一道虚影闪现而过,待众人再反应过来时,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已然屹立在高台之上。

  贺九卿收了剑,反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正要展开“全校师生动员大会”,谁料才一开口,声音先哑了。听起来就像是嗓子里卡了东西,类似于被人掐着脖颈的老公鸭。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小九泪满襟。

  场下的弟子们先是面面相觑,满脸迷茫。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随即场上爆发出排山倒海的笑声。

  贺九卿满脸的惨不忍睹,心里暗想,若是被华笙瞧见这场面,会不会气得一掌把他打死。

  当然,这事决计不能让师尊知道,自己还是得找回些许的颜面。

  于是,贺九卿面不改色地训斥道:“都笑什么!剑招都练好了么?心法都记熟了么?都没事干了么?”

  场上众弟子这才渐渐熄了声,一个胆子大的弟子笑嘻嘻地询问道:“大师兄,你声音这是怎么了?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

  何止是不对劲儿,连他自己听了都要捧着肚子笑一会儿。

  右手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贺九卿清了清嗓子,哑着声儿道:“前几日我去了一趟上师府,有幸观摩到上师府的弟子们练习剑术。深受启发。这两日苦思冥想,这才总结了一些道理,想要传授于你们。”

  众弟子道:“大师兄请说!”

  贺九卿道:“修真不努力,注定当废材。流血流汗不流泪,只要修不死就往死里修。正所谓山高不厌攀,水深不厌潜,练剑不厌苦,修真不厌烦。”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那修真本来就很枯燥乏味,死在半路的人太多了,大师兄自己都游手好闲的,何必还要强迫我们也要吃苦耐劳?这不是强人所难?”

  贺九卿一听,手指着说话的那个弟子道:“游手好闲?好大的胆子!来来,大家散一散,给这个弟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场下立马分散开来,还真给那弟子腾出个空位来。这人面红耳赤,他往哪里躲,哪里就散开条道来,硬是躲无可躲。只得梗着脖颈嚷嚷。

  “我又没说错什么!梦师兄才是真的品学兼优!”

  “梦桓么?嗯,他的确是挺勤奋刻苦的。”

  顿了顿,贺九卿淡淡补了一句,“方才忘了说,就在前几日,我成功升入金丹后期。”

  此话一出,满场轩然,要知道现如今的修真分为六个等级,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渡劫以及飞升。

  场上大部分的弟子都停留在筑基中后期,连个金丹都不会结。再者说了,一期之隔,天差地别。放眼修真界同辈中的修真者,鲜少有几个人能像贺九卿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已然是金丹后期。

  就连梦桓,也仅仅是才入了金丹中期不久。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同你们相处,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类侮辱我的字眼。”

  贺九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你们也不必羡慕我,这都是我努力修行的结果。”

  场上众弟子纷纷暗啐了他一口,猜测定然是蘅曦君疼宠徒弟,这才给贺九卿用了什么奇珍异宝,否则怎么可能修炼的这么快。

  诚然,华笙的确待贺九卿很好,什么千金难求的丹药法器,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主要还是自己悟性高,资质好。

  贺九卿如是想,又痛心疾首地指着场上众人,“即使你们日后必然会在阴沟里扑腾,可也得选条好的阴沟扑腾,不为华南,也为你们自己。就算是以后选择道侣,也得挑个修为高的罢?”

  众弟子议论纷纷,似乎觉得贺九卿平日里虽然没什么正形,可这句话还算是掏心掏肺。

  如此,众人又齐齐抱拳,表示自己受教了,这才重新排成队列,拔剑对阵。

  贺九卿瞧了一眼头顶的大太阳,继续动员道:“正所谓,我心飞翔,梦想就在脚下。我看这样吧,今个天气好,多加两个时辰的练习时间。”

  “啊!”

  场上响起一片哀嚎声。

  贺九卿想了想,试探着问:“大家的积极性都这么高?那就加三个时辰罢?”

  场上登时鸦雀无声,众弟子双眼含泪,对着贺九卿连连摆手。

  “好的吧,那就四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贺九卿拂了拂衣袖,往阴凉地站了站,懒洋洋道:“好好练,用心练。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弟子了,自己心里都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