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第74章 老仲

  那骑令嗬嗬有声, 脸涨得通红, 差点没喘过气来, 直等仲衡歉然松开手,他偷偷瞪了两眼,愤愤道:“谁知道呢?人人都这么说,皇帝虽未明昭,却也不禁此言。”

  自己倒是真不知这桩奇闻的真假, 大伙都这么传,要不是仲大将军砍了蛮酋的脑壳, 真当蛮胡突然都遭瘟发羊颠疯?好好的大燕京都就在嘴边叼着了, 不吞下去, 反而转身就跑?

  可要说是真的吧,新皇虽然未禁止街头巷尾的传言,却也未明昭实令, 就这么暧昧难言, 大伙都说,这是怕拂了先帝的面子,要知当年大将军“叛国”之罪可是钦定的, 还差点夷了人家三族,如今么……

  若这事当真, 只盼仲大将军以国为重, 莫要计较小家得失,回得大燕,重为国之屏障, 有这赫赫威名,蛮子听了都一吓跑出七八里啊!

  厉弦自然知道,骑令此话再真不过,可是他家老丈人么……颇为一言难尽啊!

  今生周敦未能将自家的夯货捞到身边,卖个“救他离开厉大公子式阿鼻地狱”的天大人情,更未能贴心卖好让那夯货死心塌地卖命,若是还把仲大将军的邀天之功揽自己身上,显是当天下人全傻了。

  但在前世,当年仲二重创之后被周敦救出,招揽在身边,仲大将军的刺王之举便成了周敦的苦心筹谋,但先帝当年的钦命已盖棺定论,历朝以孝为先,新皇作为儿辈,自然不能一上台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仲家翻案。已当上元和帝的周敦便赐封仲衡为将军,悄悄移葬仲家女眷,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仲家默默昭雪,揭过前篇。

  然而,仲肃这位大燕前大将军不这么想,前世新帝登基半个月后,老仲自蛮地历尽千辛万难,杀破重重艰险回到大燕边关之时,听到了他兵败被俘、先帝震怒,家中几乎死绝的人间惨事后,这老爷子不顾边将的劝说阻拦,掉头就走,转眼消失无踪。

  厉弦不知道他那时是否去找过仲衡,只知道后来再听说他的消息时,老头已是北地陈国的大将军了。老仲续娶了陈国新寡的公主,到阿奴与修罗将军赴死之时,听说陈国的仲将军几年间已经与公主和美婢一口气抱六个娃了……老头以他的奇特方式重建了仲氏家族,若是他能活到古来稀,厉弦觉着,这位再生一个民族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丈人当年刺杀了突厥王,回返大燕所经的边关,便是前汉时所设的——阳关。

  看看脑海中的地图,啧,阳关与临洮西北的折枝关一线相牵,相距不过二百来里。今生,仲家满门虽是遭难,可主脉一家老小都在本大人手上,老不修的将军,且不知你意欲何为呢?

  厉大人横了一眼身旁楞怔的夯货,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

  再问那骑令,他颠来倒去也就是那些面上的消息,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这一夜,厉大人身后的火炉子上半夜僵直,待到他迷迷糊糊入睡后,只听得身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恼得厉大人一巴掌狠狠拍在那劲瘦结实的臀瓣上,骂道:“你爹若是真的活着,有你和你娘在,还怕他不找上门来?睡觉!烙什么饼子?!”

  结实强健的大长毛腿悄悄圈拢过来,把厉大人嫩生生的小白蹄膀夹在了自己的腿间;肌肉坟起的大长胳膊偷偷从背后伸来,紧紧拥住自家的主子爷……

  仲衡将自己的脸埋在阿弦的后颈窝里,悄声在他耳边问:“阿弦,你说他真的活着吗?会来找我和娘吗?若是他来了,我们……”

  厉弦被热呼呼的喘息吹在耳根上,昏昏沉沉地只觉犹如身陷熊抱,耳边还嗡嗡作响不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反手一巴掌拍到那嗡嗡不停的脑瓜门上,果然,清静了。

  清晨,厉大人神清气爽地醒来时,只见枕边人黑着两只眼圈,眼神幽幽难言。

  他摇摇头,语重心长:“每逢大事,愈要镇之以静。你看你这样子,若是伯父寻上门来,怕还以为我虐待了你,说不得要带你这阿奴远走高飞……”

  话说出口,厉弦心头突地一郁,眼睛都眯了起来,斜睨着那毛发乱翘、形色憔悴犹如食铁兽模样的夯货,即便这样,这男人仍是英气勃勃,难掩风姿如松。

  若是仲老头真要带他一家子走……

  厉弦磨牙瞪着仲衡的一身腱子肉——这!这!这!全是老子辛苦煮药食佳肴,一点点喂出来的,凭什么还回去?!敢跟他爹跑?敲断这货三条腿!

  凉气嗖嗖,仲衡敏感地察觉了自家主子爷的阴云密布、神色不善,他一楞,突地心有灵犀,上前握住主子爷的手,低声慎重地言道:“阿弦,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那我要是赶你呢?!”厉大人凉凉斜睨,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之势。

  仲衡咽了口唾沫,坚定无比地望着阿弦,道:“打死也不走!实在不行,我便掳了你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当一对逍遥自在的‘狗男男’。”

  被自家不正经的主子爷耳濡目染这些时日,将门虎子也会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外加出口一串串古怪辞令了。

  厉大人摸摸光滑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沉声责道:“谨言慎行,动不动口出俚语,成何体统。”

  [……修罗将军就这样成了“妻管严”,好吗?]

  [狗男男!动不动撒狗粮,还有没有人性了?!]

  [小厉子家的老公公真的还活着呀?一家子能团聚,真好~]

  [有一刷的播友吗?这老仲真的刺杀了突厥王?好牛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前半句应景,后半句就不太妥帖了,人仲大将军要宣扬武威,以功赎过,换家人平安,怎么也不能藏啊!哎呀,说起来那个死的老皇帝还真不厚道,人家在前线卖命,他在后边无凭无据的,听了谗言,一怒就捅人后腰子。要是我,那死活也不能替他家卖命了啊!]

  [仲衡他哥流放南蛮之地没声息了,估计活不了,他家几个庶弟也生死不知,老仲算起来就是独苗苗了,要是知道小厉子把人给祸祸了,啧啧啧!我眼前仿佛一场悲剧正要上演……]

  [放心,有咱们在,小厉子只会让别人悲剧!再说了,我观仲将军之面,也不太像是白眼狼之相啊!没咱小厉子,他能这么壮实的活到如今?]

  弹幕浪起,上人们八卦之心大作,纷纷就小厉子的家庭伦理、大国小家、公公丈人之类的话题展开了深刻且广泛的讨论。

  厉弦翻翻白眼,对这帮子闲得发凉,要么爱窥私,要么嗷嗷喊种田争霸的无聊上人们也无甚可说,凝神一点右上角小横杠,眼前清静了。

  拎着家中近日听了京中消息,略有些晃神的“爱犬”,厉大人一行又踏上了赴任之路。

  因带着的累赘太多,车队的行程慢了许多,又走两日,终于在第三日上踏入了平陆的地界,过刚界碑没多远,就见几骑飞奔而来,马上骑手老远便喊:“可是厉弦厉大人当面?!”

  仲衡引马向前,沉声喝道:“正是!”

  那几骑喜笑颜开,齐声大喝:“给甥少爷见安!”

  一骑突众而出,骑士圆脸细眉,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高呼甥少爷,一边呸呸呸地吐着风沙,不是郑二舅的外管事冬河又是哪个?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甥少爷您如今可是官衣在身,指日便见高官得做,公侯也未见得远啊!”冬河骑术不错,奔至车队厉大人驾前,一咕噜跳下马,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灰土一片顿时有些肿起。

  “怎地嘴如此甜了?你这脑门跟土地爷较劲儿,有意思吗?阿舅他们可好?”厉弦笑骂一声,他这老子卖面子才弄来的七品小武官,要等做公侯,猴年马月也轮不上啊!

  冬河身手矫健地翻身而起,嘻嘻笑道:“好,如何不好,大爷那是一如既往地骂兔崽子们能骂一个时辰不歇气;二爷如今更是大好,这一路来西北都未发作一次,连喘都不曾有几声,皆是托了甥少爷您的福,小的我磕破头也表不了对您感激的亿万之一啊!”

  厉弦忍不住咧嘴而笑,二舅大好,他便安心了,好好守着这西北的一摊子,不趟京城混水,不贪那银矿急利,又无他这废物点心拖后腿,郑阀必能世代永昌,长久繁盛。

  冬河翻身上马,引缰让马儿随着公子的车驾慢慢而行,一边微躬着身子向公子爷禀诉别来之情,这姿势倒是不太别扭,只这旁边一双利眼瞪着,如防贼子算是怎么个回事?

  冬河冷眼细辨认,呵,不就是当日随着甥少爷来扬州,还贴身随侍的那健仆么,似是当年仲家没入的官奴?啧啧!这瞧着是盛宠不衰,更腻乎了啊!他是厉大人二舅爷的心腹,也不怕这甥少爷的“贴身人”有甚谗言,撩了几眼,便只当这身旁紧盯的柱子不存在,絮絮叨叨地向甥少爷说道:

  “……二爷身子到底曾亏了底子,本想来平陆候着您,大爷不放心,又说行程路远,也不知您几时到,便让我等来平陆等候打探。又派了一队官衙中做过的经年老吏,或是懂行的幕僚谋参,助您处理与县令府衙等一干赴任之事,好在此地尽快安定。您这西戊校尉,是新派任的屯边武职,并无前任,倒省了交接对库核账移兵等等,倒是招兵之事……”

  “行了,且住,带路吧!”厉大人听得头痛,挥手指向前路,赶紧弄个地盘,整理一干事宜,也好让他与舅舅们在西北重聚。

  至于老丈人之事,有一窝子仲家人在,不愁老仲不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