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宁干笑两声, 心想, 今天这些老头老太里, 估计也就只有王老太他们老两口, 属于那种比较不容易蛊惑的类型,这种自信来源于他们还算宽裕的生活, 以及哪怕闹心但仍然算得上孝顺的儿子。

  相比之下,另外几位老人那种时时刻刻都渴望救赎的心情, 这两个生活还算得上美满的老人就不太能理解得了了。

  话虽如此,但肖越宁仍旧有些忧心。因为王老太他们去听的是普通传销的课程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地狱之门的。

  别人不清楚, 但肖越宁却是知道,这个组织和普通的传销或者邪教不一样,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自己从时空之门内得到的特殊力量,人为的制造一些所谓的“神迹”。

  就好比昨天那个原本患了癌症, 却又神奇“病愈”的老大爷,虽然昨天王老太怀疑那老头是托儿,但那是因为她并不曾亲眼看到过对方痊愈过程的缘故。

  但如果有一天,她亲眼看到了“神迹”降临呢?即便第一次看到后仍旧不信,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还能坚持住,不被地狱之门所蛊惑吗?可能性只怕是微乎其微。

  所以, 最好的解决办法, 还是让地狱之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他一个人无法完全做到这一点,那么最起码,他也应该让那一扇传说中引发了一切灾祸的初始之门, 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亡。

  “真是任务艰巨啊……”肖越宁在心里感叹一声,然后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个任务的问题,免得自己的信心被动摇的丝毫不剩。

  今天听课的路上,肖越宁再次找上了赵老头儿,又旁敲侧击的询问关于下一次沐神大典的时间与地点,但赵老头嘴巴闭的死紧,就是不肯吐露。

  肖越宁叹了一口气:“叔,你别这么防备我呀。我只是听说了那些神迹,觉得非常神奇,想多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协会而已……”

  赵老头防备地瞪了他一眼,摇头说:“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也升级成为高级会员。教里有规定,擅自透露消息给外人和低级会员,是会受到神罚的。”

  肖越宁:“什么是神罚?会被怎么样?”

  赵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接下来,无论肖越宁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肖越宁看着他的表情,在心中暗忖:看来,这个惩罚一定相当可怕。他也不再逼着他回答问题了,而是开始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打算曲线救国。

  等走到听课地点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同城派送的GPS定位器,然后加了运费,让对方用国内最贵的快递寄出来。

  最贵的快递果然速度也最快,而且因为是同城,肖越宁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快递电话,叫他取件。

  正好他此时听课也听得不耐烦了,就托口说有事离开了集会点。

  到手的定位器只有半个手指头那么大,挺迷你的,但现在的问题关键是……该用什么办法让赵大爷时时把它带在身上?

  肖越宁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等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他隔着小区冰冷的石凳,感受到自己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更加冰冷的身体之后,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回过头,苏熠果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肖越宁冲着似乎是想搂住他的苏熠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在对方的怔愣中,缓缓地开口:“苏熠,我这里有一件事可能要请你帮忙。”

  苏熠:“……什么事?”

  ……

  于是,这天晚上,苏熠得了肖越宁的指点后,就把身体化为虚影,潜入了赵老头儿的家里。

  肖越宁在自己家中等待,五分钟之后,一道黑雾自窗外卷了进来,落在地上化为一道修长的人影。

  肖越宁见状连忙问:“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苏熠点头:“弄好了。”

  “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他的腰包里。”苏熠看着肖越宁,解释,“我见他有一个腰包,里头放着手机钥匙和零钱药盒,应该是每回出门都会带的东西,所以就把追踪器放了进去,就算将来他发现了这个东西,估计也只会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个小玩意,随手塞包里而已。”

  肖越宁高兴地一抚掌:“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根据赵大爷的行踪找到地狱之门集会的地点,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们在A市的大本营。”

  苏熠歪头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眼神闪了闪,没有吭声。

  肖越宁被他盯着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有些忐忑地问:“干嘛……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

  苏熠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突然挑唇一笑,然后在肖越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肖越宁没有防备之下,被亲个正着,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冰冷又柔软的触感,他顿时呆住了,说话的舌头都有些伸不直了:“你,你怎么、你……”

  苏熠缓缓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微红,他把头转向一边,低低地说:“收点利息。”

  利息?

  什么利息?

  肖越宁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要骂人,但因为害怕激怒眼前这个喜怒不定的家伙,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口鸟气给咽下去了,只能低低地说:“下回别这样了。”

  结果,这话刚一出,就立即捅了马蜂窝。

  原本还一副羞涩模样的苏熠,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眼中黑沉沉的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他的声音也变得极低极冷:“怎么,我不能亲你吗?”

  你凭什么能亲我啊?

  肖越宁恨不得大声咆哮。

  但现实面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的认怂,连忙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熠的脸色仍旧冰冷如霜,看着肖越宁的目光中,又开始翻涌起了某种蠢蠢欲动的杀意。似乎只要肖越宁这个问题一旦回答得让他不满意,他就又要立马掐死他,将他的灵魂永远的捆绑在自己身边,永远不分开。

  时隔这么多天,肖越宁再一次被苏熠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顿时头皮发麻,额头冷汗直冒。

  他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尖,想也不想地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是你可以不用亲我,我可以主动亲你呀!”

  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肖越宁自己先就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脑子短路之下究竟说了什么之后,他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苏熠也愣了一下,他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肖越宁会这么说一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耳尖微红,故作不在意地扭头看向一边,避开肖越宁看过来的眼神,低声说:“原、原来是这样吗……”

  肖越宁看着他害羞的样子,脸色铁青。

  但迫于淫威,他嘴里却不敢不认:“唔……当然……”

  “哦。”苏熠点点头,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但他仍旧坚持把脸凑到了肖越宁的眼前,羞赧的说:“那,那你亲吧。”

  肖越宁:“……啊?”

  他都有些木了。

  苏熠见他脸色不对,想了想,眼神顿时又变了,他声音变得阴冷:“怎么?不愿意吗?难道你其实是在骗我?”他说着,身上开始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气。

  肖越宁浑身刚刚倒下去的寒毛,瞬间又集体起立,连忙说道:“不,当然不是!我……我这就亲!”为了证明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屏住呼吸,快速在苏熠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嘴唇和那苍白面颊上的皮肤触之即离,但传来的触感却异常的光滑柔软,亲在上面的感觉像是亲在了某种冰凉的丝缎上……让肖越宁的心脏都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过,他把这归于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导致。

  亲完之后,苏熠终于满意了,扭头对肖越宁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肖越宁:“……”

  他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安装了定位器之后,肖越宁就没怎么去地狱之门的洗脑窝点听课了。

  而大概是因为他还不算是什么核心成员,对协会的事情知晓的也不多,他没去听课之后,地狱之门的人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没通过初级洗脑筛选,直接无视了。

  但如果换成赵老头儿这样接触过深层洗脑,已经升级为高级会员的人来说,想退出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肖越宁虽然对地狱之门这个组织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有许多民间教派对于叛徒的惩罚相当严厉,甚至时常闹出人命。尤其地狱之门这种掌握了某种神秘力量,自封为“神”的,手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越宁通过追踪器严密的监视了赵大爷几天,发现这老头儿的活路路线相当的规律。

  白天他会去听讲课,晚上回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会进去买菜,三五不时的还会到附近的超市购买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他基本上不去别的地方,也不参与别的娱乐活动。

  什么广场舞、下棋、遛弯之类的消遣他通通都不爱,每天晚上就只在自己家里呆着……肖越宁极度怀疑,他是在偷偷练那个传说中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学习的“气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在肖越宁又一次付出了一个亲吻的代价后,让苏熠帮他探查了赵大爷家里。

  结果表明,这老头儿每天晚上躲在家里,果然就是在练气功。

  肖越宁好奇地问:“他在练的气功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有用吗?”

  苏熠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用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大概……类似修仙吧,他盘着腿半天没动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凑过去看,结果发现,他其实是练着练着就睡着了。”

  肖越宁:“……”

  硬憋着没笑,他嘴角抽抽地又问:“哦,那你觉得这气功有用吗?”

  苏熠说:“当然没用。不光没用,他每天老这么盘着,时间久了大概要得关节炎。”

  肖越宁:“……”

  所以这所谓的“气功”,果然就是地狱之门用来忽悠信徒用的。不过他们有各种“神迹”的加持,就算起初会有信徒产生怀疑,但在亲眼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之后,也会深信不疑的继续练习吧?

  至于这气功练到最后,要是被发现没用怎么办?没用当然是你不够虔诚,功力不到家,和伟大的地狱之主有什么关系?总之怎么忽悠都行。

  在给赵大爷装了定位器的第三天晚上九点左右,肖越宁监控到他突然离开了家,往市北的一个方向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打探,肖越宁知道这个大爷已经没有亲人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跑这么远的路程。他会这么晚了还出门,只会是一个可能:地狱之门的沐神大典,估计又要开始了。

  代表目标的小红点在地图上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肖越宁猜测他应该是乘坐了某种交通工具。

  考虑到赵大爷一个孤老头子,每个月只靠着微薄的退休补贴过日子,不太可能搭乘出租车。他们小区距离地铁又有些距离,所以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公交车。

  “可他乘坐的究竟是哪路车呢?目的地又是哪里?”

  这些他目前不可能搞得明白,肖越宁只好先出门叫了辆出租车,也不管出租司机怪异的眼神,只让他跟着手机上显示的方位一路往前。

  这出租司机大概以为他是出来抓奸的,虽然满脸的八卦,但又怕自己开口询问的话,会惹怒一个潜在的绿帽王,所以一路上硬忍着没开口,但是好奇的目光却仍旧在肖越宁身上来来回回瞟个不停,然后在心里感叹:唉,长这么帅都能被绿,看来是个没钱的穷逼。

  这么一想,他偷瞄肖越宁的目光中,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丢丢鄙视,和那么一点点同情。

  令人同情的穷逼肖越宁也没说话,他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移动的红点,一边忍耐着来自自己身侧那人的不断骚扰。

  是的,苏熠也跟过来了。

  虽然在前排司机的眼中,坐上他出租车的只有肖越宁一个人,但事实上后排的座位上却是结结实实的坐着一人一鬼。

  苏熠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在假装不经意的试图把肖越宁往自己的怀里带。

  肖越宁碍于司机不停偷偷看过来的目光,不敢挣扎得太过火,只能微微偏着身子躲避……结果他越躲,苏熠就越往这边挤,挤着挤着,他整个人不知不觉的都快贴到车门上去了!

  肖越宁忍不住扭头,狠狠地瞪了苏熠一眼,而对方则维持着平静的脸孔根本没有看他,那淡定的模样就像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手机上,代表着赵大爷的红点一路向北,最后停在了市区北面郊区一片废弃的工地上。

  这片工地和肖越宁第一个任务所去的工地不同,那个任务的工地是因为连续死人才导致停工。

  而这片开发区,则是因为开发商资金链断了,老板直接卷铺盖跑路,这才让这一大片正在修建中的建筑楼盘,就这么荒废下来。

  在距离这片工地还有些路程的时候,肖越宁就让司机停车了。

  他不确定地狱之门在A市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每次举行的沐神大典是什么规模的,驻扎A市的判官手下又究竟有多少拥有鬼怪能力的神使……所以最好还是悄悄的摸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肖越宁打发走了司机之后,就和苏熠远离了大路,专挑偏僻的杂草丛走。

  在距离他们约五百多米之外的地方,几栋黑漆漆的建筑在黑暗中伫立着,沉默的守望着这一片荒地,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不见半点火光。

  因为怕引来旁人的注意,肖越宁不敢打开手电照明,只能磕磕绊绊的往前走。

  因为临近工地,草丛里不时就会有乱扔的砖头和石块,十分难行。再加上时不时的会有东西刮擦小腿,弄得他的皮肤又痛又痒。

  虽然肖越宁一直忍耐着没有出声,但苏熠仍旧察觉到了他的窘境。

  随即,他手一挥,一道黑雾随着他的动作翻滚而出,像是一条黑色绸带一样分开眼前的杂草和灌木,让出一条简陋的小路来。

  肖越宁看了苏熠一眼,由衷地道:“多谢。”

  苏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被地上的灌木绊倒。

  顺着这条被黑雾强行开出来的小径,往前行了约十来分钟后,肖越宁和苏熠终于来到了一幢烂尾楼前。

  绕过这栋楼,后面的建筑群里居然隐隐有光亮传来,还有低低的人语喧哗声。

  肖越宁提高警惕,快速潜伏到距离亮光最近的楼房一侧,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这栋楼背后的一大片空地上,高高竖立着几根火把。火把被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在空地的各个角落,正好围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而此时,在这六芒星的图案正中,正黑压压的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打扮各个不同,乍一看去,人数起码也有三四百人之多。

  就是这样看上去全然不同的一大群人,此刻的脸上,却有志一同的露出了狂热到极点的热切表情。

  他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被他们簇拥在人群最中间的高台上,仿佛在等待和期待着什么。

  肖越宁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发现高台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盆。

  火盆映出的光亮照亮了木台上雕刻的纹路,这纹路刻画的相当精致,无论是诡异的阵纹浮雕,还是位于浮雕最中间的那中巨大、邪恶又诡秘的眼睛图案,在火把昏暗明灭的光亮中,都透着种阴森可怖的味道。

  肖越宁屏住了呼吸,扒在墙壁的边缘,眼睛仔细在人群中搜索着,试图看到那些穿着黑衣的神使。苏熠则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然而,不知道是攒动的人头实在太多,还是那些黑衣人根本就还没有出现,肖越宁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半个神使的影子。

  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做多余的举动,生怕惊动了潜藏在暗处的身影。毕竟他现在手上的法器,就只剩下一只威力大减的流火金铃,唯二的两张灵符也都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没了。

  虽然他还有苏熠这个帮手在,但是谁也说不准驻守A市的判官手上,究竟握有什么级别的鬼王。

  到时候一旦苏熠被绊住,肖越宁一个人真的很难面对为数众多的神使们。

  围拢在高台之下的人们此刻全都非常的激动,他们脸上的表情兴奋无比,光看着就是一幅被洗脑过度的狂热脑残粉模样,一个个的眼睛里全都散发着瘆人的亮光。

  而正在这时,肖越宁看见人群中有人突然跪倒在地,向空空如也的高台做出朝拜的动作,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光没有引起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甚至还有一些信徒开始跟随他,一起朝着祭台跪拜起来。

  于是乎,就像是多米诺牌效应一样,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的功夫,场地上就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这些人一边朝着祭台磕头,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祷词。

  他们脸上的表情全都虔诚到近乎神经质,令躲在一旁偷看的肖越宁手臂上,忍不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觉得有点瘆得慌。

  肖越宁并没有在这群人里面发现赵大爷的身影,这个瘦小的老头儿,估计是被这攒动的人群直接淹没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在约摸半个小时之后,一群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从一栋烂尾楼里依次走出。

  这群黑衣人有八个,他们分成两边,护持着一个脸上带着金色鬼脸面具,身上也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朝着聚满了人群的场地缓缓走来。

  在看到这群人后,场地中信徒们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立马激动的开始高喊起来:“恭迎判官大人!恭迎神使!”

  “黑暗永在!地狱之主永存!”

  ……

  在众人的欢呼和万众瞩目中,这位“判官”不疾不徐的迈着脚步,步子沉稳的走进了集会的广场。

  随着他的接近,挡在他前面的信众甚至不用等神使们开口驱赶,就犹如摩西分海一般,自动自觉的在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用敬畏又荣幸的目光恭送判官和神使们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

  肖越宁甚至看到一个严重疯魔的老人突然弯腰,从黑衣人走过的地面上抓了一把土,无比虔诚的收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肖越宁也不懂这些狂热信徒的脑回路,不确定他抓那些土具体是想做什么……难道是觉得被神使们踩过的路沾了神气就成了神路,土也成了神土,可以想拿回家供起来?

  戴着金色面具的“判官”在八位神使的护卫下登上了高台,只见他站在台子上气势恢宏的一挥手,台下那些不住喊着“黑暗永在,地狱之主永存”的教众们登时齐刷刷闭上了嘴巴,比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听话。

  判官对于自己的号召力非常满意,他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之后,非常有神棍风范的两手张开向天,开始用充满了蛊惑意味的声音发表演讲了:“各位神的信徒啊!眼前的光明即将黑暗,黑暗的曙光即将到来!生死有命,万物轮回!唯有地狱之主不灭,信仰长存,方能助我们洗清罪恶,脱离苦海!”

  几句狗屁不通故弄玄虚的话后,台下那些伸长了脖子的信徒立马又激动了起来,齐齐张开双臂高呼:

  “地狱之主万岁!”

  “地狱之主永存!”

  “黑暗永在!地狱之主永存!”

  ……

  在一波热烈的呼喊之后,高台上的判官又张嘴了:“仁慈的万物之主因为垂怜他在人世间受苦的子民,所以特地派下一具□□,建立了地狱之门!我们是神的子民,是虔诚的信仰者,是受地狱之主庇佑的幸运儿!只有信仰地狱之主,才能令我们摆脱疾病的折磨,脱离阴间的残酷刑法,使我们不必再恐惧死亡!——因为,身为地狱之主子民的我们,所有的罪孽都会被洗清,死后只是重回神的怀抱!神垂怜!神不朽!神伟大!”

  台下的人激动的举起双臂,高声叫喊:“神伟大!”

  “神垂怜!”

  “地狱之主万岁!”

  ……

  肖越宁碰在不远处的楼房阴影里,看得目不转睛。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邪教集会现场,一时间只觉得十分新奇。

  同时他也觉得十分感慨,在场明明这么多人,居然全被忽悠着信奉一群残忍的刽子手,把几个和鬼怪融合为一体的怪物当成了神的使者,救赎的希望,想想就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