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林桃跟李丽红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请假,然后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出门去县城。
陈采花昨儿个上了县城,因为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此留在县城, 根本没回去。
她手上又没有介绍信, 没办法住招待所,也舍不得冤枉钱住招待所。
因此在派出所的长椅上凑活过了一夜。
心里拔凉的陈采花, 哪儿睡得着觉。
就那么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 即使怨恨背后写举报信的人, 又怨恨陈小荷母子两个,甚至连大队长姚青山都给恨上了。
如果不是这些人, 她儿子怎么会被公安抓,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出都出不来。
都是那些人害的!
陈采花心中怨恨不已,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她不敢跟公安放肆, 于是只能把怒气撒到那几个软柿子身上。
在派出所熬了一天, 陈采花还是没能如愿见到的姚天赐。
第二天终于打探到了一点点消息,说证据确凿,只等着宣判。
得知这一消息, 陈采花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 然后晕倒在地。
她的儿子啊, 她最爱的儿子!
怎会如此。
想到儿子未来好多年都要在边疆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陈采花的心如刀绞。
起先她还觉得大队里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可是的了公安这边的话, 即便是她再不想相信, 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陈采花思来想去,想救自己的儿子,还得从陈小荷那边入手。
只要陈小荷那边不再追究儿子,那么她儿子罪责会减轻很多,甚至还有可能不用改造。
不得不时说,陈采花这人想得倒是挺美。
她儿子姚天赐,在见识过公安手里的木仓时,就已经下破了胆子。
他只是一个农村的二流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没当场吓尿就已经是胆子大。
而他被抓进去之后,是要多老实就多老实。
为了能够争取坦白从宽,把犯罪过程以及原因全都交代了个干净。
总之,姚天赐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可能。
因此,陈采花只有回去求陈小荷母子两个这一条路可以走。
当天傍晚,陈小荷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自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陈小荷根本没有上工的心思,也没让儿子出去,而是拘着儿子在家休息。
家中大门被拍响的那一刻,陈小荷正在收拾屋子。
既然已经打算把房子卖掉搬走,那就得提前收拾起来。顺便把屋子大扫除一遍,打扫得干净立整些。
由于儿子在家中差点被拐卖,哪怕在白天,陈小荷也把自家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万一,孩子就不见了。
听到有人拍门,陈小荷出门去看。
结果才踏进院子,就听见了陈采花的声音。
“小荷,小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陈采花这时间点也是挑过的。
傍晚时分,大家伙都下工了。
她就不相信这么多人看着,陈小荷能狠得下心。
陈小荷转身就回屋。
压根不想搭理陈采花,昨日里陈采花才那样说过,她才不信陈采花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儿。
不用猜就知道想让她去派出所那边替姚天赐求情。
恶人自有恶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小荷可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他姚天赐前脚能卖了她的儿子,后脚就能把她卖了!
这种人给他求情?
当她是傻子吗?
反正陈小荷是没搭理门口的陈采花。
门口的陈采花在外面拍了许久的门,却没有来开门,心中知道肯定是陈小荷那个贱人不敢出来。
她心里恨极,但也知道目的还没达成,不是翻脸的时候。
眼瞅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再耽搁下去大家伙都回家去了,因此陈采花一咬牙一狠心。
直接跪在了陈小荷家门口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小荷妹子,都是婶子我猪油蒙了心啊!我昨儿个不应该那么说你的。我知道错了,我这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就出来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婶子给你跪下了,你快出来吧。”
陈采花这一番唱念做打,很快就吸引了下工回来队员的主意。
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看热闹。
“哎呀,陈采花都跪在门前了,这陈小荷怎么也不出来吱个声?”
“就是,人都行了这么大的礼了,甭管原谅不原谅,好歹出来说一声话。人陈采花年纪可比陈小荷大得多,就这么让陈采花跪着,也不怕折寿!”
“陈小荷,陈小荷?你快出来,你婶子上你家来道歉了。”有好事者帮忙喊人。
“里面没人?”
“应该有人吧,陈小荷跟她儿子,今天都没上工,应该在家才是。”
“难道出门去县城了?”
“没有,我刚才还看见她在院子里转悠呢,人在。”
“看来是故意不出来了。这陈小荷也真是的……”
随着陈采花跪着的时间越久,围观群众对陈小荷的意见也就越大。
有什么事儿,出来大家当面说多好。
“陈小荷,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爬院墙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朝着里头喊道。
屋里的陈小荷脸色十分难看。
“妈,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去?”姚福神色紧张地询问他妈。
陈小荷定了定神,“阿福,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出来知道吗?”
陈采花突然来这一套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可不相信陈采花是真心实意来道歉。
八成还是想用人言可畏逼迫她就范。
陈小荷是真的不想出去。
一旦出去就是落入了对方的全套。
可是她一直不出去,同样也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中。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痛快地去战斗。
“哐当”一声,陈寡妇家的院门被打开。
“陈采花,我们两家是死敌,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陈寡妇面如寒霜,一脸冷漠。
“小荷,昨天的事儿是婶子对不起你,婶子嘴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我知道是我家天赐不好,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孩子没事儿的分上,就饶了我家天赐吧。”
“我家天赐人真的不坏,只是一时想岔了。”
“天赐这孩子是我生的,他虽然好吃懒做了些,但绝对不会胡乱干出这种事儿,我想肯定也是你先惹着天赐了……要不然天赐绝对不会……”
“求求你放了天赐!”
“求求你原谅天赐……”
“天赐再不有不好,也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他做了错事,我这个当妈的替他道歉……”
陈采花跪在地上,可算是豁出去老脸。
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陈小荷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围观的群众就有站在陈采花这边的。
“陈寡妇,你婶子都这样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啊,天赐那孩子也不算太坏,他就是一时想岔了。”
“你说陈寡妇是不是先前就惹着姚天赐了,要不然无缘无故的,姚天赐怎么别人都不拐,单拐人家姚福,我看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陈小荷听着众人说的话,如坠冰窟。
这就是同她一个村子的人,这些人不站在她这个受害者身边,反而站在陈采花这个加害者亲妈那边。
这世道,呵呵。
陈小荷见这些嘴巴嘚吧嘚嘚吧嘚地说个没完,心中对去世丈夫家乡的一点不舍,全都消散。
就这样的大队,就这群是非不分的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里头凑巧就有那么一两个跟陈寡妇有关系的,倒是为陈寡妇说话。
“你们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孩子要是差点被拐卖,你能乐意原谅人家。怕不是早拿着大扫把打到人家家里去了。”
“人姚天赐是被公安抓走的,你们倒是跟人家公安去说啊,看人家搭不搭理你们!”
这话让大家伙一静,公安那是按照法律法规办事,求情有用个屁。
他们还不是觉得陈寡妇是个外村的,是个寡妇好欺负的才这样对人家陈寡妇。
再说谁都不想自家大队里出现一个拐卖亲戚家的人贩子。
这无疑会给大队产生巨大的影响,还是非常恶劣的那种。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再战了陈采花那边,觉得陈小荷儿子没出事,没必要这么计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
你好我好的大家好。
陈小荷可不这么觉得,她此时已经怒到了几点!
转头回院子,抄起一根大木棍,直接往刚才说风凉话说的最爽快的人身上挥!
“你们这些老混蛋老贱人!既然觉得孩子被拐卖不是什么大事儿,那我祝你们家孩子全被拐卖!以后永远找不到!”
“孩子的孩子还被拐卖!”
“你们就去原谅人贩子去吧!”
“你们这些狗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么心疼姚天赐,姚天赐是你们儿子吗?用得着你们心疼?还说是你们跟陈采花有一腿,所以才帮着陈采花说话?”
“我瞧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去死!”
陈小荷大木棒舞得虎虎生威,那些个站在最前头替陈采花说话的人立马被波及。
一个个哎哟哎呦交换着往后退。
“陈寡妇你疯啦!”
“陈小荷要杀人啦!”
“救命啊!快去找大队长!”
陈小荷手上动作没停,“你们要是还敢提陈采花说话,我诅咒你们生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全都没□□!女的是娼妇,男的被拐卖!我让你们替陈采花说话,四六不懂的狗东西!”
陈小荷这诅咒不可谓不毒。
那些逃走的人都敢再回来。
“都给我滚!老娘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这些傻子管!老娘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要是还想张嘴,我不介意把木棍换成菜刀,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一刀一个,送你们上西天了!”
众人纷纷缩了缩脖子,仿佛看见陈小荷手里拎着菜刀砍上他们家。
顿时没人再替陈采花说话。
“呵呵,我家饭好了,我得回家做吃饭去。”
“我家没人烧饭,我得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要不然婆娘等下要找我。”
“走走走,回家去,你们下工不累啊,都回自己家去。”
众人一哄而散,很快只剩下零零落落尤其爱看热闹的几人。
心说陈小荷这寡妇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候也能化身泼妇大展神威。
溜了溜了,反正不是自家的事情,爱咋咋地。
“怎么?你们几个留下的,想要生儿子没□□,还是说以后想自家孩子被人拐卖?”
剩下几人:“……”
落荒而逃。
得了,惹不起疯子还躲不起么。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走了个干净。
陈采花都懵逼了。
“哎,不是,你们别走啊,快回来。”陈采花闹这么大,为的就是把人吸引过来。
就那种道德绑架的意思,想然陈小荷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让步。
本来她信誓旦旦,陈小荷那贱人娘家早已经断了关系,除了姚家湾她又能上哪里去。
为了能继续在姚家湾生活下去,为了不得罪姚家湾所有人,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哪曾想到陈小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根本不顾会不会得罪姚家湾所有人。
竟然直接拿着的大棒子挥舞,根本不管以后如何。
陈采花起先还沾沾自喜,觉得陈小荷没有远见,只顾着生气都不顾以后在大队里会如何难过。
可转瞬就反应过来,陈小荷死活都不愿意替她家天赐说话,那岂不是她家天赐就要倒霉了?
意识到这个,陈采花又气又怒。
就凭这贱人刚才的那番话,陈采花就知道根本不可能说服这贱人跟公安求情。
“小荷,你就看在婶子已经跪下跟你求情的份上,你就原谅婶子原谅天赐吧,好歹天赐也是你相好,你不念着他好,但也不能把他往绝路上逼啊!往日子天赐对你可不错,你们都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闹点矛盾很正常。”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陈小荷见陈采花越说越不是人话,赶紧打断,“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姚天赐那个二流子没关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替拐卖我儿子的人贩子求情!”
她要真求情了,那她儿子情何以堪。
姚天赐一来没跟她结婚,二来也不是阿福的父亲。
就这路货色,她能原谅他,替他求情?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总之,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她反而会要求公安那边从重处理。
她就不信了,她离开姚家湾还能过不下去。
且她跟儿子在姚家湾的生活又没过得多好。
不待也罢。
“你!”陈采花面红耳赤,显然已经怒极。
但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怒气说道,“天赐好歹跟你做了两年夫妻,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陈小荷不知道陈采花是怎么知道自己跟姚天赐搅和在一起的,或许是陈采花自己发现,也或许是姚天赐跟陈采花说的。
这些她都不关心,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的儿子。
“陈采花,你别惺惺作态了,我知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我劝你别浪费口舌,姚天赐我是不会原谅,你就是跪下来磕头,把头磕破了,跪死在我家面前,我都不会放过姚天赐!”
陈小荷这话,陈彩和彻底爆发。
既然如此。
人都已经走光,她也没必要装了。
“你个小贱人,要是我家天赐有个万一,看我不弄死你!”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说的就是你!天赐好歹跟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竟然连帮天赐一把都不肯。怪不得你死了男人,就你这样的毒妇,你男人不死谁死?”
陈采花口不择言,嘴里难听的话如同毒蛇的汁液一道道喷射而出。
“我看你男人就是知道你不守妇道,发现你跟别的男人通奸,你一气之下就把你男人弄死……”
眼瞅着陈采花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陈小荷也顾不上什么闹不闹出人命的。
直接抄起大棒子就往陈采花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这个烂嘴的老妖婆!”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怪物!”陈小荷男人是意外死的,别说她那时候还是个安分的小媳妇,跟丈夫虽然感情一般,但也没做过对不起丈夫的事情。
陈采花此时却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这陈小荷不能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小荷拿着大棒子左右招呼,使出了洪荒之力。
陈采花被陈小荷撵到处乱窜。
她虽然手里一把子力气,但她毕竟年纪大了,伸手不如年轻人灵活。
左躲右闪的,身上挨了好几下。
不远处。
陈采花的儿子儿媳在角落里说话,“当家的,咱们不过去吗?”
说话的是陈采花的大儿媳。
陈采花一共有三子二女,女儿都嫁出去了,才在别的生产大队。
儿子这是留在身边。
其中老大家的心思活络,老二家的老实巴交,老三也就是姚天赐是个老来子,被陈采花宠坏了不说,还成了大队里有名的二流子。
“怎么先看看,不过去。”老大对养着姚天赐这个二十来岁的大侄子早就有怨言。
本来还以为只要养到对方说亲结婚,接可以把姚天赐甩脱,结果姚天赐前后好几年还说不上亲。
分家的事儿遥不可及。
现在闹出这事情,老大觉得是个突破口,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口气分家。
要不然自家人都要被姚天赐拖死!
他儿子已经长大,马上要说亲,女儿也到了妙龄,过不了两年就要相看。
绝对不能让姚天赐这颗老鼠屎坏了家里一锅好粥。
分家,势在必行。
老大媳妇一听这话头,就知道男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当家的,分家的事儿,要不趁着这个机会。”
老大姚金带轻轻点头。
姚金媳妇立马露出一个微笑。
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家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分家。
虽说分家了之后陈采花作为婆婆,还是要跟他们一起生活。
可那也比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住着好。
分了家,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不用上交不用被人看着,以后都是分开吃饭。
再也不用养那个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子,也不需要花他们的钱去给小叔子张罗娶媳妇。
一时之间,姚金媳妇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小叔子好,还是怨恨小叔子败坏了家里以及整个大队的名声。
不过在她看来,小叔子既然犯了法,那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可以理解婆婆救子心切,但若是她而儿子被小叔子拐卖,她能当即抄起菜刀跟小叔子跟婆婆拼命。
要是连男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那就连带着男人一起砍。
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对。
就问他们怕怕不怕。
这边姚金夫妻两个躲在角落观望,那边陈采花跟陈小荷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
陈采花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又是姚家湾的一霸,除了起先没反应过来身上挨了好几下,后来就凭借着丰富的打架经验。
冲过去一把抓住陈小荷手中的木棍,想要抢过来。陈小荷哪能让陈采花得手,死命攥紧不撒手。
最后还是陈采花使了个阴招,一脚踩在了陈小荷的脚背上,陈小荷冷不防被来了这么一下,手上一松,手中的木棍就落到了陈采花的手中。
武器抢到手,陈采花犹如战胜了的公鸡,高昂着头颅。
“小贱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让你松裤腰带,让你松!”
陈采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陈小荷的头上,她觉得要不是陈小荷勾引她家天赐,她家天赐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千错万错都是陈小荷的错!
都是陈小荷这个小娼妇裤腰带太松,要不男人怎么会被她蛊惑带坏!
陈采花的怒火化为实质,大木棍虎虎生威,直往陈小荷的腿上打。
好在陈小荷年轻瘦小很灵活,左躲右闪倒是没有被打着。
而陈采花看见陈小荷躲开自己的攻击,心中更加愤恨。
索性直接丢了大木棍,扑上去一把把陈小荷压在身下,“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陈小荷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五个手指印,可见陈采花的力道是多大。
陈小荷腰上一个使劲,立马把陈采花掀翻在地。
然后两人开始了你扯我头发,我掐你脖子的农村妇女打架现场。
“当家的,咱们要不要去帮忙?”不喜欢婆婆是一回事儿,但看婆婆挨打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要是让婆婆知道他们两个就这么看着,不上去帮忙,吃亏的只会是她。
所以,哪怕是做做样子,也是要的。
姚金却并不担心,“放心着吧,这么些年,我从来没见咱妈打架输过。咱们需要担心的就是别闹出人命来。陈寡妇确实是够气人的,被咱妈收拾也是活该。”
姚金跟媳妇不同,他是站在自家这边。帮亲不办理。
他觉得他妈都这样放下脸面,跪下求陈小荷的原谅了。
陈小荷的儿子又真的出事,轻拿轻放,原谅他弟弟又怎么了?
结果现在死咬着不放,也难怪他妈恼羞成怒,死命揍陈小荷,活几把该。
就该让他妈好好出出气,要不然这火气非得撒在自家人身上不可。
他可是要提分家的,此时不分散火力,更待何时。
总是,姚金那小算盘是打得啪啪直响。
姚金媳妇听了没再说话,陈寡妇是可怜,但她们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好过。
陈寡妇家在村头,知青点也在村头,甚至知青点那边早已得知了陈寡妇家发生的事情。
刚才就有人过去看热闹,结果陈寡妇大发神威,几个看热闹的怕波及到自己身上,立马就撤退了。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去帮一帮陈寡妇?”那边打架的动静传过来,不禁担心上了。
知青点的老大石海洋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咱们最好别管,那陈寡妇作风有问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咱们就当不知道。”
村头就住着陈寡妇一家还有知青点的知青们。
刚来的时候,陈寡妇刚丧夫,大家伙还挺同情她的,遇见陈寡妇有困难,偶尔还会搭把手。
可后来没过几个月石海洋就发现陈寡妇跟大队里的男人不清不楚,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就当自己不知道,没伸张。
可一来二去的,时间一久,知青点的其他知青就看见了陈寡妇跟别的男人夜会。
这人嘴巴不是个紧的,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知青点的小伙伴。
当初这事儿没有闹得整个姚家湾生产大队人尽皆知,还是因为石海洋出面警告大家,让大家别乱说,这才捂住。
知青点的人也都知道陈寡妇跟姚天赐有一腿,姚天赐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陈寡妇家幽会。
可以说,住在知青点的知青们,没一个是喜欢成寡妇的。
平日里跟陈寡妇也就是点头之交,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现在对方跟人打架,还真没个几个愿意上去帮忙。
只有一个心软的女知青李丽红站出来替陈寡妇说话。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李丽红也不好再提什么,只能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多注意点儿,那边要是一个不注意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咱们知青点。”
要闹出人命,他们知青点离得那么近,人又多,结果连个劝架都不去,确实是说不过去。
这点石海洋倒是赞同,“等会儿我过去看下,要是情况不好,再让大家一起去拉架。这会儿她们打得正是起劲的时候,咱们过去只会被误伤,等他们打累了身上没力气了咱们再过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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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桃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采购东西。
其实镇上也有供销社,但是镇上的供销社东西不全不说,还质量不好。
因此林桃选择了更远些的县城百货商店。
贵是贵了点儿,但好歹种类齐全,质量也好。
中午在国营饭店美美地吃上一顿,又打包了好几个肉菜给顾宴他们带回去。
除此之外她还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是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破烂,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人在看管。
见林桃过来挑拣东西,很好心地跟林桃说了哪块儿有她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林桃买了一些旧碗碟,小方桌,还有两个小凳子,另外还买了个樟木箱子。
这些都是给顾宴他们准备的,不能太好,要不然林桃就直接买新的了。
有新的,谁还稀罕用旧的。
但顾宴他们身份有问题,只能将就。
林桃买的东西有点多,自行车前后都挂满了东西。
倒是引得路上许多行人注目。
林桃不喜欢太多人关注她,因此一到了城外没人处,就把东西收进了空间钮里。
幸好四方桌够小,要不然空间钮里还真塞不下。
留着几样东西在外面,林桃这才载着东西回生产队。
因为今天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有些长,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了村口,林桃便下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往知青点走。
然后就看见了打成一团的陈寡妇与姚天赐他妈。
林桃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是为什么打起来。
不就是姚天赐那点破烂事儿。
说起来她今天还去了一趟派出所,了解了相关情况,得知姚天赐极有可能被送往边疆劳改之后,她可算是乐了。
现在见这两人打作一团,陈寡妇还处于下风。
于是她立马停好自行车过来“劝架”。
“哎,你们两个别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哈。”
“哎呀,让你们两个别打了,你们怎么不听?”
林桃状似很无奈的上前劝架,不过暗地里瞅准机会对姚天赐他妈又掐又踹。
陈采花冷不防守了几下,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你她妈的给我滚,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有林桃的干扰,所以被陈小荷的了手。
紧接着她就发现不对了,陈小荷这会儿都竟没什么劲儿了,怎么可能力道这么大。
于是她扭头一看,就发现林桃正在掐她。
林桃注意到陈采花再看她,眉毛一弯“哎呀,不好意思,婶子我看错了……”
陈采花:“……”
“哪儿来的小贱人,还不赶紧滚蛋,当你姑奶奶好欺负啊!你可等着,我先收拾了陈寡妇这个小贱人,马上来收拾你!”
从方才林桃那一笑中,陈采花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面生的知青,是故意掐她。
她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新来的知青。
立马又想到,她连这个知青的面都没见过机会,怎么可能惹到对方。
八成还是天赐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个知青了,否则她实在是找不出缘由来。
林桃被人当场抓包,倒是没好意思继续。
于是她懒洋洋地劝道,“我看你们两得了啊,再打下去,可就得进医院了。逞凶斗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去派出所打去。到时候都抓起来吃牢饭,去农场改造,那才叫好呢。”
陈采花:“……”
陈小荷:“……”
“你们要是再不停手,我可就去喊大队长啦。又是连大队长都劝不了你们,我就上派出所去……”
不得不说,林桃的这番话,成功让两人停了手。
陈采花现在就听不得派出所三个字,一听到林桃提起派出所,心中便是一个瑟缩。
当下又□□了陈寡妇一把头发,才骂骂咧咧地从陈寡妇身上爬起来。
陈寡妇猛然间被撸下一把头发,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她倒是还想跟陈采花这个老巫婆再打一架,一决高下。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经验丰富的陈采花对手,因此生生忍住了冲上去的欲望。
“就你这样的,你还想让我替姚天赐那个二流子人贩子求情?大白天的,想做梦回家做去!”
光这话还不够,陈小荷又恶狠狠地道,“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过姚天赐!姚天赐他这牢是坐定了!你放心吧,以后姚天赐会在边疆农场过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的日子!”
“呵呵,最好再来一个意外,姚天赐变成一堆土,永远留在边疆!”
陈寡妇这诅咒不可谓不毒。
陈采花的黄牙咬得咯咯作响。
“我今儿个不打死你个小娼妇,我就不姓陈!”陈采花飞扑上去,想直接了结陈采花。
然而站在边上的林桃又不是死的,当下伸出一只脚在陈采花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陈采花就那么华丽地摔了个狗吃屎。
连带着门牙都磕掉了半颗。
场面一时间有些凄惨难看。
林桃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说她可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阻止凶狠地仿佛要杀了陈寡妇的陈采花而已。
林桃脑子转得也快,趁着四周没人,立马踢了一块石头过去。
“哎呀,婶子,你怎么被石头绊倒了?你不要紧吧?呀,怎么磕掉了半颗,这可怎么是好?用不用喊你们家的人来送你上卫生院?”
“我还是去吧,我刚才就看见他们在那边那颗大树后面,一直注意这你们这边的情况呢。”
“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闻言,陈采花又气又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桃跑过去的方向。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