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丝丝有未婚夫这件事, 何止惊动了全场啊,还撕碎了两人的心。
祁贺死死地盯着季容时, 满心苦涩, 口不能言。
他不愿相信的,可丝丝没有否认,这就说明一切了。
秦丝丝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她干巴巴地问季容时,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她还以为且得等几天才来呢, 谁白天刚见完面, 晚上还去人家做客啊!
季容时深深看着她, 话里颇有深意,
“我不来,怎么能认识这么多朋友。”
我不来,怎么加深你的印象?
恐高?长得不磕碜?
就这???
秦丝丝敏锐地感觉到不对, 只干笑两声,想把这话头岔过去。
祁贺看着两人的互动, 熟悉中还带着些微妙的东西。
丝丝在他面前的样子,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
白羽到底年轻,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他惊愕地转过头,盯着秦丝丝, 不可置信道,
“姐姐,他说的不是真的吧?蒋总明明说您没有男朋友的!“
“这个...”
秦丝丝瞄了眼季容时扫过来的眼风,突然感觉心里一突突。
不是, 她什么也没干, 她心虚什么啊!
可眼前的男孩子眼神执拗, 满是无法接受,她实在做不到像对别人一样冷淡。
“那个...就是家族联姻嘛,有未婚夫...这很正常...”
季容时脸色稍霁,虽然话里没什么感情,但也算是承认他未婚夫的地位了,算她有良心!
他没想自己现在怎么跟争宠的正房夫人一样,只想着要保住自己合理合法的权益。
祁贺彻底死心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输在还没开口的时候。
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有勇气。
“我先走了。”
他低沉开口,然后作势就要走。
秦丝丝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怪怪的,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似的。
“别走!”
没等她开口,白羽就先开口,然后拽住祁贺。
“还没说完呢,不能走。”
眼里像是在喷火,一股子倔劲儿拦也拦不住。
秦丝丝...
她好像终于明白蒋蔚然前两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秦丝丝啊,男孩儿在成长成男人之前,都有一阵中二期。
那冲劲儿...啧啧,吓人!
这可不是咱们这种阅历丰富的女人能承受住的,你要是没做好陪他长大的准备,就千万别开始啊!”
当时她还想,蒋蔚然说什么屁话呢?她都听不懂。
现在明白了,蒋蔚然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可她冤啊!
她根本就没开始,她在今天之前,以为姐姐就是姐姐呢!
“白羽...”
“姐姐,你也说是家族联姻,你要是不愿意的话,现在就跟我说,我...”
秦丝丝生平头一次遇到这种修罗场,她,没有经验啊!
她求助似的瞟向身侧的季容时,见那位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她一个回复似的。
他眼神微眯,嘴角似笑非笑,秦丝丝心里顿时又一突突。
她也是狼人,她明白,狼人的这个表情很危险。
要是她不好好回答的话,后果可是很吓人的。
她舔舔因莫名紧张有些干涩的唇,上辈子真是到死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再看眼前执拗不甘的弟弟,还残存希望的学长,秦丝丝咬了咬牙——
她轻轻往身边一靠,依在季容时身侧,一直搭在身上的浴巾落了下来,露出了身上穿的泳衣。
虽然是最保守那款泳衣,只露出胳膊和腿,其他部分全都包裹在泳衣里。
可泳衣贴身,一下就显出完美的曲线,让人想忽视也不能,呼吸都是一窒。
季容时闻到到一阵香气,然后娇娇软软的身体就靠了过来,他身体一僵,整个人立刻都绷紧了。
“虽然是家族联姻,但也是很有感情的,是吧?”
秦丝丝的手臂揽在季容时腰间,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掐了掐他腰间的肉。
嘶,真应,都没有赘肉的嘛?
季容时收到讯号,又被美人环住,此刻就是让他干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更何况是说句话呢。
他转头看她,秦丝丝悄咪咪地冲他眨眼睛,意思是请求帮忙打掩护。
她这么个情况,离死不远,就别再害人了,早早让他们把念想去了才最好。
季容时不一样,季容时是官配,她上辈子也和他订婚了。
大不了等将来遗产分割的时候,给他留点当补偿,反正她是欠他的了,多欠点少欠点差别不大。
秦丝丝看到季容时的眼里有光,然后...他就笑了。
再抬起头时,他已经反客为主,长臂一伸,彻底把秦丝丝捞进怀里,还伸出大手捉住她的手,反手一握,十指相扣。
“是的,我只和我爱的人定下婚姻之盟。”
声音坚定,仿若在心里演示了无数遍一样,掷地有声。
秦丝丝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声,这话也太真了,她听着都差点当真了,这人是学表演出身的吧?
他拢着她的胳膊有力,两个人臂膀相贴,十指交缠,这还是秦丝丝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
她一向和人不亲近,就是因为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亲近感觉。
但奇怪的是,现在她却一点不反感,由着他紧紧牵着。
祁贺现在是真的释然了,丝丝和她这么亲近,一定不是假的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迟迟不表白,除了没有勇气,心里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吧。
他这人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尤其这件事,输了可能连战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他一直等,等到自己死心,或者是被迫死心的时候。
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到了。
“祝福你们。”祁贺说。
“谢谢,欢迎你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季容时大大方方道。
祁贺看了他一眼,这样的人,才是真能站在她身边的人吧。
“会的,毕竟我是丝丝最好的...合作伙伴。”
祁贺微笑,释然道。
秦丝丝想到和祁贺这么多年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想到自己死之后“丝路”就要靠他自己了,一时感慨万千。
她上前一步,刚想伸手跟他拥抱,就发现一只手伸出去,比自己的行动更快。
“谢谢你一直照顾丝丝,了不起的友情。”
祁贺伸出手握住,“以后就要换你来照顾了。”
“我会的。”
秦丝丝...
她竟然感觉到了惺惺相惜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给你俩开瓶酒?
“我不会参加姐姐的订婚仪式的,姐姐这么仓促地做这么大的决定,和你曾经开发布会说的话背道而驰!
姐姐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不会去。”
白羽眼里都是失望,转身就走。
他不想在这看着姐姐变成另一个人,姐姐会后悔的,到时他再来见她。
秦丝丝叹了口气,还是给蒋蔚然发了个信息。
谁想到蒋蔚然竟然回了个鼓掌的表情,
“唯有工作可以抚慰情殇,我马上就给白羽安排上满满的行程,谢谢你啊,秦丝丝!”
秦丝丝...
你才是当代周扒皮吧?
出了这些事儿,秦丝丝也蹦不起来了,人都走了,她要从季容时手里把手抽出来。
一拽没拽出来,再拽还是没拽出来。
秦丝丝低头看两人牵着的手,十指相扣这玩意儿是什么不能解之结吗?而且还是越拽越紧那种。
“季容时,松手。”
秦丝丝筋疲力尽道。
拒绝在意的人,比做十个大项目还要让人身心俱疲。
没有反应,还是交扣着的手。
“季容时,我手疼。”
手立马松开了。
细长雪白的手被举起拉近,迎着大灯一照,两手相交指骨的位置果然都红了。
尤其这手太白,就显得这红太醒目,很严重的样子。
季容时立马慌了,一时有些无措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觉得我用这么大力,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秦丝丝本来就是为了想让他松手才故意喊疼,她的皮肤就是这种特质,一碰就红,娇嫩的很。
可现在看到季容时这个样子,她倒是起了玩儿心。
刚才不是一直很淡定吗?还看了会儿热闹呢,现在知道怕了?
“疼,很疼。你自己有多大力气你不知道?”
季容时额上都是汗,这是这辈子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慌张。
“对不起对不起,我情难自禁,一时没控制住...快去医院。”
说着就要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秦丝丝这下才知道玩儿大了,我上什么医院啊,不够丢人的!
“我不去医院!”
她立马说。
这要是去医院了,她这一世英名还不毁了?
“要去医院的,乖,别怕,只是去处理一下手,不疼,很快就回来了。”
季容时以为她是对医院有阴影,心更像被攥紧了似的难受。
他一面后悔一面安抚,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用力牵她的手。
他揽着她执意要走,秦丝丝这下后悔了。
我错了,我天生就该高冷,果然一开玩笑就有报应了,谁能来救救我啊!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救,竟然真的有人来了,还是她那贴心的好弟弟。
这一瞬间,秦丝丝觉得秦誉像送财童子一样,真恨不得狠狠地rua两下。
“怎么了这是?姐。”
秦誉刚从音乐节那头钻过来,就有人跟他汇报派对这边的情况。
说的不清不楚,什么有个男人搂住大小姐了,给他吓得立马颠过来。
他安保做的不错啊,难道还有登徒子?
可靠近了看一眼,怎么看也不像耍流氓的,看他姐这娇滴滴的,跟小情侣闹着玩似的。
眼看那人要拽他姐走了,秦誉立马站出来了,谁想他姐见到他满眼放光,跟看到菩萨似的呢?
“你来的正好,你跟他说,我这一点都不严重,我不去医院!”
秦誉哪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姐说的话就是圣旨。
他立马说:“就是,多大点事,去什么医院?还有,你先把我姐松开,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季容时看了他一眼,反应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
“秦誉?”
这上位者的语气,几乎让秦誉立马答应道,“嗳!”
这是本能。
几乎同时,他脑子也在迅速反应,这人是谁?
能进派对,必须有他或者丝丝姐给的邀请卡。能和丝丝姐拉扯这么长时间,丝丝姐都没叫保安。
听说刚才还拉手,抱在一起了...
结合家里最新的时事热点,还有上午名媛舞会的直播,再加上他妈非倒给他听的八卦...
秦誉脑筋一转,张口就是,
“姐夫?”
就这气质长相,肯定是他那已经过了名路,就差订婚的未来姐夫季容时了吧!
秦丝丝...
季容时第一次正眼看这小子,脑子灵、反应快、最主要是上道...
可造之材。
他难得露出了温和的表情,小心地把秦丝丝的手举起来,
“你姐姐的手拉伤了,她不肯去医院,家里有药油一类的吗?我要给她处理一下。”
他刚刚看了一下,手确实红的吓人,可筋骨却没受伤。
她刚刚还有力气使劲掐了他一把,看样子确实没事。
秦丝丝阿弥陀佛,不去医院就好,去了她可能就上新闻了。
“女子深夜急诊乌龙,手部微红占用医疗资源。”
再加上她现在多少还是有些容易被认出来的,万一再被拍下来发网上,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于是她赶忙说:
“对对,家里有药油,处理一下就行。”
秦誉得了姐姐的首肯,再看现在的情况,脑子一转,立马有了章程,
“有的,赶快跟我来吧。”
他没领着他们去秦丝丝住的主楼,这个时候爷爷都睡了,去主楼不合适。直接把人领到了二房住的那栋楼。
自从戴春华搬出去之后,只有秦誉在这里住,佣人也都安排去别的楼工作了,只留一个人日常清理一下卫生。
秦誉把人带进楼,客厅的灯一直亮着,他指着沙发说:
“你们先坐,我去拿药油。”
说完就去了侧间的佣人房。
佣人房离客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二房的佣人陈姐现在也没睡,自从楼里只剩秦誉少爷后,她的作息也发生了变化。
毕竟秦誉少爷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主儿,她要是和从前一样,她给谁当佣人啊?
听到动静,陈姐披衣服开了门,
“少爷,怎么了这是?”
“家里有没有药油?”
陈姐唬了一跳,以为是秦誉扭到了,连忙答应。
“有,我这就去给您拿。”
她屋里有药箱,平时备着就是为了急用。
秦誉拿到药油,催陈姐赶快休息。
“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陈姐晕乎地答应着,赶紧回屋把门插上。
想当初秦翰少爷还没进去时,就趁着二太太不在家,往家里带过人。
当时声音很大,好多人都听见了。
陈姐心说誉少爷不会也...
她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客厅里,季容时和秦丝丝干坐着,秦丝丝说生气,干脆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他。
季容时则一直在打量她的手。
她现在不肯让他托起手看了,他只能远远地瞧着。
在屋里灯光的照耀下,那雪白手指上的红越发触目惊心。
这时候秦誉过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药油。
他看看不理人的姐姐,又看看一直眼神往那边瞟的准姐夫,感觉自己才是这屋里最大的灯泡。
“药油来了,姐夫,你帮我姐处理一下,我外面还有事,有什么事喊佣人陈姐就行。”
说完立马就溜了。
季容时拿着药油坐的离秦丝丝近了些,秦丝丝立马坐远了。
从蹦极完之后她就对他心生愧疚,早知道秦丝丝一定自己蹦下去!
“不让我给你弄,难道你想去医院?”
季容时说完,又坐近了些,这次秦丝丝果然没再坐远、
季容时的嘴角微微上挑,伸手把她的手拉过来,仔细端量。
秦丝丝就是再气,现在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想把手往外拽,
"都说没事了,一会儿就消了。“
她的皮肤太不禁造,其实一点都不疼。
季容时不顾挣扎地倒出写药油,在手上搓热了,去按摩秦丝丝的手指。
”别说话,要不就去医院。“
药油热热滑滑的,在秦丝丝手指上被漫开,一点点渗透到皮肤里。
季容时一根一根手指的按摩着,用沾满药油的手,与秦丝丝的手相触摩擦。
秦丝丝先是觉得手痒痒的,到后来痒的已经不仅是手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痒痒的,像是起了一层颤栗一样。
屋子里很静,一开始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若隐若无的摇滚乐声,到后来还能听到两人逐渐有些重的呼吸声。
秦丝丝轻咬住嘴唇,用力保持自己声音都镇定,
“去,去医院吧。”
她现在是宁愿去医院,也不想受这折磨了。
季容时再次让自己的手保持跟她十指交融的状态,轻轻按摩揉动。
他开口之前咳了声,也没办法把嗓子里的沙哑去掉。
“我检查了,没伤到筋骨,不用去医院,我给你揉揉就好。”
秦丝丝...男人变起来这么快的吗?
秦誉一直在门附近守着,他可不能让姐姐吃亏了。
客厅里的窗帘没拉,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两人也没干什么,就好像是那么坐着,还隔了一人的距离,秦誉也就没着急。
可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丝丝姐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连他出来打招呼都没理,一直往主楼跑,脸红红的,透着一股绝美的绯色。
而他的准姐夫季容时,则没出来。
季容时身体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他完全没想象到的。
谁能想到他对她这么没有控制力,只拉拉手,两个人就都失态了呢。
后来丝丝甩开他的手,他也没去追,因为他现在起身,一定十分不体面。
哎,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可他一看到他,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让自己像平时一样,处变不惊。
秦誉进屋时,看到的只是季容时在拿纸巾擦手上的药油。
他奇怪地问,“我姐怎么了?怎么突然回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可能该回去睡觉了。”
季容时一本正经道。
秦誉...有这么困吗?
屋里一直战战兢兢的陈姐,倒是没听到什么不雅的声音。
可那砰地一声摔门声,倒是给她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轻轻的关门声。
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应该是人都走了。
她脑子一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不是誉少爷不够温柔,把人家姑娘气跑了呀!
季容时要是听到这话准得喊冤,他错就错在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