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只想做个好人[快穿]>第69章 小媳妇

  城际巴士一天班次不多, 只有上午十点和下午两点两班,吃完早饭还有些时间。

  晏遂安琢磨着毕竟是见长辈,偶像包袱不自觉就背上身, 还死沉死沉那种。

  头发闭着眼睛也能抓得有型有款,但手一摸到下巴,又刺又扎, 似乎很多天没刮胡子了。穿得再讲究, 一脸胡子拉碴,那怎么行。

  他从卫生间探出头,“施医生,不介意帮我刮个胡子吧?”

  在书房等了足足有半小时的施医生, 闻声放下书走过来, 相比于眼前这人的隆重, 自己卫衣牛仔裤的打扮被衬托得随意又程序员。

  晏遂安身穿深灰圆领羊绒衫,搭浅灰修身西裤,脚下一双手工切尔西短靴。这是他装在行李箱中的行头5号, 均是最基础百搭的款式, 但拎出来每样都材质上乘剪裁考究, 写着很贵俩字。

  这样的一身穿在肩平腿长的衣架子上,就算去走秀也够看。

  施慕程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个来回,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

  “怎么?有问题吗?”

  施慕程刚想说那里路不好走, 但怕他再换一套衣服又要好久, “算了, 就这样吧,不是要刮胡子么, 来吧。”走进卫生间从镜柜中拿出剃须刀, “没有新的剃须刀, 我用过的不介意吧?”

  更亲密的东西都每天在分享,怎么会介意,“当然不介意。”

  一米八只差一厘米,无论如何也算不得矮,但在此刻仍然不够高,施慕程举着剃须刀有些无奈:“脸过来一点。”

  晏遂安听话地俯下身,但听话过了头。

  他仗着身高手长的优势,双臂一圈,将人堵在洗手台旁。掌根分别撑在施慕程身旁两侧的大理石台面上,眼眸低垂,下巴快贴到人家脸上去了。

  晏遂安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如此近距离看这张脸。同样的五官,却因为成长环境、性格的大不相同,铸就的眼神差异竟真能令一个人如此独特。

  两人在不到5厘米的距离中,吐息交错,气氛极其暧昧。知道的是要刮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接吻呢。

  直男从没这么被调戏过,拿着一管剃须泡沫的手把脸推开一点距离,“叫你过来一点,不是贴在一起。”

  晏遂安义正言辞,“我又看不到,只能靠感觉,对盲人不用要求这么苛刻吧。”第一次觉得看不见这个由头,还挺好用的。

  施慕程无语:“......”竟没法反驳。

  脖颈被扶住。常年握摩托车把手,户外徒步结绳磨砺后的掌心带有薄茧。比画画的手,拿话筒的手,更强烈直接的皮肤触感。

  还来不及仔细多体会,下巴就感到一片冰冰凉凉,是施慕程给他涂好了剃须泡沫。

  “我要刮了。”施技师有好好采纳盲人用户体验,特意在动手之前提醒。

  下巴微扬,晏遂安回:“好。”

  视力不佳时,往往会扩大其他方面的感官体验。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锋利的刀刃在冰凉中划过皮肤,还是引人颤栗。晏遂安下意识握住扶着自己脖子的手。

  又!施慕程全身过电一般,瞬间头皮阵阵发麻。即使是左手被握住,右手也跟着不由自主缩了一下,刀片角度歪斜,刮过下巴。

  晏遂安同时“嘶”一声,“不会给我破相了吧!”

  再顾不得身体的异样感觉,施慕程抓过架上的毛巾,擦去泡沫。一个不大的伤口,但在往外渗血丝。

  脸上惊慌失措着,嘴巴不承认,施慕程找借口,“谁叫你突然东动西动不老实。”

  晏遂安委屈死了,“我哪有东动西动,就是扶一下啊。”

  施慕程心软一秒,确实怨不得他,塑料安慰:“没事没事,很小的伤口,不影响你的帅气,反而更有男人味。”

  “你喜欢这种类型?”晏遂安半信半疑问。

  施慕程张了张嘴,差点被绕进去,半天才说出话来,一字一句:“我,不喜欢……男的。”

  显然这一次的否定没有那么坚定,甚至伴随着身体的异常过度反应,令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很快他又找好了理由,毕竟成年人,有生理反应很正常,恰恰说明身心健康。一定是太久没有纾解,才会如此一点就着,有空得找个片看看了……

  在心怀鬼胎中,施慕程给晏遂安刮完胡渣,又用红霉素软膏给他涂了伤口。

  两人一路静默无声来到车站。

  随着动车高铁的普及,这两年坐城际巴士的旅客锐减,车站是年久失修的老车站,设施也陈旧,候车厅里一排排半旧发黑的塑料凳。

  因为班次减少再加上周末时间,客流量还挺多,不算宽敞的候车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施慕程拿着两张票,带着晏遂安站在墙边。来往乘客拖着大件行李、大包小包的不在少数。

  施慕程用后背和手臂,为晏遂安挡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不论这身行头还是掏空他所有积蓄的身体,都明码标价写着价值不菲!在外面不守着护着怎么行。

  所幸没有等得太久,车站检票员就拿着大喇叭通知:前往J市的乘客准备检票上车了啊。

  运营了许多年的旧巴士,刷着上白下红的漆面,红色早已被一层叠一层的泥灰盖过,遮掉了原本的鲜亮。

  十月的天气已不需要开空调,晏遂安坐在靠窗的里侧,车窗半开,车内空气尚可,没有太多异味。

  施慕程松了口气,拿出刚才买票时,路过小卖部顺手买的一包零食,问他:“吃吗?”

  “吃什么?”晏遂安很本分地沉浸式扮演什么都看不见中。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进一颗,硬邦邦,强烈的酸味后才逐渐漫起一丝回甘,是颗话梅,最便宜的那种。

  晏遂安含着话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哄小孩呢。把我毁容了,就给颗话梅打发。”

  乘客落座,车内安静下来,巴士晃晃悠悠地启动。

  阳光和风同时从车窗外拂照进来,扬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额头,半明半暗,浓密睫毛在光里投下淡影。这也是施慕程第一次仔细注视他的眼睛,深邃又温柔,如果视力如常,一定是启明星般的闪亮。

  大概是老旧的车站和城际巴士带来的熟悉感,又或者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施慕程觉得眼前这公子哥臭屁难搞身骄肉贵外,其实本性并不坏。各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叠加在一起,瞬间带出一些回忆,就像听了一首许久未听的老歌时,能想起当初听它时是怎样的心境。而此时,当他再次坐上这趟班车,那种刻进心底的空落落和孤独猛烈袭来。

  车窗外是匆匆掠过的城市建筑,施慕程目光虚浮没有焦距,嗓音却轻浅,“高中的时候住校,一到周末同学们回家,我就回福利院,一块五一包的话梅,一包吃完就到了。”

  话梅吃完一包又一包,家永远到不了,只不过有个可回的地方罢了。院长婆婆再和善待他再亲厚,可那都不是特定的关爱和独属于他的家人。童年的匮乏是要穷尽一生去疗愈的伤口。或许只有等到某天他终于有了家人,才能释怀这一路的孤独感。

  耳边清朗的声音带他拉回思绪,他听到晏遂安说:“那今天能到得快一些。”

  “嗯?”

  晏遂安不知何时戴上墨镜,深茶色镜片隐去他看向施慕程的灼灼目光,“因为两个人一起吃啊。”

  施慕程被逗笑,“有道理,那你多吃点。”

  两小时的车程因为有个话多的同伴,一路谈笑,即使是些没营养的垃圾话,体感上时间也快了许多。

  下车的车站比先前城里的旧车站,还要破败上许多。大厅地面是90年代最盛行的水磨石英,若是某个剧组来拍年代剧,可以不用布景直接拍的程度。

  车站离疗养院还有一段路,两公里不到的距离。若是以前,施慕程会自己走过去,除去路况不说,其实一路风景很好,空气更是清新。但今天还是算了吧。

  出租车停在一幢老式的水泥建筑前。

  说是疗养院充其量就是个由三层小楼和两间平方围成的小院。一楼墙体爬满藤曼,露出部分的灰白墙面也生出斑驳,一看就知上了年份,却有种岁月沉淀下的静谧。

  乡镇疗养院也没那么配备齐全,只有一名正经有资格证的医生和一名护士,还有三名护工,一起照顾十几个独身老人。

  这里的护工都是闲赋在家的附近居民,五六十上下,自己也已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闲不住出来做工还能贴补家用。谈不上健硕的硬件条件,但胜在知根知底,护理起来尽心尽责。老人们一住许多年,倒也和睦。

  施慕程带着晏遂安刚下车,就看到婆婆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等在院门口。

  护工眼神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小程可算来了,婆婆中午吃过饭药也不肯吃,午觉更是不肯睡,非要出来等。哎,有客人啊,这位是?”

  婆婆满头银丝,患帕金森多年,穿戴整齐清爽,腿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想必有被好好照顾。

  老太太时而能认得人时而又糊涂,经常说了上句,下句就跳频道,难得今天记得施慕程,“小程来了啊,还带了人来呐,快过来让我瞧瞧。他上次就说过的呀,要带小媳妇让我帮他把关的,今天果然就带过来了。”婆婆眯起眼睛眉开眼笑,清醒的时候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这么多娃娃,我最不放心他,今天可算是了去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