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二师兄他回来了[重生]>第46章 青州卷十一

  无刀三人在栖松院等候荣焉多时了。

  荣玉摧恢复了原本的性情,对于这个师弟心中也满怀内疚,可他依旧没有说任何道歉的话,而是亲手准备时令瓜果,又沏了一壶无刀爱喝的雨前龙井。

  “师兄,别忙活了。”无刀摁住他的手,柔声道,“我们三人就是来找荣焉问一些事情,不会待太久的。”

  荣玉摧鼻尖因为紧张渗出点滴汗珠,他道,“不碍事,你们边吃边说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出去把门派事务处理一下。”

  无刀善解人意道,“师兄随意就好,不必这么客套。”

  荣玉摧拘谨地点头,扯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推门离开了。

  ——比起无刀的从容与随意,他反倒更像是客人。

  荣焉归来后,见到三个人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沈昼眠顺手拴上房门。

  荣焉扯着椅子坐下来,“说说吧,沈从越和曲净瑕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还是一贯的随和慵懒模样,身上的气质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看似平静淡然,却带着强势的压迫感。

  “……说了些你和朱渐清的事。”无刀迟疑着坦白道,“你的失踪,你的出现,还有……扬州的事情。”

  荣焉平淡地嗯了一声,“既然他们都说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吗?”

  沈伯庸历尽千辛万苦捋顺了思路,开口问道,“那个朱渐清跟着你的踪迹,炼制傀儡,埋下隐患,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并不想做使者,而是想做雾隐山灵。”提及此事,荣焉就觉得头疼,“他觊觎着我身体内的能力。但是因为我们都是雾隐山的使者,气息同出一脉,他杀不了我也找不到我,所以只能根据旁人许愿、还愿时的能的波动,不断的找麻烦。”

  他在重新长出皮肉、左眼复明后,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其间浑浑噩噩几十年,都是雾隐山灵在借用他的身体做事。

  山灵在朱渐清身上吃过苦头,因此格外圆滑奸诈,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个时辰,朱渐清自然寻不到他的踪迹。

  如今他与山灵完全融为一体,自然不能像过去那般躲躲藏藏,放任朱渐清作恶。本想联络上沈曲二人了解情况,奈何朱渐清做事周全,这俩人又都是撒手掌柜,不仅没得到什么线索,反而连累两人奔波受伤。

  一直沉默不语的岁青练抬起头,“我们会拖累你。”

  诚然,朱渐清到现为止都没有对荣焉出手,但是他在不停的针对荣焉身边的所有人,手段残忍恶劣,长此以往,荣焉处处受制于人,恐怕不会好受。

  荣焉嗤笑道,“别太自作多情。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成为他要挟我的筹码,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你们。”

  沈伯庸面色一僵,“荣焉,你这是什么意思?”

  岁青练摁住愤怒不已的沈伯庸,异常平静道,“如此也好。”

  沈伯庸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挣开岁青练的手,拎起茶壶朝荣焉脸上砸去,咆哮道,“我们把你当兄弟!你连我们的性命都不闻不问吗?!”

  紫砂的茶壶最终打在了沈昼眠的额角,半凉的茶水兜头浇了他一身。

  “沈兄!”无刀惊的上前一步,拉住暴怒的沈伯庸,“你疯了吗?这是做什么?!”

  两人合力拉着骂骂咧咧的沈伯庸离开了栖松院。

  荣焉看着挡在身前的沈昼眠,卷起袖子替他擦了擦茶水,拿出活血化瘀的伤药,轻柔涂在了额角红肿青紫的伤口上。

  “下次不必替我挡着。他心里有怒火,如果打了我能好点,就随他去。我是雾隐山使者,即便受了小伤,须臾间就会好。”

  自己养大的孩子被打伤了,荣焉心中百般酸涩滋味,拥霜诀带来的负面影响让他不得不再次动用雾隐山的能力去压制,眼中蓝绿色光泽乍现,瞳孔渐渐竖起。

  “师兄。”沈昼眠捉住他的手腕,“不要紧张,放松些。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不用担心我,这点程度,我还能控制。”

  荣焉收回手,从柜中取出干净的衣裳扔给他,“换衣服。我带你去后山学轻功的最后一式。”

  “好。”

  他脱衣服脱的急了些,一块幼童手掌大小的白色石块掉在地上,被荣焉眼疾手快捡了起来。

  竟是一块雕琢稚嫩简陋的玉昙花,纹理不明,线条错乱,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瑕疵,中间又一道碴口整齐的裂痕,暗示着他曾经被一分为二,又被劣质的胶水勉强粘好。

  “你还有这么破的东西。”荣焉把破旧的玉昙花拎到眼前晃了晃,“不像是你的,倒像是我的。”

  匆匆套上衣服的沈昼眠闻言浑身一僵,“你还记得这件事?”

  荣焉不明所以,“什么事?”

  他的神态表情实在是不想记得旧事的人,沈昼眠松了口气,接过荣焉指尖的玉昙花,又指了指他腕上那个,半真半假道,“这是我学雕刻的时候做的第一块玉昙花,到如今也有……六十多年了,破一点很正常。”

  归云山深处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弃亭台,亭前一棵三人才能合抱住的杏花树,因为兖州地势偏北,又是在百尺深山之中,现在已经四月末,杏花依旧葳蕤繁茂,开满枝丫,山风吹过时,抖落一阵杏花雨。

  “这棵杏树是我当年种下来的。”荣焉站在树下,颇为感怀地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你们吃的糖渍果脯,都是我从这棵树上摘下来的酸杏。”

  数片杏花瓣落下,簪在荣焉挽起的发鬓上。

  荣焉毫无所觉,又指了指东边的清澈的溪水,轻快道,“顺着这条溪往下走,有一个小湖泊,夏季若是采药太热,就可以下去洗凉水澡。”

  沈昼眠认真地听着,试图从停留在刹那光阴的一点一滴里,拼凑出过去那个尚且安然的荣焉。

  没有人能让岁月暂缓,唯有这些陈旧的老物,才能勉强承载住少年已逝的魂灵。

  沈昼眠的朔风回雪已经差到了屡教不改的地步。

  荣焉费尽心思,热的浑身都是汗水,也没能纠正掉他落地偏离的毛病。

  有些动作做的时间太长,已经形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更改。

  荣焉万般无奈之下,左手揽住沈昼眠的腰,右手扣紧他的手腕,耐心道,“放松身体,你不要动,我带你。”

  话音未落,荣焉带着沈昼眠平地而起,在亭檐之上,调身回转,稳稳地落在了原位。

  背后的身体柔软微凉,与他紧紧贴在一起,沈昼眠紧张的浑身僵硬,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心上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好端端的发什么呆?”荣焉敲了敲他的脑门,“方才的动作,感觉到了吗?”

  沈昼眠踟蹰道,“或许……还没有。不如师兄到我的身前来,我抱着师兄,说不定感觉会更准一些。”

  “也好。”荣焉点点头,自己钻进沈昼眠的怀抱。

  沈昼眠揽着心上人的纤细而有力的腰肢,再次被带着施展朔风回雪。

  不管是在后面抱着他,还是被他抱在怀里,荣焉的模样都让他有些情难自禁。

  沈昼眠心猿意马地想着,荣焉所讲的窍门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轮弯月栖息在山阿。

  关于朔风回雪的教学,依然毫无进展。

  出过汗的身体黏黏糊糊,荣焉恨铁不成钢地点着沈昼眠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笨啊?打架不是很厉害吗?贺兰看一眼就会的东西,天都黑了,你还没学会。”

  就差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了。

  沈昼眠闷声不吭,低头乖乖挨骂,等荣焉停下话头后,才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委屈地看着荣焉。

  荣焉的心瞬间软下来,妥协道,“算了,可能是你不适合这个轻功。我们去湖泊冲个凉再回去吧。”

  天色已晚,水温尚暖,荣焉脱了衣服沉进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他骨架小,体型偏瘦小,肌理线条干净流畅,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蓬勃。

  沈昼眠站在岸边,迟疑许久才走进水中。

  荣焉身上留下的刑具疤痕已经彻底消失了,却还纵横交错着数十道陈旧剑伤,色泽暗沉,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扎眼。

  “师兄。”沈昼眠伸出手,抚摸着荣焉后心处约有三寸长的贯穿伤,“你还记得,这道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吗?”

  “嗯?”荣焉转过身,指着露出胸口处同样的疤痕,“你说这个?”

  “……对。”

  “不记得了。”荣焉撇撇嘴,“我大概有那么三十几年,浑浑噩噩,清醒时间很少,什么都不知道,雾隐山灵用我的身体许愿还愿,我之后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依靠雾隐山使者的本能。”

  “那关于岐琼楼的事情,师兄还记得多少。”

  这就有点难为人了。荣焉仰起头,认真回忆道,“就记得,好像有个人,帮我包扎了伤口,还说要养我,我杀了大火长老他就不见了……剩下的记不清了。”

  沈昼眠僵在原地,突然生出勇气,从背后紧紧拥住荣焉。

  带着三分□□与七分深情。

  漫天星光映在湖水中,岸边青草萤火熠熠,虫鸣四起,衬得周遭环境越发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也不知道荣焉算是沈昼眠的养父(?),还是师父(?),还是师兄……

  彳亍口巴。

  反正你们知道他是受儿就行了,别的不重要。

  真的没有人想猜一猜结局吗?猜到了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