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您好。”一中年男人笑容灿烂,留意的看了少年一眼，伸出手来，“我是一中副校长,黄志强，旁边这是张主任，因为崔校长去了外地，没法及时赶回来，所以只能由我们暂时招待您。”
“理解,辛苦黄校长，张主任。”杨子乐笑容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这位是……”黄副校长看向洛兰。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洛兰,还有这是我弟弟，杨子盛。”杨子乐姿态平易近人，分别介绍两人。
“哦！”黄副校长向洛兰友好伸出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未来亿万富翁的朋友，想必也肯定是什么厉害角色,看杨子乐刚刚对少年似乎十分重视,搞不好是某个大人物的孩子。
“你好。”洛兰与黄副校长握手,微微一笑。
少年对这人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同寻常,杨子乐有些诧异的看了少年一眼。
黄副校长笑容愈发灿烂。
“三位想要实地参观，还是先去看一看本校的荣誉堂？”黄副校长征求杨子乐意见。
杨子乐看向少年。
“先去荣誉堂。”洛兰保持微笑，“我们可能会谈起些私密的话，把摄像头关了最好。”
黄副校长的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一个来回，立即反应过来处于主导地位的是谁。
“没问题,那就请移步。”黄副校长做出指引手势，带着三人上学校办公楼，张主任拿出钥匙打开房间门，宽敞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奖杯，奖状，国际奖项，国家级，省级奖项应有尽有。
房间中还有一面墙，上面挂着一中历任校长照片，下面标了在职时期。
主任留守在外，黄副校长带着三人，穿过房间布置的参观走廊，介绍一项又一项的奖项。
“2050到2059年，连续九年全国学校规范化管理示范单位，今年的评比，我们也志在必得。”黄副校长热情而骄傲，“今年上半年，我们又获得‘全国关心成长模范学校’荣誉称号，以及‘最佳廉洁教育奖’！”
看着眼前的奖杯，洛兰唇角上扬。
“黄副校长，你在一中，工作多长时间了？”杨子乐有意无意的发问。
黄副校长表情有点奇怪，但仍旧保持笑容，“算上今年，我在一中已经工作十八年。”
“十八年啊。”杨子乐若有所思，“我听说，这一中啊，是块风水宝地。”
“此话怎讲？”黄副校长询问。
“这一中的校长，干不了两三年，必然升迁。”杨子乐看向黄副校长，笑容文雅，“毕竟这么好的生源，这么好的师资力量，做出点成绩，并不难。”
黄副校长努力笑了笑。
“我记得我舅舅跟我提起过，十几年前的一中，可比不上Z城的二中，六中。但是现在，一中却在全国都出了名，黄副校长在这十八年，想必是一手拉扯着一中，迈入最优的行列。”
杨子乐笑容别有深意，“要我说，最该升迁的，应该是黄副校长，但是，您可能是缺了点机遇。”
黄副校长眼皮一跳，下意识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我知道黄副校长父母都是普通人，您能走到这一步已属不易，但是您的能力，远不止此，恰好，我认识几个人，您可能也听过他们的名字。”
黄副校长下意识靠近杨子乐，杨子乐低头，在黄副校长耳边说出几个名字。
黄副校长呼吸顿时有些紊乱。
“我想给黄副校长引荐引荐，不知道黄副校长，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杨子乐笑容文雅，成竹在胸。
“您……想要什么？”黄副校长有些不安，在职这么久，他非常清楚，万事都是明码标价的，杨子乐开出的条件，价钱已经远远在自己能力范围之上。
杨子乐看向洛兰。
黄副校长立即走到少年身边，发觉少年正在看墙上的历任校长照片，最终目光定在了倒数第二张照片上。
“这是2057年到2059年任职的梅校长。”黄副校长立即介绍道，“他晋升后先调到部门，然后平调成Z大副校长，近期好像又准备提拔，前途无量啊。”
黄副校长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意。
“黄副校长，我倒觉得，这个位置，更适合你。”杨子乐上前，微微一笑。
黄副校长一愣，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杨子乐的意思。
“可是，可是他……”黄副校长欲言又止。
“黄副校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一中副校长的位置，盯的人也不少，但您能稳坐这里，说明您有自己的办法，并且能让这数任校长都无法动摇。”杨子乐笑容愈发明朗，语速加快。
“如果您还是没想起来，我可以提示您一下，您晋升的机会，就在你家小卧室床底的小箱子里。”
黄副校长脸色一变，快步前去关了荣誉室的房门。
“你怎么会知道！”黄副校长眼中带了许些惊惧，自己从来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别人，连自己老婆都没有！
“不了解点情况，怎么敢来见您。”杨子乐保持完美笑容。
这位黄副校长，之所以能稳坐自己的位置，无非只有一个套路。
在新校长来时，先尽量假装自己无害，默默无闻，在私底下，却在收集新校长榨取油水或者沾染桃色的资料，当做保命符。
只要新校长不动他，自然相安无事，但只要被触碰，黄副校长也会拿出些东西来，保住自己的位置。
而那些东西，就在他家中小卧室的床下，整理在一个小箱子中。
秘密被发现，黄副校长又惊又惧，下意识去看监控摄像头，却忽的反应过来，这东西在进荣耀堂前，已经被少年要求关闭。
一张网撒的悄无声息，黄副校长犹豫许久，目光落在墙上的历任校长照片上。
自己奉献的，一点点都不比别人少，但是自己的照片，却连挂上墙的资格都没有，每次来人，都要提心吊胆，自己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一败就只能掉进深坑里！
黄副校长目光挪动，缓缓看向少年，眼中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坚定起来。
从荣誉堂出来，黄副校长带着三人实地参观一番，洛兰甚至走进了女孩曾经的教室，但是这里却没有女孩灵魂的气息。
“黄校长。”班主任看到有人来，快步走来，面带微笑。
“这几位，是来参观校园的。”黄副校长简单介绍。
班主任点头，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黄副校长今天哪里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仿佛是……腰杆硬了？
“老师你好。”洛兰温和上前，微微一笑，“我有件事，可以咨询你吗？”
班主任下意识看向黄副校长，黄副校长朝班主任点头，“知无不言。”
“好的。”班主任朝少年点头。
“你是否有个学生，叫文琪琪。”
班主任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几分遗憾，“是我的学生。”
“当年主动要求坐在她身边的男生，叫什么名字。”洛兰微笑。
“这事，你怎么知道？”班主任有些惊讶。
少年笑而不语。
班主任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黄副校长，对方立即点头，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我记得清楚，是因为第一年他没考好，然后又复读了一年。”班主任抬眼看向少年，“他叫陈明泽，他很喜欢文琪琪，毕竟都十八岁了，也不算早恋，两个孩子学习又好，我就没有多说。”
黄副校长下意识瞪班主任。
“陈明泽他曾经替文琪琪，在我这求过情，当时好像是班里钱丢了，大部分人都怀疑文琪琪，他来找我，说愿意拿自己的钱补上，求我出面摆平这件事。”班主任一声叹息，“可惜，最后还是出了那些事。”
“他现在在哪？”杨子乐开口。
“他啊，复读一年，考上了一所免费师范，今年该大二了吧。”班主任写出一所大学名字，递给少年。
“要说当年，和文琪琪走的比较近的，还有一个女生，她叫张枫，考上了Z大。”班主任不忍回忆当年的事，“三年了，我总是想，如果我当时拦住了米阳月的父母，没让他们见梅校长，该有多好。”
洛兰收下纸条，朝班主任点头示意，“谢谢。”
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临走前，杨子乐和黄副校长留了联系方式，洛兰坐在后排，看着手中的纸条，目光微动。
文琪琪的灵魂不在一中，也不在子昊或者米阳月身边，现在可供寻找的地方已经很少。
陈明泽去上免费师范，但是这所免费师范在外省，距离Z城太远，文琪琪献祭后，灵魂无法离献祭地太远，去跟陈明泽定然是不可能。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半选项，献祭地和张枫所在的Z大，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洛兰最最先去的地方，就是Z大图书馆，还经过Z大教学楼和男生宿舍，但在那些地方并没有感受到文琪琪的灵魂。
Z大占地面积广，有一半位置洛兰没有去过。
洛兰让车驶过一座大桥，让车在这停了许久，洛兰站在桥边，低头看下面的江河水。
黄昏余晖落入河水中，碎光浮动，河水淡淡的腥气带着许些凉意升腾，扫过少年脸颊，扬起几丝黑发。
现在，只剩下半个选项。
“人类还真是奇怪。”杨子乐站在洛兰身侧，欣赏眼前的江河落日。
“有些人类，宁愿燃烧自己，也要照亮别人，但有些人类，却非要去熄灭别人的光。”
洛兰看着流转不息的河水，没有说话。
回到容家，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洛兰换了鞋，看到穿着围裙的司聆音，正在把锅里的一团东西，艰难的往盘子里铲。
“我进行了一点小小的实验。”司聆音笑眯眯的将炒好的菜放在洛兰面前，“这是最像样的一次了，洛兰你尝尝！”
看着眼前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洛兰沉默许久，试探性的捏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怎么样？”司聆音满眼期待。
洛兰缓缓抬头，目光复杂，“说实话吗？”
“嗯嗯！”司聆音连连点头。
“地狱里，都没有这样的东西。”洛兰抽出一张纸，将口中集苦涩怪味为一体的东西吐出。
“没这么严重吧？我按照阿婆主的流程来的啊。”司聆音不甘心的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
“呕！”司聆音顿时眼泪直冒，扔了筷子直奔洗漱间，干呕声连续了整整十来分钟。
再出来时，司聆音已经大彻大悟，快速点了外卖。
第二天一早，洛兰用光一整瓶漱口水后，坐上餐桌，容华富贵已经从医院回来，正在展示自己的厨艺。
“今天早餐有牛奶果丁，鲜肉小笼包，红糖糍粑，炝拌瓜条～”
洛兰看着眼前的餐点，抬眼再看容华富贵，觉得这人异常顺眼。
牛奶的醇香搭配水果的清甜，洛兰刚喝了几口，就听到一楼卧室有动静。
“司深？”司聆音看过去，有些疑惑，“昨晚你们回来那么晚，你又吃了嗜睡的药，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不困。”轮椅缓缓前进到餐桌边，容华富贵搬走容司深位置原来的餐椅，好让容司深无障碍坐在原位。
洛兰继续享用早餐，头也没抬。
时不时有目光跟着自己，洛兰视若无睹，夹起一块洒着黄豆粉的红糖糍粑，香甜软糯入口，红糖香味浓郁。
洛兰吃完一块，再夹一块，筷尖上沾染红糖汁和豆粉的混合小团，洛兰轻舔筷尖，准备再夹一块时，对面突然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餐桌上异常响亮。
所有人看向声源处，只见容司深慌忙扶起自己手边的倒下的杯子，手足无措的挪开碗碟，低头擦拭杯子里倒出的牛奶果丁，耳朵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