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真人思考片刻,点了下头，“你和他之前就见过，你算是经他手的受害者之一,说不准他见了你，会想到那个本子。”
反正现在审讯也陷入僵局，用其他突破点，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洛兰，我和你一起进去,但是你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在进去之前，我需要训练你一下,然后我们演示一遍，交流准备好后再去审问。”司聆音一脸关切。
“不。”洛兰仰头看向司聆音，表情认真。
“我想和吃鸡真人一起进去，张眉他会告诉我的。”
“如果不能呢？”容司深挑眉,唇边含着许些笑意，洛兰不用细看，也知道这人在嘲自己不自量力。
“如果不能,我本月实习工资都给你,如果我拿到东西,我欠你的钱一笔勾销。”洛兰表情冷漠。
“好。”
容司深咬重这个字，低头看了一眼智能手表,“按一般的审讯流程，我给你两个小时准备时间，做好审讯方案，再给你四个小时，足够宽裕！”
“司深。”司聆音满满的不放心,“你怎么能让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实习人员去审讯犯人！”
“如果有人自命不凡，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现实教会他们什么叫谦逊。”容司深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里面几枚枸杞随水晃荡。
“OMG。”吃鸡真人有些焦虑的拉过少年。
“洛兰，咱们又不会读心，我的特长也不是审讯，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能让他开口？”
“没有。”洛兰表情漠然，“进吧。”
“等等！”吃鸡真人一把抓住就要进入审讯室的洛兰，两眼圆瞪，“这就进？审讯方案咱们还没做啊！”
“嗯？”洛兰回头。
“对于不同的被审讯人，我们要采取不同的审讯方法！
你知道这人的基本信息吗？他家庭背景如何，在哪上学，在哪工作，周边人对他的评价如何？”吃鸡真人声音颤-抖。
“审讯方案的针对性、谋略性、周密性呢？你起码列个表吧！”
“不需要。”洛兰摇头。
“那你怎么保证审讯的时候，不会留下死角？主要问题有哪些，细节问题又有哪些，只有对每个细节都周密筹划，被审讯人才能无空可钻啊！”吃鸡真人痛心疾首。
“你这什么都不准备就进去，你是让我全靠临场发挥吗？”
洛兰面无表情。
容司深站在旁侧，身后轻靠办公桌，翻动手中文件，余光扫过一老一小，微微勾唇。
司聆音快步，想把自己手中的文件送过去，容司深一把拦住司聆音，无声制止。
眼看洛兰硬是要什么不准备就进入审讯室，吃鸡真人一声哀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少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吃鸡真人苦着一张老脸，“洛兰啊，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不听劝啊，要是这个月工资没了，可别怨我。”
琥珀色的眸子轻轻扫过吃鸡真人，洛兰用吃鸡真人的卡刷开审讯室，进去前一秒，扫了一眼悠然看戏的男人。
看到审讯室进了两个陌生面孔，张眉低头扯扯自己的花衬衫，努力掩饰情绪，“你们这是准备车轮战？”
吃鸡真人与洛兰拉开椅子，坐在张眉对面。
“你们这是没人了吗？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和一个老头来审我？”张眉差点笑出声，“还不如之前那两个有点模样。”
“哼。”吃鸡一声冷哼，周身瞬间升腾起元婴大佬的威势，张眉一愣，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唾沫，往后挪动身体。
因为没有制定计划，吃鸡真人也不知道从哪审起，释放威势后，保持一言不发，在底下轻轻碰碰洛兰的脚。
该你了。
洛兰静静看着张眉，微微一笑。
张眉立即注意到老头身边容貌极佳的少年，少年没有半分审讯人员的气势，和煦的像是夏天吹过校园走廊的风。
“你是……”张眉认真看着洛兰，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见过。
“我们很有缘分。”少年眼中含着一汪笑意，颜色极淡的琥珀色眸子，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让张眉忍不住想要靠近。
“Z大。”洛兰微笑，“你的跑车，很好看。”
张眉眼睛一动，顿时许多回忆浮上脑海，少年的微笑似乎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张眉呼吸缓缓平稳下来，小动作也少了。
“我记起来了！”张眉抓住了记忆中的亮点，“我和那只狐妖在一起时，你做过我的车，我送你到Z大门口！”
洛兰优雅颌首。
“等等。”张眉一把抓住自己头发，“我在酒吧也见过你，是我把你带进了盛唐安保实验楼！”
“对的。”洛兰慢条斯理，微笑看向男人。
“不对！你当时分明只有六七岁！”张眉不可思议的看着洛兰，“但是你现在，突然间长大了！”
一直躺在洛兰口袋里的白色小蜥蜴爬了上来，站在洛兰肩头，一双红色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张眉。
“这是刘哥的小白龙！”张眉瞬间认出少年肩膀上的白蜥，满眼不可思议，“小白龙是刘哥从小养到大的，你怎么可能把小白龙骗过去！”
洛兰抬手，指尖轻抚小白蜥身体，温柔注视小东西。
“它告诉我很多事情，包括它如何与上一任主人相遇，期间做了什么。”洛兰怜悯抬眼，看向张眉。
“它的上一任主人，给它食物和水，同时不断训练它。
虽然它可以吃饱肚子，但是每天，都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它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张眉直直看着小白蜥，恍惚间，自己就好像这只可悲的蜥蜴。
“我知道，你也在遭受痛苦。”少年眼中带着怜惜。
“你很无助，虽然你有了钱，但你失去的更多。你想拿东西填补自己的空白，但是你最后会发现，都是徒劳无功。”
张眉神情恍惚，少年琥珀色的眸子中，似乎藏着什么自己追求已久的东西。
就好像自己是一块拼图，一直空缺着一块，但是在这，能填补空缺的东西，就在少年眼中，一点点灌注入自己的灵魂。
“你想……知道什么？”张眉紧紧盯着少年，一手紧紧抓住心口的衬衫。
坐在旁边，努力绷着脸的吃鸡真人，在这一刻，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会？
这么轻松？
这是被下了蛊吗？
审讯室外的司聆音，忍不住走上前，目露惊色。
“洛兰他是怎么做到的？”
容司深蹙眉，抱着双臂，站在单面玻璃前。
吃鸡真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智能手表，这才十几分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我想知道……那只狐妖。”洛兰坐姿随意，温和看向张眉。
不问本子问狐妖？吃鸡真人动作一顿，但没有打断洛兰的问询。
“那只狐妖，那只有红色皮毛的狐妖？”张眉往前坐了坐，露出笑容。
“嗯。”洛兰微笑。
“她叫胡兔多，我是拿着盛唐安保给我的仪器，无意间扫到她的。”张眉姿态轻松，就像是和认识多年的老友聊天一般随意。
“第一眼见到她，是在酒店里，她进入人类社会已经很长时间，以至于可以参加什么同学会。
她一身的假货不自知，被同学会上的人发现后，嘲到无地自容，就在那时候，我帮了她。”
张眉做势一抹头发，神情得意，“我叫她亲爱的，然后在她同学面前，说是我受了骗，给她买了这些假货，他的同学们仍旧不依不饶，于是我干脆付了他们这次聚会的钱，顺带晒了一下我数字货币的余额。
这次再没有人质疑她，原本嘲笑的眼神，都变成羡慕和嫉妒。”
“那只蠢狐狸。”张眉笑出声，“她对我千恩万谢，说要还我钱，你没见她当时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英雄一样！”
“我们加了好友，她真的在还我的款，她每还一次，我请她吃一次饭，带她出去尽情的玩。
她生病，我带她去医院，每每过节，我就给她惊喜。
女人无非就那些小心思，狐妖也差不了多少，就这样，她开始信任我，还想献身，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张眉拍着桌子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我骗她说，我的钱都是在薇信公众号写短篇得来的，她竟然信了！她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千，就敢给我打赏多半，每篇都留言点赞点在看，每到月末，穷到吃清水煮土豆，还美名其曰减肥！”
“你们可能不信，我把她卖到盛唐安保研究楼的时候，她还以为我爱她，我只是迫不得已！”张眉仰头哈哈大笑，两行眼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屁的迫不得已，我就是爱钱，我要钱陪着我！说爱你的都是骗子，这世界哪来的爱！”张眉两眼通红，疯狂揪自己头上的头发，拽的头皮鲜血淋漓也不停手。
“快走！”吃鸡真人皱眉，拉起洛兰火速离开审讯室，在两人离开的瞬间，审讯室内喷出镇静药物，张眉两手不停的撕扯头皮，癫狂的大笑，从头顶狠狠扯下一块皮肤，向下撕扯，露出血色的颅骨。
“药物加倍！快联系百草真人！”容司深蹙眉再次按下药物按钮。
洛兰静静看着审讯室内被涂开的血色，面无表情。
因为到死也相信爱情，那只红狐狸没有扯断头发，这是她的信念和坚守，如同信仰一样坚定不移。
但是她没有后悔，一刻都没有，狐狸说她在钓凯子，其实她才是心甘情愿咬勾的那只。
被抽去妖力，应该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狐狸选择忍受，又或是害怕洛兰到来后，伤了自己的爱人，总之，她不需要别人插手她的爱情。
生于爱，死于爱。
妖物寿命长久，不轻易对人类动情，但是一旦沦陷，来的似乎比人类更炙热。
张眉在妖物作用下，缓缓倒地，看模样，是保住了一条命。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容司深站在洛兰身侧，看着审讯室中的一切，强忍怒意。
“我拿到了你们想要的。”洛兰语气平淡。
“你拿到了？”容司深冷笑，“东西呢？”
洛兰抬头，用看关爱智障的眼神，轻轻扫了一眼男人。
“他只说，将抓获的妖物记下，但没说是写在本子上。
你不如，去查一查胡兔多经常打赏的薇信公众号，然后在水杯里泡点核桃，补补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