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愔的想象中, 他抱着九十九朵玫瑰,踏着璀璨的霓虹灯走到恋人面前,如同白马王子一般, 帅气与感动并存。
事实上, 九十九朵玫瑰组成的花盘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从赵严森的视角看过去,浑然一个行走的花盘。
从黑暗中走过来,说实话,有点惊悚。
木马还没有完全停下来, 他依旧坐在上面, 支着头眼里满是笑。
“送给你!”
本来预计好走直线的江愔不得不拐了个弯, 才恰好走到赵严森面前, 心道失策了, 应该晚几秒再出来。
“谢谢。”赵严森接过花, 有点新奇, 他收到过很多花,玫瑰却是第一次, 他从前觉得玫瑰偏于艳俗, 更喜欢素雅的花草, 但看着眼前这一簇, 感觉还不赖。
他低下头嗅了嗅,这一刻忽然明白了玫瑰的魅力。
爱情已经赋予了它最大的魅力。
“你喜欢就好。”江愔满足又得意,他就知道, 送花没有错,谁能抵挡九十九朵玫瑰的浪漫, 本来他打算送九百九十九朵的, 花店都已经准备好送上门, 他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他拿不动。
只能遗憾换成了九十九朵,他想要自己拿着亲手送给赵严森,用车子推着多没诚意。
当然,他坚决不承认是因为推车有损帅气。
电视剧里款款而来的白马王子,哪个是拖着小推车出场的。
赵严森瞧着他骄傲的小模样,心里喜爱:“我很喜欢。”
“还没完呢,这才刚开始。”江愔去拉他的手,“跟我来。”
赵严森却借力将他一拽,让人坐到了他腿上。
!!!
江愔猝不及防,这光天化日的他有点慌:“成、成何体统,快松手,陈单还在呢。”
赵严森低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是不是他不在就可以了?”
江愔就吞了口口水:“……也不是不可以……”
旋转木马亲亲什么的,好像还挺刺激。
赵严森爱极了他这种坦荡到近乎天真的模样,朝陈单道:“能不能帮我们再转一轮?”
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的陈单比了个OK果断闪人。
赵严森蹭了蹭江愔的鼻尖,声音暗哑:“现在可以了吗?”
江愔反客为主回给他一个吻。
废话少说直接来。
赵严森环住他的腰,任由他施为。
两人也交往了一段时间,江愔如今吻技大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舔舔咬咬的新手,尤其探索学习精神极强,只要在一起,没少缠着赵严森一起共同探讨进步,譬如樱桃梗打结这种事,对两人来说小case,已经进化到研究怎么在接吻的时候打结。
皇帝陛下这段时间专门上网查了查,打开了新世界。
从此口技不再是他知道的那个口技,舌战不再是他以为的那个舌战。
各种稀奇古怪的名词看得他大开眼界。
性教育缺失的江愔补全了所有知识不说,还进修了很多课外读物。
比如光靠接吻就能达到快活这个说法,他很想验证是真是假。
他咬着赵严森的唇瓣,坏心眼地摸了摸他的喉结。
赵严森喉咙一紧,捏住他的脖颈。
江愔顿时软了下来。
木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旋转了起来,赵严森睁开眼,夜风拂过,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他背后是璀璨炫目的灯光,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已然浪漫至极。
坐完旋转木马,江愔又拉着赵严森去体验了好几个项目,一直磨蹭到接近零点。
最后拉着他到人工湖的大桥上。
“你站在这别动,我马上就来。”江愔神神秘秘。
赵严森大约猜出来他的惊喜是什么,没有戳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零点还有十五秒。
十、九、八……三、二、一。
指针刚刚指到零点,砰一声响,巨大的烟花在夜幕中绽开,天空被照亮。
“生日快乐!”
江愔端着一小块蛋糕走过来,小心翼翼护着烛火。
过了零点,才是赵严森真正的生日。
“快吹蜡烛许愿。”他催促。
赵严森凑过来吹熄,在心里默默许下了愿望。
江愔拿下蜡烛,挖了一勺蛋糕递给他:“尝尝。”丝毫不知含蓄的直接邀功,“我亲手做的。”
“看得出来。”赵严森满眼都是笑。
江愔以为是在嘲笑他手残,瞪了他一眼。
赵严森一口吃掉:“好吃。”
巴掌大小的蛋糕,很快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这还差不多。
江愔满意了。
“我是不是今年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的?”
赵严森一怔,少年歪头看他,得意又骄傲,仿佛能看到背后翘起的尾巴。
“是。”他说,“你是第一个。”
他帮少年顺了顺毛。
江愔几乎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目光里,脱口而出:“以后每年我都做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赵严森定定看了他几秒,一笑:“好,我记下了,可千万不要骗我。”
江愔摇头:“不骗你。”
不管未来他们会怎么样,他说出口的承诺绝不会食言。
烟花接近尾声。
江愔忽然想起来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你冷吗?”他忙问。
赵严森以为他觉得冷,顺势说:“有点。”
然后就看到江愔高兴的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披着就不冷了。”
赵严森:“……”
有个拿偶像剧当恋爱指南的小男友,实在叫人无奈又……
唔,有点可爱。
·
转眼到了十一月,江愔结束了腻腻歪歪的休假生活,恢复了一个当红流量该有的忙碌生活。
尤其接近年底,各种节日接踵而来,从双十一开始,一直到跨年,毫无间歇。
直到一月中旬,百相那边传来消息,之前赵严森和陈单说好的那部电影可以去试镜了。
说是试镜,其实已经内定了是他,这次去不过是走个流程,对外不落话柄而已。
作为内定人员,江愔拿到了全部剧本。
剧本叫《风车》,讲述的一个老师和一个智力障碍少年相互救赎的故事。
女主角马兰原本是大城市私立高中的优秀教师,但就在高考前,班里的一个学生因为被她批评了几句跳楼自杀了。
顿时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学校、媒体、家长,都认为是她害死了学生。
马兰一开始委屈辩驳,那位学生上课玩手机,她属于正常批评,甚至为了学生的面子,将人叫到了办公室,而不是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批评,因为玩手机被她批评的学生多了,怎么偏偏就他跳楼了。
结果她的辩驳反而让新闻发酵,引来更多人的批判。
马兰工作被辞退,丈夫觉得丢人要跟她离婚,实际上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小三,连女儿也受流言影响选择跟着爸爸。
失去一切的她不得已回到了老家,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在母亲的劝说下,去市里的特殊学校应聘,重新当上了老师。
所谓特殊学校,是指教育对象为经过医院或智力检测中心诊断、属于智力障碍的少年儿童的学校。
马兰积攒多年的高考冲刺教学经验,在这里基本没有了用武之处。
她很烦,很沮丧,面对这些特殊学生充满了敷衍。
直到明泽出现。
明泽就是江愔要扮演的配角,一个轻度智障的少年。
智障……
江愔顿时感觉有点棘手。
他知道这种预备冲击奖项的片子肯定不同寻常,他想过各种各样的题材,甚至包括同性,却没想到会是这种。
一个健全的人,实在很难体会到不健全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帮你联系相关学校或者家庭,让你他们跟近距离接触。”陈单已经帮他想好,“六月才开拍,不着急,咱们有半年时间准备。”
江愔点头答应了:“行,联系好了告诉我。”
《风车》是他正式接触大荧幕第一炮,必须打响,哪怕电影拍出来滑铁卢,他也必须保证自己的演技过关。
陈单动作很快,江愔走过场试镜回来第二天,就将他送去了联系好的启智学校,以生活老师的名义进入学校,近距离观察那些孩子。
江愔在这里待了两个月,起初他预计的是半个月,后面是他自己要求多加的。
整整两个月,他窝在这所学校里,除了周末赵严森来接他,没有出来过,《风车》还在筹备阶段,对外并没有宣传,于是在粉丝眼里,他家偶像忽然神隐了。
幸好上周《夜梦蝶》那边制作完成,进入了宣传期,将粉丝吸引了过去。
体验结束那天赵严森来接人,看到了眼睛红红的小男友。
“怎么了?”他伸手将人拉上车。
江愔吸了吸鼻子:“没事,就是有点不舍。”
他本来想悄悄走的,结果没瞒住,几个学生跑过来跟他道别。
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没想到还是有了感情。
赵严森还是第一次见他哭,认识快两年,他已经摸清了江愔的性格,看似矜骄任性,其实骨子里十分坚毅,远比大多数人以为的要坚强很多,能让他动容的,少之又少。
而一旦哭起来,说明是真的伤心。
“别难过。”他心疼的将人揽到怀里,“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只要想,随时都能来探望。”
“我知道。”江愔揉揉眼睛。
两个月的体验,他感慨良多。
他前世养尊处优长大,即便有狠多烦恼,也建立在自己是一个健全人的基础上,虽说他也身体不好有病,但这种病跟那些学校里的学生不是一个类别。
穿越后,他过得就更好了,有了健康的身体,有了父母家人有了财富有了名气有了爱人,什么都不缺。
他知道这个世界也并不是人人都过得好,也有阴暗面。
但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从前他看到相关报道,虽然同情,但几个字几张照片,距离他太远,感慨几句就抛到了脑后。
对他来说,最辛苦也不过是体验外卖小哥的那几天。
直到这两个月切身体会,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众生皆苦,太苦了。
他想了想,请教赵严森:“我想资助这些人,你能帮我吗?”
他已经不是皇帝,修改不了政策,也没有能力惩罚那些不作为的官员,那就换个思路,用另外的方式帮助这些人。
赵严森眼里露出惊喜。
真正了解了江愔,会发现他是有些愤世嫉俗的,仿佛隐隐愤恨着什么,而且对狠多事情有一种漫不经心游离在外的态度,高高在上带着让人惊诧的冷漠。
某种程度上,这种态度很危险,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很有可能会酿惨剧。
他发现后心惊过一段时间,甚至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几乎用尽了全部耐心不着痕迹的引导他。
他像是找到了一盆独一无二的盆栽,仔细栽培,悉心培育,终于,亲眼看着他开出了芬芳的花。
他愉悦、满足又开心。
捧起他的花,只觉得愿意帮他实现他所有的愿望:“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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