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时静了下来。
秦舒珏淡笑地看着床边的青年, 他唇角的笑意很温柔，眼神带着让人心惊的偏执。
他一直在等君明越的回答。
但是被他期待的人却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 那浓密卷翘的睫羽微微颤抖, 看出了主人心绪不定。
君明越在一片寂静中沉默不语。
等待的时间越长，秦舒珏的眼神越亮。
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住, 再次主动伸手去碰床边的人——
青年身影一闪，让他的手指抓了个空。
“……你什么意思？”秦舒珏手指握紧, 他盯着君明越。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已经很多次了。
很多次君明越都是这样, 看似给他希望, 然后在他产生误会之后再抽身而去。
秦舒珏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没有脑子去追人的人。
也许他曾经看上君明越是不知名的吸引和熟悉感，甚至还有外貌的加成迷惑住了他，但是长期下来, 能让他一直保持对君明越的喜欢, 全是因为青年一直在若又若无地透露给他一个可以追求的信息。
但是在刚才, 君明越又一次拒绝了他。
秦舒珏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他执着地想要君明越一个答案。
他不想做人感情的玩物，他想知道君明越到底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 君明越终是抬眸说：“对不起，我们可不可以只做普通的朋友？”像是没发现秦舒珏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 他咬了咬唇，继续说道：“……我只想留下来照顾你。”
君明越心里清楚秦舒珏在想什么，他无法说与他更多，只能将目前的态度传达给他。
他想照顾秦舒珏, 他很担心他, 仅此而已。
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秦家一个佣人都没有。
面对他毫不留情的拒绝, 秦舒珏冷冷一笑：“呵, 好啊。”
“我现在想起来, 你帮我一下。”
他伸出手，脸上展现一个异常绚丽妖冶的微笑。
君明越心里犹疑。
他皱着眉，看着秦舒珏突然转变的态度，眼里浮起戒备。
直觉告诉他，秦舒珏不对劲。
“怎么？不是说要照顾我吗？”秦舒珏的声音有些虚，脸色也是高烧过后的红，“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难道你不能扶一下我吗？”
挣扎片刻，君明越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心下一软回握住了他的手。
“唔……”
手腕上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但更让君明越难以忽略的是唇上的触感，热烈而缠绵，又带着唇畔被人咬破的刺痛。
这是一个带着血迹的吻。
秦舒珏吻得很凶，他使劲扣住君明越不让他离开自己。
两个人吻了很久。
一方极力缠绵，另一方被动承受。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中途，秦舒珏微微离开，眼眸一撩，说上这么一句。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故事里勾人的妖精，只是这个妖精现在不只在勾人，更是要引人陷入无尽的沉沦。
秦舒珏舔了舔唇上属于另一个人的血迹，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君明越拖到了床上。
他再次翻身压了上去。
他的身手不像是一个生了病的人，准确地制住了君明越的一切行动。
“你想离开我是吗？”他在君明越耳边低低的问着，声音带着喘意。
因着生病，秦舒珏本就好听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沙哑中透着朦胧。
那呼吸里的高温让君明越敏感地侧了侧头。
他闭着眼眸不去看他。
但是他整个人都被淡淡的粉色笼罩，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的。
秦舒珏懒得去想，全都把他归为君明越在生气。
他手指勾着青年的长发，触及到那一直缠着的发带，他手上用力直接扯了下来。
随后他将发带缠到君明越的眼睛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个蝴蝶结。
他轻笑一下，撩人的嗓音带着冷意，“既然你不想看我，那就不用看了。”
期间，君明越没有回应一句。
秦舒珏低叹一声，他抚摸着青年的侧脸，再次将唇凑了过去。
“静静感受我对你的爱吧……”
秦舒珏的眼眸深邃到可怕，他从始至终就没想放过君明越。
其实他和他那混蛋父亲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而已。
……
半个小时后，秦舒珏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君明越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出来，他的眼尾带着红，唇瓣也肿了起来。
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君明越脚步慌乱，直接往秦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但是在门前，他又犹豫地收回了手。
秦家没有人，如果秦舒珏没人照顾出了事怎么办……
君明越虽气恼秦舒珏那样对他，却无可奈何。
他在他手里几乎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就怕伤了他。
谁让秦舒珏生病了呢。
君明越在门口徘徊几分钟，最终还是转身回了秦家别墅。
他直接跑进厨房，在里面折腾了很久，再出来时君明越端着一碗清淡的蔬菜粥直接上了二楼。
房间里，秦舒珏拿着君明越的发带在手中把玩。
他浑身充斥着低气压，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他心情极度不好。
就差最后一步，他还是心软把人给放走了。
那被他藏在床下的锁链毫无用武之地。
秦舒珏低估了自己对君明越的感情。
当他看到温顺柔软的青年眼角泛起泪水，他的心像是被绵软的针刺过一样，密密麻麻地抽疼。
他脑子里只想着把人哄好，哪还记得诱人来的目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现在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床上，看着他自青年身上扯下来的发带睹物思人而已。
秦舒珏想着，这也许就是永别了。
但意外往往在没有预料的时候发生。
秦舒珏发现门被人推开，他以为是哪个佣人没听他的命令擅自回来，当即喝道：“出去！”
“秦先生……”
君明越端着碗，在门口局促地看着他。
散开的长发披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极为清雅，眉目如画一般，让人难以离开视线。尤其是唇上那抹红艳，更是在不断挑战人的耐力极限。
秦舒珏冷却的心瞬间火热几分。
他恍惚地想，君明越好像更适合散发。
心念一转间，秦舒珏回过神，他问：“我不是已经放你离开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君明越抿了抿唇，没回他，直接走了进去。
他坐到床边，低眸舀一勺粥吹了吹，便往秦舒珏的方向送。
秦舒珏也不问了。
他顺从地吃着粥，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青年，从未移开过视线。
那一瞬间，秦舒珏想的是：
如果君明越将这份好只留给他一个人，他们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他们一人喂着，一人喝着，没再有过一句交流。
沉默地将粥喝完，秦舒珏叫住转身欲走的青年：“君明越，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君明越身体颤了一下，他转头看着秦舒珏，字字句句极为清晰地说：“你可能认为我在玩弄你的感情，也可以把我所有的行为都当做引你入套的陷阱，从未有过一句真话。但你要相信我，我在这件事上不会骗你一丝一毫。”
他看着秦舒珏，眼眸无比认真，像是在对他许下庄重的誓言。
君明越一字一顿地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终结。”
他说完，露出一个温润柔和的笑，“秦舒珏，不要忘记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如果我真的……”君明越含糊说了几个字，秦舒珏没听清。
“总之，你千万不要忘记。”
留下一句话，君明越转身离开房间。
靠坐在床上的秦舒珏一时发愣。
他呆呆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无比清楚自己那一刹生出的感觉。
他不知道君明越有什么底气和勇气说出能陪他到生命的终点这句话，但不可否认，他被这句梦一样的话语迷得神魂颠倒。哪怕君明越让他现在去死，他都可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这世界上除了契约灵，哪怕是夫妻都不敢承诺这样的誓言。
谁也不会保证自己会不会先死去，也不能保证意外会不会突然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等等，契约灵？
秦舒珏霍然被这个想法惊醒。
他猛地拉被子，直接下了床。
由于动作过大，他发着烧的脑子有点晕，秦舒珏不得不扶着床头柜支撑自己的身体。
男人低眸看着手腕上绑着的那截淡蓝色发带，神色晦暗不明。
……不可能，应该是他想错了。
君明越应该是像以前那样给他一个希望而已。
“喵~”熟悉的猫叫声吸引了秦舒珏的注意力。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君明越抱着他的契约灵在在门口站着。
君明越把白猫放了下来，轻轻拍了它的背，说：“他生病了，记得帮我看着他，有问题就下去找我。”
白猫舔了舔爪子，再次喵喵两声，随后直接跳到秦舒珏身边，用爪子勾着他的裤脚，像是在叫他回床上躺着。
门口的君明越淡淡地笑着，“生病了就好好修养，不要乱跑。”
秦舒珏看着他再看看白猫，眼里闪过什么，顺着他的话应道：“我只是躺累了，下来走走。”
君明越点点头，理了下胸前的一缕长发说：“嗯，好。我去小花园给那些花浇水，你有事就跟它说。”
他指了指白猫，之后便消失在秦舒珏的视线。
秦舒珏自他走后，带着淡笑的脸直接冷了下来，他随意扫了眼白猫就不去看它。
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着拎着水壶的身影，最后的那丝怀疑也消失不见。
他的契约灵在这里，君明越在楼下，看来他刚才确实是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