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照片, 开始是贺景林在宿舍门口搬东西他站在旁边跟自己打招呼说话的场景。
艾初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当时说话好像没超过两句。
后面还有贺景林在他宿舍门口借东西的时候被拍了下来的照片，看着角度像是从斜对面的那个宿舍伸出来的镜头。
艾初皱眉, “你为什么有这些照片？”
“我为什么不能有。”唐屹看他。
“你叫人监视我？”艾初怀疑道，不然他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都快要高考了, 应该没有人这么闲吧。
唐屹登时就想笑，拿着艾初的按摩小锤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闭嘴！”
艾初脸色讪讪的又觉得唐屹没有那么无聊, 而且两人白天都在一起, 有事情都说了也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更没有理由那么做。
“那这些照片……”艾初皱眉, 有些想不通。
“现在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吗？”唐屹说，“所以为什么贺景林大半夜会在学校宿舍，还在你的房间门口。”
艾初一愣, 瞬间有些分辨不清他为什么又这么问，下意识的以为他又是因为自己和贺景林纠缠在一起才这样生气的，一时间有些幽怨。
“你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都是贺景林的锅好吧，好歹我们也同桌这么久了, 家都给你住了……”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明显的不自信。
“什么？”唐屹一时间有些怔愣。
艾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些失言, 跟着摇头，“没…我就是想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搬到宿舍来住了。”他说。
“这照片上前几张是我回宿舍的时候他跟我打招呼，后面是他敲我门问我借洗漱用品。”艾初事无巨细的交代，但语气明显不开心。
当然不是对贺景林纠缠的不开心，一天了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眼前是对唐屹把他抓过来问话有些受伤。
不由自主的情感外泄，一时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忘了隐藏。
唐屹仔细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小脸，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的秘密, 嘴角都跟着扯出来了平常不怎么展现的弧度。
“艾初，你这是吃醋了吗？”
艾初抬起眼皮仔细看了一眼唐屹还在笑的脸，更加生气了。
“不行吗？你是我的同桌，你都说了不喜欢他了，干嘛总是关心他的行踪，是不是又跟我搅在一起了。”艾初有些失控，自顾自的下了结论，“口是心非，你肯定还喜欢他。”
唐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以为艾初在他眼前战战兢兢的这辈子都不会表现出来其他情感，半晌后，他跟着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耳朵。
“真吃醋了？！”虽然是疑问句，但肯定的口吻几乎不用艾初再回答。
艾初觉得有些丢脸，转过头不看他，“我吃醋了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就这么喜欢看我的笑话吗？”
唐屹被艾初落寞又哀怨的表情完全给取悦了，此刻终于扫去一天的烦闷，甚至有种想要伸手抱抱他的冲动。
心里这么想，唐屹也没有再克制，直接上手了。
伸手环住艾初的肩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艾初，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唐屹的声音在艾初的耳边响起，掀起来一片热浪并且烫红了他耳边的皮肤。
艾初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就被他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乖乖呆在唐屹的怀里没动。
“你又说我傻…”语气里全是控诉。
唐屹喟叹一声。“你不傻吗？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贺景林？又忘了？还是你脑子只能记得那些说我跟贺景林的八卦。”
“啊？”艾初突然有些迷茫，“那你…”
“那我怎么？”唐屹放开他，推开身子好整以暇的盯着某人本来只有耳边在红，听清了唐屹的话之后热度跟着爬满了整张脸。
“用你快锈掉的脑子想一想，为什么我喜欢贺景林还总把你放在眼前？为什么喜欢贺景林不去追，反而日日揪着你不放？嗯？”唐屹尾音上扬，像是在给艾初讲一道再平常不过的数学题，循循善诱，“我看看你用这个不太聪明的脑子到底能不能考上B市的大学。”
“……”此刻艾初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唐屹，你是不是…”话说到这里他有些不敢说下去。
“继续说。”唐屹眼神紧紧盯着他。
“我…”艾初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袖口，“…不知道。”
唐屹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艾初余光撇了一眼，心头激荡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瞬间，总是没头绪的某些举动好像突然又理到了线头。
瞬间也有些慌张，在唐屹发脾气之前赶着开口，“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哪里不可能？”唐屹的耐心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了。
艾初再次低下头，低低道，“你不可能喜欢我…”
唐屹要被他气笑了，转而把人拉到自己眼前，认真看着他，“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我平时很闲所以天天过来逗你玩？”
“……”艾初嘴角忍不住溢出来笑意，抬眼看着他，“唐屹，所以你是说真的吗？”
唐屹跟着放开他，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什么都没说。”
艾初深知他傲娇的属性，哪怕他没正面回答自己，艾初也跟着嘿嘿嘿傻笑了起来，“所以你刚才生气，是在吃我的醋吗？”
唐屹，“……”脑子不转是不转，一转就想上了发条一样。
艾初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眼前的人，也不在意他不正面回答自己。
转眼眉眼间便露出笑容，不管不顾的去扯唐屹的手臂，“所以你刚才是在暗示我跟我告白吗？”
“我怕不是脑袋上砸了个大馅饼下来。”艾初有些不可置信的继续上上下下的盯着唐屹看。
唐屹本身是没想这么早敲打他，奈何人笨又不自知，非要钻牛角尖。
看人没事了，也弄清贺景林是怎么回事，唐屹便撸掉他的手，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艾初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进了主卧，像是怕人一不小心就消失了，甚至刚才听的话也都是假的。
到卫生间门口，唐屹盯着他看了一秒钟便反手关上了门，艾初眨巴了两下眼睛，也不在意。
某人性子别扭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等到卫生间水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觉得哪里怪怪的，谁家告白这么仓促又这么敷衍的？
本来晚上还有个大长征学习，艾初此刻全然没了心思，只想等到唐屹出来再确定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真不真？
奈何某人擦着头发出来看着他还盘腿坐着就直接皱起了眉头，“干嘛呢？不是晚上要处理卷子？”
艾初，“……”
唐屹系着浴巾从艾初面前幽幽过去，随手擦了擦头发便去了客厅。
“刚才的事情怕不是我的错觉。”艾初闷闷道，“难道唐屹洗个澡就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半晌后艾初认命的去外面抱着书包去了书房，他觉得自己暂时没法和唐屹呆在一个空间内了，不然学习势必是没办法学了。
看手机上的倒计时数字，第一个单位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五了，他觉得自己再不能控制自己，前面的努力也都完蛋了。
昨天被贺景林闹的浪费了一整晚，外加今天白天的工作效率也不高，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真的要命。
唐屹忧虑的也本来就是这件事，艾初平时有多努力他是知道的，今天看到照片生气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在这里，并没有想在今天就坦白。
无奈当时还是冲动了，在客厅坐了许久，想了想还是没有去书房打扰艾初。
艾初在书房耗到了零点过去才往前翻了翻，看了一眼今天的完成度，无奈效率有点低，跟昨天晚上不相上下。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明天的目标给写在便签上才收拾东西回去准备睡觉。
主卧里这会灯还亮着，但唐屹带着眼罩已经睡着了，艾初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抬手关了灯。
灯光一暗，身边人的存在感便格外的强，唐屹翻身的时候艾初甚至屏住了呼吸听他的动静。
无奈他多虑了，唐屹最近的睡眠很好，几乎不会被他打扰到。
艾初有些懊恼的想着，唐屹的坦诚好像并没有要急着和他有点什么，紧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淡定一点才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
贺景林是搬到宿舍去住了，但是唐屹有的是方法让他的意图落空，从那天开始，天天拉着艾初在班里学习到夜幕降下来然后吃了饭回家。
艾初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暗自甜蜜蜜，任由唐屹找各种理由拉着他回家。
唐屹住回唐家老宅之后，只要回家都是司机过来接，艾初偶尔也跟着他回唐家住，他自己也没有一开始知道要去唐家的那种紧张了。
唐老很慈祥，除了第一次之外，艾初没有任何不适。
唯一遗憾的是，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实在过的太快了，偶尔学习枯燥的时候觉得一天很漫长。
因为二十四个小时，他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学习。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艾初心里某个地方就越来越慌，如果没有唐屹，他会很期待着最后一天的降临，但现在把唐屹这个人装进心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纠结和不安。
害怕分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除了唐屹之外，意外的还舍不得班里的好多人，这是上辈子他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高考最后的那一周，唐屹依旧天天玩消消乐，经过那一晚两人的坦诚，艾初其实很想问。
唐屹，你对我真的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