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秋月边,一时之间只剩下师徒二人。
江虞耳朵还在发着烫,被自己姐姐当着外说不懂事什么的,太羞耻了!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男主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师尊身体可有不适?”
江虞迷惑。
白衣剑修清冷如雪的面容上红霞稍褪,难掩迤逦的眼尾。
季云戈眼眸稍沉,才发现自己师尊生得一副好相貌。
“云戈何出此言?”
“是秋长老同我说的。”
南星洲笑:“师姐就爱操心。”
“云戈此次历练所去时日比同门弟子更长,可是有什么机遇。”江虞不给他再打探的机会,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
山间长风忽过竹林,扑簌簌的竹叶纷纷扬扬,江虞没有来地觉得有些冷。
季云戈沉默半晌,黑色的眼珠浸不透一丝光。
“徒儿有了心仪之人。”
“昨日便是他的祭日。”
江虞:......
突然听见自己的死讯,打扰了。
不对!男主怎么知道“江虞”死了!
江虞惊出一身冷汗,想要问个清楚,但他现在顶的是南星洲的壳子,南星洲一心痴迷于剑道,绝不会过问徒弟的风流韵事,他要是问了,这人设可能就是崩了。
江虞心里像被猫爪子挠得发痒,恨不得立刻找系统问个清楚,没了与男主扯皮的心思,草草安慰两句便借口后山闭关。
江虞转身的背影落在季云戈的眼底。
自重生以来,那双暗淡沉寂的眼底第一次染上了狠戾之色。
我的好师尊呀,弟子难得喜欢上一个人,你都不肯放过么?
那日他离开不过千米,三息未过,心间传来微痛——他的傀儡印,消失了。
上辈子这辈子修炼了千年载,他头一次差点在半空中栽跟头,狼狈地往回走,甚至顾不上太多,动用起魔修的修为。找遍了整个陆家村,翻遍了整座山,再也找不到那个凶巴巴的小少爷。
冷静下来,他倒是希望小少爷又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把傀儡印解了。也好比他心里始终惦记着。
眼见天空泛白,季云戈挑了井边一块干净的地方,屈腿坐下。
前世今生,他终究什么也护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他那好师尊。
江虞说,他在躲南星洲。
别人是不信的,第一剑修风光霁月,谦谦君子。那里会迫害一个人间富贵的小少爷。
但季云戈相信。
他的好师尊最在意什么?
尊严?剑心?还是宗门?
那他便一一毁去!
......
江虞走得急,惊动了肚子里小崽崽的不满,撑着石壁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
【统哥,查到男主是怎么发现江虞死了吗?】
系统:......槽点太多,不知如何说起。
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死了真的好吗。
系统【由于身体已经被销毁,取证困难,原因不明。】
【......那算了】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往自己身上做了手脚,想起来还是后怕。
江虞被妊娠反应折腾得难受,小脸苦巴巴地抱怨:【统哥快给我药,受不了了。】
江虞等了一会儿,脑子一片清净。
【统哥?】隐隐感到不安。
系统【宿主我跟你说个事】
不安越来越重,江虞强撑着笑意【不会告诉我打不得吧?】
系统沉默了。
五根如软玉般的手指无措地扣着石壁的凹凸处,指甲缝里全是泥巴。
回过神来,手心里是一块巴掌大的泥团,细细碎碎地从指缝间流下。
江虞惊慌地丢开,随后往衣袍上抹去。一片黄褐色的污渍在雪白的道袍上格外刺眼,他呆呆地想,自己这算不上崩人设了?
【宿主——】
【嗯,在!】像被突然惊到的猫咪一样,缩回纸箱里不肯出来。
系统于心不忍,耐心地等江虞情绪调整过来。
可是江虞不想接受,他此时只想缩在纸箱里瑟瑟发抖。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只是“炮灰”级别的任务者。
良久,太阳高升,身体也回升了些许暖意,猫咪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江虞干巴巴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系统【我分析了这具身体的体检报告。】
【第一是你的身体,若是强行流掉,南星洲渡劫后期的修为怕是会跌落一个大境界。】
【其二是,季云戈流有魔族血脉。魔族贪婪残忍,就连他们的胎儿也如此,若你强行流掉,胎儿必定会拼死反扑,南星洲原先就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再加上魔婴反噬,怕会当场剑心尽碎,走火入魔。】
【那怎么办?】江虞喃喃道,【我根本养不活这个孩子】
他自己就是个孤儿,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孤儿,而自己,成为最讨厌的那种人。
显然,系统也想到这一层。
此时的江虞抱着自己屈起的腿,像极了未婚先孕不知所措的傻孩子。
由数据组成的系统头一次感到心疼,一头扎进案例库。
电子眼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硬着头皮出主意【若任务成功,除了可以让你哥的病痊愈外,宿主还可以用抽奖机会和剩下的积分在本位面兑换一个身体。】
【但那就意味着宿主你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面】
而那时,系统自然是要走的。
炮灰之所以是炮灰,就连他们的生存能力都弱上不少,系统知道,每次任务江虞都没有真正把自己代入每个位面,但他只是个炮灰,能不能感同身受并不重要。
可一旦脱离系统,举目无亲地在一个陌生的位面生存......
【可以】
系统惊愕,似乎没料到江虞答应得那么快。
【宿主你好好想......宿主!】
江虞腹中突然抽痛一下,来得又凶又急,仿佛就是腹中的小崽子知道他的父亲不打算留他,气恼地直冲乱撞。
江虞痛得意识混沌,迷糊间,感到有人靠近了他。
灼热的掌心带着安定的力量贴上他的额头,惊奇地让疼痛缓解了不少。江虞本能地伸出手拉着来人,抱着肚子往他的怀里挪去。
被黏上的人猛地绷直了脊背,声音干涩:“师尊。”
季云戈像被定住一般,任凭江虞动作。
高高在上的剑尊因疼痛蜷缩成了一团,可怜巴巴,若是不看那张脸,季云戈还以为是他家娇气的小少爷。
季云戈一把把南星洲抱起,深入密室,把人放在暖玉床上。昏迷之中,一只手抓握着他的衣摆,不肯放开。
季云戈执起那只手,驱使着灵力流转,直到南星洲深锁的眉头逐渐松开,呼吸绵长而匀称。
江虞是被药给熏醒的。
秋月边捏着鼻子给江虞灌药,他差点岔气像旱鸭子被丢到水里灌了一大口水,嗓子眼火辣辣地疼。
入目的是身材欣长的男子,头戴黑白发冠,束起三千白发。
“师妹,星洲醒了。”谢问澈强硬地从秋月边手上拿开药碗,“待他自己喝吧,你快把他呛死了。”
江虞眨了眨眼,硬着头皮装傻:“发生了什么?”
秋月边美目一瞪:“你还说,要不是云戈来传信,你就是在落霞峰上发臭了也没人知道。”
“哪有那么严重......”江虞小声逼逼。
但秋月边什么修为,一听又要发作,谢问澈拦下她。
师妹风风火火的性子让人头疼,就怕把星洲惹急了两人打上一架。
谢问澈:“这孩子是去是留?”
江虞沉默半晌。
“留。”
“那好。”谢问澈笑道,“我一剑宗必定护他周全。”
“你好生休息,我会拦着月边,不让她来烦你”末了,又多加一句,“云戈那孩子天性纯良,不要太过苛责。”
江虞愕然,对上谢问澈清亮的双眸,仿佛被看穿了一切小心思。还不等他弄明白,谢问澈就带着秋月边离开。
江虞满脑子回荡着谢问澈的话。
关于男主,师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字一句回忆过去,江虞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叫“一剑宗护他周全”,一个孩子哪用得压上一个宗门的份量,除非,他们知道这孩子是魔胎!
秋月边从来没有问起他孩子的另一半血脉是谁,就如同她们同样会把孩子的异样当作秘密烂在肚子里。
江虞突然想起南星洲死后。
在后期,南星洲身败名裂深陷花柳之地,秋月边向谢问澈辞去执法长老的位置,向修仙界宣布叛出宗门,而后去杀了南星洲。
她在给她疼爱了千年的小师弟一个解脱。
之后,便遭到季云戈的报复,元婴被废,沦为庶人,最后是谢问澈出面保下她一命。
秋月边修为尽失,在凡间成了一名侠客,一生纵马狂歌,最后葬回了紫云峰。
那是历代掌门的居处,也是他们师兄妹三人长大的地方。
而谢问澈代表修界与季云戈定下两不相犯的盟约,成了正道魁首。
但余生,修为毫无精益,一生深陷心魔,再无飞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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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统哥删号!
系统:删号!
男主沉默,我的老婆呢?
(作者小声bb:又水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