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千江不渡(穿越)>第78章 大摊子

  越千江:“说正经事, 就再聊半个时辰。不然就睡觉。”

  “关于我的梦, 有三点疑惑。”周不渡一秒切换状态,细细数来,“第一点,周温嵘是凡人, 为什么能死而复生、重伤不死?”

  越千江稍加回忆, 道:“那天晚上,我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你确曾心跳停止,军中大夫很肯定你死了,这么大的事, 绝不会误诊。当时我头脑一片空白, 见你复生, 只觉得那是上苍赐下的奇迹, 你总在创造奇迹。但现在想来,应当是有某位大存在救了你, 或者……天道、天命,注定你不会在那个时候死去。”

  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周不渡并不纠结:“暂且这么认为罢, 我个人感觉是天道的可能性更大, 当时周温嵘有一个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死亡’被剥夺了,被某种未知的玄妙力量。”

  “第二件事, 也与天道有关?”越千江拨了拨周不渡半干的头发, 默默催发真气, 帮他烘去水汽。

  乍暖还寒时候, 暗夜里, 枕边传来温暖气息,周不渡感觉十分惬意,往越千江那边挪了挪,道:“没错,我坚持亲自下手点火烧死那些活死人,认为这么做会落下恶业,还对花拂衣说‘未必会有地狱’,这说明,我知道业力真实存在,并且早就预见到地狱将会建立,但我并不支持释家,所以,在那之后就开始灭佛了。”

  越千江以指为梳,帮他顺了顺头发,道:“这说得通。当时你若只是想限制无良僧道,有无数方法可用,若是被密宗咒术激怒方才下狠手报复,也不该迁怒得那么广。”

  周不渡蹙眉:“我曾激进地反抗天命,创造杀戮与混乱,就像紫元君和崇福宗那样,但最后改变了立场。”

  “我相信你的判断,怎样做,我都支持你。”越千江指尖轻抚,推开他的眉头,“第三点,与我有关?”

  “你太聪明了。”周不渡便直说,“我放过了一个施咒的喇嘛,是因为看见他戴着一块青鸾玉佩。”

  越千江也不讳言:“母亲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数年,是去了吐蕃,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一块青鸾玉佩。你知道我的身世,常把玩那块玉佩,也许,你看见同样的玉佩,认为那个喇嘛是我的生父。”

  “为了你,放过他,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周不渡笑了笑,“虽然看上去好像有点儿‘恋爱脑’。”

  是有点儿古怪。害了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即便是越千江的生父,但两人素未谋面,并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周温嵘说放就放了?

  “有件事,我不大确定,可能是你放过那喇嘛的真正原因。”越千江仿佛能听见他的心音,解释说,“悉檀不愿详说他为我重塑肉身的办法,但此类法门艰深,他从前未曾修习。”

  周不渡闻言会意:“你怀疑他用的是密宗的法术?辽国信仰的密教,的确是释家、华严宗与密教信仰的融合产物,天竺僧人经吐蕃入大周,密乘经典多是在藏地翻译出来的,有些受到当地苯教影响,而苯教,自古就有钻研血肉秘法的传承。”

  越千江:“不错。你放过那个喇嘛,也许是因为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他能为我重塑肉身,你是‘天选之子’,时常有一些没来由的预感。”

  周不渡捋了捋:“信息太少,还是不要乱猜了吧。”

  “是这么说。”越千江赞同道。

  ·

  时间尚早,但话差不多说完了。越千江把手掌覆在周不渡眼前,慢慢施放静心安神的密咒,助他安眠好梦。

  周不渡渐觉疲乏,理智松懈下来,直觉占据上风,没来由做了个推测:“师父,我也有一件没法确定的事,只是感觉。”

  越千江放慢动作,在他耳旁问:“想到什么了?”

  周不渡闭着眼,专注捕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模糊感受,道:“我在梦里做了许多次周温嵘,确信他就是我,受八岁之前的经历影响,我们共有一个稳固的基础人格,思维习惯、底层逻辑,绝难磨灭。但他,他比我……”

  “他比你复杂。”越千江抓住了关键。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惹人心痒。

  “对。”周不渡眼也不睁,侧脸,亲了亲越千江的嘴,接着追寻自己的感觉,“可是,他在青阳山上的修行生活很单纯,有你陪着,肯定很快乐;在王室,太后、太宗都爱他并重视他;在战场上,我们无往不利,他对杀人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太多心理问题;兄弟的欺骗、父母的离弃,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么?我不知道,只感觉他在日渐一日地崩坏。我猜,他的复杂可能来自‘穿越’之前的经历。简言之,他是没有遇到你的我。没有你,我就坏了。”

  “不,你很好。”越千江说。

  周不渡:“我的意思不是说周温嵘为人邪恶,而是说,他的心灵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也许,在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里,我没死在实验室,而是被教团抓住、流放,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性格变得很复杂了。最初‘穿越’的时候,周温嵘没有前生的记忆,也曾欢乐无忧,也曾壮志凌云,但随着年岁渐长,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忧郁遮蔽了他的天空。长久的忧郁让人感到无望,自杀没有任何用处,但一个人如果认为可预见的未来都不存在希望,那么死亡于他而言就是痛苦的终结。他有自毁的冲动,也会伤害身边的人,毁掉跟他人之间的关系,他感觉自己像被折断的木头,修复不了,不能再生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朽。矫情吗?有一些,但这是真实存在的病症,再聪明的人用这样一颗病变了的脑袋思考,得出的结论也差不了多少,这不是立壮志、发愤图强就能变好的。”



  越千江忧心道:“或许真相藏在更深处,我们尚未发掘。”

  “无所谓了,前生的事已经无从查证,也没什么关系。”周不渡笑了笑,“重要的是,他的选择。什么天道、天命都无足轻重,他无视了自己的理智和感情,像一枚铁片拒绝了磁极,在最阴郁的日子里,选择往前走,相信阳光会再度降临。他改变了自己,从身体到记忆,以期能像扦插的枝杈那样焕发新生,他选择让自己在我这个年纪、在这个灰暗但仍然能改变的时刻遇见你,以期能重拾热爱生活和爱人的能力,以期能爱你。”

  越千江抱住周不渡。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周不渡回抱他,“你拯救了我。你是我的药,我的英雄。”

  越千江心跳剧烈,面容却愈发平静,望着周不渡,目光沉静而坚定:“我诚然是你的药,但这是你的自救。你还救了我,从孤独的万丈红尘中、从空无的九幽业海里。”

  他们一起,拯救了他们自己。

  周不渡说完这一番肺腑之言,感觉如释重负:“如果我的猜测错了,那也没关系,这是我对你的表白。”

  从前,他总觉得情话说多了腻歪,但现在与越千江朝夕相对,才知道,表白怎样都不嫌多。

  睡意渐浓,越来越多的理智随之休眠,他半梦半醒,开始胡言乱语:“没有人能确证记忆的本质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每个人的记忆都存在偏差,我们没办法记住所有事情,我们还会选择记住什么、遗忘什么,每一次回忆,都是对过往记忆的修饰和再整合。”

  “是,好了,你该睡了。”越千江听得云里雾里。

  “我不困,我还能说,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一说就停不下来了,这怪你。”周不渡跟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越千江哭笑不得:“怪我、怪我。”

  周不渡:“也许我的记忆是不全面的,或者其实都是假的,我不在乎了,经历构成了别人眼里的我,记忆构成了我眼里的我,真正决定我是谁的,是我的选择。我竟然能决定自己是谁?”

  “真厉害。”越千江哄着他,“你要说什么来着?”

  周不渡总算想起来了:“对,就算这只是一个梦,就算你只是我的梦里人,我也会把你带到现实里去,或者,留下来跟你一起,并肩而行,看明天的朝阳与落日。”

  “再不睡,等你起床哪还有朝阳?”越千江给周不渡施了安神的咒语,话虽是这么说,但听着枕边人那渐渐变得轻缓、均匀的呼吸,自己却难以入眠了。

  他原以为一个人的一生只能有一次心动,却没想到,现在与周不渡朝夕相对,一字一句都感到怦然心动。

  灵气激荡,窗台上的碧桃枝旧皮剥落,抽枝发叶,结苞开花。

  此花一朵双色,红白相间,又名鸳鸯。

  仅仅一夜之间,山庄的桃花全开了,大朵大朵丰润的碧桃缀满枝头,细雨和风,片片粉红如云霞缭绕。

  ·

  有的人,把话说开了,浓情蜜意更甚从前。

  有的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追着赶着,鬼哭狼嚎——说的就是苏生元。

  第二天清早,苏生元吃着卷饼、唱着歌,一路小跑来到山庄,还没进门,就被轻云迎头痛击。

  闹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弄明白这小霸王的意思,原来,昨天周不渡发了噩梦,在睡梦里被金瞳罗刹越千江给吓哭了,究其原因,竟不过是跟苏生元聊了几句。

  苏生元觉得很冤枉,周不渡哪里是个胆小的人?可他也不敢多问,手里焊着锡条,时不时望周不渡一眼,真别说,越看越觉得小先生模样俊俏,或可能比玻璃更易碎,应当被仔细呵护。

  然而,这想法刚一生出来,揽月就带着被辣手摧断的花枝找上门了,把苏生元带走,指挥他挑土挖坑、种花施肥。

  怎么这么倒霉?我是不是该找浣川算一卦?苏生元好容易才干完体力活,洗了手,往经堂方向走,路上偶遇越千江,见对方那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流溢着纯净的金光,一个古怪的念头如火花般在脑海里闪过,却未能捕捉到,热络而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周大哥。”

  “小苏,”越千江决定提点他一下,“山花烂漫,得空可以带令夫人来山庄踏青赏花。”

  感觉被看穿了,苏生元摸摸鼻子,老实交代:“周大哥,其实我、我还没成亲。”

  “却听说你总爱给我家小弟画像?”越千江问。

  苏生元莫名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老实交代:“就是觉得小先生长得俊俏,没、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一家人都爱欣赏美人。”

  可别把周不渡看中的好学生给吓坏了,越千江收起气势,说:“无妨,只是舍弟已有婚约在身……”

  “哎呀!大哥,我不是断袖!”苏生元脸红得像被煮熟的螃蟹,“啊!我没有歧视断袖的意思,但我真不是,只是欣赏而已。往后定当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祝你早日画出自己的老婆。”越千江点头微笑,当先离开。

  苏生元却感觉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头就跑去找周不渡告状:“先生,你大哥要是知道我俩做同一面玻璃屏风,他不会生气吧?你大哥好可怕,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先生!”

  “……”周不渡脱下手套,决定让苏生元独立完成这件送给母亲的伟大作品。

  ·

  周不渡总是闲不下来,这边安排好苏生元做谢礼,问过揽月的研发进度,那边就开始琢磨蒸馏萃取的事。

  蒸馏酒精不是难事,浓度问题可以靠设备、操作解决,他做了一台铜质蒸馏塔,试制粮食白酒取得成功,多蒸几道,成品浓度能达到做香水的要求。

  苏生元早就听说了周不渡的蒸酒计划,因此才用在地上打滚的办法从母亲那里要来许可证。

  作为“功臣”,他自然能够参与研发,但眼看着实验取得圆满成功,他却发觉周不渡似乎并不满意,不由疑惑,问:“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周不渡说,“用粮食酿酒太浪费了。”

  若在后世,用木质纤维素就可以制备浓度极高的乙醇,可眼下的工业技术远远达不到要求。用红薯、玉米淀粉、甜菜、剑麻也能行,可眼下这些东西都还在它们的老家,隔海重洋呢!

  苏生元纳闷了:“酿酒不都用粮食吗?葡萄酒的销路不大好,酿出来不合算,做香水也够呛。”

  葡萄酒?周不渡来了灵感,道:“退而求其次,可以先用糖类发酵,做无水乙醇。最重要的原材料有两样,漏水和勒夫由莫特。”

  苏生元满脑袋问号:“巴蜀有人用漏水酿酒,这我听说过,而且还听说那种酒很难喝,但这个勒、勒……什么玩意儿?”

  “Levure morte,就是,”周不渡突然卡壳了,想了片刻才找到汉语里对应的词汇,“死酵母。”

  “酵母是活的?”苏生元正在焊玻璃,手一抖,毁了一块漂亮的红色玻璃,连忙扯着袖子擦拭。

  “玻璃不精贵,别烫着手。”周不渡制止了他,“酵母是单细胞真菌,原本就是活的,但这不重要,反正不会咬人就是了。你家酿葡萄酒吗?”

  苏生元:“有,我母亲爱喝,但卖不出价,所以酿得不多。”

  周不渡:“没事,我要的是酿完葡萄酒之后沉淀在酒槽或者罐子最底下的泥,不用多少。”

  “好嘞!你把心搁在肚子里。”苏生元负责找死酵母。

  “你悠着点儿,找不到也没关系,别把你家酒窖弄坏了。”周不渡从前拥有几家酒庄,多少知道一些,反复叮嘱小苏该注意的技术细节,然后自己就去搞漏水了。

  漏水,通常被称为糖蜜,即榨蔗糖时产生的黑色胶状废弃物。

  得益于秦王的高瞻远瞩,当下大周的制糖业已经很发达了,荆湖南路、荆湖北路都种了不少甘蔗,还建有规模较大的制糖厂。

  周不渡找糖蜜的过程很顺利,就是从东厢回到西厢,跟越千江说“师父,我想要点儿糖蜜”。

  这段时间,周不渡苦心钻研,越千江也没闲着,会知道苏生元天天打着带画像回家给老婆看的幌子画自己老婆,自然是因为在鄂州当地有了人脉、消息灵通的缘故。

  越千江虽然不特别懂格物之学,但深知周不渡的意图、筹谋,冬天里收集情报,研究策划,一开春便出门走动。

  一方面是帮村民们改良生活用具,改造水井,节省打水的力气,改良炉灶,提升木柴的燃烧效率,再教他们合理规划种、养殖产业,优化农田水道等等,还带着工会指导农人组建了农会,把熬硝发展成了伏龙村的第一个集体产业。

  另一方面,则是广泛地交朋结友。他毕竟给周温嵘做了十多年代理人,交际能力出类拔萃,遑论这些日子享受着周不渡直白甜蜜的情话滋润,纵然亏着钱,却还是活出了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潇洒样子,无论是在社交场上还是生意场上,甚至于在文化交流方面都游刃有余,俨然已经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儒商。

  要矿石?有。

  有肥料?有。

  要糖蜜?那当然也有。

  周不渡一提要求,越千江回了声“好”,出门问了问朋友,三天后,十桶糖蜜便从荆州顺水路而下,飞快地运到了山庄门口。

  糖蜜是制造蔗糖的副产品,量多,价格便宜,但里面有不少杂质,要回收再利用,就得预先进行处理。

  首先是稀释,用钢铁、竹木做一个带搅拌器的连续稀释器,加水、搅拌就好了。

  稀释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浓度——用天书检测一下就知道了,而后便可加酸,进行酸化,之前用改良的吕布兰法制备纯碱,副产品里的盐酸就非常合适。

  设备需要具有耐腐蚀性,用陶瓷是个好办法。

  再来就是高温灭菌,加点儿漂白/粉,这东西也能用之前制备纯碱后产生的副产品制作。最后一步是澄清,做一台简易的手动离心机就行了。

  等苏生元送来死酵母,周不渡的预备工作已经完成,发酵不过是把东西送到地狱放一晚上的事,头一天睡前送过去,第二天起床后回来,过滤、净化、沉淀,按需求调配即可。

  再往后,不赶时间,放在阳间便能完成发酵。

  再用越千江改良的木煤气炉制作小型蒸馏设备,提炼香精,就能生产香水、花露水了。

  ·

  时间来到四月,在周不渡的引导下,揽月、苏生元攻克了技术难关。随着研发的推进,山庄能够生产的产品种类不断增加。

  无涯堂,主营油墨、造纸、印刷。有四条造纸生产线、十条印刷生产线、一间油墨研发工坊,共三十二名正式员工、十名实习生,都是从冬学里招来的,进厂就能开始干活,至今已经试运行了一个月有余。

  油墨产品之中,以灯黑和亚麻油为主要原料的黑色印刷油墨制造工艺已经很成熟,另有红、黄、青三种原色油墨,用三原色油墨调配的其他颜色油墨,以及金、银粉油墨。

  生产的纸品以竹木为原料,产量大且稳定,通过浸蜡等工艺处理,已经适用于油墨机械印刷。

  在烧碱制备成功之后,设备随之革新,依靠新研制的长网纸机,能以松木、竹木为原材料,用苛性钠法制成碱性化学木浆造牛皮纸,用作封面、包装等。

  另有一些鱼玄机和房清妙研发的特种纸,走的是高端手工制品路线。

  书籍方面,品质上乘的纸用来印制精品书籍,有已经失传的唐代古本的《周易注》及《周易略例》,经房清妙校对,几无错漏,朱说看完后还写信寄来了激情创作的序言;又有鱼玄机和上官婉儿编纂的历代女诗人作品集《女士诗归》,共三十六卷,分卷发行,用特种纸、彩墨精工印刷,无论内容还是书籍都极具收藏价值。

  品质中等的纸用来印制通俗读物、连环画册,四大名著的文字及图画铜版早已经完成雕刻,计划以连载的形式发行,根据市场反响进行分卷印刷。

  品质下等的纸用来印制新闻、小报、传单等,目前,新闻自是不敢随便乱写的,但诸如“本周伏龙村生活”之类的小报已经在村里流传,各种店铺海报、传单都准备好了。

  玉生香记,主营化妆品、女性用品。有一条改良的造纸生产线、一个化妆品研发工坊、一个蒸馏车间,员工皆为女性,目前有十名正式员工,其中九人在山庄工厂里做研究、生产,一人在城里经营店铺,手里带着三名实习女店员和两名男性保安。

  改良的造纸生产线可以毛竹为原料生产天然竹纤维布和零碎纸料,代替月事带里的草木灰,干净卫生、成本低廉,制造工艺并不复杂,只可惜在这个时代推广很不容易,目前只有几个女员工自己使用,全靠她们口耳相传。

  化妆品可以生产润肤雪花膏、唇膏,三色胭脂、六色口脂,香水的主调依时令而定,有梨、桃、海棠等等。

  摊子铺开,人手短缺的问题便亟待解决。

  目前山庄的建筑工人有百余名,从事生产加工的合同工满打满算不过六十,若放在已经全面实现机械化生产的后世,勉强能过得去,但现在才刚实现半机械化生产,这么点儿工人远远不够。

  二则是队伍没能拉起来。虽然李止观把内务操持得很好,但他既要管理山庄的各项杂事,又要做绩效考核、生产安全检查,上上下下两百来号人,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在生产方面,可堪重用的管理人员依旧是从灵通观里出来的那几位。

  揽月一面学习,一面负责部分研发工作,还要管理账目,指导妇女员工进行生产。尽管她个人的天赋卓越、修炼勤奋,能量十分强大,但手底下的女员工数量实在太少,八小时的工作时间仅能保证化妆品生产,再让她们加班酿乙醇、烧玻璃,既不人性化也不现实。

  轻云管理着无涯堂的所有车间,他虽然口不能言,但头脑灵光、精力旺盛,做事更是雷厉风行,把工人管得服服帖帖。但他为人太过直爽,管理风格殊为粗放,可以保证完成生产任务,大方向和小细节还是得靠浣川把握。

  因此,浣川要管理的事务就很杂了。不仅要抽空视察车间,管理仓库,还要筹备书店开业的诸多事宜,工作重心放在城里,小到橱窗摆放、货品存储运输,大到营销策划、店长和店员招聘培训,事事都得亲力亲为。单单是对说书人的培训,就费了他不知多少时间精力。

  王求始终把对数学的追求放在首位,在学习之余,既要监督山庄施工,又要负责生产玻璃器具。即便他改进了吹制玻璃和生产平板玻璃的技术,但这项工作对操作者的体力和手艺要求都不低,目前只有他和五名在冬学百工课上表现突出的工人能够胜任。

  越千江是最忙的。毕竟这个年代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任何即时通信手段,谈生意都得面对面。整个三月,他每每都是早出晚归,不仅把周不渡需要的所有原材料全都找了回来,建立了可靠的进货渠道,还带着浣川跟官府打交道,解决各种经营资质问题,打点关系、铺货、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