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为你情根深种[快穿]>第286章 影帝超难追(14)

  宗阙:A国这边的事情结束了。

  这是宗阙离开的第十二天发来的消息。

  设置的倒计时还在一分一秒跳动着, 73小时26分05秒。

  祁喻看着新发来的消息,这种提前归来的喜悦是难以用言语言说的。

  很想他,即使不停的拍戏, 不停的去用剧本, 影片还有跟朋友之间的相处去尝试填充时间, 可每每抽出一分空闲,心都在他的身上。

  时间真的有些难熬,从前用时间去打磨演技, 一次次期待成品,期待能够获得认可, 期待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跟他见上一面, 说上两句话,本以为在一起以后会好很多, 可心中的迫切却比从前更甚。甚至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在眼前。

  人是不能纵容自己的,越是纵容,就越是放纵。

  可内心的喜悦难止,欢呼到让整个人都雀跃不已。

  电话拨打, 响了三声后那边接通了。

  雀跃的话到了嘴边,却好像一时没办法倾吐出来,而是先听到了他的声音:“喂,祁喻。”

  “阙哥,你那边的事情完成了?”祁喻勉强压下心神问道。

  他知道是废话,但跟他说话其实不用去踌躇太多。

  “嗯, 机票已经订好了。”宗阙说道。

  “什么时候的?在哪里中转?要先回B市一趟吗?”祁喻轻压着心中的兴奋问道。

  国外的结束了, 说不定国内还有事, 人还没有到时, 先不能着急高兴。

  “不用, B市的后续有人去处理。”宗阙看着航班的时间道,“后天九点左右能到。”

  “九点。”祁喻看着自己拍戏的场次斟酌着,心中的喜悦已有几分压制不住,却在看到场次时稍有失落道,“……我好像没办法去接你。”

  他后天早上有拍摄,这是整个剧组的事,不能说扔下就扔下。

  “没关系。”宗阙说道,“中午我们就会见面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祁喻滑动着自己的倒计时,原本的时间大幅度缩短,让人充满了期待又十分难耐。

  “嗯。”宗阙应了一声,看着国内的时间道,“早点休息,晚安。”

  “好……”祁喻有些依依不舍,还是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挂断之后,他的手点向了航班信息,查看着对方换乘的消息。

  事情收尾的时间没办法确定的那么仔细,或许是刚刚收尾,时间短的航班早已经被预约购买空了,飞行换乘时间相对延长了很多。

  但还有三十多个小时他们就能见面了。

  倒计时一分一秒的跳动,祁喻翻看着从机场开到这里的时间,将其拉长了一些,他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却像是火焰燃烧一样躁动不安。

  大晚上收到这样的好消息,好像已经跟对方重逢了一样兴奋。

  手机震动,祁喻点开消息页面,其上显示着对方新发来的消息。

  宗阙:明天还有工作,早点休息。

  祁喻轻怔,轻吐了一口气,这个人还真是将他的状态都估测的一清二楚。

  祁喻:遵命。

  他发出消息后放下手机躺在了一旁,闭上眼睛平复着心中的雀跃,还是要好好休息,要不然等对方回来看到他精神萎靡的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即使分别,他也会将自己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

  ……

  宗阙坐在车上看完消息,退出页面后放低了座位闭上眼睛。

  助理坐在一旁拉上了自己那一侧的遮光板,反复查看着航班新的消息。

  资金大量周转,牵扯的利益足以引起股市动荡,一晚收尾,敢伸进爪子的全部都被连皮扯下来了一块肉,甚至有的直接葬身其中。

  一晚上的风波并未波及到这座城市的表面,汽车行进时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的,但只有那些贪婪者知道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距离计划提前了三天收尾,看起来平静,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的,却又每一步都在掌握之中。

  航班信息再度刷新,原本未显示的航班蓦然弹跳了出来。

  晨间稍微有些拥堵,从住处赶往机场用了两个多小时,车停在了停车场,前后的人都保持了安静,但那躺在座椅上看似熟睡的人却是微蹙了一下眉头睁开了眼睛:“到了?”

  “阙总,有人改签,之前看好的航班三个小时以后起飞。”助理说道。

  宗阙眸色轻动,起身打开了车门道:“先去休息室。”

  “是。”助理下车跟上。

  休息室宽敞舒适,宗阙落座时打开了新的航班消息。

  加上换乘,只有二十多个小时,能够早点见到,应该会开心吧。

  ……

  祁喻醒来以后看到了宗阙发送来的上飞机的消息,一早的心情明媚到了极致。

  一晚上虽然睡的有些混沌,但是隔了一夜,也就是说他们明天就会见到了。

  倒计时变到了一个令人开心的开头,陶辉在送来早餐时看到他脸上极为耀眼的笑意差点儿被闪了一下:“祁哥,你遇上什么开心事了?”

  “嗯。”祁喻放了他进来笑道,“阙哥明天就会回来了。”

  “那确实是好事啊。”陶辉也真切的高兴了一下,他对阙总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除开对方让他帮忙照顾祁喻的事,那天天电话打的,每次他们祁哥都能笑出一朵花来,生动形象的诠释着恋爱中的甜蜜。

  “什么时候到啊?用不用让司机去接?”陶辉问道。

  “明天九点,不过他说不用,时间太长,也不知道飞机早晚点。”祁喻坐在了一旁打开了饭盒轻叹道,“可惜我明天有戏,不能亲自去接他。”

  陶辉坐在一旁安慰道:“那多好,中午停戏的时候直接就能见到。”

  “也是。”祁喻执着筷子笑道,“阙哥一向是细心的。”

  陶辉已经习惯被这样的甜蜜时不时齁一下了,虽然这件事跟细心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但恋爱中的人是不讲道理的,他以前也没想过祁哥跟阙总谈恋爱能谈的这么……蜜里调油。

  或许因为心情极好,祁喻一天的状态都好到爆棚,除了每每休息时都要摸一下手机,可直到一天的戏结束,他都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

  30多个小时换乘两次,按理来说第一次应该已经换乘了,中间还隔了几个小时,都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

  难道出什么事了?祁喻思索着,颇有几分坐立不安。

  各种突发事故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他搜索着航班的消息,又搜索着当地的天气状况,发出了问询,在看到那架飞机已经平稳落地的消息时心神轻松,发出了消息。

  祁喻:你到哪儿了?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复,按照航班信息,他这个时候应该上了飞机。

  祁喻思索了一下,打开了宗阙之前给他的三个号码,拨打出去时那边很快接通,不待他说话,传出的声音已经准确叫出了他的身份:“祁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到您?”

  “宗阙那边没出什么事吧?”祁喻沉下了心绪开口问道。

  他在想对方也有可能是很累,或者还有国内的事情让他分不开心,这些事都好,只要不是安全问题,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您稍等。”那边的声音很沉稳,好像连他的助理身上都带着跟他一样的气场。

  而在三十秒后那边给出了回复:“祁先生,阙总正在航班上,没出什么事,您可以放心。”

  祁喻心神微松道:“谢谢,麻烦您了。”

  “不客气,后续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直接联系我。”电话那边的声音说道。

  “好,谢谢。”祁喻挂断了电话,心神松了下来,轻点着手机上的消息页面,想着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对方比预计提前了三天,那么大的资金周转,还有魏隽在国内的事需要他操心,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想要达成目的,每一步的细节恐怕都需要他来筹谋布置,以免出现什么纰漏,一定很辛苦。

  可是换乘的时候哪怕给他发个嗯字也好,起码让他知道他没出什么事。

  可消息页面翻了一遍又一遍,那里都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祁喻坐在沙发上翻开了剧本,看了几句心神就已经飞到了手机上,重复几次,他终是有些忍不住的拿过了手机。

  以往阙哥就算是话少,那也会给回复,可现在竟然一个字都舍不得给他。

  感情淡了?或者是热恋期过了?可这还没有三个月呢。

  祁喻反复思索,想着以对方的身体内分泌情况而言,说不定关于恋爱的物质会分泌的很少,不在跟前,可能就不分泌,又或者想着给他发消息,但是一忙起来就忘了之类的。

  内心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祁喻发出了消息:换乘的时候给我回个消息。

  手机放在一旁,祁喻手撑在剧本上看着,发现即将见面前的夜晚才是最难熬的。

  因为焦虑,恨不得时间飞逝,一晚上直接过去,可一直到睡前,对方的消息都没有发过来,祁喻躺在床上时脑海里都是要不直接去接,对方来了会不会穿的很薄,他要不干脆包剧组一天的费用好了诸如此类的想法。

  冷风呼啸,飞机落地,在长长的跑道上滑行。

  宗阙下了飞机出去时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其上的消息和时间,手指点出,发送了消息后坐上了专车。

  车内的温暖驱散了外面的严寒,灯光亮起在夜色的道路中,想要见到那个人,还需要两个多小时。

  L市很冷,寒潮席卷,风沙也在其中裹挟着,偶尔有一些碎屑敲击在窗户上,声音却无法传播到室内。

  一室漆黑,睡在其中的人呼吸绵长,放在床头的手机没有任何的动静。

  另外一室却很明亮,其中的年轻人正在反复盘桓行走着,偶尔开个对局都能分心出去看上两眼,直到对方的电话拨打了过来,他接通时拿上了外套和房卡匆匆出门:“好的,阙总,我马上来。”

  ……

  祁喻睡的很实,累了一天,也冻了一天,能量消耗过大,即使睡前再怎么的思绪万千,身体都会抗议的要进去深睡眠。

  屋内安静,一声滴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没有任何的变奏。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打开的房门外,被过道的灯光勾勒着笔挺的身形,他踏入了此处,脚步声被地毯吸纳,带上门的声音更是轻到好像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行李箱放在了沙发旁,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勉强照亮了方寸之地,那道身影走向了床畔,调到极暗的光勉强映出了床上人熟睡的眉眼。

  青年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衣,似是困极了,整个人都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中,墨发微微遮挡着眉眼,唇上似乎带着睡前沾过水的湿润。

  来到这干燥寒冷的城市数天,他的身形浅薄的瘦了一些,皮肤虽然带着熟睡时的血气,却还是残留着一些被风沙或是草屑划过的伤痕,很细微,看起来已经快好了。

  落座床畔的人伸手拂过了他的发丝,俯身下去吻在了那轻轻抿起的唇角,本欲一吻即分,却听到了床上人的轻应。

  宗阙身影微顿,试图起身时却被床上的人搂住了脖颈,触碰的唇轻轻回应,分别十几日的思念本只是稍解,不欲打扰,却在顷刻间蔓延了开来。

  本是撑在床畔的手扣住了后颈,轻吻加深,在夜色中诉诸着分别已久的思念和热情。

  祁喻的梦原本是有些混乱的,偶尔梦到手机消息,偶尔梦到鲜花,偶尔好像已经见到了那落地回来的人,飞奔上前,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拥抱的很紧,触碰的吻很轻,却又在瞬息转为了深吻,让人心热至极。

  如果不止是吻就好了,他想让他抱的更紧一些,让思绪陷的更深一些,最好将整个人淹没在其中才好。

  真的很想他,想到整个人都到了难受的地步,思念成疾大概就是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可他追逐着,那原本的吻却蓦然消失了,连同那个人一样,让人心急如焚。

  宗阙起身,就着手机微弱的光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本欲开口,看到的却是对方紧闭的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没醒?

  看来是做梦了。

  思念暂解,宗阙从他的颈下抽出了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却察觉了身下人微微激灵了一瞬,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眼睛,他睫毛轻颤,眉头轻蹙,似乎有些难以从梦境之中挣脱:“阙哥……”

  “嗯,抱歉,吵醒你了。”宗阙沉声说道。

  “唔……”祁喻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但却能够辨认出他的些许轮廓,光芒不刺眼,那双眸却漆黑深邃的像是能把人整个拢进去,只是静静看着他,那长久积蓄的思念就开始沸腾不休,诉说着自己的心动。

  他略微收紧了手臂,亲上了那刚才让他眷恋不已的唇:“亲我……”

  宗阙气息微敛,任由他动作着,青年虽是主动,却似乎有些不得章法,只是轻轻触碰着,睁开的眸中带着些许疑惑。

  宗阙压低身体,让他得以躺在枕头上,手轻轻压在他的发顶上,回应的吻却不似刚才那么深,而是浅浅吻着,带着安抚的力道,一吻分开时,青年脸颊微红,眼睛轻眯着,呼吸已有些绵长。

  宗阙起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床上的人呼吸却是略微急促,眼睛睁开,口中轻喃:“不许走……”

  “我去洗个澡。”宗阙摸着他的发顶,压低了声音道,“你先睡觉。”

  “唔……”青年若有似无的轻应,似是终于安心了,困意拖拽着,让他的力道松了下来。

  宗阙将他的手臂拿下,拿过了一旁的手机起身进了浴室。

  灯并未打开,只有些许的水声隐隐传出,床上躺着的人轻轻动着眉头,手指微动,却无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水声停下,床畔轻压,宗阙上床时从身后搂住了青年的腰身,熟睡的人轻应了一下,并未再有其他的动静,只有呼吸清浅,蹭在鼻尖的发丝透着些许清爽的香味,裹挟着青年身上的体温,就像是回到了归属的地方。

  他在等他。

  ……

  夜色浓黑至极,窗外的风声吹不进来,呼吸交错,暖意流淌,当略微晦暗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进来时,宗阙睁开眼睛,试图起身时察觉到了不知何时靠在怀里的青年,他就着将明时的光细细打量,轻轻动身将人抱着躺平,抽出手臂下床。

  简单洗漱,宗阙换上衣服出了门,顺着电梯下行,进了这里临时的化妆室,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

  其他人神色各异,神经略有紧绷,坐在一旁的张导在看到人时却是笑呵呵的起身道:“多谢阙总救场。”

  “不客气。”宗阙说道。

  “您刚赶来就让您试妆,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导看着面前的人满意笑道,“只要今天能试好,立马就能拍。”

  “后续的剧本有没有修改?”宗阙问道。

  一部剧想要拍好,中途修改剧本或者台词是很正常的。

  剧本限于书面,人却是活的,根据角色对应加以调整,现在的剧本很可能跟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有,不过您放心,难度调低了,只要气氛到位,再保持神秘感,阙总你站在那里就妥了。”张导拿过剧本宽慰道,“放心,演戏不难。”

  宗阙拿过了剧本看着,不仅仅是台词,连一些动作戏也跟原来有了很大的不同:“威亚都取消了?”

  “嗯,就剩一场,这要稍微练一下,吊威亚也不难,戴着面具不用做表情,只要身姿轻盈就行。”张导轻沉了一口气说道。

  他也想加上打戏,问题是这个人来比什么花里胡哨的打戏都重要,大道至简,要的就是身段和气场。

  “威亚不用取消。”宗阙将剧本还给他道。

  “啊?”张导接过,看着面前的男人嘶了一声,眼睛亮了,“阙总你会功夫?”

  “嗯。”宗阙应了一声。

  “这感情好。”张导有些喜出望外,这人突然答应,就已经是喜从天降了,还会功夫,简直就是双喜临门,“我立马让人改回去,先试妆,看哪一套合适,我去找编剧。”

  他喜不自胜的出门,妆造师们看着朝他们看过来的男人,纷纷吞咽了一下口水笑道:“阙总请。”

  不怪他们怵,而是气场这种东西,它就是真实存在的。

  “嗯。”宗阙应了一声。

  ……

  天色转亮,略有些刺眼的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室内,躺在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唇角轻动,手摸上了旁边的枕头时眼睛轻轻睁开了。

  可不过瞬息,他的眉头轻蹙,其中划过了一抹困倦,又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手臂抱过被角时动作一顿,刚才闭上的眼睛蓦然睁开,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眸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祁喻做梦了。

  一个相当缠绵又震撼的梦,梦境的具体过程记不清楚了,总之什么都发生了,他还沉溺其中,现在身上好像都还带着那种余韵。

  室内略有些灰暗,坐在床上的青年眸中的震惊转为了羞耻,然后默默的捂住了脸,露出的些许脸颊和耳垂红到几乎能够滴血。

  心跳砰砰,不知是羞涩还是晨间余韵未消,祁喻埋首膝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就算他今年二十有七,这种事其实不必避讳,正常的生理需求是个人都要疏解,但是需求到做梦,这已经不能局限于需求,而是饥渴了,就算他很思念他的恋人,也应该是心里想,是很纯洁的想念,而不是这种。

  这种很明显就是贪恋美色和欲望!

  要是让阙哥知道了……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祁喻怀揣着一颗有些崩溃的心,庆幸房间里没有人,默默的从床上下去进了洗手间,清洗着手时看着镜中,莫名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有点儿红。

  做了一晚上春梦,不会是他自己舔的吧?!

  这个念头拂过心头,镜中的人瞬间脸红,羞耻心足以将整个人吞噬!

  可是他这个年龄,有了恋人其实也应该……

  门铃被按响,祁喻迅速收拢心思,用凉水拍着脸上,将温度降下去了一些问道:“哪位?”

  “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祁喻擦干手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开门时看着站在外面的陶辉道:“你房卡忘带了?”

  “啊,是啊。”陶辉视线微移了一下,看着站在门内仿佛焕发生机,春光满面的人道,“我带来了早饭。”

  “进来吧。”祁喻轻松了一口气让开了门口,进了洗手间刷着牙。

  陶辉提着早餐,看着那放在沙发旁的行李箱时眼睛瞪了一下,导演说先不要让人知道,可是箱子都摆这里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将早餐放在了茶几上,正思索着行李箱会不会暴露时,却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只见那正刷着牙的人含着满嘴的泡沫从洗手间中走出,走到了床边拿起了手机,好像对那个箱子有些视若无睹?

  “祁哥,你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陶辉小心问道。

  祁喻闻言身体微僵,脸上热意弥漫,本来都快遗忘的梦境瞬间浮现在了脑海中,他沉了口气捏着手机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嘴,直接进了洗手间。

  泡沫吐掉,一遍遍清水入口,祁喻思索着陶辉应该没可能发现他昨晚做了个的梦的事,出去时问道:“你刚才说昨晚什么事?”

  “啊?没,没什么事啊。”陶辉呃了一下说道。

  祁喻看着他,走近时略微低头看着他的神情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陶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迎来了反问,侧头看窗看地就是不看他。

  祁喻:“……”

  怪怪的。

  他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一旁有些心虚的陶辉一眼,目光落在了手机的消息页面上。

  什么怪事都是小事,上面仍然没有宗阙的消息。

  到底怎么了才会一直不发消息?

  他会做那种梦想想应该是对方的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直没消息他当然会惦记……为什么是那种惦记?!

  他这种以后过奈何桥都得被判定为色鬼。

  祁喻的早餐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做梦、没消息和中午对方会来三大原因占据,即使一晚睡的很好,也让他有点担忧今天能不能正常工作。

  事实证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强大的,因为他今天要拍的是纪舒初入地宫的戏,而当他扮上装时,都没有见到那个饰演羿的演员。

  “导演,我不用跟饰演羿的演员对一次戏吗?”祁喻捋过了飘到前方的发带,看着剧本问道。

  他演这个角色已经有些深入了,但不管怎么熟悉,也要稍微对一下台词的顺序,以免双方的节奏搭不上。

  “不用,你走你的流程就行,他已经进地宫了。”张导笑道,“先拍初遇的戏,这样容易有很自然的震撼感。”

  祁喻看着他脸上的笑靥如花,明白他对这个演员应该是很满意的,能跟阙哥比的演员,应该确实会有震撼感。

  纪舒探查漠北的地宫,是怀揣着好奇和敬畏之心的,只是他行走江湖许久,即使有过身受重伤的时候,骨子里的傲气也从未被摧折过一分一毫,反而因为习得功法无数,对这片地宫传闻的绝顶心法并没有那么的奉为至宝。

  七分谨慎,一分轻蔑,也就是这一分轻蔑……

  地宫嶙峋,在这荒漠枯草之中隐藏极深,遍地皆是黄沙,荒无人烟,也了无生机之地,却有一处仿佛土石堆砌的洞口敞开在此处,看起来像是野兽的洞穴,其上遍布着被风侵蚀过的痕迹,风沙轻推就能埋没般,却幽深漆黑,扔一颗石子进去,竟是有极深的感觉,隔了许久才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纪舒一行三人,以所带长绳缠身,滑入其中,洞中漆黑,绳索尽而不触底。

  他一手抓住了绳子上方,以手解开腰上绑缚,轻功借力,翩然落入其中。

  所落之处脚踩骸骨,一踩即断,明显已经死了很久。

  火信点起,他在进入此处时已然试过,这里火能点燃,也就是人能生存,死在这里的人非窒息而亡,枯骨身边皆有武器,锈迹斑斑,显然都是寻宝而来。

  “纪大哥,你在里面没事吧?”有声音自上方而来。

  纪舒看向了远处漆黑的地方,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下来的洞口道:“先别下来,以你的内力触不到底。”

  洞上有些惶然,声音极小。纪舒蹲身那些骸骨面前,这些人的死因不一,有的是胸骨尽断,有的是伤到了喉骨,有的断的是腿骨,还有一些箭羽穿过,架在空荡荡的骨头之间,其上的尾羽尽秃。

  纪舒随手拾起一样武器起身,以内力掷于黑暗之中,在听到断裂声时闪避,却不见箭雨迸发。

  步伐略带迟缓,他顺着那通道走向了黑暗之处,在那里看到了一扇布满了刀兵痕迹的门。

  外面风沙无尽,灌入此处的却不多,入口之处还有些许黄沙覆盖,到此处时却有些干净,以至于之前留下的浅浅的脚印断绝,泾渭分明,让人心神提起。

  传说中绝世的武功藏于此处,一旦习成,可得天下。

  纪舒从前便是将信将疑,游历江湖许久,更是对此嗤之以鼻,人心向背,若天下能因一武功而得,岂不显得天下人太无用,即便习得,难道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

  即便得之,又如何守?

  若能守,为何会藏于荒漠,而非得天下。

  他对此不信,但他必行就是为了探查江湖之中的秘辛,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腰间软剑在手,纪舒屏住呼吸,手按上了门,轻推之时,门中传出声音:“擅入此处者,死。”

  声音平静,在这空旷之地乍然响起在耳侧,一瞬间令人有背后发凉之感,却无毛骨悚然。

  因为这道声音听起来并不苍老,反而有种一剑划破风沙的冷意,令人心生好奇。

  同是年轻人,有何可惧!

  门被推开,仿佛暗银打造的地宫呈现于面前,纪舒在窥见其中时察觉其中银光闪烁,他抬剑刺出,却在门开时对上了一双眼睛,那一闪而过的银光正是是对方脸上的面具。

  剑身偏离,被对方伸手夹在了指间,只一合便寸断,眸光未转,纪舒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身影,便已被一掌拍在了胸口处,倒飞而出,血液喷洒,染红了白衣。

  而在那缓缓合拢的门内,那道身影长身而立,他穿的并不高华,只是简单的黑衣,甚至有些边角还有些破损,带着岁月的痕迹,可站在那处,平静无波的眸落在人身上,却只是映出,就如高山远去,背倚苍月,不可触碰,无法企及般可怖。

  血液顺着唇角滑下,纪舒视线有些模糊,仅剩的视线只见那门缓缓关上,自己躺在了那一片尸骨之中,枕在了不知谁的骨头上。

  真是可怕,他对敌无数,竟不是一合之敌。

  周围有些安静,直到祁喻有些压不住胸膛的起伏时,结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卡!”

  祁喻睁开眼睛起身,被有些踌躇上来工作人员扶起,下意识道了声谢,目光却落在了那有些斑驳的门上。

  “这一段演的真好!”张导上前夸赞道,“情绪转换特别到位!”

  纪舒并不是一位嗜杀之人,他的动手总会留有三分余地,所以他会惊讶对方的不躲,震惊对方的实力,想要反应,却措手不及,行走一遭,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一声结束,足以让祁喻从纪舒的状态中脱身,可那扇门打开,那一身长袍之人从其中走出时,还是让导演下意识止住了声音,甚至很多人都是屏着息的。

  羿,独居大漠之中早已失了岁月的人,孤寂而不可攀,那双眸中无居高临下之意,亦非没有感情,无悲无喜,他只是平静而立,便足以令人生出巍峨之感。

  但出来的人不是羿,而是宗阙,暗银的面具覆盖了他的上半张面孔,并不中规中矩,古朴而有质感,露出的唇同那双眼睛一样,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即便下颌分明好看到了极致,也有让人不敢轻易窥伺之感。

  他们很像,却又不完全像,或许其他人无法分别其中的差距,但祁喻却可以分辨,因为他看到羿时产生的是畏惧,不由自主的敬畏,让他浑身都有些僵硬,心脏都在颤抖,而此刻走出的人看向他时,心中泛起的却是思念,浓郁到几乎能够将他整个人吞噬的思念,还有一些委屈。

  面具摘下,那毫不让人失望的眉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与平时的风格虽有不同,却俊美疏阔。

  “没事吧?”宗阙看着身上沾着血迹的青年问道。

  祁喻略微抬头,眸光轻动,那一刻周围的声音和身影好像都有些远去了。

  “祁喻。”面前的人开口叫他的名字,这一声很熟悉,却透着种穿越时空的微妙感。

  祁喻回神,平复着重逢的激动和喜悦,轻轻呼着气,从他的视线上移开,落在了他的手上道:“我没事,你的手没事吧?”

  虽然剑是道具,但那一刻被指尖夹着直接断裂成漂亮的数截,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再落下,还是相当需要力气的,边角再钝,那也是金属。

  “没事。”宗阙伸出了手道。

  这双宽大修长的指间连一丝红痕都没有。

  “哦……那就好。”祁喻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看着那处略微放下了心,整个人却有些无知无觉浮空在空中的感觉。

  不能去想,因为怕失控,只能放空,以至于整个人好像都是漂浮的。

  “竟然是阙总,这个角色真适合啊。”周焯回神,跟身旁的人感慨道,不见其回应,转头去看时,发现刚才在旁边的人不见了。

  他转身找了下,从身后揪出了那藏在他身后的小少年道:“怎么还躲起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陆同光扶着他的胳膊探头看了一下,面色复杂的从他的身后走出,试探的看了下站在那处通道上的人,脸上还有些白,“就是他出现的那一刻,我觉得特别害怕。”

  他只是旁观者,但就是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刻腿脚都是发麻的,他没办法形容那个眼神,没有直白的杀意,只知道从来没见过,却好像真的会死,不像是演戏,而是羿那个人真的出现在了面前,让人脑子发麻,背后发凉。

  门一关上,他就躲起来了。

  周焯看着他的神色略微复杂了一些,其实他也有相同的感觉,没办法不畏惧,可想跑又抬不动脚,但现在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还是同样的妆容,同样的不苟言笑,却没了刚才那种感觉,就好像被藏起来了一样,让他止不住的怀疑,那种状态真的是能演出来的吗?

  但导演的眼光真的没错,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将那个人展露在眼前了。

  “那你现在不怕了?”周焯看着身旁的人问道。

  “唔……现在的感觉有点诡异。”陆同光看着那处的场景嘀咕道,“有一种羿在关心纪舒的感觉……相爱相杀。”

  “噗!”周焯被空气呛了一下,没忍住咳了出来,“咳,咳……你不要跟着苌姐乱学。”

  好好的孩子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导,还要补拍吗?”宗阙的目光从青年身上移开,落在了导演身上问道。

  张导那边刚刚平复了心绪,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正上下打量着宗阙,闻言道:“不用补拍,今天用的镜头很多,阙总有没有兴趣拍个露脸的镜头?”

  羿充满了神秘感,强大而充斥着故事,这样的人面相不能青涩,也不能太过于老成,就是眉目俊美,疏阔平静,却有着极深底蕴的感觉。

  这张脸露出来,绝对实至名归,惊艳众人!

  “保持神秘感会更好。”宗阙开口道。

  这样的建议无关乎他会不会走到台前,而是让所有人好奇,揣摩,不得窥伺,这个角色才会丰满。

  张导嘶了一声,握着剧本琢磨道:“有道理。”

  他其实刚开始有点儿担心宗阙没办法入戏,为了捕捉最好的镜头,用上了几乎全部的设备,可对方却完成的相当出色,出色到让人忘记那是演绎,让人想去探究这个人的命运。

  人的本质就是一边想要展露炫耀,一边又想要藏起来,去让人体味求而不得的感觉。

  羿的外表一定要出色,但他这样的高手却不必将外表展露出来,他应该是以气韵取胜,以人格魅力来俘获所有人的心。

  “嘶,不行,现在的剧本还得再改。”张导想到此处转身道,“编剧,编剧……”

  张导转身寻觅,找到人的时候编剧正在捧着电脑奋笔疾书,一行行的字浮现,反而一时顾不上宗阙那里了。

  “要改剧本的话可能一时拍不了了。”祁喻转头看向正在商议斟酌的那处道。

  他的话语很和缓,可不敢去触碰的地方却已经有几分压制不住了。

  “可以休息吗?”宗阙看了一眼青年的状态,抬眸问道。

  这里是拍摄基地内部,仿古迹建造,室内取景和室外取景一般是拼接的,这里是有临时的化妆室的。

  “啊?可以吧。”一旁的副导演看了一眼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导演说道。

  “好,先回去休息。”宗阙说道。

  祁喻轻轻点头,气息微微浮动,可两个人转身时,正在修改剧本的编剧蓦然抬头道:“等会儿,别动!先站那儿!”

  “先,先别动!”张导也喊了一声制止。

  灵感这种东西是转瞬即逝的,要是不立刻记录下来,转眼忘了,故事就会不够精彩。

  祁喻怔了一下停下道:“总觉得在写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嗯。”宗阙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