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落下,夕阳西下,安阳村。

  大杨树下,一群脏兮兮的四五岁的孩童在疯跑玩闹,直到天色渐晚,村户人家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传来,一群脏兮兮的崽子才四散开来。

  没一会儿村中便有几户人家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叫骂声,估计是把衣服弄脏弄破了吧,毕竟安山村的村民都不富裕。

  如今这个时段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季大根家也不例外,季家人口众多,因此吃饭分了两桌,汉子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今天和以往不同,汉子那桌除了咸菜还有一盆掺了肉的炖萝卜,季狗蛋不用季家二嫂提醒就颠颠跑到季家二哥身边要肉吃,季家其他几个小汉子见状也跑到自家阿父身边吃难得一见的荤腥。

  当然季家的女娃娃是不敢这样做的,只能边羡慕,边等着季老婆子分窝头,这窝头是野菜掺着杂面做的,但也没人嫌弃,只希望今天那几个小汉子不在能多分到一个。

  但季老太婆似乎没有听到众人的心声,依旧是按照往常那样,季家五个媳妇各分得一个,女娃子分得半个,季安宝却只分得四分之一个窝头。

  季安宝拿着窝头也不敢夹咸菜,只是就着清可照人的稀粥低头吃着窝头。

  就这黑胖的季老太婆也看不惯她,张嘴就嚷:“吃,吃,吃,一天跟个猪似的,养头猪年底还能吃上猪肉,养你这个扫把星就会浪费粮食。”

  桌上其他人包括旁边汉子那桌,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该吃吃,该喝喝。季老太婆看到季安宝还是那副死样子,瞪了她一眼才坐下吃饭。

  附身在原主身上的季安宝表示,想把碗扣在季老婆子的大脸盘子上。

  来自末世的季安宝在原主出生时便一直在这具身体中,能体会原主的疼痛和喜怒哀乐,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像是一个局外人。

  原主的阿父是个木匠,当年娶了师父家的姑娘做妻子,因着老木匠当时还有着几分资产和人脉,季家众人便也哄着原主的阿娘。

  后来老木匠出事,季家便也容不下原主的阿娘了,她失踪后季阿父又娶了一个女人,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再加上季阿父本来也不喜欢原主这个女儿,所以原主在季家可谓是一个人形工具,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计。

  梳着羊角辫的二丫飞快的吃完一个窝头,转而舔着脸对季老婆子说:“奶,俺今天割了好大一篓猪草,这会儿饿的不行,再给俺个窝头呗!”

  季老婆子张嘴就来:“哪还有什么窝头,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吃白食。”

  季家三嫂王桂花看不得女儿被骂,细声说:“娘,你看咱二丫长得多好看呐,以后在镇上找了好婆家,还不得孝敬您,到时别说是窝头,就是那些大老爷吃的人参燕窝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别说那些没影的事。”季老婆子虽这样说,但还是拿了个窝头给季二丫。

  季三丫看到这可不干了,也嚷嚷着要吃,但季三丫的娘可没季三嫂在老太太面前得脸。

  季三嫂是季老太婆表侄女,几个媳妇中属她与老太太关系最好。

  季三丫最后不但没吃上窝头,还连累她娘季家四嫂一起被骂了。

  ……

  天气阴沉沉的,天还没亮季安宝就被季老婆子打发去山上割猪草。

  木木呆呆的季安宝到山上没多久,便下起了磅礴大雨,季安宝一时没注意,登时滑下了一个陡坡。

  再醒来时,已是末世的季安宝。

  季安宝浑身酸痛的醒来,看着上方的陡坡,摸着满头的鲜血,不由得悲从中来。

  为死去的季安宝哭,为给她提供安定生活的沈墨哭,为她即将到来的死亡哭,更为她放在沈墨空间里的吃食哭,她想做个饱死鬼啊!

  ……

  沈墨穿到了在山上打猎的猎户身上,理清猎户的记忆,准备下山找找季安宝是不是也来了这个地方。

  天空阴沉昏暗,下过一场雨的地面湿滑,沈墨小心观察路段行走,行至陡坡,隐隐约约听到凄惨的哭声,这种天气是没人上山的,若一般村民恐怕会认为是山野精怪。

  沈墨探头看见坑底破破烂烂脏兮兮哭的厉害的人,嫌弃的挑了挑眉,沈墨就站在那里看着坑底人闭着眼瞎嚎,直到那人睁开眼和沈墨对视上。

  “老大!”一声老大惊的鸟雀飞起,堪比地动山摇,可算体会出发声人的内心激动。

  确认过眼神,那是对的人。

  季安宝从坑底出来后就缠着沈墨要空间里的食物,可得知的结果令季安宝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沈墨的空间打不开了,每天最多只能取出两碗的灵泉水,雷系异能也降到了最低等级,连烫自来卷都做不到了……

  季安宝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现在直接到底了。

  两人商量先把季安宝送回季家,再买通大夫说季安宝重伤,想办法尽快把季安宝娶回去,免得季安宝控制不住自己,被当成妖怪烧了。

  虽然两人可以去其它地方生活,但在还不明确情况,没有身份证明,贸然离去总归太过麻烦。

  “听说了吗,沈家那个煞星把季家丫头打的满头是血。”瘦长脸的中年大娘边嗑瓜子边说。

  旁边一个黑瘦妇人说:“好端端的,哪可能打那小丫头,你别不是瞎说吧?”

  马脸大娘吐出瓜子皮,振振有词:“俺瞧的真真的,好家伙,那满头的血啊,吓死个人,沈家那个不是说杀了人跑回来的吗?俺看季家那丫头就是被打的。”

  王家小媳妇细声说:“不能吧,俺也瞧见了,要是打了人,哪有再背着送回家的?”

  马脸大娘胸脯拍的啪啪响,说:“肯定是打了的,你们不知道季家都吵翻天了,季老爷子都往沈家去好几趟了。”

  其她几人见状也是将信将疑。

  季家这边就热闹多了,自昨天季安宝被送回来,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可不大夫也说要治至少也要吃十两银子的药钱,季老婆子听了这话可是炸开锅了,怒骂季安宝怎么不死在山上,还回来磋磨人。

  为季安宝治病,季家大半人是不愿意的,可让季安宝就这样死在家里也不行,季老大的二儿子是个童生,考科举最是重视名声。

  最后还是季家三嫂王桂花出了个主意,说季安宝衣衫不整的被沈猎户背回来可被很多村民看见了,我们也不要他什么聘礼,白送他一个媳妇,那沈猎户还能不要,到时季安宝要是死在沈家那也是沈煞星克的。

  虽说季家三嫂出的是个馊主意,但恰好顺了两方人的心意,最后约定第二天就让沈猎户把季安宝接走。

  第二天一大早,沈墨就将季安宝背回去了,至于婚宴酒席季家不愿出钱办,沈墨是没钱办,只是买了点喜饼在村里送了些。

  村里有名的长舌妇马脸大娘这下可是得了证据,逢人便说,这季家丫头可怜啊,被沈煞星娶回去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村长家的婆子回家对村长唏嘘:“这季家也是心狠,这沈家的门是能进的吗,沈家那猎户可是杀过人的。”

  村长皱眉:“胡咧咧个啥,你看见他杀人了?”

  村长媳妇不服气:“别人都说他杀人了,那还能有假?”

  说着村长媳妇压低声音道:“听说那脑花子,肠子啥的都流一地,俺跟你说……”

  村长怒喝一声:“别瞎说那些没影的事,要真杀了人朝廷能不管?就你知道的多。”

  村长媳妇嘟囔:“这不就和你说说吗,瞧你发这么大火。”

  说完村长媳妇进屋招呼儿媳做饭去了。

  不管外人如何议论,季安宝可是高兴坏了,到沈家第一件事就是喝了一碗灵泉水,全身总算是不疼了。

  季安宝端着沈墨给的大米粥,唏哩呼噜,暴风式吸入,两碗米粥下肚,季安宝可算是缓过来了。

  吃饱喝足开始挑刺了,说:“老大,你这粥都烧糊了,也就是我不嫌弃。”

  要说沈墨啥都好,末世前是大老板,末世后有空间有异能,是基地领导人之一,就是做饭不行,不过季安宝转而想,要是沈墨会做饭,那可就没她季安宝啥事了。

  季安宝庆幸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她还有用武之地,作为名厨第十八代传人,季安宝有信心能牢牢抓住沈墨的胃。

  当即季安宝对沈墨邪魅一笑(歪嘴一笑):“放心吧,老大,我肯定会好好伺候你的……”胃。

  沈墨看着季安宝怪模怪样的耍宝,揉了揉眉心,说:“家里没吃的了,我去山上打些猎物回来。”说着沈墨拿着弓箭出去了。

  季安宝闻着自己发馊的身体,烧了一锅热水,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洗完有些怀念末世时在沈墨的空间用灵泉水洗澡的情形,泡着澡,吃着零食,那感觉真美啊!

  想着末世的生活,季安宝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她在末世虽是个普通人,但在基地几乎可以横着走,凭她那一手做菜的手艺,再加上她那一别墅的食材,沈墨根本就离不开她。

  怀念着美好的生活,季安宝又找周公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