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鞋脱到一半, 顾元青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内心激动不已，但顾元青的理智还在。
未成年人对那方面的事有所期待是好事, 证明身心都在发育,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啥草率不草率的，我都是实验好几天了，成不成就看今晚了。”
季晓淳眨眨眼, 脑回路跟顾元青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太同一条线上，麻利脱下顾元青的鞋，从床下面拖出来一个大木桶子，把顾元青的脚塞进去。
“这种事还能实验的？”
顾元青的内心此刻被季晓淳那暧昧的话语勾得荡漾不已，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和季晓淳说的不在一个层面上。
话一出口，他的双脚就被季晓淳塞到一个木桶里去，话音戛然而止。
顾元青眼睛尴尬地在屋内转了一圈。
原来是他误会了。
好在季晓淳人心思单纯，听见顾元青这样嘀咕, 笑着解释道, “当然得实验，不实验怎么知道它好用不好用。”
说着一拉木桶彻边的线条，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木桶底部的木条们就开始上下浮动起来。
一下一下敲击着顾元青的脚心, 痒痒的, 酥酥麻麻的, 但又莫名的感觉很舒服。
“舒服吧。”季晓淳蹲在顾元青的脚边，笑得清甜，一点都不嫌弃顾元青的脚臭味, 当然大冬天的闻不到什么脚臭。
屋内乌漆麻黑，顾元青看不见季晓淳的笑颜，但他听见了季晓淳笑的声音，附和笑道，“还行，你自己做的？”
“嗯。”季晓淳轻轻点点头，脸色微微有些红，“我见你老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肯定累脚，就给你做了按摩桶。”
季晓淳越说耳尖就越红，他没有用，什么也帮不了顾元青，只得替他考虑考虑个人问题。
说着季晓淳又蹲在地上整个人都缩成了鹌鹑，脸颊羞怯道，“我知道，外面有按摩店，人工按的比我这木桶按的舒服，但是我的木桶省钱啊，做一个才花两块钱，你去一次按摩店按摩一次都要花一块钱呢，你用两天就回本了。”
“我打听过了，普通按摩一块钱，如果要加花活的得十几块钱，你说啥按脚的这么贵啊。”
季晓淳刚开始的话，听得顾元青心中还一暖，越到后面顾元青的脸色就越沉。
“你还专门去打听了？”
季晓淳根本没有听出顾元青话里的严肃，乖巧地点点头，又说道，“那按摩手法也是取得十分花哨，什么二龙戏珠、冰火两重天、龙飞凤舞、柔情似水，我今天白天琢磨，这二龙戏珠是不是往脚盆里放个大珠子，边泡脚边用珠子按摩，但那冰火两重天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一只脚盆加冰块，一只脚盆加热水，那脚还能要么。”
说完就一脸希翼地看向顾元青，顾元青这么聪明，一定能够明白那些名字里面的涵义。
“噗……哈哈哈哈……”
顾元青被季晓淳一本正经说着不正经的话给彻底逗笑了，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若是按摩店里的人知晓有人如此曲解他们取得名字，恐怕得气得鼻孔冒烟。
“晓淳，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傻笑什么。”
顾元青的笑声，惊动了隔壁正在睡觉的老两口，兴许是睡得迷糊，也兴许是想不到大半夜的家里居然会有外人，老两口都没听出那声音不是自家儿子的。
“嘘。”季晓淳急得瞬间直嘘，若不是刚用手跟顾元青脱了鞋，他都直接上手去捂住顾元青的嘴。
顾元青这才即可止住笑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勾下腰，捏了捏季晓淳有点点儿肉的脸庞。
哎哟，我的晓淳儿啊，你咋那么可爱。
季晓淳的嘴唇一下子被顾元青捏成一个O型，一下子又捏成一个B型，虽然看不见，但是好玩得很。
季晓淳双眼满是怨念地看了眼把他当玩具的顾元青，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等顾元青彻底玩够了后，季晓淳这才缓慢地说道，“我还做了一个小玩具，你帮我掌掌眼。”
“好啊。”顾元青满口答应。
季晓淳抹黑在屋里找了找，很快就找出一个盒子递给顾元青。
顾元青趁着月光慢慢打开盒子，从盒子里突然弹出来一个血腥的拳头，着实吓了顾元青一跳。
“噗……哈哈哈……”
这次轮到季晓淳笑了起来，不过他是抖着肩膀地笑，不似顾元青那样放声笑出来。
可能憋着笑实在有些不舒服，季晓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笑起来。
顾元青这才看清，盒子里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就是一根弹簧上面粘着一个吓人的拳头，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这种整蛊，在后世早就见怪，但在这个世界却还新奇得很，顾元青一时也没有注意，所以才被吓到。
仔细打量一番后，顾元青平静下来，冷静地看着还在颤笑不已的季晓淳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季晓淳笑了一会，见顾元青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暗道一声无趣，也笑不出来了。
乖巧地点点头。
“这个吓人的玩具，是我做这个木桶装弹簧的时候，被弹簧差点弹到眼睛突然想到的，怎样有意思不。”
季晓淳说完就一双明眸希翼地看着顾元青。
顾元青没有在意手中玩具盒子，心尖跳了跳，反而问道，“你眼睛没事吧。”
季晓淳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看看我做的这个木桶和玩具，在不开心的时候，和头疼的时候心情会不会好点。”
原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取悦我吗？
顾元青的心中趟过一道暖流，对季晓淳很认真地说道，“见到你我心情就会很好。”
季晓淳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一双眼睛眯成月牙，虽然清楚地知道顾元青是在跟他开玩笑，但不容置喙的是，他有被安慰到。
甚至全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好似被太阳包裹住一般。
这证明他做的东西有用，既然有用，他就算不得太废。
他算是看出来了，没用的人在顾元青身旁都呆不长久，所以他季晓淳一定要努力做个有用的人，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顾元青身旁。
顾元青把季晓淳从地上拉起来，两人并肩坐在床边，顾元青低头看看脚下的按摩桶，又看看手中玩具，再次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季晓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东西是我想的，但是这个木桶是我请屋后的王大爷给我做的，我就安装了一下。”
顾元青，“原理你弄懂了吗？”
季晓淳听得有些懵，“原理，什么原理，这个木桶就是靠着弹簧和齿轮再动，至于这个吓人的玩具就更加简单了。”
顾元青，“……”
“那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顾元青再次问道。
季晓淳指着桌上的一个拉线马玩具，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我原本就是想知道一下那个玩具是怎么动的，于是就自己买了一个回来拆了看了看，结果发现也太简单了，我也想做这种玩具来卖，然后去买玩具材料的时候，路过一家按摩店，就想着回来给你做个按摩桶。”
顾元青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上就只有一个玩具马，再次问道，“怎么不继续做玩具了？”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听人说要什专利，还要注册啥的，我完全不懂，我买了书回来看，每次看两页就忍不住想睡。”季晓淳越说头越低得厉害，跟顾元青比起来，他就像个傻子一样。
什么不懂，什么都不会。
“那你还想做玩具来卖吗？”顾元青揉了揉季晓淳头发，视作安慰。
“想啊。”能挣钱的事怎么不想。
“想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顾元青觉得这件事不难，难得季晓淳有自己的爱好，就不该因为他不擅长的事被扼杀。
看得出来季晓淳在这方便很有天赋，没有看书，甚至弄不懂原理，就拆了一个玩具就能举一反三，并且设计出一个新的产品，说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这一刻顾元青竟然有些隐隐约约地觉得骄傲。
或许这就是养成的乐趣？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季晓淳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小弟让大哥出面帮他做事的。
但是他对这方面又实在弄不懂。
问身边的大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弄得他也很迷茫。
“没事。”顾元青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咻——咻咻——”
十二点整，整个京城立马被升腾起的烟花笼罩住，映得漆黑的大地如白昼一样明亮。
季晓淳的注意力立马被窗外的景色给吸引过去，不在纠结，拽着顾元青的衣袖，兴奋道，“快看，放烟花了。”
“嗯……七零快乐。”
顾元青的目光也看向窗外的那一阵接一阵奔向天空，然后在漆黑长夜里绽放绚丽的花朵，低低呢喃。
季晓淳这才猛地想起，过了今夜，明天就迎来七零了！
再熬几年，那帮搞运动的就会彻底瓦解，人们就会迎来好日子。
当即也笑得眉眼弯弯，“七零快乐啊。”
这一世，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啊。
折腾了到了半夜，两人都有些精疲力尽，小小的床上要睡下两人着实有些困难。
无奈，季晓淳只得蜷缩着身子，躺在顾元青怀里。
即使这样都还是有些挤，况且头上还枕着顾元青的胳膊，季晓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晚安。”顾元青看着在自己怀中小心翼翼蹭来蹭去的人儿，笑了笑，带着一分得逞的满足，阖上眼皮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