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还没怎么你呢,怎么就平白发起抖来了?”

  楚行南走上前来顺势蹲下,眼里几分戏谑,伸手抬起了阮烟罗的下巴,细腻温软的手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粗砺的手指划过阮烟罗的下巴,手上带了几分力道,阮烟罗便不得不顺着大掌抬起的方向对上楚行南的眼。

  “你是何时发现,本王回来了的?”楚行南下意识拂开溜进阮烟罗那张檀嘴里的发丝尖尖,末了,尤嫌不够,复又俯下了几/分/身子,欲图与阮烟罗平视。

  阮烟罗鼓了鼓腮帮子,“第一眼,王爷一说要割掉周娘子的舌头,罗罗便晓得王爷回来了。”

  “实话?”

  “实话。”阮烟罗说着身子往上挺起几分,微微颔首,一双不言自媚的凤眸里夹杂着些许无辜,湿漉漉、水汪汪的,“王爷比之同龄人愈加成熟,更别提与六岁时的十四郎相比了。”

  这样纯然无垢的眼神,这样乖顺听话的女娘,楚行南几乎是下意识便把人打横抱入了怀里,线条利落的下巴亲昵地蹭过阮烟罗的头顶,“可只有你发现了,只有你发现了本王的不同。”

  阮烟罗趿着碧缎木芍软绣鞋,闻言在楚行南怀里晃了晃两条细嫩的腿,“是呀,一定是因为罗罗太喜欢王爷了。”

  楚行南闻言,并不接话,只是原本凛凛的桃花眼中忽然化开了一丝一缕的情绪,将他整个人变得绵软起来。

  二人用过午饭后,楚行南趁着清醒又在书房处理起了公务,阮烟罗则守在一旁,老老实实地为楚行南研墨。

  楚行南居然没有因为冷香膏的事情找她麻烦,阮烟罗心底惊讶,总觉着这不像是楚行南一贯的作风,莫非是楚十四又回来了?

  阮烟罗忖度着这点,又悄悄地抬眼觎了一眼楚行南,楚行南依旧端坐在木椅上,神色专注,分割光影的侧脸俊美无俦。

  楚行南顿了又顿,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叹气,“你要看到何时才肯罢休?”

  被发现了。

  阮烟罗也不尴尬,大大方方道:“那自然是重郎生得俊罗罗才看的,这也是罗罗的错不成?”

  “牙尖嘴利。”楚行南头也不回,只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说起来,百里神医也该回来了吧。”阮烟罗算着日子,虽然心里很舍不得心智纯良的楚十四,但阮烟罗也知道,真要出了什么事,能护住她的还是只有楚行南。

  楚行南看起来有些惊讶阮烟罗会主动提及此事,但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边批阅着军务一边道:“百里飞鸽传书回来,后日便能抵达燕京,这东躲西藏、畏畏缩缩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东躲西藏?

  畏畏缩缩?

  阮烟罗左右环顾了一圈楚行南的书房,这可比三个她在阮府的闺房还大哪!

  到底哪门子拘着他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阮烟罗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句。

  “瞧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是很舍不得楚十四啊。”楚行南凉凉道,手上的紫檀狼毫吸饱了墨后,手腕微抬,柔软濡湿的凉意倏而滑过阮烟罗的手背。

  细腻白皙的手背上霎时多了一条显眼的墨痕。

  阮烟罗蹙起眉头,满不赞成地瞪了眼楚行南,后者却好似没有作恶一般,优哉游哉地继续批阅起了公文。

  纯然善良的楚十四和乖戾冷情的楚行南,哪个更招人喜欢阮烟罗还是分得清的。

  阮烟罗就纳闷了,明明六岁的楚行南还是极招人喜欢,怎么现在的楚行南......

  便好似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双鱼铜洗置在窗边,阮烟罗取了些水不断地擦洗着手背上的墨痕,一阵悦耳的琵琶声袅袅传来,清丽动听,好似皓月当空,幽兰对影。

  阮烟罗洗手的动作慢了下来,这后宅当中谁会琵琶不言而喻。

  素闻冯执素擅弹琵琶,有江南第一琵琶手的美誉,今日一闻果真如此。

  楚行南虽说素来征战沙场,但并非不通音律的粗人,是以阮烟罗转过身便看见楚行南也停了笔,似乎在细细聆听这天籁之音。

  阮烟罗叹了口气,今日上午的案件,一看便是冯执素吃了亏,平白被周晚瞳攀咬不说,还险些被构陷害了性命,是以她此时弹拨起琵琶抒发心绪倒也说得过去。

  而王爷听了冯执素造诣这般深厚的琵琶,心中自然有赏识,加之上午发生的那桩闹剧,即便是出于同情,王爷也该去看上一看。

  果真是邀宠的好手段。

  楚行南见阮烟罗净手一去不回,纤娜的身影站定在窗边似乎是在放空,他便也轻轻地走到阮烟罗身边站定,“在看什么呢,这般出神?”

  楚行南这一出声,吓得阮烟罗身子一颤,忙扶过窗棂,“王爷走路没声儿,也不怕吓坏罗罗。”

  “你哪是这般便容易吓坏的?”

  阮烟罗仔细地看过楚行南的神色,纳闷,“王爷不曾听见这琵琶声吗?”

  “听得了。”

  “那王爷......”

  听见阮烟罗欲言又止,楚行南微微垂首,不由得问道,“本王怎么了?”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懒散地掠过窗牖,给楚行南冷硬的面部轮廓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蝶翼般的睫毛扑闪出些阴翳,眸光因此更显...温柔?

  阮烟罗吃不准楚行南此时的心情,只好装作羞赧地扑进了楚行南的怀里,拱了好半晌后才停下,轻声道:“这是冯娘子的琵琶声......”

  楚行南何等聪慧,一听阮烟罗这话便懂了,他伸手扣起阮烟罗的下巴,垂首在阮烟罗嫣红小巧如樱果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似乎是觉着轻啄尤嫌不够,他再度低下了头,同时伸手引导着阮烟罗抬头,这般不设防的姿态,阮烟罗口中的空气几乎被楚行南攫取殆尽。

  两人好一阵纠缠,到最后阮烟罗腿都软着打起了颤,只好借着楚行南胳膊的力半倚在他怀中,胸口随着她大口的呼吸不断起伏,嫣红的口脂都被楚行南吃干抹净了,可小嘴又红又肿,竟也一时让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口脂还是她原本的唇色。

  阮烟罗无意识地揪着楚行南的衣裳,好一阵才回了神,声音细细地靠在楚行南怀里提问,“王爷今日可觉得冯娘子无辜可怜?”

  还不等楚行南回答,便又听得阮烟罗自顾自接口道:“王爷若是想去看看冯娘子的话,罗罗也是不会拦着的...王爷不必顾忌罗罗。”

  “你想让本王去看她?”楚行南不知为何,听到阮烟罗的话后心口忽然一窒,有难言的坠落感疯狂蔓延,连同四肢也莫名沉重了起来。

  阮烟罗埋在楚行南怀中,对他情绪的骤变一无所知,只是在听得楚行南的问话后老老实实地解释,“冯娘子今日上午受了惊,又是个只会弹琵琶消遣的性子,此时若无人去开导她......”

  “你倒是好心。”楚行南缓缓松开了手,眼底划过落寞,转而又被他一贯喜怒莫辨的淡然填满,阮烟罗抬头时便见楚行南这幅神色,倒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对。

  毕竟平时被他也讽刺得多了,阮烟罗也算是有些习以为常。

  楚行南转过身,又回到了书桌上继续批阅军中的公文。

  只是这一次,他眉头紧锁,显然没有了先前的淡然,面上虽说没什么表情,可阮烟罗莫名觉着他有些沉怒。

  阮烟罗慢吞吞地挪到了楚行南身侧,伸手想继续研墨,却被楚行南长臂一格,挡了回去,“不必。”

  阮烟罗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但还是乖驯地点了点头,“好的王爷。”

  说完阮烟罗一溜烟儿地跑到半月桌旁坐下了,轻快的小步伐写满了“如蒙大赦”四个字。

  楚行南想到这里落笔一顿,墨点砸到了公文上,霎时晕开一团黑雾。

  楚行南:“......”

  阮烟罗万想不到此时她竟与楚行南处境置换,分明上午还是楚十四在她身旁受了冷落,只好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她的胭脂水粉;现下倒变成了她坐在这儿发呆了。

  见楚行南的目光似乎不在她这儿,阮烟罗大着胆子趴到了半月桌上,不成想一倒头困意便铺天盖地地袭来,阮烟罗扭头望着楚行南的方向,试图想让自己面对着玉修罗清醒点,然而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困意,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阮烟罗醒来时眼前朦朦胧胧,睁眼适应了好半晌,阮烟罗终于反应过来天色已暗。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就要唤流云,然而下一瞬她记忆缓缓回笼,才发现这里是楚行南的书房。

  偌大书房当中此刻寂静无声,在极端的寂静中,阮烟罗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她顺着书页摩擦声转头望去,发现远处点着一盏小小的豆灯,烛火悠悠,勉强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男人还在处理军务,仅凭这点阮烟罗便能下定结论,现在的楚行南还是楚行南。

  阮烟罗清了清嗓子,刚睡醒的喉咙还有些沙哑,“王爷还在处理公务,怎么不多点几盏灯,看坏了眼睛可怎么是好?”

  “难为你费心,哪里就看瞎本王了呢?”男人幽怨的声音悠悠打远处传来。

  阮烟罗掀被的动作一顿,后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怨妇语气是怎么回事?

  阮烟罗默默地缩回了被子里,她一定是还没睡醒,这一定是在做梦。

  她刚躺倒准备再度昏睡过去,便听得楚行南的声音又传来,“既然已经醒了就别装死,不劳者不得。”

  嗯...这回对了。阮烟罗掀开被子,趿着绣鞋就往书桌的方向走去,“王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楚行南凉凉道。

  阮烟罗闻言动作一顿,“这么晚了,那王爷用过膳了吗?”

  楚行南嗓子里刚发声便被阮烟罗的声音盖了过去,“没...”

  “倒是罗罗想左了,王爷怎会等着罗罗用膳,王爷最是勤勉规矩之人,倘若为罗罗坏了规矩,那才是天方夜谭。”

  阮烟罗说着兀自福了福身,混沌的脑袋似乎此时才缓了神,“王爷,您方才...是想说什么吗?”

  楚行南顿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才开口,“没什么。”

  阮烟罗点了点头表示了然,目光却不住往外瞟。

  “那王爷,既然没什么事的话,罗罗就......”

  “既然饿的话,就让小厨房做点夜宵送来。”楚行南头也不抬,却极其强硬地打断了阮烟罗的话。

  阮烟罗默默将“回去了”三个字咽进了肚子,开口声音细若蚊蝇,“好...”

  琵琶声穿堂再度拂来,比起白日里的悠然清冷,这回的琵琶声倒是哀怨伤感许多,间或纵起推复,情感激烈,好似在怒斥这世间不公抑或是...阮烟罗默默抬眼望向不远处仍旧端坐着的楚行南,抑或是埋怨男人薄情。

  阮烟罗想起她上次“秉烛长谈”“耳鬓厮磨”所得的经验点,统共也该有二十个了。

  “王爷。”女娘甜软的嗓音在浓稠朦胧的夜色里像是一碗糖水,楚行南的眼皮忽而“突突”地跳起来,几乎要和他心脏一个频率。

  “怎么了?”男人的嗓音也沉了下来,在夜色里敲得阮烟罗心发颤。

  阮烟罗酝酿了一下,“王爷可学过什么乐器?”

  楚行南闻言眸光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记忆中女人吹埙的模样历历在目,他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空灵柔和的埙声。

  而他会抬腕执起长箫,应和着女人的埙声一道吹曲,偶尔他也会跟不上曲谱,这时候女人会不动声色地放慢自己的节奏,无声地鼓励着他。

  楚行南闭上眼,白衣,长衫,月华般柔顺的长发,可那女人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

  阮烟罗见楚行南迟迟不回答,不由得又往书桌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却见楚行南双目紧阖,优美的唇线绷起,似乎是陷入在了痛苦的回忆当中。

  少顷,他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不曾。”

  阮烟罗觉着楚行南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可楚行南已经打定了主意对这个话题三缄其口,阮烟罗也没办法,百无聊赖地在识海中将琵琶、二胡、编钟、箫、笛、瑟、琴、埙、笙和鼓都翻了一遍后,阮烟罗只能暂时排除琵琶。

  冯执素是江南琵琶名手,她若是硬拼定然是比不过的,况且未来兴许要将赚来的经验点全点在琵琶这一技能上,才能勉强与冯执素平分秋色。

  不合算。

  可若是其他的乐器,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从前也不曾在楚行南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曲艺技能,要如何才能合情合理地在某一乐器上“颇有造诣”呢?

  好半晌,冯执素似乎是终于累了,琵琶声悠悠地停下了。

  这边阮烟罗刚点燃了书房里的豆灯,偌大的书房骤然亮堂起来,楚行南抬眼时,阮烟罗也恰时回望,满室暖橙的烛光似乎都流入阮烟罗的眼底,她凤眼桃腮,盈盈一笑时满室生春。

  纤瘦的身子娉娉婷婷地捧着豆灯,面上未施粉黛,鸦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肩头,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王爷在看什么?”阮烟罗贝齿咬着音节发声,是说不清的娇俏,楚行南闻言匆忙收回了目光,嘴硬道:“没什么。”

  ——

  百里玄同一日后便可抵京,待清除了楚行南体内余下的蛊毒,阮烟罗便也不能如现在这般自在地穿梭在漱玉阁侧厢与前院楚行南的书房之间了。

  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整饬清楚冷香膏的来龙去脉。

  “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可省得了?”阮烟罗取来楚行南贴身的百蝠佩,又再三叮嘱了楚十四一番。

  楚十四候在内狱前的大门外,认真地点了点头,“省得了。”

  “再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不要东张西望;不要站没站相;要等罗罗来接我,否则不能走。”

  楚十四乖乖地将阮烟罗交代过的话又一字一句背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

  楚十四默了。

  “嗯——?”阮烟罗眯了眯眼,拉长了音调,似乎是有些威胁。

  “...不要数蚂蚁。”楚十四最终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答道。

  阮烟罗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乖,等我回去给你做藕粉糕。”

  楚十四一听这话,漂亮的桃花眼中立时放起了光,“罗罗可千万不能骗我。”

  “绝不骗人。”阮烟罗拍了拍楚十四的手以示安抚。

  内狱的守卫一看阮烟罗拿着定安王贴身的百蝠佩,立时放了行。

  是以阮烟罗轻松地便找到了关在内狱身处的周晚瞳。

  不过短短两天没见,周晚瞳已经不复往日妍丽的模样了,她的发髻散乱,应当是那日挣扎时撞散的,衣衫也磕破了好几处,精致的脸上此刻满是脏污,近乎麻木地蜷着身子坐在角落。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周晚瞳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抬眼望向声音来源。

  那双翦水秋瞳也没了神采,此刻化作了干涸的泥淖。

  只是在见到阮烟罗的那刻,眼睛里似乎又迸出了点火星,周晚瞳想要开口却忽然咳了起来,牢狱内灰尘湿气严重,阮烟罗不由得自臂钏中抽出方帕捂了捂口鼻。

  “你今天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周晚瞳的嗓子已经喊破了,如今开口嗓音嘶哑,还有摩擦般的钝痛。

  阮烟罗拿下了方帕,神色平静,“不全是。”

  “那就是了。”周晚瞳自嘲地笑了笑,“你别得意,王爷如今厌弃了我,总有一日,也会厌弃你的。”

  “到时候,你的下场兴许比我还惨。”说到这里,周晚瞳似乎是想象到了些什么,快意地笑起来,只可惜她的破锣嗓子禁不住她这般笑,总是笑了没几下便要咳嗽上一阵。

  阮烟罗闻言,面上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盛怒,只是再度平静地接口:“我知道。”

  周晚瞳歪了歪头,“你不生气吗?”

  “你说的原本就是事实,我为何要生气?”阮烟罗说着,也学着周晚瞳的模样歪了歪头。

  周晚瞳朝阮烟罗“啐”了一口,转过身背对着阮烟罗,“我的笑话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我此来内狱,可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阮烟罗说着,又往一旁走了两步,正端端站在周晚瞳的正后方。

  周晚瞳回过身,两人便隔着狱门相望。

  分明不过两日没见,二人的身份却已天差地别。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没在冷香膏里放入直接要人性命的毒粉。”周晚瞳说着,凄凄地笑了起来,在这阴暗的牢里不断回荡,平白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阮烟罗毫不退缩的与之回望,一字一顿道:“周晚瞳你可知,那粉没毒,只是普通的焕颜粉?”

  周晚瞳闻言,阴笑的动作一顿,她摇头,“不可能,是不是你想诈我?...那粉绝对是有毒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个读者找我聊天,问我能不能听她说说心里话,我可以感觉到她很苦闷。

  她好像是上班结婚了,听说我只是大学牲后觉得我不会懂这些,所以最后还是没说。

  我也不能强迫她说不开心的事,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唉,生活很疲惫,希望我们都能在平凡中寻到开心之处,祝你们,也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