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禹霜是穿越的,她的记忆力自然比一般的小孩子要好一些。

  她当然是记得玄清道长说的那些曾经的事。

  那是她刚从侯府离开,跟着老道士住进京城外的一个破旧道观里。

  其实那时候玄清道长是想直接把她带去蜀地师伯所在的道观的,只是她当时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

  那破烂道观其实基本已经算是荒废了,卓禹霜和玄清道长住进去的时候,道观里只有一个老得眼看就要作古的老道士,和一个年纪大不了她几岁的小道士。

  据玄清道长说,这位长辈还是他的师叔公。

  卓禹霜看着当时已经花白胡子的玄清道长……

  忍不住就想去追问太师叔公长寿的秘诀。

  …………

  卓禹霜最初在道观养身体的日子,也过得挺舒适的。

  她从侯府离家,侯爷夫妇自然不放心,各种吃的、穿的、玩的装了整整一马车。

  卓禹霜也不是吝啬的人,都会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太师叔公这把年纪,早就没有了这些凡俗的欲|望,玄清道长除了喝酒赌钱,对这些小孩的零食、玩具也不在意。

  最后,卓禹霜很自然的和那位叫至灵的小道士,玩到了一起。

  看宴临如今这风流像也不难猜到,小时候的至灵小道士就是长得白白嫩嫩,十分讨人喜欢。

  卓禹霜当时表面看是六岁的丫头,可内心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看到白嫩的小男孩自然欢喜的很,拿出各种零食拐骗人家和自己玩,还口口声声说着,“小灵子这么好看,长大了要不要入赘侯府给我当小相公……”

  那时她不过就是口无遮拦说的玩笑话。

  她以为一年后自己回到侯府,和这个小道士便再无交集。

  可谁能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

  卓禹霜看着如今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年稚嫩模样的宴临,回想着当初自己说过的话……

  默默举起双手捂住了脸……

  …………

  宴临看卓禹霜这表情,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开始添油加醋,“师妹,当年说好了,长大了给你当小相公,你们家好吃好玩的,还有好看的衣服都给我……现在我长大了,你不是想要赖账吧?”

  “你……”卓禹霜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当年老阿姨哄小弟弟的心思,义正言辞的否认道,“童言无忌你不懂吗?那时候我才六岁,你好歹还比我大几岁,你好意思说我赖账!”

  宴临一拉老道士的衣袖,“师父,你看师妹又凶我。”

  “唉,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吵吵闹闹。”在不涉及到赌钱的事儿上,这个老道士还是比较靠谱的,他看着宴临,“既然从前的事都记起来了,那我先说说你身世的事儿。”

  “我身世……”宴临愣了愣,随机哈哈笑着想要蒙混过关,“师父,我身世有什么好说的,师妹已经知道了我不是真的世子了。”

  “当初,也是我让你顶替世子的位置来京城的,霜丫头小时候见过你,早晚也会知道,我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卓禹霜却被这个消息给吃了一惊:“啊?师父你让他顶替的?”

  两天前,小皇帝御宴上,她们还在猜测宴临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混入京城伪装世子 ,是为了打探情报,里通外国的。

  现在……她先是发现了这个男人,居然是小时候认识的小道士,自己的亲师兄。

  又听到师父亲口承认,这个假世子,居然是他让宴临顶替的。

  怎么好像不对劲?

  玄清道长也看出卓禹霜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事还得要从头说起……”

  …………

  “其实你师兄,是我当年游历江湖时候,捡来的弃婴。他当时就这么大——”玄清道长比划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带孩子,那时候是初冬,又在北方,已经开始下大雪,我本来想去半山的山洞中避避风雪,就看到这个孩子不知道被什么人丢在那儿,当时连哭声都很弱,眼看就不行了。也是一时不忍心,我在山林中找了一头刚生产的母鹿,取了鹿奶喂了他。他这才活下来。”

  玄清道长说的这个剧情开头,大约就和卓禹霜前世二十多年看过的武侠小说,八、九不离十……

  就连后面的发展,也在意料之中。

  老道士捡了一个弃婴,又是在冬日,附近村落收成不好,加上连年征战,没有人家有多余的闲钱愿意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

  于是玄清道长就收了这个孩子做徒弟,道号至灵。

  小道士天资聪颖,尤其是在武学上很有天赋,深得道长真传,不过老道士也一直有想要帮他寻一寻亲人。

  “虽然看得出,他是故意被人丢在那样的山洞内,想让他自生自灭,但当时他穿的衣服、身上包裹的襁褓,都是上等的锦缎,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在……”

  卓禹霜还在为宴临油嘴滑舌又想赖着自己为当年的事负责,而愤恨不平,不怀好意地推测:“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婚先孕,怕闹大了将来嫁不掉,只能把孩子处理掉?”

  玄清道长瞥了卓禹霜一眼,没说话。

  “师妹……”宴临可坐不住了,“这样贬低你未来相公的身世,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相公?”卓禹霜怒瞪他一眼,“再占我便宜,我就报官揭露你身世,抓你去大理寺!”

  “噢~~”宴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有了大理寺少卿那个新欢,就嫌弃我这个旧爱了,什么占你便宜!当年,你在道观天天追着我让我和你玩,说要我入赘你卓府时候,怎么不说是你想占我便宜?”

  “你——哎——”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卓禹霜从前也是吵不过宴临,被气得牙痒痒的,却又碍着师父就坐在他俩中间,不能动手。

  “听我说还是听你们?”玄清道长弯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明明两个人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相处起来还是和小孩子时候一样,闹得人头疼。

  “师父,您慢慢说,我给您准备好酒。”卓禹霜可不想再让宴临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继续在师父面前讨好卖乖,先一步去门口喊了店小二拿了新的酒杯和酒壶上来。

  宴临小声提醒道:“师妹,这酒楼是我的。”

  卓禹霜不甘示弱:“城西的赌坊、当铺、酒楼都是我卓家产业。”

  果然,这一句成功让玄清道长眼睛一亮:“霜丫头,你说真的?”

  “真的呀,师父等会我知会下三姐给你弄个vip金卡,你想输多少都没问题。”

  老道士一愣:“什么是为啊皮金卡?”

  “呃……就是最最最尊贵的意思,反正让您玩痛快。”

  “霜丫头!”玄清道长一把握住卓禹霜的手,“就知道师父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师父,你知道的,我对你最好了。”卓禹霜抓紧贿赂师父,“师父,当年我小不懂事,现在师兄就抓着这个欺负我,你得帮我。”

  “嗯嗯,应当的。”玄清道长点着头,转头就万分嫌弃的看着宴临,“看看你师妹,多孝顺,哪像你就知道惹事?”

  “师父,你……你这就过分了,这么多年我哪年没有派人给您送银票,师妹她有吗?”

  “那能一样吗?你的命都是我捡回来的。”玄清道长一句话,把宴临噎得没了声。

  …………

  话题终于又回归主题。

  玄清道长:“你们的猜测,我也不是没想过,那些年我偶尔也回去捡到宴临那山洞附近的村落城镇走走,想看看是不是有哪个大户人家丢过孩子,或者有什么未婚先孕的传闻,可却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宴临的生辰八字当时是被人缝在了他的襁褓内侧,我曾让师兄为他算过一卦。

  师兄说,他八字硬,天生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幼年经历坎坷。哪怕将来位高权重,也注定是孤家寡人……

  我原以为这也没什么,反正他现在也寻不到亲人,跟我一个老道士修道习武,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亲缘记挂。

  可没想到霜丫头你上山之后,他便被你吸引了。甚至不愿意继续当道士,想着长大了下山去侯府找你……”

  卓禹霜:…………

  她没有,她不是,她才不会承认自己那么多年前就骗了个年幼无知的小道士还俗……

  玄清道长,看卓禹霜低头不说话,只能继续道:“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你才住进道观没几个月,明明和宴临玩的很好,我却突然就把他赶出门,让他一个人去了师伯那。”

  “嗯。”卓禹霜点了头,“那时候我还和师父你争辩过这事。”

  她在道观里养身子,无聊的很,从前在侯府还能有几个姐姐陪着,到了这里也只有宴临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突然宴临被师父弄走了,她肯定是不高兴的。

  “当时我说是师门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他去办,其实就是因为你师伯的那一挂。宴临的身世我们虽然不知道,可他若是下山有了凡尘俗世的牵绊,结局一定不会好。”

  “那后来……”宴临听到这里也有些不懂了。

  那时候他虽然已经十岁,到了可以懂的一些事情的年纪。

  当时也能记得,师父、师伯一开始都是反对他和卓禹霜太过于亲密的。

  但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大概这是你和霜丫头的缘分吧!”玄清道长接着道,“你才被我赶去师兄那,京城这边的道观就塌了,我和你师妹不得已也要前往蜀地。我知道你们早晚还会见面,所以提前让师兄也给霜丫头批了一挂。

  那卦象说——”

  卓禹霜听到这,心头突然有一阵莫名的疼痛,预感不妙,“是什么?”

  “我记得当年我和你说过,你命轻、八字纯阴,确实是薄命之象。可我没有告诉你后半段,如果你能遇到一个八字极重的为你改命,或许可以活下去,而那人就是宴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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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们通俗一点来讲师父说的卦象这事是这样的。

  女主是炮灰命,所以命轻,看起来活不久。

  宴临虽然不是原著男主,但是他应该是另外一条故事线的主角,所以命重,而且走事业线必定是要死爹妈和兄弟的……

  师伯卦象的意思就是,女主得把她的故事线和另一本书的男主线重合,她就不是炮灰了……

  当然男主如果要摆脱孤家寡人的结局,也需要女主为他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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