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东南愣了一下,“可是你妈妈之前跟我说过,你喜欢吃蓝莓蛋糕。”

  柯以淼垂下眼帘,呼出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把蛋糕搂在了怀里。

  路边的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白色的花,这个季节就是有浓香扑鼻,雨倾洒而下,地上遍是花的残骸。

  车内是尤东南身上清冽而沉稳的香水味,味道倒是与他多年前送给他的那瓶相差无多。曾经尤东南空闲的时候,倒是与他一同去过西班牙旅行,但按照朋友提供的地址,也再未找到那家小店。

  等信号灯的时候,尤东南将手腕搭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枚戒指有很淡的金属光泽。

  这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他也不喜欢吃甜食。”

  柯以淼望向他。

  尤东南在外人面前,几乎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柯以淼只听见他轻轻叹出一口气,又看见他拿出一支烟夹在两指之间,然后很快放了回去。

  “你抽吧。”柯以淼开口。

  正遇高峰期,路上堵车严重。

  尤东南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柯以淼因为常年坐在轮椅上,他的背会稍稍弯曲,下颔微微向前探,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腿上的时候,交叉点仅仅在一、二指节之间,而不是像大多数的人一样,交握点在第二指节之后。

  “尤青。”尤东南叫。

  “尤青”在迟疑之后才转过头,两只手分开,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

  ——眼前人有着十七八岁人身上的一切特征,脸上甚至有未来得及消褪的婴儿肥,是明显的少年气。

  尤东南看着他,摇摇头。

  尤东南突然想,柯以淼十七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的?

  在记忆中,他在还念书的时候,样子总显得瘦弱阴郁,他很少笑,朋友也不多。印象中,只有当时的自己与他有一些往来,剩下的时间,柯以淼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学习,几乎没有任何爱好。

  倒与他后来有些相似,除了跟他在一起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看书,偶尔接些自由翻译的工作,鲜少出门。

  他曾经想过,如果当时柯以淼不是选择他在一起,大约现在已经事业有成,有另外一个稳定相爱的恋人,是天翻地覆般的不同。

  柯以淼曾经在某一天的早晨,在他为他擦拭身体的时候说,“尤东南,我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就算你再有耐心,你早晚有一天也会厌烦照顾我。”

  “要不咱俩算了吧,”柯以淼对他说,“我不想看见那一天的得来,我现在已经够面目可憎了。”

  “一早上你就想吵架么?”尤东南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

  “我是认真的,”柯以淼说,“我现在的收入足够养活我自己,请两个护工都可以,然后你把那套小房子给我就行,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这条路是死路,我们不要再走下去了。我只会越来越拖累你,除非我的腿好了,或者我死……”

  听见那个“死”字,尤东南将毛巾扔到一边,冷眼看着柯以淼。

  柯以淼立刻就怂了,避开了尤东南的目光。

  “继续说,”尤东南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与他平视,“想什么说什么。”

  “我……”柯以淼沉默片刻,坐起身,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之前尤东南为他准备好的温水,“你昨天晚上起夜去洗手间的时候,其实我醒着。”

  尤东南皱起眉。

  “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犯不着跟我在这耗,连性生活都只能靠自己。”

  尤东南走过去,弯起食指抬起柯以淼的下巴,“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感觉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柯以淼仰头望向他。

  “你要是今天没事做的话,就陪我去上班。”尤东南把睡袍脱下来,扔到柯以淼的脑袋上,遮住了他的脸,“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柯以淼动也不动,在衣服里面“嗯”了一声。

  尤东南弯下腰,把衣服掀开了一个角——露出了柯以淼的唇,他吻了上去。

  柯以淼把衣服掀开,抬头看着尤东南,被亲之后,他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

  尤东南说,”我用不着你为我这样打算。”

  柯以淼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现在我已经后悔了,就算你同意和我分开,我也打算继续缠着你,直到那一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