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不知道
“有一种花被称为祝福之花,这种花能够随着持有者的心情变化而变化,与之对应的是亡灵之花,也就是盛产在黑暗森林……”
雷德斯将手中的书本卷起来,狠狠地砸了下去,一声巨响在屋子里回荡,可是下方那个趴在那里的家伙却一动也不动。雷德斯迟疑了片刻,这位年轻的指路者看了一眼手里的书本,悄悄的在手心里试了试刚刚敲下去应该是什么力道。雷德斯踌躇半步,还是弯下腰。
“马卡斯?”
怡莱的大皇子调皮的睁开一只眼,瞅了他一眼,又继续睡了过去。雷德斯气得满脸通红,他捏着马卡斯的耳朵,大声问:“你昨天晚上又去干什么了?”
“嗯,我想想啊……”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家伙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答:“城郊那边又开了几个新店,我记得好像去了那里。”
“你记得?你连昨天晚上的记忆都已经混淆了?”
雷蒙德一脸绝望,将手里的书本扔在了书桌上,这位指路者撑着桌子低着头,犹豫了很久才敢开口:“你没有喝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剂,也没有听别人的话去玩什么不应该玩的东西吧?”
“比如说……”马卡斯玩着手指。
“比如说吉恩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可能去了一个新开的角斗场吧,还是混血格斗什么的,”马卡斯抓了抓头发,看着自己的指路者笑了:“可是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我是你的……”
“得了吧,雷蒙德,你就只比我大一岁,你来当我的指路者还不是因为我的名声太恶劣了,所以南方魔法学院没有人愿意来教我。”马卡斯突然伸手,将雷蒙德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大皇子声音嘶哑,眼神凶恶:“你每天给我念叨些东西就够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雷蒙德就算幼时家族败落,可是他天资优越,从小就在南方魔法学院长大,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这位指路者后退一步,将马卡斯的手掌拍开,他盯着书桌上的那本书,下一秒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房间。
一个星期以后,他路过大皇子的住所,抬头却发现窗台上种满了一排祝福之花。祝福之花并不适应气候炎热的怡莱皇城,所以在这边并不常见,白色的花骨朵随风摇摆,雷蒙德盯着那些小小的花苞竟然看呆了,他仰起头看了许久,很久以后才发现,马卡斯就站在那排花后面。
雷蒙德想要开口,但是又记起来了上次那件事,马卡斯站在那儿和他对视了半天,嘴角突然一扬,手在花骨朵上拂过:“怎么,要我现在拔了送你吗?”
“不要,你个暴殄天物的家伙!”雷蒙德忍不住终于开口了:“这种花一旦开放染色了以后就恢复不了白色的了!”
“哦,”马卡斯低下头看着花骨朵:“可是我看不见魔法的颜色啊,变不变色我可是不知道呢。”
雷蒙德气得在楼下打转,马卡斯靠在窗台边笑了,等到指路者抬起头,那位大皇子已经失去了踪影。他就这样一天天站在楼下守着那些洁白的花朵绽放,而就是有一天早上,等他来到的时候整整一排花都已经变成淡淡的粉红色,错过了开花时期的他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回过头,马卡斯就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
“没有什么,”雷蒙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反正像你这种看不见魔法颜色的家伙本来就不知道。”
不知为何,雷蒙德一直记得这件事情,他曾经等待过几十朵花在某天早上绽放,可是最终还是错过了那抹洁白的白。就在他婚礼的那天,雷蒙德按照怡莱传统骑着马从正门出发,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
纷纷扬扬的白色花朵从天而降,没有一朵是被人污染的,白色的花朵砸在他的身上,逐渐变了颜色,随行的宾客为这个奇迹时刻喜悦不已,鲜红色的花朵在他们手上绽放,雷蒙德在白色的花海中转过身,可是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那个身影。
他低下头,看着手掌心的那朵鲜花,看着花瓣从白色就这么一点点的变蓝。新娘从街角出现,对方骑在白马上,掀开了头巾。她仰起头,看着天空的花朵,华丽而又精致的妆容无不显示着对方对这场婚事做出的准备,可是这位新娘低下头时,却对着雷蒙德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雷蒙德操控着马,两个人逐渐靠近,马蹄跺开地上那层厚厚的花海,他的新娘撇了撇嘴,露出一个理解地微笑。
“没有一朵是粉红色的呢。”
象征着恩情和友谊的黄色花朵在新娘脚边一朵朵坠落,雷蒙德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只看见了一行浅蓝色的花海。这位曾经的指路者掩面大笑,最后只能饱含歉意地开口:“抱歉,抱歉,我……”
“我不想你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所以娶我。”爱尔莎眨了眨眼,一滴眼泪落下来:“我也不想为了继承爵位就让你放弃一切。”
“我……”
“你走吧。”
雷蒙德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对方侧了侧头,露出一个大方的微笑。这位指路者犹豫半分,还是在漫天的花海中调转了马头,爱尔莎目送对方的身影离开,眼泪突然就顺着面颊滴了下来,她张开手,手中是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马卡斯,马卡斯!”
雷蒙德找到了自己唯一的映像结晶,然后不断地期待着对方没有切断与自己的联系,他捧着那个小小的水晶,仿佛捧着整个世界。这位新郎等了很久,他靠在墙边,瞪着天花板,等到那一头终于有了回音。
“嗯,”那个一脸胡子拉碴的家伙抓了抓头发:“谁?边境没事,皇都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随便找我……”
“马卡斯是我。”
那一头安静了很久,许久以后对方的声音才慢慢地响起,雷蒙德听见马卡斯叹了一口气,然后影相开始波动,对方要毁掉这个结晶了。
“我这里下了鲜花雨,是你干的吗?马卡斯?”雷蒙德握紧手中的水晶:“你看得见对不对,那年的花朵是你种的对不对,你……”
结晶开始碎裂,马卡斯好像能够透过那高深的魔法看到这一边一样,他的目光和雷蒙德对视了片刻,这位曾经的大皇子伸出手,捏碎了水晶。
“我不知道。”
(二)我不想知道(上)
希文是一个古老而又古怪的家族,这是年仅七岁的艾维斯来到这里做出的第一个结论。
他的出身并不好,听说上一任希文的家主喜欢四处留情,而艾维斯自己的母亲也只是一名偏远村庄的村姑,可是就算再过放荡的风流韵事,也不可能有这种差距存在。艾维斯从未相信过自己有可能进入那些童话故事书中的世界,可是七岁那年,他真的被人带回了希文家族。
他就是那一年和派翠克相遇的。
艾维斯长大以后才知道他们这些继承人是怎么来的,所有拥有希文血脉的孩子都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而希文,不同于其他家族,他们崇拜的只是血统中强大的魔力,他们不在意这些孩子的母亲或者父亲是谁,只要他们拥有希文的血脉,只要他们能够……
继承言语魔法。
艾维斯和派翠克相遇的那一个冬天,这个乡下来的小崽子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希文这个家族以外还有其他的存在;也不知道除了言语魔法,还有更加高深以及成熟的魔法;更加不知道,魔法天赋不仅看的是血液中所继承的魔法是否强大,还取决于能否看到魔法的颜色。
那一天,艾维斯记得那一天。那一行人远远地走了过来,其他的孩子都忙着迎接客人去了,只有艾维斯呆呆地趴在窗户上看着,他往前一翻,不料自己就这么挂在了窗沿上,那些人停下了脚步,艾维斯紧张不已,想着今天怕是没有晚饭可以吃了。
他眼角含泪,抿着嘴角抬起头,人群正中央的那个衣着精致无比的男孩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这么轻易的开口道。
“要是希文不要你了,就来我这边吧。”
艾维斯趴在窗户上,吸了吸就要掉下来的鼻涕,瞪了派翠克一眼。他哼了一声,艰难地起身,扒着窗沿躲进了房间里。那一天,他并没有像桃乐丝他们那群大孩子那样去见客人,艾维斯趴在床上,犯了错,可是有晚饭吃,那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吃的饱饱的,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睡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希文一样,几百年来只守护一个魔法的家族。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家族,早就把血脉中留下来的魔法放弃,向着更高的位置前进着。
那时无忧无虑,只想着日日能够吃饱就行了,并不知道这个大陆的北边有着什么,南边又有着什么。艾维斯蜷缩在被子里,梦想成为一名魔法师。
从未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骑士的存在。
也从未想过自己要是看不见魔法的颜色会怎么样。
(二)我不想知道(下)
十二岁是一道残酷的分水岭,那一年,艾维斯就已经被发现看不见魔法的颜色了。可是他天资优渥,学习魔法的速度也比同龄人快很多,于是希文家族决定再等等,等到他十六岁那一年,或许还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
可是才十二岁的艾维斯的却不这么想,他从吃不饱肚子的地方来到这人人述说的天堂时,就做好了这一切都会失去的准备。于是他开始夜不归宿,沿着皇城的大街小巷晃荡着,期望能够找到日后可以收容自己的地方。
如果是在童话故事里,他这个时候就应该遇到外出独逛的公主,并成功的英雄救美。可是艾维斯没有,因为他注定是要握剑的骑士。
亡灵曼德尔站在漆黑的小巷里,淡蓝色的雾气在他身上萦绕,一点点的弥散在空气里。曼德拉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按住自己受伤的灵体,低下头看着艾维斯躲藏的角落:“小崽子,你跟着我是想干什么?”
艾维斯从角落里慢慢地挪出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位亡灵,他还没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响声,艾维斯紧张地扭过头,一个身影出现在巷道口。来人又高又瘦,身上佩戴的珠宝在如此暗的环境下都还闪闪发亮,艾维斯判断了一眼对方的战斗力后就转过了身,身后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晚上不安全。”
派翠克站在巷道口咳嗽着,提出了这个问题。被询问的那个家伙看了一眼对方的瘦弱的身板一眼,又看了对方身上那闪闪发亮的珠宝一眼,本想独自溜走的艾维斯叹了一口气,出于人道义务上前握住了那个家伙的手腕。
“你在这里才不安全呢,笨蛋。”
这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艾维斯从未对十二岁那年的夜游后悔过,也从未思考过为什么南方魔法学院存在的同时世界上还会有一个北方持剑堂。那一个晚上,派翠克躲在他的房间里不断地咳嗽着,艾维斯紧张地很,生怕有人会发现自己带回来了一个人,那个时候他早就忘记了他们曾经就在这个房间的窗口处见过面,艾维斯为对方递上一杯热水,而派翠克却和他说了一个不相关的故事。
“我有一个妹妹,她比我小很多。”
“嗯?”艾维斯不解,问“然后呢?”
“可是我还有一个弟弟……”派翠克抬起头,看向身前那个男孩:“他的年纪比我妹妹大。”
艾维斯听的一头雾水,他伸手指了指外面,道:“我们这一条长廊上住的都是希文家的小孩啊,都是兄弟姐妹。”
派翠克脸色变了变,没有再说什么,夜太深了,艾维斯和他一起蜷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等到天亮时,派翠克已经不见了踪影。从此以后他们偶尔会见一面,十六岁那年艾维斯被希文剥除了姓氏,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抬起头,看见了派翠克。
对方真的还记得那个小小的诺言,当自己没有人要的时候,派翠克就来接他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艾维斯守在派翠克身边的时候遇见了很多事情,当年那个乡下小孩子的所看到的世界逐渐变化,已不再是当年所见的那般单纯。有一天,派翠克回到自己的住宅,对方俯下身,轻声对着自己的骑士道。
“我的母亲又怀孕了。”
这一次派翠克温柔地吻了自己,可是艾维斯已经不会再去寻找故事背后的故事。他接受了这个吻,并在心底悄悄地和自己说了一句话。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三)我知道一切
“我知道一切!所以你别来……”
“烦我。”
门发出一声巨响,重重地合上。周思泽站在楼下帮戴蒙将话说完,然后忍无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周思泽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在经历青蛙事件后,这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谊小船在昨天再一次覆灭了,起因还是因为那些蝌蚪。
不,那些青蛙。
摩卡德蛙有着漫长的寿命,成年以后自身就附带基本魔法,繁殖力还惊人,可是这种东西成年体的数量又那么的少,还难以被发现。这也就隐隐地说明了它们在蝌蚪这一个毫无自保的形态上停滞的时间将是很长的,因为自然是公平的。
但是戴蒙觉得不公平,虽然他没有说,可是周思泽发觉了这一点。那些蝌蚪是戴蒙他自己养大的,是戴蒙想方设法送到湖里面去的,所以折损了任何一只都是自然对他的不公平。
“喂,戴蒙,就算你能够将所有的青蛙养大,可是你们家那个小小的湖是养不起那么多摩卡德蛙的。你要养,又不愿意送出去,还不想用它们赚钱,康普顿家族这点产业迟早会被你败坏光。”
周思泽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他也只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周思泽可不敢这个时候还去和戴蒙理论什么呢,以对方的脾气,迟早要爆。这位指路者无所事事的靠在二楼的窗户边缘,然后看见戴蒙悄悄地抱了一个罐子回来。
“卧槽。”
周思泽直起身子,看着这一幕,上次一对方敢这么玩的时候,还是在大半夜,废弃的灯塔里戴蒙还给他顺手还召唤了一只恶魔。
他忍耐住自己骂娘的冲动,弯下腰借助楼层的优势先一步抵达了戴蒙的实验室。里面依旧乱糟糟的,可是还是比原来要好,周思泽躲在桌子下面,听见戴蒙的脚步声嗒嗒的在房门外响起,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对方的腿部,周思泽定眼一瞧,戴蒙的鞋子上满是泥泞。
“是不是水质的问题?”
戴蒙喃喃自语,片刻以后水流的哗啦声响了起来,周思泽皱着眉头,悄悄地探出了脑袋,戴蒙那一头金发惹眼的很,男孩低着头,看着罐子里的东西许久,最后沮丧的道:“不是水。”
周思泽缩了回去,看着戴蒙不断地移动着,男孩在屋子里留下无数脏兮兮的脚印。对方翻箱倒柜,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戴蒙站在了自己身前,周思泽有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退,光线突然一亮,戴蒙弯下腰,掀开了厚厚的桌布。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周思泽尴尬到不行,许久以后这个指路者抬起手,小声地朝自己的学生打了一个招呼。
“要不是你是我指路者,我现在就应该给你一个魔咒让你感受一下放血的滋味。”
周思泽抱着膝盖,躲在桌子下面和那个暴怒的男孩对视了片刻,戴蒙正欲放下桌布,周思泽突然问:“蝌蚪怎么了?”
刚开口他就知道问错了,因为戴蒙自己也意识到蝌蚪状态的摩卡德蛙极容易夭折,所以戴蒙自己一直坚持称呼那些玩意叫‘青蛙’。周思泽一直不能理解对方这种坚持到底能有什么用,戴蒙脸色一沉,正欲后退,周思泽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会是想把蝌蚪们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还是你想把它们成长的速度加快?”
那翠绿色的眸子闪过了什么东西,周思泽觉得自己至少猜对了一半,他手腕用力,硬生生的将戴蒙拖了进来。
“你干什么!”
“给你上课!”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嗷呜!”
戴蒙想要起身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面,那一声太响了,以至于周思泽都害怕对方那一下不小心把自己给撞傻了。指路者凑过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了看戴蒙脑袋,男孩趴在他的膝盖上,半天没有吭声。
“没傻吧?”周思泽扒拉着金发小心翼翼地问。
“蝌蚪都要死完了。”
戴蒙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快死完了。”
“还剩多少?”周思泽生怕对方太过伤心,压低声音问了一下,戴蒙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还有两百多只。”
“你呀,”周思泽悄悄翻了一个白眼:“你就是那种平日里说自己考试成绩不好结果满分100你只考了99.5的那种家伙,两百多只青蛙你养大了要怎么办啊,那玩意一只就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啊。”
周思泽本来想和戴蒙讲一讲初中生物或者高中生物的基本理论,讲一讲‘物竞天择’。可是对方那么聪明,又总是说自己什么都已经知道了,戴蒙毛绒绒的脑袋就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学生低声抱怨着摩卡德蛙的天敌有多少,又抱怨着水妖并没有遵守约定,吃掉了多少的蝌蚪。这个指路者在那个下午心软了片刻,就放任戴蒙自己折腾去了。
隔天,周思泽参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葬礼。那只被戴蒙带回来试图抢救的一坛子蝌蚪被庄严地埋在了河岸边,在尝试过无数中解救方案后,戴蒙还是接受了那个事实,自然对所有物种都是公平的。南方的摩卡德蛙并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哪怕只是越过了一道边界线。
周思泽站在那里看着少年埋下罐子的背影,那一头,水妖们正开心的拍打的水面。周思泽眨了眨眼,蹲在了戴蒙身旁。
“别说话,”戴蒙嘀咕了一声。
“嗯。”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别歪歪叽叽。”
“嗯。”
周思泽蹲在戴蒙身边,看着对方覆盖上了最后一捧土。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日后再来这个池塘的时候,已经会过去那么多年。
一只又大又胖的摩卡德蛙落在岸边,朝着克里斯多发出了一声怒吼,妹妹提着裙子一脚将青蛙踹进了水里。周思泽看着那群泛滥成灾的玩意,脑门发疼,他看向身边的戴蒙,法神蹲下身,盯着蛙满为患的池塘皱起了眉头。
“只剩下一只水妖,天敌变少了数量就变大了。”
“现在这么吵,你要我们晚上怎么睡?”周思泽快被吵晕了过去,他捂着耳朵问:“它们身上的魔法是不是可以屏蔽隔音咒?”
“嗯。”
戴蒙撑着脸颊,盯着那群呱呱大叫的玩意叹了一口气:“那就再养一只水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