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世无双>第壹陆柒章 潘莺心起愧勉力成全 二爷强撑面推三阻四

  潘莺想起前世里,一乘软轿把她送到了常府的门前,略比丽娘,不过是有嫁妆,有丫鬟小厮跟轿,有常燕熹在门首迎接。

  皆是可怜人,半点不由己,要恨也该恨那操纵她们命运的男人,如此思忖,她心便软下来,带着春柳夏荷走到门前,先给轿夫送了礼钱,春柳打轿帘,夏荷扶丽娘下轿,那丽娘暗把潘莺瞟:我看她芙蓉玉貌,百媚千娇,青丝细发挽成髻,乌亮亮抹的是桂花油,头戴银线穿珠凤,耳吊黄金水珠坠,穿的是不新也不旧,不艳也不俗,她的态度不卑也不亢,不喜也不怒,古虽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君,他这里铜雀焉能锁二乔。我且慢慢行来缓思量,莫要先露了怯心思。便上前俯身行了个礼,

  潘莺也只吩咐夏荷扶她迈槛进房,转身先走了。

  丽娘扶着夏荷的手打量四周,因才落雪过一片白茫茫,瞧不出什么五神六道来,遂软语轻问:“你名叫夏荷?几岁了?跟着夫人多久了?另个女孩儿名字叫什么?”夏荷便一一告诉她,她又问:“怎不见常二爷的身影呢?”夏荷道:“老爷去衙门还没回。”一问一答就到了西厢房,房里早就布置停当,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花架上另搁着几样精致摆件,显见其的用心。常嬷嬷把火盆烧得暖烘烘的,桌上摆着热滚的茶和几碟香甜点心,春柳端来热水伺候她洗漱,夏荷出去又回来,禀道:“夫人交待,姨娘先歇息,等爷归府后,再送吃席来。”丽娘忙道劳夫人费心。

  待常嬷嬷夏荷春柳退下后,她送到门边,荡下毡帘后,满笑的脸儿忽而变得冷淡,抬起手伸个懒腰,环顾一圈撇撇嘴,径自踢鞋上床,扯下帐子,从袖笼里掏出七八张银票,荷包里塞满金银首饰,还有几封银子,真是沉甸甸重死个人。一点点整理清楚,该藏的藏妥当,方松口气,仰面躺着架起腿儿摇晃,这世间万般靠不住,唯有银子最真心。

  常燕熹晚夕打马回家,进了院门遇见常嬷嬷,听禀丽姨娘抬轿过门来,已迎进西厢房,他抚着肩膀上的雪粒子,想想问:“夫人生气了?”

  常嬷嬷回道:“未曾生气,老爷不在,夫人还亲自到门首接她进来呢。”

  常燕熹将信将疑,迳往正房来,潘莺见礼说了两句,仍旧坐在桌前握笔专心描绣样儿,他则洗了手脸,吃着茶随口问:“怎地没有我的晚饭?”

  潘莺头也不抬道:“你赶紧往西厢房去罢!丽娘还在等候,备了一席就等着你去。”

  常燕熹沉下脸来:“你是何意?这房里我还待不得了?”

  潘莺抿唇没言语,不妨他竟抓了一把宣纸,笔尖一斜,牡丹花瓣描歪了,她足辛苦有半个时辰,顿时生恼道:“是你把人娶回来,洞房花烛夜,你不去做新郎倌儿,在我这里假模假式拿什么腔调儿。”

  常燕熹冷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再真不过!”她把宣纸揉成一团扔了,铺一张新的,重新再描 过。

  这个无情的毒妇。他前些时说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一拍桌子起身,头也不回的出房而去。

  潘莺亦是憋气,原由愧疚而起,告诉自己要看淡,纳妾算是这辈子补偿他,但真个人过门了,那艳丽好姿色怕是个爷们都躲不过,心底酸溜溜又溜溜酸,猫爪挠般的烦躁不安,咔擦一声,恍神间竟把笔折成了两半。索性起身走到窗前,故意慢放帘子,一面往西厢房觑眼瞧动静,但见那边窗纸映透橘黄亮色,常燕熹似也坐在窗前,半身光影恍恍的。春柳进来给火盆换新炭,潘莺忙缩回身,倚在榻上佯装翻帐本,不经意似的问:“饭菜送过去了么?”

  春柳答:“送过去了。”

  潘莺又问:“都送的什么酒菜?”

  春柳想了想:“果子、小菜、案酒,下饭及汤品一应全儿。还有御膳房送来一道烧金猪,指明给丽姨娘的,也送进房了。”她吸吸鼻子,那味儿香得不行。接着道:“老爷也不吃金华酒,换了一坛竹叶青。”

  潘莺再问:“老爷开心么?”

  春柳如实回话:“也没不开心。”

  潘莺默了半晌才道:“你去罢,我再看会本子就睡了。”春柳答应着退到门外。

  西厢房里又是另一番景色。

  桌上一席摆得满当,常燕熹端坐,拈盏吃酒,眼角余光则往窗外瞟去,恰映出潘莺半面侧脸,好看是好看的,也气人。

  丽娘分外殷勤的割下一小块烧猪肉到他碗里,笑说:“老爷尝尝酥不酥?”常燕熹吃一口味道果然甚好:“夫人爱吃的。”

  丽娘忙唤夏荷进来,把未动过的另一半摆进干净盘子里,道:“去给夫人尝尝。”夏荷接过去,不久功夫复又端回来:“夫人说不爱吃油腻的,让你们自己吃吧!”重新摆回桌面上。

  常燕熹面无表情的只是吃酒,菜并不大动,丽娘各样吃了点儿,似乎也没胃口,便让夏荷来都撤了。

  常燕熹从袖里掏出五百两的银票给她,说道:“明儿可让福安去伢子处给你带些丫头来挑拣,吃穿用度一切由你随意。不要去麻烦我的夫人,她还要管着绣坊一号子人,没闲心思再拨给你。”

  丽娘惊叹:“原来夫人这般有能耐。”常燕熹笑了笑:“那是!”

  也无甚话再讲,夜色浓黑,她开口问:“老爷要就寝么?”常燕熹点头嗯一声,因没有丫鬟,她只得亲自去铺床。

  常燕熹往窗外瞟了眼,叫来春柳吩咐:“你去夫人房里把我的枕头取来,睡惯了,换旁的难入眠。”

  春柳连忙到正房,潘莺已经坐在帐中,听得这话,咬牙把枕头递给她。

  常燕熹得了枕头,又道:“我火气旺,丽娘这里的褥被太厚实,再把我平日里盖的送来。”春柳又去回禀潘莺,不多会儿真个抱了来。

  丽娘把枕和被都铺好:“老爷可以寝了。”

  常燕熹皱起眉问:“你这里点的什么香?”丽娘回道:“应是鹅梨香。”他道:“怪不得,如此甜腻味儿。”又大声唤春柳:“你去夫人房,拿沉水香来点。”春柳只得喘吁吁跑去潘莺那儿,这样那样讲一遍,潘莺没好气:“这人一趟两趟忒的烦。”让她拿一盒新香去了。

  丽娘燃起沉水香,这下儿没甚可折腾了,她道:“天色已不早,老爷困下吧!”

  常燕熹额上青筋跳动,叫来春柳厉声道:“把我那套烟青色里衣裤送来。”春柳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到潘莺那里讲明来意,潘莺脸也黑了:“哪来的烟青色,你让他自个来找。”

  春柳又一溜小跑去回话,常燕熹生气地站起身:“这个懒婆娘,连替我找件里衣裤都不肯,想吃鞭子不成!”骂骂咧咧大步走出房去。

  丽娘站在那里,脑里乱哄哄的,这算怎么回事儿,又望见春柳掀了帘子在那探头探脑,便问:“怎地,有什么事?”

  春柳支支吾吾道:“老爷命我来把枕头和褥被拿回去。”

  丽娘目送她走后,发了会儿呆,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